魏书-北齐-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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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卷九十八列傳第八十六

作者 魏收
島夷蕭道成 島夷蕭衍

蕭道成

島夷蕭道成字紹伯晉陵武進楚也。
晉時,以武進東城蘭陵郡縣,遂為蘭陵人
父承之,常隨宗人蕭思話征伐,久乃得為其橫野司馬,以軍功劉義隆,位至右軍將軍
道成少好武事,初從散冗,每充征役前後討蠻小帥,以堪勤劇見知
思話之鎮襄陽,啟之自隨,任以統戍。
稍遷左軍中兵參軍,每在疆埸擾動邊民,曾至談堤,大敗而走。
劉駿時間關偽職,至建業
駿死,子業以為後將軍直閤
子業死,劉彧右軍將軍
時子江州刺史晉安王子勛會稽太守尋陽王子房並舉兵。
道成輔國將軍東討,平定諸縣
晉陵太守袁摽、吳郡太守顧琛吳興太守雲生皆棄郡奔走
徐州刺史薛安都從子索兒率銳眾度淮,徵道成拒焉。
功封西陽縣開國侯食邑六百戶
子勛臨川內史張淹東嶠入,規欲擾動三吳劉彧道成三千人軍主沈思仁拒便奔走
張永沈攸之大敗彭城劉彧道成冠軍將軍諸軍事假節,戍淮陰
死,子昱道成右衞將軍,領衞尉加兵五百人,與尚書令袁粲護軍褚淵領軍劉勔參掌朝事
解衞尉,加侍中,戍石頭城
劉休範舉兵,以討王道隆等為名,治嚴數日,便率大眾席卷而下
道成率眾拒戰
事平,以道成散騎常侍、中領軍都督南兗兗徐青冀五州鎮軍將軍南兗州刺史持節、侯如故
後進為公增邑二千戶
公元477年
劉昱凶虐日甚道成直閤王敬則左右楊玉夫同謀,迎弟準立之,改年為昇明,時太和元年也。
道成鎮東城,以甲仗五十人入殿,進位侍中司空錄尚書事、驃騎大將軍持節都督刺史,加故封竟陵郡五千戶,給班劍三十人,又進督豫司二州
荊州刺史沈攸之舉兵道成道成率眾入鎮朝堂
司徒袁粲鎮石頭,據城與尚書令劉秉、前湘州刺史王蘊謀討道成密信攸之速下,將為內應
不克與子最俱死,父子踰城走於頟檐湖,王蘊走向鬬場,並見擒。
攸之至于夏口敗走,與第三中書郎太和單騎南奔華容縣,俱自縊死。
道成又為太尉,增封三千戶班劍四十人甲仗百人入殿。
道成將有大志,準侍中王儉請間,勸之,道成曰:「卿言何?
我今當依事相啟。
言辭雖厲,而意色甚悅。
諷動在位,乃加道成黃鉞都督中外諸軍事太傅、領揚州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使持節侍中太尉驃騎大將軍錄尚書南徐州刺史如故
道成詐辭殊禮
重申前命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
進位相國,總百揆封十郡為齊公,備九錫之禮,加璽紱遠遊冠,位在諸王上,加相國綠綟綬,其驃騎大將軍揚州南徐州刺史如故
於是建齊臺,置百官,以東府齊宮,又增封十郡,進公為王。
尋僭大號,封其主劉準汝陰王未幾而死。
於是高祖梁郡王嘉督二將淮陰隴西公元琛三將廣陵[1]河東薛虎子三將壽春以討之。
元琛等攻其馬頭戍,克之。
道成遣其徐州刺史崔文仲攻陷茬眉戍,詔遣尚書游明根討之。
又遣平南將軍大檀三將出昫城,將軍白吐頭二將海西將軍元泰二將漣口將軍封延三將角城鎮南將軍賀羅出下蔡
道成梁州刺史崔慧景長史裴叔保率眾武興關城,氐帥楊鼠擊破之,叔保還南鄭
梁郡王嘉破道成將盧紹之、玄元度於昫山。
蔡戍主棄城遁走
又詔昌黎王馮熙西道都督,與征南將軍桓誕義陽鎮南將軍賀羅自下蔡東出鍾離道成游擊將軍桓康淮陽[2]破之。
道成豫州刺史垣崇祖下蔡昌黎王馮熙擊破之。
梁郡王嘉大破道成將,俘獲二萬餘口送京師
道成後軍參軍僧朗朝貢
先是劉準遣使殷靈、苟昭先,未反而道成僭立
僧朗至,朝廷處之靈之下,僧朗與靈前後降人解奉君遂於朝會僧朗
詔加殯斂送喪令還。
公元484年
道成死,子賾僭立改年為永明。
賾遣其驍騎將軍劉纘前將軍張謨朝貢
八年,又遣兼員外散騎常侍司馬憲、兼員外散騎侍郎庾習朝獻
九年,遣輔國將軍劉纘通直郎裴昭明朝貢
十年,又遣昭明冠軍參軍司馬迪朝貢
賾初為太子時,特奢侈道成每欲廢之,賴王敬則和諧
賾性貪惏,常謂人曰:「唯崔慧景知我貧
」賾嘗至其益州刺史劉悛晝臥,覺,自捧金澡盤面廣三尺愛姬執金澡灌受四升,以充沃盥,因以奉獻
賾納之。
好利若此
遊獵無度,其殿中將軍邯鄲超上表諫,賾殺之。
公元489年
十三年,遣平南參軍顏幼明、冗從僕射劉思效朝貢
十四年,賾巴東王子響殺長史劉寅、司馬席恭穆,謀殺賾,賾遣丹陽尹蕭順之討殺之。
十五年二月,遣員外散騎常侍裴昭明員外散騎侍郎謝竣朝貢
九月,又遣司徒參軍蕭琛范縝朝貢
十六年,復遣司徒參軍范雲朝貢,又遣車功曹庾蓽南豫州別駕何憲朝貢
十七年,賾雍州刺史王奐南蠻長史劉興祖論眾罪,賾以興祖付獄,令送還建業
輒於獄殺之,而自死。
賾怒,遣其直閤將軍曹道剛梁州刺史曹虎閉門拒戰
司馬黃瑤起於城內起兵,殺之,祕書丞肅、肅弟秉來降
