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梁-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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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傳第十七 蔡廓

蔡廓興宗
蔡廓字子度濟陽考城人也。
曾祖謨,司徒
祖系撫軍長史
父綝,司徒左西屬。
博涉羣書言行以禮。
起家著作佐郎
桓玄輔晉,議復肉刑上議曰:「夫建封立法,弘治稽化,必隨時置制,德刑兼施
貞一以閑其邪,教禁以檢其慢,灑湛露膏潤,厲嚴霜以肅威,晞風陶和安恬,畏戾者聞憲而警慮
雖復質文迭用,而斯道莫革。
肉刑之設,肇自哲王
蓋由曩世風淳,民多惇謹圖像既陳,則機心冥戢,刑人在塗則不改操,故能勝殘去殺化隆無為
季末澆偽法網彌密,利巧之懷日滋,恥畏之情轉寡,終身劇役不足止其姦,況乎黥劓豈能反其善,徒有酸慘之聲,而無濟治之益。
至於棄市之條,實非不赦之罪,事非手殺,[1]考律同歸輕重均科減降路塞,鍾、陳以之抗言元皇所為留愍
英輔翼讚,道邈伊、,雖閉否之運甫開,而遐遺之難未已
誠宜明慎用刑愛民弘育,申哀矜以革濫,移大辟支體全性命之至重,恢繁息將來
使將斷之骨,更榮於三陽干時之華,監商飆而知懼。
威惠俱宣,感畏偕設,全生拯暴,於是乎在。」
司徒主簿尚書度支殿中郎通直郎高祖太尉參軍司徒屬,中書黃門郎
方鯁閑素,為高祖所知
高祖兗州別駕從事史,委以州任。
除中諮議參軍太尉從事中郎
未拜,遭母憂
至孝三年櫛沐,殆不勝喪。
服闋相國府復板為從事中郎,領記室
宋臺建,為侍中建議以為:「鞫獄不宜令子下辭明言父祖之罪,虧教傷情,莫此為大。
自今但令家人與囚相見,無乞鞫之訴,便足以伏罪不須責家下辭
朝議以為允,從之。
世子左衞謝靈運殺人御史中丞王准之坐不糾免官高祖剛直不容邪枉,補御史中丞
多所糾奏百僚震肅
中書令傅亮任寄隆重,學冠當時朝廷儀典,皆取定於,每諮然後施行
意若有不同終不為屈。
時疑揚州刺史廬陵王義真朝堂班次書曰:「揚州自應刺史服耳。
然謂坐起班次,應在朝堂諸官上,不應官次坐下
足下試更尋之。
詩序云:『王姬下嫁於諸侯,衣服禮秩不係其夫,下王后一等
』推王姬王后一等,則皇子居然王公之上。
陸士衡起居注式乾殿集,諸皇子悉在三司上。
今抄疏如別。
海西即位赦文太宰武陵王第一撫軍將軍會稽王第二大司馬第三
大司馬位既最高,又都督中外,而次在二王之下,豈非皇子邪。
文今具在也。
永和中,蔡公為司徒[2]簡文為撫軍開府對錄朝政
蔡為正司不應反在儀同之下,而于時位次相王在前,蔡公次之耳。
諸例甚多不能具疏
揚州反乃居卿君之下,恐此失禮,宜改之邪。
答曰:「揚州位居卿君之下,常亦惟疑。
朝廷以位相次不以本封,復無明文云皇子殊禮
齊獻王驃騎孫秀來降武帝優異之,以驃騎,轉齊王鎮軍,在驃騎上。
若如足下言,皇子便在公右,[3]齊王本次自尊,何改鎮軍,令在驃騎上,明知故依見位為次也。
齊王司空賈充太尉,俱錄尚書署事常在後。
潘正叔奏公羊事,于時三錄梁王肜衞將軍,署在太尉隴西王泰司徒王玄沖下。
太元初,賀新宮成,司馬太傅中軍,而以齊王柔之為賀首。
安帝太子上禮[4]徐邈為郎,位次亦以太傅諸王下。
又謁李太后宗正尚書高密王為首時王東亭僕射
王、徐皆是近世古今者。
足下式乾公王,吾謂未可為據。
云上式乾,召侍中彭城王植、荀組潘岳嵇紹、杜斌,[5]然後足下所疏四王,在三司之上,反在黃門郎下,有何義?
