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书-北齐-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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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卷六十四列傳第五十二

作者 魏收
郭祚 張彝

郭祚

郭祚字季祐太原晉陽人,魏車騎郭淮弟亮後也。
祖逸州別駕前後二女司徒崔浩一女上黨太守恬。
世祖時親寵用事,拜逸徐州刺史,假榆次侯,終贈光祿大夫
父洪之,坐事誅,亡竄得免。
少而孤貧姿貌不偉,鄉人莫之識也。
女巫後當富貴
涉歷經史,習崔浩之書,尺牘文章見稱於世。
弱冠,州主簿刺史孫小委之書記
太原王希者,逸妻之姪,共相賙恤得以饒振。
高祖初,舉秀才對策上第,拜中書博士,轉中書侍郎,遷尚書左丞長兼給事黃門侍郎
清勤在公夙夜匪懈高祖知賞之。
高祖南征,及還,正黃門
車駕長安行經渭橋,過郭淮,問曰:「是卿祖宗所承也?
曰:「是臣七世伯
高祖曰:「先賢後哲,頓在一門
對曰:「昔臣先人通儒英博,唯事魏文微臣虛薄,遭奉明聖,自惟幸甚
」因敕以太牢祭,令自撰祭文
以贊遷洛之規,賜爵東光子。
高祖曾幸華林園,因觀故景陽山曰:「山以仁靜,水以智流,願陛下修之
高祖曰:「魏明以奢失於前,朕何為襲之於後?
曰:「高山仰止
高祖曰:「得非景行之謂?
」遷散騎常侍,仍領黃門
是時高祖銳意典禮,兼銓鏡九流,又遷都草創征討不息內外規略號為多事
黃門宋弁參謀幃幄,隨其才用,各有委寄
承禀注疏,特成勤劇
嘗以立馮昭儀百官夕飲清徽後園高祖舉觴崔光曰:「郭祚憂勞庶事,獨不欺我;崔光溫良博物朝之儒秀
不勸兩人,當勸誰也?
」其見知若此
初,高祖李彪散騎常侍入見高祖曰:「朕昨誤授一人官。
對曰:「陛下鏡照臨,論才授職進退可否黜陟幽明品物既彰,人倫有序,豈容聖詔一行有差異。
高祖沉吟曰:「此自應有讓,因讓,朕欲別授一官
須臾有啟云:「伯石辭卿子產所惡,臣欲之已久,不敢辭讓
高祖歎謂曰:「卿之忠諫李彪正辭,使朕遲回不能復決
」遂不換官也。
乘輿南討,以兼侍中從,拜尚書進爵為伯。
高祖崩,咸陽王禧等奏吏部尚書,尋除長兼吏部尚書并州大中正
世宗詔以姦吏逃刑,懸配遠戍,若永避不出兄弟代之。
奏曰:「慎獄審刑,道煥先古垂憲設禁,義纂惟今。
是以先王沿物之情,為之軌法,故八刑備於昔典,姦律炳於來制,皆所以謀其始迹,訪厥成罪,敦風厲俗,永資世範者也。
伏惟旨義博遠,理絕近情,既懷愚異,不容不述。
誠以敗法之原,起於姦吏姦吏雖微,敗法實甚。
伏尋詔旨,信亦斷其逋逃之路,為治之要,實在於斯
然法貴止姦,不在過酷,立制施禁,為可傳之於後。
若法猛而姦不息禁過不可永傳,將何以載之刑書,垂之百代