賾子長懋死,立其孫南郡王昭業太孫
遇疾暫絕,其子竟陵王子良在殿內,昭業未入
中書郎王融戎服中書省閤口斷東宮不得進,欲立子良
既蘇昭業入殿。
子良不得立,乃釋服還省
賾死,昭業立。
十數日,收廷尉殺之。
昭業生而為其叔子良所養
矯情飾詐,陰懷鄙慝,與左右無賴羣小二十許人衣食,同臥起
妻何氏擇其中美貌者與交通
密就富商大賈取錢無數
既與子良同居,未得肆意
子良西邸昭業獨住西州,每至昏夜,輒開後閤,與諸小人共至諸營署淫宴
凡諸不逞,皆迭加爵位,許以南面之日,便即施行,皆疏官位名號於黃牋紙與之,各各囊盛,帶之肘後
昭業師史仁祖侍書胡天翼聞之,相與謀曰:「若言二宮,則其事未易,若於營署異人毆打,及為犬物所傷殘,豈直罪止一身,亦當盡室及禍
年各已七十餘,生寧足吝也。
」數日,仁祖、天翼皆自殺
昭業長懋自患及死,昭業侍奉憂哀號毀過禮,及還私室,與所親欣笑酣飲,備諸甘滋
葬畢,立為皇太孫
截壁為閤,於母房內往何氏間,每入輒彌時不出
賾至東宮昭業迎拜號慟,絕而後蘇,賾自下輿抱持之,寵愛隆重
初,昭業西州,令女巫楊氏禱祝,速求天位,及其父死,謂由楊氏之力,倍加敬信
楊氏子珉亦有美貌,何氏尤愛悅之。
昭業楊氏為婆。
劉氏以來民間亦作楊婆兒歌,蓋為此也。
及在東宮,賾有疾,令楊氏日夕祈禱,令賾早死
與何氏書,於紙中作一大「喜」字,作小「喜」三十六字遶之。
賾謂其必能負荷大業,謂曰:「五年已來一委宰相,汝多庴意。
五年以後,勿復委人。
臨死,執昭業手曰:「阿奴若憶翁,當好作。
如此者再而死。
子良時在中書省昭業疑畏,使虎賁中郎將潘淑領百人太極殿西階以防之。
[3]大斂之始,呼賾伎人備舉眾樂,諸伎雖畏威從事莫不哽咽流涕
成服,悉遣諸王還第
子良固乞留過賾葬,不許
昭業素好狗馬,立未十日,便毀賾所起招婉殿,以殿材閹人徐龍駒造宅,於其處為馬埒馳走墜馬面額並傷,稱疾不出者數日。
多聚名鷹快犬,以粱肉奉之。
賾將葬,喪車未出端門昭業便稱疾還內,裁入閤便於內奏胡伎,鞞鐸之聲,震響內外
司空王敬則射聲校尉蕭坦之曰:「便如此不當怱怱邪?
坦之曰:「此政當是內人聲響徹耳
」自賾葬後,昭業微服而出,遊走里市,又多往其父母陵隧中,與羣小共作鄙藝,擲塗賭跳放鷹走狗諸雜狡獪日日輒往,以此為常。
朝事大小,皆斷於尚書令蕭鸞
蕭賾聚錢,上庫五億萬,齋庫亦出三億萬金銀布帛絲綿不可稱計至此歲末所用過半,皆賜與左右厮卒之徒。
及至廢黜府庫空盡
昭業在內,常着紫綿紅繡雜衣或錦帽
[4]
改年隆昌
黃門郎周奉叔冠軍將軍青州刺史
奉叔諂諛為事昭業甚悅之,而專恣跋扈無所忌憚常從單刀二十口,出入禁闥門衞莫敢訶止
每語人云:「周郎不識君。
徐龍駒東宮齋師以便佞見寵,構造姦邪,以取容媚,凡諸鄙黷雜事,皆龍駒所勸誘也。
昭業龍駒美女伎樂常住含章殿,著黃綸帽,被貂裘南面向案,代昭業畫敕左右侍直,與昭業不異
蕭鸞固請誅之,楊珉及母亦並下獄死。
珉及母為昭業所寵,恩情特隆,賞賜府藏
為何所幸常居內侍
蕭鸞初令衞尉蕭諶、征北諮議蕭坦之請誅珉,何氏與昭業同席坐,流涕覆面,謂坦之曰:「楊郎好年少無罪,何可枉殺
坦之乃耳語於昭業曰:「此事別有一意不可令人聞。
昭業呼何氏曰:「阿奴起去
坦之乃曰:「外間並云楊珉與皇后有情,聞彰遐邇,此事自古所無,恐必誤官事
昭業不得已,乃許之,俄敕原之,已行刑矣。
益州刺史劉悛罷任還,昭業以其饋奉不豐,收付廷尉,將加大辟
中書郎繪乞以身代,得不死,禁錮終身
昭業與其寵姬霍氏淫通,納之後宮。
蕭鸞謀廢之,率眾而入。
昭業裸身與霍氏相對聞兵至,拔劍起自殺之。
左右死者十餘人
立其弟昭文自為使持節都督南徐二州驃騎大將軍開府錄尚書事、揚州刺史加班三十人封宣城郡公二千戶
以兵五千人鎮東城
殺其鄱陽王鏘隨王子隆。
中護軍王玄邈殺昭文南兗州刺史安陸王子敬豫州刺史王廣之江州刺史晉安王子懋,又殺湘州刺史南平王銳郢州刺史晉熙王銶南豫州刺史宜都王鑑。
黃鉞進授都督中外諸軍太傅、領大將軍揚州;增班劍四十人前後羽葆鼓吹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封宣城郡王食邑五千戶使持節中書監錄尚書如故
又殺昭文桂陽王鑠、衡陽王鈞、江夏王鋒廬陵王子卿建安王子真巴陵王子倫
乃廢昭文海陵王尋死
僭立焉。
公元494年
字景栖
叔父道成寵愛之,過於諸子
蕭賾末,為尚書左僕射,甚親委之。
死,遂秉朝政
既殺昭業專權酷暴屠滅等子孫。
既而自立時太和十八年也,號年建武
宣德太僕劉朗之、游擊將軍劉璩之坐不贍給兄子,致使隨母他嫁,免官禁錮時論者謂薄義之由,實自始。
公元495年
雍州刺史曹虎襄陽請降高祖詔行征南將軍薛真度四將襄陽大將軍劉昶義陽徐州刺史元衍鍾離平南將軍劉藻南鄭車駕南伐
十九年龍陽縣開國侯王朗渦陽來降
左將軍元麗大破將,擒其寧州刺史董蠻。
車駕濟淮,幸八公山
巡淮而東,發鍾離,將臨江水,司徒馮誕薨,乃詔班師遣使臨江罪惡
殺其西陽王子明南海王子罕邵陵王子真
公元497年
二十一年車駕前將軍季方弋陽太守王嗣之、後將軍趙祖悅等十五將來降。
大破軍於江北,獲其將軍王伏保等。
車駕遂巡沔東而還
將王曇紛等萬餘人南青州,黃郭戍主崔僧淵擊破之,悉虜其眾。
又克新野城,斬輔國將軍新野太守劉忌。
湖陽戍主蔡道福,赭陽戍主成公期及軍主舞陰戍主輔國將軍、西汝南北義陽郡太守黃瑤起及直閤將軍軍主鮑舉,南鄉太守席謙並委戍走,擒瑤起、鮑舉。
又殺其河東王鉉臨賀王子岳西陽王子文衡陽王子珉、[5]湘東王子建南郡子夏巴陵王昭秀桂陽王昭粲
車駕南陽進攻北城,拔之,冠軍將軍南陽太守房伯玉城降
大敗平北將軍崔慧景黃門郎蕭衍鄧城斬獲首虜二萬有餘。
憂怖,遂疾甚
大赦改年永泰
大司馬王敬則會稽舉兵,將以誅,鎮北諮議謝眺,敬則女夫也,告之,敬則敗而死。
公元499年
死,子寶卷僭立
二十三年春寶卷改元為永元,遣其太尉陳顯達崔慧景馬圈城,詔前將軍元英討之。
寶卷遣將順陽,詔振威將軍慕容平城率騎討之。
顯達攻陷馬圈城,車駕南伐,詔鎮南大將軍廣陽王嘉斷均口。
顯達戰敗潰圍夜走,斬其左軍將軍張子順[6]賊將蔡道福、成公期等數萬人順陽遁走
寶卷昏狂,政出羣竪。
始安王遙光東府反,不克,見殺。
并殺右僕射蕭坦之左衞將軍曹虎領軍將軍劉暄
尋殺司空徐孝嗣左僕射沈文季、前撫軍長史沈昭略
太尉江州刺史陳顯達舉兵建業不果而死。
景明初寶卷豫州刺史裴叔業壽陽降,寶卷遣其衞尉蕭懿征虜將軍豫州刺史步道壽陽頓軍小峴
遣軍李煥統軍奚康生楊大眼率眾壽陽
驃騎大將軍彭城王勰車騎將軍王肅步騎十萬赴之。
寶卷遣將李居士率眾萬餘屯死陳伯之水軍泝淮而上,以逼壽春
勰、大破之,斬首萬數
陳伯之又寇淮南,勰破之肥口。
豫州刺史田益宗寶卷將吳子陽鄧元起長風
[7]
寶卷侍中崔慧景諸軍自廣陵水路,欲赴壽陽
慧景寶卷狂虐不復自保,及得專征欣然即路
慧景子覺時為直閤,與之密期。
慧景廣陵出奔
慧景廣陵數十里便回軍還,時廣陵闕鎮,司馬崔恭納之,因率眾濟江,遂攻建業
寶卷嬰城自守
寶卷豫州刺史蕭懿擊破慧景,擒殺之。
慧景既死,寶卷便自得志,無所忌憚日日出遊
愛幸茹法珍梅虫兒等及左右應敕、捉御刀之徒並專國命,民間謂之「刀敕」。
寶卷每常輕騎戎服,往此諸家,與之讌飲
此等每有吉凶寶卷往弔慶,不欲令人見之,驅斥百姓,惟置空宅而已
所往之處,既無定所,官司常慮得罪東行西面人,南出北面人,旦或應出,夜便驅遣吏司奔馳叫呼盈路老少震驚啼號塞路處處禁斷不知所適
疾患困篤者悉輿去之,其有無人輿者,匍匐道側主司又加捶打絕命相繼
還宮之時,常至半夜左右輒入富室取物蕩盡
魏興太守王敬賓新死未斂,家人被驅,不得守視,及家人還,鼠食敬賓兩眼都盡,如此非一
寶卷酷亂逾甚,其尚書令蕭懿雖有大勳,忌而殺之,并殺其弟衞尉卿蕭暢
世宗冠軍將軍南豫州刺史席法友三萬人寶卷輔國將軍北新蔡、安豐二郡太守景略建安城[8]克之,擒景略
寶卷雍州刺史蕭衍襄陽舉兵伐之,荊州行事蕭穎冑應
三月,穎冑叛寶卷,以南康王寶融天子
於是寶融僭即帝位
穎冑為侍中尚書令左僕射都督征討諸軍征東大將軍使持節如故
穎冑請封寶卷虞陽縣侯寶融不許,又封涪陵王
冑監八州諸軍事荊州刺史
黃鉞
蕭衍軍至沔口郢州嬰城自守
寶卷又殺巴陵王昭冑、永新侯昭秀[9]黃門郎蕭寅。
寶卷昏暴日甚內外不堪,其前南譙太守王靈等於石頭寶卷弟寶夤率城內文武向其臺城百姓空手隨從萬數
會日暮,城門閉,不克
兵至建業所在寶卷降之。
入宮寶卷含德殿,吹笙歌作女兒子,臥未及睡。
聞兵入,趨出北戶,欲還後宮清曜閤已閉。
閹人禁防泰平刀傷其膝,仆地,顧曰:「奴反也!
直後張齊斬首追封東昏侯,廢其皇后太子庶人
寶卷湘東王寶晊又殺邵陵王寶攸晉熙王桂陽王寶貞,其建安王寶夤來奔
尋逼寶融禪位於己,封為巴陵王,宮于姑熟。
寶融暴死

蕭衍

公元498年
島夷蕭衍字叔達,亦晉陵武進楚也。
順之蕭賾光祿大夫
輕薄有口辯,歷王儉衞軍府戶曹屬,累遷蕭鸞黃門侍郎太子中庶子
太和二十二年高祖南伐,詔諸軍襄陽率眾來援,為武衞將軍宇文福所破,單騎走免
公元501年
蕭鸞末,出為輔國將軍雍州刺史
死,子寶卷立,殺兄懿,遣巴西梓潼郡太守山陽西上聲云之郡,實令襲
山陽荊州,為蕭劉冑所殺。
景明二年乃與冑冑推寶卷荊州刺史寶融為主號年中興舉兵寶卷
其年十二月,克建業,殺寶卷及其妻子
大司馬錄尚書事、揚州刺史建安郡,邑萬戶
三年,又自為相國揚州封十郡為梁王
公元502年
僭立自稱曰梁,號年天監
五月揚州小峴戍主法宗大峴戍,破之,擒其龍驤將軍菩薩京師
遣將張囂寇揚州,州軍擊破之,斬二千餘級。
四年三月揚州刺史任城王澄長風戍主奇道顯攻陰山戍,破之,斬其龍驤將軍都亭侯興祖;仍攻白藁戍,又破之,斬其寧朔將軍吳道爽等,獲數千級
又遣其徐州長史潘伯憐屯軍淮陵徐州刺史司馬明素又據九山遣軍擊破之,斬伯憐,擒明素。
將吳子陽白沙中山王英大破之,擒斬千數
梁州刺史平陽縣開國侯翟遠、徐州刺史永昌縣開國侯虎牙來降
[10]
公元504年
正始元年正月將趙祖悅屯據東關江州刺史陳伯之擊破之。
二月將姜慶真襲陷壽春外郭,州軍擊走之。
中山王英鍾離