若以姦吏逃竄,徙其兄弟罪人妻子應從之,此則一人之罪,禍傾二室
愚謂罪人既逃,止徙妻子,走者之身,懸名永配,於眚不免,姦途自塞。
」詔從之。
尋正吏部
持身潔清重惜官位至於銓授假令得人,必徘徊久之然後下筆下筆即云:「此人便以貴矣。
由是事頗稽滯當時招怨讟。
然所拔用者,皆量才稱職,時又以此歸之。
出為使持節、鎮北將軍瀛州刺史
太極殿成,朝於京師,轉鎮東將軍青州刺史
值歲不稔,闔境飢弊矜傷愛下,多所賑恤,雖斷決淹留號為煩緩,然士女懷其德澤于今思之。
入為侍中金紫光祿大夫并州大中正,遷尚書右僕射
時議定新令,詔侍中黃門參議刊正
故事,令、僕、中丞騶唱入宮門,至於馬道
[1]僕射以為盡敬之宜,言於世宗,帝納之,下詔:「御在太極騶唱至止車門;御在朝堂,至司馬門
騶唱入宮自此始也。
本官太子少師
曾從世宗東宮肅宗幼弱一黃㼐出奉肅宗
應詔左右桃弓與御史中尉王顯迭相脣齒,深為世宗所信,私事之。
時人者,號為桃弓僕射黃㼐少師
公元506年
奏曰:「謹案前後考格雖班天下,如臣愚短,猶有未悟。
今須定職人遷轉由狀超越階級者即須量折。
景明初考格五年得一階半。
正始中,故尚書中山王英考格被旨但可滿三為限不得殘年之勤。
去年中,以前二制不同奏請裁決
旨云:『黜陟之體,自依舊來恒斷。
』今未審從舊來之旨,為從景明之斷,為從正始為限
景明考法,東西省文閑官悉為三等,考同任事,而前尚書盧昶奏上第之人三年轉半階。
今之考格,復分為九等前後不同參差無準
」詔曰:「考在上中者,得汎以前,有六年以上一階三年以上遷半階,殘年悉除。
在上下者,得汎以前六年以上遷半階,不滿者除。
其得汎以後在上下者三年一階
散官盧昶所奏。」
又奏言:「考察令:公清獨著,德績超倫,而無負殿者為上上一殿上中,二殿為上以為第,隨前後年斷,各自除其善惡而為昇降
負注之章,數成殿為差,此條以寡愆為最,多戾為殿。
未審取何行是寡愆?
何坐為多戾?
結累品次,復有幾等?
文案失衷,應杖十者為一負
罪依律次,過隨負記。
十年之中,三經肆眚,赦前之罪,不問輕重,皆蒙宥免。
或為御史所彈,案驗未周,遇赦復任者,未審記殿得除以不
」詔曰:「獨著、超倫及才備、寡咎,皆謂文武上上極言耳。
自此以降,猶有八等,隨才為次,令文已具。
積負累殿及守平得濟,皆含在其中何容別疑也。
云通考者,據總多年之言,至於黜陟之體,自依舊來年斷,何足復請。
罰贖已決之殿,固非免限,遇赦免罪,惟記其殿,除之。
」尋加散騎常侍
時詔營明堂國學奏曰:「今雲羅西舉,開納岷蜀戎旗東指鎮靖淮荊漢沔之間復須防捍。
徵兵發眾所在殷廣邊郊多壘烽驛未息不可師旅之際,興板築之功。
獻歲云暨,東作將始,臣愚量謂宜待豐靖之年,因子來之力,可不時而就。
」從之。
世宗末年,每引東宮,密受賞賚,多至百餘萬,雜以錦繡
特賜劍杖恩寵甚深,遷左僕射
先是蕭衍遣將康絢遏淮,將灌揚徐,表曰:「蕭衍狂悖擅斷川瀆,役苦民勞危亡已兆。
古諺有之,『敵不可縱』。
夫以一酌之水,或為不測之淵,如不時滅,恐同原草。
宜命一重將,率統軍三十人,領羽林一萬五千人并科京東七州虎旅九萬,長驅電邁,遄令撲討
擒斬之勳,一如常制,賊資雜物,悉入軍人
如此,則鯨鯢之首可不日而懸。
誠知農桑之時,非發眾之日,苟事理宜然,亦不得不爾。
昔韋顧跋扈,殷后起昆吾之師;玁狁孔熾,周王興六月之伐。
臣職忝樞衡獻納是主,心之所懷,寧敢自默。
并宜敕揚州選一猛將,遣當州之兵令赴浮山表裏夾攻
朝議從之。
出除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雍岐華三州諸軍事征西將軍雍州刺史
太和以前,朝法尤峻,貴臣蹉跌,便致誅夷
李沖之用事也,欽識幹,薦為左丞,又兼黃門
意便滿足,每以孤門往經崔氏之禍,常慮危亡,苦自陳挹,辭色懇然,發於誠至
沖謂之曰:「人生有運,非可避也,但當明白當官何所顧畏
自是積二十餘年,位秩隆重,而進趨之心更復不息
又以東宮師傅之資,列辭尚書,志在封侯儀同之位,尚書令任城王澄為之奏聞
及為征西、雍州,雖喜於外撫,尚以府號不優,心望加大,執政者頗怪之。
於時領軍于忠恃寵驕恣崔光之徒,曲躬承奉心惡之,乃遣子太尉從事中郎景尚說高陽王雍,令出忠為州
忠聞而大怒矯詔時年六十七。
達於政事,凡所經履,咸為稱職,每有斷決,多為故事
名器既重,時望亦深,一朝非罪見害遠近莫不惋惜
靈太后臨朝遣使弔慰追復伯爵
正光中,贈使持節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諡文貞公
初,高祖之置中正從容曰:「并州中正卿家故應王瓊也。
退謂密友曰:「真偽今自未辨,我家何為減之?
主上直信李沖吹噓之說耳。
死後三歲而于忠死,咸以為祟。
長子思恭弱冠,州辟為主簿
早卒。
思恭慶禮第二子延伯繼。
延伯,襲祖爵東光伯
武定中驃騎大將軍將作大匠
受禪,爵例降。
思恭弟景尚,字思和
涉歷書傳曉星占候言事頗驗。
初為彭城王中軍參軍,遷員外郎司徒主簿太尉從事中郎
公強當世善事權寵,世號之曰「郭尖」。
肅宗時,遷輔國將軍中散大夫
中書侍郎,未拜而卒,年五十一。
子季方,武定中膠州驃騎長流參軍
景尚慶禮字叔,為祚所愛。
著作佐郎通直郎
卒,贈征虜將軍瀛州刺史
元貞武定末定州驃騎長史

張彝

張彝字慶賓清河東武城人
曾祖幸,慕容超牟太守後率歸國
世祖嘉之賜爵平陸侯,拜平遠將軍青州刺史
祖準之襲,又為東青州刺史
靈真,早卒。
公強,有風氣歷覽經史。
高祖初,襲祖侯爵,與盧淵李安民等結為親友往來朝會,常相追隨
主客令,安民並為散令。
少而豪放出入殿庭,步眄高上無所顧忌
文明太后雅尚恭謹,因會次其如此,遂召集百僚督責之,令其修悔,而猶無悛改
善於督察,每東西馳使有所巡檢恒充其選,清慎嚴猛所至人皆畏伏儔類以此高之
主客令,例降侯為伯,轉太中大夫,仍行主客曹事。
尋為黃門
後從南征母憂解任
居喪過禮送葬平城達家,千里徒步不乘車馬顏貌毀瘠當世稱之。