冠軍張惠紹率眾軍送糧於鍾離任城王澄統軍王足劉思祖邀擊邵陽,大破之,生擒惠紹,并其驍騎將軍祁陽縣開國男趙景悅等十將斬獲千級
惠紹舅子也。
移書求之,朝議示威懷,遂聽惠紹等還。
三月元英將王僧炳於樊城
八月又攻義陽,克之,破馬仙琕,擒其冠軍將軍蔡靈恩等十餘將。
九月霍州刺史田道龍、義州刺史張宗之遣使內附
十二月梁秦二州行事夏侯道遷漢中內附,詔尚書邢巒率眾赴之。
二年四月頻破軍,遂入劍閣,執其輔國將軍范始男送京師
又遣統軍王足諸將,斬其輔國將軍文豪等。
六月遣將王超寇邊揚州刺史薛真度大破之,俘斬三千級。
七月王足又大破眾,斬其秦梁二州刺史方達、王明達等三十餘將,俘虜二千五百人
九月湘州刺史楊公則率眾壽春揚州刺史元嵩擊破之,斬獲千級
公元506年
三年正月[11]徐州刺史昌義之梁城江州刺史王茂先荊州,屯河南城
平南將軍陳伯之義之平南將軍楊大眼茂先,並大破之,斬其輔國將軍王花,俘斬二千,茂先逃潰追奔至於漢水,拔其五城
將軍宇文福司州俘獲千餘而還
五月蕭昞淮陽張惠紹宿豫蕭密梁城韋叡合肥
平南將軍奚康生惠紹,斬其徐州刺史宋黑。
七月徐州刺史王伯入寇陰陵中山王英大破之,斬將二十五人首虜五千。
遣將桓和屯孤山冠軍將軍桓方慶屯固城,龍驤將軍道儀蒙山
八月安東將軍邢巒擊桓和,破之。
將軍元恒攻克固城,[12]統軍畢祖朽攻克蒙山斬獲及赴沂水死者四千有餘。
又遣張惠紹宿豫蕭昞淮陽
九月都督邢巒大破之,斬其大將藍懷恭等三十餘人惠紹蕭昞並棄戍南走,追斬數萬級
中軍大將軍臨川王蕭密右僕射柳惔徐州刺史昌義之屯據梁城中山王英大破之,等棄城沿淮東走,追奔至於馬頭冠軍將軍馬頭戍主思遠棄城走,擒三十餘人斬獲五萬有餘。
十月征虜將軍馬仙琕率眾三萬寇義陽郢州刺史婁悅以州軍擊走之。
公元508年
永平元年十月懸瓠城民白早生據州反叛遣將苟仁四將以助之。
尚書邢巒率騎討之,攻克懸瓠,斬早生,擒苟仁,俘三千餘人
初,早生之反也,世宗主書董紹銜詔宣慰為早生所執,送之於
乃厚資遣,今奉書朝廷,請割宿豫內屬,以求和好。
朝議或有異同世宗衍辭款順,而不稱藩,詔有司不許
十二月寧朔將軍張凝等率眾楚城中山王英破擒之。
馬仙琕金山郢州刺史婁悅擊走之。
公元509年
二年正月中山王英攻克長薄戍,殺傷數萬;[13]攻拔陽關,擒雲騎將軍松滋縣開國侯馬廣,冠軍將軍遷陵縣開國子彭瓫,驍騎將軍當陽縣開國伯元秀等二十六將,俘獲七千餘人;又進攻黃峴西關將軍馬仙琕西關李元履黃峴遁走
公元511年
四年春三月琅邪郡民王萬壽等斬輔國將軍琅邪東莞郡太守、帶昫山戍主劉晣并將士四十餘人,以城內屬。
徐州刺史盧昶遣兼郯城戍副張天率眾赴之,而郁洲已遣二軍以拒天惠天惠萬壽內外齊擊,俘斬數百。
仍遣琅邪戍主傅文驥入城據守遣將張稷馬仙琕攻圍文驥
率眾赴之,而文驥糧盡遂失而還
公元513年
延昌二年二月,郁洲徐玄明斬送鎮北將軍青冀二州刺史張稷首,以州內附
三年六月遣眾寇九山荊州刺史桓叔興大破之,[14]斬其虎旅將軍孫、冠軍將軍席世興、貞義將軍藍次孫。
四年二月寧州刺史任太洪率眾關城益州長史成興擊破之。
公元516年
熙平元年正月遣其恒農太守王定世等寇邊都督元志破之,斬定世,悉俘其眾。
豫州刺史趙祖悅率眾數萬,偷據硤石,詔鎮南將軍崔亮鎮軍將軍李平討克之,斬祖悅,傳首京師
衡州刺史張齊益州刺史傅豎眼討之,斬其將任太洪,遁走
初,每欲稱兵境上,窺伺邊隙,常為諸將摧破,雖懷進趣之計,而勢力不從
遂於浮山堰淮,規為壽春之害。
肅宗詔征蕭寶夤率諸將討之,大破眾於淮北
秋九月,堰自潰決,漂其緣淮城戍居民村落十餘萬口,流入於海。
公元520年
正光元年改稱普通至三年,其弟子西豐侯正德來奔尋復亡歸,衍初忿之,改其姓為背氏,既而復焉,封為臨賀王
五年九月裴邃、虞鴻襲據壽春外郭刺史長孫稚擊走之。
公元525年
孝昌元年正月徐州刺史元法僧城南叛,豫章王綜彭城蕭寶卷遺腹子也。
初,建業,因納其母吳氏,吳氏先有孕,後生謂為己子,甚寵愛之。
既長,母密告潛圖叛衍,既鎮彭城,及大軍往討,拔身來奔
餘將退走國軍追躡,所獲萬計
衍初聞之,慟哭氣絕甚為慚惋,猶云其子,言其病風所致時人咸笑之。
三月遣其北梁州長史錫休儒、司馬魚和、上庸太守平洛入寇直城梁州刺史傅豎眼遣息敬紹率眾大敗之,擒斬三千人,休儒等遁走
四月,衍益州刺史蕭淵猷遣將文熾率眾小劍戍,[15]益州刺史邴虬遣子子達,行臺魏子建別將淳于誕拒擊之。
五月等大破文熾俘斬二萬,擒其次將蕭世澄等十二人[16]文熾走免
是歲,改年大通
[17]
公元526年
二年七月元樹、湛僧珍等寇壽春
又攻逼新野,詔都督魏承祖討破之。
三年二月成景儁彭城行臺崔孝芬率諸將擊走之。
公元528年
建義元年遣其將曹義宗荊州大都督費穆大破之,生擒義宗檻送京師
初,尒朱榮北海王顥奔於為魏主,資士馬,令其大將陳慶之部率
永安二年夏,遂入洛陽車駕還討,破走之,唯慶之一身走免,自餘部眾皆見俘執
閏月巴州刺史嚴始欣據州入遣將蕭玩、張鴻等率眾赴援都督元景夏率益梁二州軍討之。
三年正月,斬始欣敗走,又斬蕭玩等首,俘獲萬餘人