高祖冀州遣使弔慰,詔以驍騎將軍起之,還復本位
參定遷都之勳,進爵為侯,轉太常少卿,遷散騎常侍,兼侍中持節巡察陝東、河南十二州,甚有聲稱。
使還,以從征之勤,遷尚書
坐舉元昭為兼郎中,黜為守尚書
世宗初,除正尚書、兼侍中,尋正侍中
世宗親政,罷六輔與兼尚書邢巒處分非常,出京奔走,為御史中尉甄琛所彈,云「非虎非兕,率彼曠野」,詔書切責之。
公元712年
尋除安西將軍秦州刺史
務尚典式,考訪故事
及臨隴右,彌加討習於是出入直衞方伯威儀赫然可觀
羌夏畏伏,憚其威整,一方肅靜,號為良牧
其年冬太極初就,郭祚等俱以勤舊被徵。
及還州,進號撫軍將軍解州任,詔不許
敷政隴右,多所制立宣布新風,革其舊俗民庶愛仰之。
為國佛寺名曰興皇,諸有罪咎者,隨其輕重,謫為土木之功,無復鞭杖之罰。
陳留公寡居意願尚主,主亦許之。
僕射高肇望尚主,主意不可
怒,譖彝於世宗,稱擅立刑法勞役百姓
詔遣直後萬貳興馳驛撿察
貳興,所親愛,必欲致深罪
清身奉法,求其愆過,遂無所得
代還洛,猶停廢數年,因得偏風手脚不便
志性不移,善自將攝,稍能朝拜
久之,除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
公元543年
愛好知己輕忽下流,非其意者視之蔑爾
疹疾家庭,而志氣彌亮。
上表曰:「臣聞元天高朗,尚假列星以助明;洞庭淵湛,猶藉眾流增大
莫不孤照不詣其幽,獨深未盡其廣。
先聖識其若此,必取物以自誡。
故堯稱則天,設謗木以曉未明;舜稱盡善,懸諫鼓以規政闕。
虞人獻箴規之旨,盤盂舉動之銘,庶幾見善而思齊,聞惡以自改。
眷眷於悔往之衢,孜孜不逮之路,用能聲高百王卓絕中古,經十氏而不渝,歷二千以孤鬱。
伏惟太祖撥亂,弈代重光
世祖以不世之才,開盪函夏顯祖溫明之德,潤沃九區
[2]高祖大聖臨朝經營云始,未明求衣日昃忘食開翦荊棘徙御神縣更新風軌冠帶朝流
海東雜種之渠,衡南異服之帥,沙西氊頭之戎,漠北辮髮之虜,重譯納貢請吏稱藩
積德懋於夏殷富仁盛於周漢,澤教既周,武功亦匝。
猶且發明詔,思求直士信是蒼生薦言祝史陳辭之日。
況臣家自奉國八十餘年,紆金鏘玉,及臣四世
過以小才藉蔭出仕,學慚專門武闕方略早荷先帝眷仗之恩,末蒙陛下不遺之施。
[3]侍則出入兩都[4]官歷言常伯,忝牧秦藩,號兼安撫
實思碎首膏原,仰酬二朝之惠;輕塵碎石,遠增嵩岱之高。
私訪舊書,竊觀圖史,其帝皇興起之元配天隆家之業,修造益民之奇,龍麟雲鳳之瑞,卑宮愛物之仁,釋網改祝之澤,前歌後舞之應,囹圄寂寥之美,可為輝風景行者,輒謹編丹青,以標睿範
至如太康好田,遇窮后迫禍;武乙逸禽,罹震雷暴酷夏桀淫亂南巢非命之誅;殷紂昏酣牧野倒戈;周厲逐獸,滅不旋踵;幽王遇惑,死亦相尋;暨於漢成失御,亡新篡奪桓靈不綱魏武遷鼎晉惠闇弱骨肉相屠,終使聰曜鴞視并州,勒虎狼燕趙如此之輩,罔不畢載。
起元庖犧終於晉末,凡十六代,百二十八帝,歷三千二百七年,雜事五百八十九,合成五卷,名曰歷帝圖,亦謗木諫鼓虞人盤盂之類。