公元531年
普泰元年春南青州刺史茹懷朗遣部將何寶率步騎三千擊衍守將琅邪,擒其雲麾將軍、徐兗二州刺史沈預,斬其宣猛將軍齊州刺史相如
公元532年
永熙元年夏,衍遣其鄴王元樹譙州刺史朱文開入據譙城東南道行樊子鵠諸軍攻克之,擒元樹文開等送於京師
公元534年
天平元年十月,衍雄信將軍紀率眾入寇[山尃]嵣,都督仲尼破走之,斬其軍主沈達閔莊等。
二年正月,衍將湛僧珍南兗州,州軍擊破之。
行臺元晏又破湛僧珍等於項城,虜其□□刺史楊㬓。
二月,衍司州刺史陳慶之郢州刺史田朴特等寇邊豫州刺史堯雄擊走之。
五月,衍仁州刺史黃道始寇北濟陰徐州刺史任祥討破之。
十月,衍將梁秉儁寇單父大敗之,俘斬萬餘人
十一月,衍雍州刺史蕭恭遣將柳仲禮荊州刺史王元軌破之於牛飲,斬其將張殖、王世
是年,衍又改號為中大通
[18]三年五月豫州刺史堯雄攻衍白苟堆鎮,克之,擒其北平太守苟元曠。
十月行臺侯景攻陷楚城,獲其楚州刺史桓和兄弟
四年九月,衍青冀二州刺史徐子彥寇圉城南青州刺史景元擊走之。
公元535年
先是益州刺史傅和以城降衍,衍資送和,令申意於齊獻武王求通交好王志綏邊遠,乃請許之。
四年冬,衍遣其散騎常侍張臯、通直常侍劉孝儀通直常侍崔曉朝貢
二年夏[19]又遣散騎常侍沈山卿、通直常侍劉研朝貢
興和二年春,又遣散騎常侍豹、通直常侍劉景朝貢
其年冬,又遣散騎常侍晏子通直常侍沈景朝貢
是年,衍改號大同
[20]三年夏,又遣散騎常侍明少遐通直郎謝藻朝貢
四年春,又遣散騎常侍袁狎、通直常侍賀文發朝貢
其年冬,又遣散騎常侍劉孝勝通直常侍謝景朝貢
公元543年
武定元年夏,又遣散騎常侍沈眾通直常侍殷德卿朝貢
其年冬,又遣散騎常侍蕭確通直常侍陸緬朝貢
三年秋,又遣散騎常侍君房通直常侍庾信朝貢
四年夏,又遣散騎常侍蕭瑳、通直常侍賀德瑒朝貢
五年,又遣散騎常侍謝藺[21]通直常侍鮑至朝貢
朝廷遣使報之。
十餘年間,南境寧息
公元548年
六年,衍又改號為中大同,其年又改為太清
[22]是歲,司徒侯景反,遣使通衍,請其拯援
衍惑景遊說,遂絕貢使
子綱朝臣切諫以為不可,衍不從
乃遣其兄子豫州刺史貞陽侯淵明北兗州刺史貴孫寇逼徐州,與侯景聲援,仍堰泗水以灌彭城
文襄王遣行慕容紹宗儀同三司高岳、潘相樂等率眾討之。
紹宗檄衍境內曰:
乾坤交泰明聖興作,有冥運行之力,俱盡變化之途。
抱識含靈融然並至;呈形賦命,混而同往。
所以玄功潛運至德旁通百姓日用不知萬國受賜而無迹
豈徒鑿其耳目,易其心慮,悟以風雲,一其文軌,使夫日月之照不私雨露之施均洽,運諸仁壽之域,納於福祿之林。
自晉政多僻金行淪蕩中原作戰鬬之場,生民鳥獸之餌;則我皇魏玄帝之圖,納水靈之祉,駕雲車而自北,策龍御圖南,致符上帝援溺下土怪物殛死,淫水不作運神器於顧眄,定寶命踟躕,恢之以武功,振之以文德宇內反可封之俗,員首之心。
沙海荒忽之外瀚漠羈縻之表,方志所不傳,荒經所不綴,莫不繩谷釣山,依風託水,共仰中國之聖,同欣大道之行。
唯夫三吳百越獨阻聲教匪民之咎,責有由焉。
自偽晉之後,劉蕭作慝,擅僭一隅號令自己
惟我祖宗馭宇愛民重戰,未極謀臣之畫,不窮節將之兵,聊遣行人,降以尺一,圓臺已築,黃屋輒去,賜其几杖置之度外
蕭衍輕險有素士操蔑聞,睥睨君親,自少而長,好亂樂禍惡直醜正,巧用其短,以少為多。
詃惑愚淺大言驚俗驅扇邪僻口兵作威
曲體脅肩搖脣鼓舌,候當朝顧指,邀在位之餘論。
汙辱冠帶偷竊藩維
寶卷昏狂,下不堪命,曾無北面有犯之節,遽滅人倫在三之禮,憑妖假怪,鬼語神言,稱兵指闕,傾朝鴆主,陵虐孤寡,聾愚士民。
天不悔禍,姦醜得志,內恣彫靡,外逞殘賊。
驅羸國之兵,迫糊口之眾,南出五嶺,北防九江屯戍不解,役無寧歲
死亡矢刃之下,夭折霧露之中,哭泣無已傷痍不絕
託身人上,忽下如草。
遂使頑嚚子弟肆行淫虐狡猾羣小,縱極貪惏
剝割蒼生肌肉略盡刳剔黔首骨髓俱罄。
猛虎未方其害,餓狼詎侔其禍,惵惵周餘,救死無地
至於矯情飾詐,事非一緒。
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胸,謬治清靜
至乃大興寺塔,廣繕臺堂,昭陽到景,垂珠銜璧崢嶸刻削千門萬戶
鞭撻疲民,盡其筋骨,延壤運石,悲歌掩途,死而可祈,甘同仙化
智淺謀疏,曾不自揆。
桐柏之流,翻為己害;子亡齊之胤,忽為戎首
書契迄茲罕聞其事。
至於廢捐冢嫡崇樹愚子,朋黨路開,彼我側目
疾視扼腕十室而九,翹足有待,良亦多人。
二紀於茲王家多故,始則車馳之警,終有驚墜之哀,神祇痛憤宇縣崩震。
於是相國、齊獻武高王天壤慘黷,激雲雷慨然,仗高義率民,奮大節成務
爰有匡國定霸之圖,非直討賊雪耻之舉。
於是叡略紛紜靈武冠世盪滌逋孽,尊主康邦
皇上秉歷受圖天臨日鏡,道隨玄運,德與神行
既而元首懷舞戚之風,上宰兵車之會,遂解縶南冠,喻以好睦,舟車遵溯,川陸光華亭徼相望欣然自泰,反肉還童不待羊、陸。
嘉謀長算,爰自我始,罷戰息民,兩獲其泰。
王者之信,明如四時,豈或為人君父二三其德,書而不法可不惜哉!
侯景一介役夫出自凡賤身名淪蔽,無或可紀。
直以趨馳便習見愛尒朱小人叨竊,遂忝名位
中興之際,義旗四指元惡不赦,實在羣胡。
人成拔,藉其股肱主人丹頸之期,所天族滅之釁。
不能蔽捍左右,以命酬恩,猶當慘顏後至義形於色
趣利改圖,速如覆手投身麾下,甘為僕隸
獻武王棄其瑕穢,錄其小誠,得厠五命之末,預在一隊之後
參跡驅馳,庶其來效長鞭利鎩,術以制之。
關隴逋誅每事經略,以河南空虛之地,非兵戰之衝,薄存掎角,聊示旗鼓,豈資實效,寄以遊聲
軍機催勒,蓋唯景任,總兵統旅,別有司存
愚褊有積,驕愎遂甚,犯違軍紀,仍自猜貳禍心潛構,翻為亂階
負恩棄德,罔恤天討不義不昵,厚而必顛。
慈母脫屣,棄少弟遺土羣子陸陸,妻姪成行,慕姜兒爽言,蔑伯春宛轉
跳梁猖蹶,夫欲誰欺
比之梟鏡異類同醜;欲擬蛇鼠,顧匪其倫。
遠託關右委命寇逆寶炬君臣之分,黑獺兄弟之親,授以名器之尊,救其重圍之死,憑人繫援假人鼻息
俄而忘恩背惠,親尋干戈,釁暴惡盈,側首無託。
金陵逋逃之藪,江南流禦之地,甘辭卑體進熟圖身
詭言浮說,抑可知矣,叛豎救命,豈將擇音
朝大夫幸災忘義,主耄於上,臣蔽於下。
逐雀去草,曾不是圖;竊寶叛邑,比好。
人而無禮,其能國乎!
安危大勢成敗有恒兆,不假離朱之目,不藉子野之聽,聊陳刺心之說,且吐伐謀之言。
帝道休明皇猷允塞四民樂業百靈效祉
上相云亡,而伊陟繼事,秉文經武虎視龍驤
日下俊雄,收一世英銳擊刺雷電合戰風雨控弦躍馬,固敵是求。
蠕蠕遭離亂,輻分瓦裂匹馬孤征,告困於我。
國家深敦隣附,愍其入懷,盡憂人之禮,極繼絕之義,保衞出於故地資給唯其多少,存其已亡之業,成其莫大之基。
仁厚德,鏤其骨髓引領思報,義如手足
吐谷渾深執忠孝膠漆不渝萬里仰德,奏款屬路,並申以婚好,行李如歸。
蠕蠕斜界黃河,望通豳夏,飛雪千里層冰洞積。
北風轉勁,實筋角之時;沍寒方猛,正氈裘之利。
吐谷渾疾彼凶逆強兵歲舉傾河及鄯,塵通隴峽。
龍池之種,藉常勝之氣,二方候隙,企其移踵。
加以獨孤如願擁眾秦中治兵劫脅
黑獺北備西擬內營腹心救首救尾,疲於奔命
豈暇稱兵東指出師函谷
秋風揚塵國有恒防,關河形勝之際,山川襟帶之所,猛將精兵基跱岳立
[23]寶炬河陰之北,黑獺芒山之走,[24]眾無一旅,僅以身歸。
就其不顧根本,輕懷進趣,斯則一勞永逸天贊我也。
言之旦旦日月經天舉世所知,義非徒語。
持此量之,理有可見,則侯景遊辭莫非虛誕
繩樞席牖之子阡陌鄙俚之夫,遭風塵之會,逢馳騖之日,遂位在三吏,邑啟千社,揣身量分,久當止足
而乃周章去就離跂不已,夫豈徒爾,事可搉揚。
度其眾叛親離守死不暇,乃聞將棄懸瓠遠赴彭城
老賊姦謀,復將作矣。
揚聲赴助,計在圖襲,吞淵明之眾,招厭虐之民,舉長淮以為斷,仍鵄張歲月南面假名死而後已
此蓋蚌鷸之禍,我承其弊。
且偽主昏悖,不惟善隣賊忍之心,老而彌篤。
逋叛詭譎,蔑信義猖狂,天喪其神,人重其怨,將踐瓜圃之蹤,且追兒侯之轍。
今徵發犬羊侵軼徐部,築壘擁川,覬覦小利,此而可忍,孰不可懷
兵凶戰危,出不得已,謬奉朝規,肅茲九伐
扛鼎拔樹之眾,超乘投石之旅,練甲爭途,波聚霧合
虎班龍文之逸,蘭池蒲梢之駔,噓天陸野,躡影追風振旅南轅長驅討蹙
非直三吳鼠面,一麾魚駭,乘此而往青蓋將歸
且衍虐網蚩,兵權在外,持險躁風俗,兼輕薄之子孫。
蕭綸兇狡之魁,豈無商臣之佷;蕭譽失志之憤,當召專諸之客。
外崩中潰,今也其時
幕府師行以禮,兵動以義,弔民伐罪,理有存焉。
有知機審變,翻然鵲起立功立事去危就安賞典未忘,事必加等。
軍威所至,敢有拒違,尺兒已上,咸從梟戮。
三禮義之將,豹虎熊羆之士深銜逋偽信納叛亡違卜愎諫,實興伐役。
莫不含怒作色,如赴私讎;茹肝涉血,義不旋踵
攻戰之日,事若有神,莽積麻亂,匪旦伊夕。
以彼曲師危卒,望我軍鋒何異蛣蜣被甲蝍蛆舉尾。
正恐旗鼓一接藋俱摧,先事喻懷,備知翰墨
王侯無種禍福由人,斯蓋丈夫肉食之秋,壯士封侯之會。
冬冰可折,時不再來,凡百君子,勉求多福
檄之所到,咸共申省,知我國行師之意。
冬十二月紹宗高岳等大破衍眾寒山,擒淵明貴孫等,俘斬五萬,其凍溺燒之而死,不可勝數
衍既慚悔六年,復遣使羊珍孫款關乞和,并修弔書於齊文襄王
文襄王欲以威德懷之,許其通而不復其書。
於是遣其散騎常侍謝珽、[25]通直常侍徐陵詣闕朝貢
珽等未及還而侯景舉兵襲衍,密與衍弟子臨賀王正德交通,許推為主
景至橫江正德率軍拒正德因而迎之。