脫蒙置御坐之側,時復披覽,冀或起予左右,上補未萌
伏願陛下遠惟宗廟之憂,近存黎民之念,取其賢君,棄其惡主,則微臣雖沉淪地下無異乘雲登天矣。
世宗善之。
又表曰:「竊惟皇王統天,必以窮幽為美;盡理作聖,亦假廣採成明。
詢於芻蕘,著之周什,輿人獻箴,流於夏典
不然,則美刺無以得彰,善惡有時不達
逮於兩漢、魏、,雖道有隆汚,而被繡傳檄未始闕也。
惠帝失御中夏崩離,劉苻專據秦西燕趙獨制關左,姚繼起五涼競立,致使九服搖搖,民無定主,禮儀典制,此焉堙滅
暨大魏應歷,撥亂登皇,翦彼鯨鯢龕靖神縣數紀之間,天下寧一,傳輝七帝,積聖如神。
高祖遷鼎成周,永茲八百,偃武修文憲章斯改,實所謂五帝登三王,民無德而名焉。
猶且獨見不明,欲廣訪於得失,乃命四使觀察風謠
臣時忝常伯,充一使之列,遂得仗節揮金,宣恩東夏周歷齊魯之間,遍馳於梁宋之域,詢採詩頌,研撿獄情,實庶片言不遺美刺之俱顯。
而才輕任重,多不遂心
所採之詩,並始申目,而值鑾輿南討,問罪宛鄧,臣復忝行軍樞機是務。
及輦駕之返,膳御未和,續以大諱奄臻,四海崩慕,遂爾推遷不及聞徹
未幾,改牧秦蕃,違離闕下,繼以譴疾相纏寧丁八歲
常恐所採之詩永淪丘壑,是臣夙夜所懷以為深憂者也。
陛下日月之明,行雲雨之施,察臣往罪之濫,矜臣貧病之切,既蒙崇以祿養,復得拜掃丘墳明目友朋無所負愧
且臣一二年來,所患不劇,尋省本書,粗有髣髴
凡有七卷,今寫上呈伏願昭覽,敕付有司,使魏代所採之詩,不堙於丘井,臣之願也。」
肅宗初,侍中崔光表曰:「李韶朝列之中唯此二人出身官次本在臣右,器能幹世,又並為多,近來參差,便成替後。
計其階途,雖應遷陟,然恐班秩猶未賜等。
昔衞之公叔,引下同舉;晉之士丐,推長伯游。
古人所高,當時見許
敢緣斯義,乞降臣位一階,授彼汎級,齊行聖庭,帖選敍
」詔加征西將軍冀州大中正
雖年向六十,加之風疾,而自強人事孜孜無怠
公私法集衣冠從事延請道俗修營齋講好善欽賢,愛獎人物
南北新舊莫不多之。
大起第宅微號華侈,頗侮其疏宗舊戚,不甚存紀,時有怨憾焉。
榮宦之間,未能止足,屢表在秦州預有開援漢中之勳,希加賞報積年不已朝廷患之。
公元519年
第二子仲上封事,求銓別選格排抑武人不使預在清品
由是眾口喧喧謗讟盈路,立榜大巷剋期會集,屠害其家。
無畏避之意,父子安然
神龜二年二月,羽林虎賁幾將千人相率尚書省詬罵,求其長子尚書郎始均不獲,以瓦石擊打公門
上下畏懼莫敢討抑。
遂便持火虜掠道中薪蒿,以杖石兵器,直造其第,曳彝堂下,捶辱極意唱呼嗸嗸,焚其屋宇
始均、仲瑀當時北垣而走。
始均回救其父,拜伏羣小,以請父命。
羽林等就加毆擊,生投之於烟火之中。
及得尸骸不復可識,唯以髻中小釵為驗。
仲瑀傷重走免
僅有餘命,沙門與其比隣輿致於寺。
遠近聞見莫不惋駭
臨終口占左右上啟曰:「臣自奉國及孫六世尸祿素餐負恩唯靦,徒思竭智盡誠,終然靡効。
第二息仲瑀所上之事,益治實多,既曰有益,寧容默爾