濟江,立以為主,以趣建業
好人佞己,末年尤甚或有云國強盛者,即便忿怒,有云朝廷衰弱者,因致喜悅
是以朝臣左右皆承其風旨莫敢正言
初景之將渡江也,衍沿道軍戍,皆有啟列,而中領軍朱异恐忤衍意,且謂不能渡,遂不為聞。
景至嵫湖,方大驚駭,乃令其太子綱守中書省軍事悉以委之。
又逼居民入城,百姓因相剝掠不可禁止
直從監俞景茂赦二冶、尚方錢署罪人建康廷尉諸囚,欲押令入城以充防捍
徒囚放火燒冶,一時散走
憂懣無計,唯令其王公已下分屯諸門;攝諸寺藏錢皆入聚德陽堂,以充軍實。
既至,便圍其城,縱火燒爇,掘長圍,築土山以攻衍。
衍亦於城內起山以應之。
文武運土,人責二十石,於是王侯朝貴自負檐。
蕭綱亦欲自負僉議以為太示迫屈,乃止。
衍每募人出戰素無號令,初或暫勝,後必奔背。
宣言曰「城中非無菜,但無醬耳」,以戲侮之。
太官軍人無柴,乃發取尚書省武庫左右藏以充用。
衍州外援雖有至者,而圍柵深固內外斷絕
衍數募人出戰,常為執獲
一小兒請以飛鵄傳致消息作數千丈繩,綴紙鵄於繩端,縛書其背,又題鵄口:「若有得鵄送援軍賞銀百兩
太極殿,因西北風而颺之,頻放數鵄,走馬射取之,竟不能達也。
城內大饑人相食,米一斗八十萬,皆以人肉雜牛馬而賣之。
軍人共於德陽堂立市,屠一牛得絹三千匹,賣一狗得錢二十萬。
皆燻鼠捕雀而食之,至是雀鼠皆盡,死者相枕
初有盜取池魚者,衍猶大怒,敕付廷尉既而宿昔都盡。
不識事如此
公元549年
景久攻未拔,而衍外援雖多,各各乖張無有總制更相妬忌不肯奮擊
唯衍子邵陵王綸再於鍾山決戰戰敗而走。
景糧既少,遂譎衍求和
衍信之,乃割江西四州授景,封為壽陽王,遣其朝貢
部下歃血盟訖,景詐引軍石頭
衍乃敕援軍令下,諸軍不受詔,後重敕乃從。
衍又令援軍以船三百艘給景,景猶嫌其少,又敕付二百。
永安侯蕭確直閤將軍趙威方頗有勇略,為景所憚。
景乃謂衍曰:「與威方頻隔岸見罵,云:『天子自與汝和,我終不置汝!
』我今便不敢去,若召此二人入城者,吾當解圍
」衍復遣使等,不從
衍又為手書諸軍,云:「若不入者,宜以軍法送之。
等不得已,乃赴衍。
景復謂衍曰:「始有西信至,北軍克壽春、鍾離,我今便無委足處,求權借廣陵譙州,待征復兩城,還以此州相歸。
」衍又許之。
景外云欲和,伺其懈怠,衍君臣上下信景欺詐所有戰具悉皆收去
後知非實,更狼狽設備有甚於初。
城轉危急,衍等計窮,乃復遣使詣景。
景又詭云:「今時既熱,便不能得去,正當乞留京師,為朝廷立效耳。
」而悉力大攻,七年三月遂拔之。
景自至建業,縱軍士前後虜掠倉庫所有掃地盡矣。
景乃從數百騎見衍,歔欷流涕,因請香火為作義兒,還以衍為主
令正通啟云:「前為景所擒,使攝四海,辭不獲免,權總萬機,今景既入輔,乞解僭濫,以王還邸。
」自景圍建業城中多有腫病死者相繼無復板木,乃刳柱為棺。
雲龍神虎門外,橫屍重沓,血汁漂流無復行路
及景入城,悉聚尸焚之,煙氣張天,臭聞數十里。
初,城中男女十餘萬人,及陷,存者纔二三千人,又皆帶疾病蓋天亡之也。
衍尋為景所餓殺
自衍為景攻圍歷百餘日,衍子荊州刺史湘東王繹益州刺史武陵王紀擁兵自守坐看衍之懸危,竟不奔赴
始景渡江陷城之後江南之民及衍王侯妃主、世冑子弟為景軍人所掠,或自相賣鬻漂流入國者蓋以數十萬口,加以飢饉死亡所在塗地江左遂為丘墟矣。
初,衍崇信佛道,於建業同泰寺,又於故宅光宅寺,於鍾山立大愛敬寺兼營長干二寺,皆窮工極巧殫竭財力百姓苦之。
設齋會,自以身施同泰寺為奴,其朝臣三表不許於是內外百官共斂珍寶而贖之。
衍每禮佛,捨其法服,著乾陀袈裟
令其王侯子弟皆受佛誡,有事精苦者,輒加以菩薩之號。
臣下奏表上書亦稱衍為皇帝菩薩
衍所部刺史郡守初至官者,皆責其上禮獻物,多者便云稱職,所貢微少,言為弱惰。
故其牧守在官皆競事聚斂劫剝細民,以自封殖,多妓妾粱肉、金綺。
百姓怨苦,咸不聊生
發召兵士,皆須鎖械,不爾便即逃散
王侯貴人奢淫無度弟兄子姪侍妾或及千數至乃回相贈遺
風俗頹喪綱維不舉若此
衍自以持戒乃至祭其祖禰,不設牢牲時人皆竊云,雖僭司王者,然其宗廟不血食矣。
衍未敗前,災其同泰寺,衍祖父墓前石麟一旦亡失識者咸知其將滅也。
景又立衍子綱尋復殺之。
衍之親屬並見屠害矣。

史評

史臣曰:二蕭塗泥之中,同蝸角之戰,或年纔三紀,或身不獲終,而偷名江徼,自擬王者,考之遂古,所未前聞
句踐致貢而延世夫差爭長而後死,兩寇方之吳越不乃劣乎?

校勘

公元479年
  • 隴西公元琛三將廣陵 諸本「」作「操」,卷七上高祖太和三年十一月癸丑記此事作「」。
    按卷一五陳留王虔傳,虔兄顗,子崘封隴西公,卒,子襲爵
    別無隴西公元操
    「操」字乃」之訛,今據紀改。
    下「元操等攻其馬頭戍」同改。
  • 公元481年
  • 道成游擊將軍桓康淮陽 按此句不成文理,卷七上高祖紀上太和五年二月庚戌記此事,「道成」上有「擊破二字,此傳「破」字移在句後作「破之」,則「道成上當脫「擊」字。
  • 使虎賁中郎將潘淑領百人太極殿西階以防之 按南齊書卷四0竟陵王子良傳、卷五六呂文度傳「潘淑」作「潘敞」,南史卷四四子良傳同。
    這裏「淑」字當是「敞」之訛。
  • 常着紫綿紅繡雜衣或錦帽 按南史五齊本紀下此句作「着紅紫錦繡新衣錦帽紅縠褌、雜采袒服」。
    這裏紫綿當是紫錦」之訛。
  • 公元498年
  • 衡陽王子岷 按南齊書卷六高宗永泰元年正月丁未蕭鸞此次所殺諸王衡陽王子峻永陽王子岷,卷四0武帝十八王傳同。
    此傳誤合二人為一,或是衡陽王下脫子峻永陽王五字
  • 公元499年
  • 斬其左軍將軍張子順 按卷七下高祖紀下太和二十三年三月己亥記此事「子順」作「于達」,南齊書卷二六陳顯達傳單作「千」。
    通鑑卷一四二四四三八頁考異云:「魏書作『張千達』」,則傳本魏書高祖紀作「于達」誤。
    傳敍齊梁間南北戰事大抵撮合本紀所記,這裏子順」疑也是「千達」之訛,但「順」「達」二字音形俱遠,不知何以致誤。
  • 公元500年
  • 豫州刺史田益宗寶卷將吳子陽鄧元起長風 諸本「鄧元起」作「劉元超」,卷八世宗景明元年九月乙丑作「鄧元起」。
    按事見梁書卷一0鄧元起傳,唯「田益宗」作「田孔明」,又云梁勝。
    這裏「劉元超」乃「鄧元起」之訛,今改正
  • 南豫州刺史席法友三萬人寶卷輔國將軍北新蔡豐二郡太守景略建安城 諸本「北新」下無「蔡」字,錢氏考異卷二八以為「脫『蔡』字」。
    南齊書卷五七魏虜傳正作「北新蔡」。
    本書卷七一席法友傳云:「稍遷安豐、新蔡二郡太守,建安戍主蕭寶卷遣胡景略代之。
    」是景略之官法友之官
    席傳脫「北」字,這裏脫「蔡」字。
    說是,今據魏虜傳補。
  • 永新侯昭秀 按南齊書卷四0、南史卷四四竟陵王子良附子昭冑傳,「昭秀」作「昭穎」,疑此傳誤。
  • 梁州刺史平陽縣開國侯翟遠徐州刺史永昌縣開國侯虎牙來降 按陳虎牙陳伯之子,上年八月已隨父降魏,此事甚可疑,參卷八校記[八]。
  • 三年正月 按此下敍梁將昌義之梁城王茂先荊州平南將軍陳伯之義之楊大眼茂先,皆系於正月
    據卷八世宗紀,陳伯之昌義之,事在是年二月,王茂先荊州,事在四月陳伯之先已於三月降梁。
    牽連敍述,並括以「並大破之」一語敍事不明
    傳敍戰事大抵即取本紀記事撮合成文,常有錯誤如下五月敍梁將「蕭昞淮陽張惠紹宿豫」,而八月又記「衍又遣張惠紹宿豫蕭昞淮陽」,其實五月梁取淮陽宿豫直到九月,始戰敗退出本非兩事也是撮合紀文失當
    凡此錯誤,今不列舉
  • 公元506年
  • 將軍元恒攻克固城 諸本「恒」作「常」。
    按卷八世宗正始三年八月、卷六五邢巒傳作「元恒」。
    這裏本當作「元恒」,宋刻印時避宋諱改,今回改。
  • 攻克長薄殺傷數萬 卷八世宗紀永平二年正月丙申記此事,「數萬」作「千數」。
    長薄小戍,且據卷一九下南安王楨元英傳稱長薄,馬廣夜遁,入於武陽」,並未大戰豈有殺傷數萬之理?
    這裏「萬」字當是「千」之訛。
  • 公元514年
  • 荊州刺史桓叔興大破之 卷八世宗延昌三年六月荊州」上有「南」字。
    錢氏考異卷二八云:「當作南荊州』,脫『南』字。
    」按桓叔興為南荊州刺史,見卷一0一蠻傳,錢說是
  • 公元525年
  • 益州刺史蕭淵猷遣將文熾率眾小劍戍 諸本「淵」作「潤」,卷九肅宗孝昌元年四月作「淵」。
    錢氏考異卷二八云:「『潤』當作『淵』。
    」按卷七一淳于誕傳敍此事也作「蕭淵猷」。
    淵猷蕭懿子,弟兄都以「淵」為名之上一字。
    懿子淵業淵藻淵明梁書避唐諱,例改「淵」為「深」,此「淵猷」也改作深猷見梁書卷武帝紀中大通三年六月及五年七月
    南史則徑去「淵」字,單稱一字,「淵猷單稱見卷五一長沙王懿諸子
    這裏「潤」乃「淵」之訛,錢說是,今改正
  • 其次將蕭世澄等十二人 諸本「澄」作「隆」,卷九肅宗孝昌元年五月作「澄」。
    按卷七一淳于誕傳、卷八七胡小虎傳記此事都作「蕭世澄」,這裏「隆」字乃「澄」之訛,今改正
  • 歲衍改年大通 按「是歲」承上文孝昌元年五二五,而改元大通,實當魏孝昌三年五二七三月,此誤。
  • 公元529年
  • 是年衍又改號為中大通 張森楷云:「中大通元年永安二年五二九,此所謂是年』,乃天平二年五三五,梁改元大同』,非『中大通』也。
    前漏書改號中大通,此誤以『大同』為『中大通』,並非
  • 公元537年
  • 二年夏 按前記天平四年下記興和二年,則這裏所謂「二年」乃「元象二年」。
    元象二年十一月改號興和,此在夏,尚未改號,故仍稱「二年」
    上當脫「元象二字
  • 公元540年
  • 是年衍改號大同 張森楷云:「是年興和二年五四0是梁大同六年,非始改號。
  • 又遣散騎常侍謝藺 諸本「」作「」。
    張森楷云:「『當作』,梁書謝藺卷四七可證。
    」按傳稱字希如」,又云阮孝緒說他是「藺生之匹」,「因名之曰『』」。
    出使東魏見於本傳
    字乃」之訛,張說是,今據本傳改。
  • 公元546年
  • 六年衍又改號為中大同其年又改為太清 張森楷云:「中大同之改,當魏武定四年五四六,五年改元太清六年太清二年,初非六年改『中大同』,亦非一年併改。
  • 基跱岳立 按「基」當作「棊」,即「棋」,「跱」即「峙」。
    棊峙」見三國志卷一五梁習傳、卷二五高堂隆傳、卷五八陸遜傳。
    意謂如棋之對峙
    後漢書卷一00鄭太傳亦作「基峙」,劉邠亦謂「基」當作「棊」。
  • 公元543年
  • 黑獺芒山之走 諸本「芒」作「亡」。
    錢氏考異卷二八云:「『亡』當作『芒』。
    」按芒山之戰歷見本書卷一二孝靜武定元年三月北齊書周書相關紀傳這裏「亡」字顯訛,今改正
  • 於是遣其散騎常侍謝珽 諸本「珽」作「班」。
    按本書卷一0四自序北史卷五六、北齊書卷三七魏收傳,梁書卷三八朱异傳都作「謝珽」。
    這裏「班」字乃「珽」之訛,今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