通呈有日,未簡神聽,豈圖眾忿,乃至於此
不能禍防未萌,慮絕殃兆,致令軍眾橫囂,攻焚臣宅。
始均、仲瑀等叩請流血,乞代臣死,始均即陷塗炭,仲瑀經宿方蘇。
臣年已六十,宿被榮遇垂暮忽見此苦,顧瞻災酷,古今無比
臣傷至重,殘氣假延,望景顧時,推漏就盡,頃刻待終,臣之命也,知復何言。
所上之書,少為益國,臣便是生以理全,死與義合,不負二帝地下,臣無餘恨矣。
一歸泉壤長離紫庭,戀仰天顏,誠痛無已
不勝眷眷,力喘奉辭伏願二聖加御珍膳覆露黔首,壽保南嶽,德與日昇
臣夙被芻豢先後銜恩欲報之期,昊天罔極亡魂有知,不忘結草
遂卒,時年五十九。
官為收掩羽林凶強八人斬之,不能窮誅羣豎,即為大赦安眾心,有識者知國紀之將墜矣。
喪還所焚宅,與始均東西分斂於小屋。
仲瑀遂以創重避居滎陽至五月,創得漸瘳,始奔父喪,詔賜布千匹
靈太后以其累朝大臣,特垂矜惻,數月猶追言泣下,謂諸侍臣曰:「吾為張彝飲食不御,乃至首髮微有虧落。
悲痛之苦,以至於此。」
初,曾祖幸,所招引河東為州千餘家,後相依合至於罷入冀州,積三十年,析別有數萬戶,故高祖比校天下民戶,最為大州
黃門,每侍坐以為言,高祖謂之曰:「終當以卿為刺史,酬先世誠效
高祖往旨,累乞本州朝議未許。
亡後,靈太后云:「屢乞冀州,吾欲用之,有人違我此意。
若從其請,或不至是,悔之無及
」乃贈使持節衞將軍冀州刺史諡文侯
始均字子衡端潔好學,有文才
司徒行參軍,遷著作佐郎
世宗先朝勤舊不幸疹廢特除始均長兼左民郎中
員外常侍,仍領郎。
始均才幹,有美於父,改陳壽魏志為編年之體,廣益異聞,為三十卷
又著冠帶錄及諸賦數十篇,今並亡失
初,大乘賊起於冀瀛之間,遣都督元遙討平之,多所殺戮積尸數萬。
始均郎中為行臺,忿軍士重以首級為功,乃令檢集人首數千,一時焚爇至於灰燼,用息僥倖,見者莫傷心
始均之死也,始末在於烟炭之間,有燋爛之痛,論者或亦推咎焉。
樂陵太守諡曰孝
子暠,襲祖爵。
武定中開府主簿
受禪,爵例降。
暠弟晏之,武定中儀同開府中兵參軍
仲瑀,司空祭酒給事中
子台儀同開府參軍事
仲瑀弟珉,著作佐郎

【評】

史臣曰:郭祚才幹敏實,有世務之長,高祖經綸之始,獨在勤勞之地,居官任事動靜稱述
張彝風力謇謇,有王臣之氣,銜命擁旄風聲猶在
魏氏器能之臣乎?
遭隨有命,俱嬰世禍,悲哉!
始均才志未申,惜也。

校勘

  • 至於馬道 御覽卷二一一一0一一頁「馬」作「馳」,當是
  • 潤沃九區 諸本「沃」訛「伏」,今據冊府卷五二三六二四八頁改。
  • 末蒙陛下不遺之施 諸本「末」作「未」,南本冊府同上卷頁作「末」。
    按「末蒙」與上句早荷相對,「未」字形近而訛,今從南本
  • 侍則出入兩都 按「侍」字上或下當一字
    冊府同上卷頁作「陪侍兩宮」。
    兩都指代京和洛陽兩宮太后和帝,意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