四王之下則云大將軍梁王肜車騎趙王倫然後司徒王戎耳。
、趙二王亦是皇子,屬尊位齊,在豫章王常侍之下,又復不通
書家指疏時事不必存其班次式乾亦是私宴,異於朝堂
如今含章西堂足下僕射下,侍中尚書下耳。
來示又云曾祖與簡文對錄,位在簡文下。
吾家故事則不然,今寫如別。
王姬身無爵位,故可得不從夫而以王女為尊。
皇子出任有位有位則依朝,復示班序
唯引泰和赦文差可為言
赦文前後,亦參差不同
太宰上公自應大司馬前耳。
簡文雖撫軍,時已授丞相殊禮,又中外都督故以本任為班,不以中外便在公右也。
護軍方伯,而位次故在持節都督下,足下復思之。」
司徒左長史,出為豫章太守,徵為吏部尚書
北地傅隆:「選事若悉以見付不論不然不能拜也。
以語錄尚書徐羨之羨之曰:「黃門郎以下,悉以委蔡,吾徒不復厝懷自此以上,故宜共參同異
曰:「我不能為徐干木署紙尾也。
」遂不拜
干木羨之小字也。
選案黃紙錄尚書吏部尚書連名,故云「署紙尾」也。
羨之亦以正直,不欲使居權要,徙為祠部尚書
公元424年
太祖入奉大統尚書令傅亮百僚奉迎亦俱行。
尋陽遇疾不堪前。
進路,詣別,謂曰:「營陽在吳,宜厚加供奉
營陽不幸,卿諸人有弒主之名,欲立於世,將可得邪。
已與羨之議害少帝,乃馳信止之,信至,已不及。
羨之大怒曰:「與人計議云何轉背,便賣惡於人。
」及太祖即位謝晦將之荊州,與別,屏人問曰:「吾其免乎?
曰:「卿受先帝顧命,任以社稷,廢昏立明,義無不可。
殺人二昆,而以之北面[6]震主之威,據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為難也。」
公元425年
年位並輕,而為時流所推重,每至歲時,皆束帶到門。
奉兄軌如父,家事小大,皆諮而後行公祿賞賜一皆入軌,有所資須,悉就典者請焉。
高祖彭城,妻郗氏書求夏服答書曰:「知須夏服,計給事自應相供無容別寄。
時軌給事中
元嘉二年卒,時年四十七。
高祖嘗云:「羊徽蔡廓,可平世三公
少子興宗
興宗十歲失父,哀毀有異凡童
豫章郡還,起二宅
先成東宅,與軌,亡而館宇未立,軌罷長沙郡還,送錢五十萬以補宅直。
興宗十歲白母曰:「一家由來豐儉必共,今日宅價不宜受也。
」母悅而從焉。
軌有愧色,謂其子淡曰:「我年六十,行事不及十歲小兒
」尋喪母。
少好學,以業尚素立見稱
初為彭城王義康司徒行參軍太子舍人南平穆王冠軍參軍武昌太守
又為太子洗馬義陽王友,中書侍郎
中書令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綽並與興宗厚善
元凶弒立,僧綽被誅,凶威方盛,親故莫敢往,興宗獨臨哭盡哀
出為司空何尚之長史,又遷太子中庶子
世祖踐阼,還先職,遷臨海太守,徵為黃門郎太子中庶子,轉游擊將軍,俄遷尚書吏部郎。
尚書何偃疾患,上謂興宗曰:「卿詳練清濁,今以選事相付,便可開門當之,無所讓也。
」轉司徒左長史,復為中庶子,領前軍將軍,遷侍中
正言得失無所顧憚由是失旨
竟陵王誕廣陵城為逆,事平,興宗奉旨慰勞
州別駕范義興宗素善,在城內同誅。
興宗廣陵躬自收殯,致喪豫章舊墓,上聞之,甚不悅
廬陵內史周朗正言得罪,鎖付寧州親戚故人無敢瞻送[7]興宗在直,請急,詣別。
上知尤怒。
屬疾多日白衣領職
左遷司空沈慶之長史,行兗州事,還為廷尉卿
有解士先者,告申坦昔與丞相義宣同謀
已死,子令孫時作山陽郡自繫廷尉
興宗議曰:「若昔為戎首,身今尚存,累經肆眚,猶應蒙宥
令孫天屬,理相為隱。
況人亡事遠,追相誣訐,斷以禮律合關
若士審知逆謀當時即應聞啟,苞藏積年,發因私怨,況稱風聲路傳,實無定主,而干黷欺罔,罪合極法
」又有訟民嚴道恩等二十二人,事未洗正,敕以當訊,權繫尚方
興宗以訟民本在求理,故不加械,即若尚方,於事為苦。
司徒前劾送武康謝沈及郡縣尉職司十一人,坐仲良鑄錢不禽,久已判結。
又送郡主簿丘元敬等九人,或下疾假,或去職已久。
又加執啟,事悉見從。
出為東陽太守,遷安陸王子綏後軍長史江夏內史,行郢州事。
徵還,未拜,留為左民尚書
頃之,轉掌吏部
時上方盛淫宴,虐侮羣臣,自江夏王義恭以下,咸加穢辱,唯興宗方直見憚,不被侵媟
尚書僕射顏師伯謂議曹郎王耽之曰:「蔡尚書常免昵戲,去人實遠。
」耽之曰:「蔡豫章昔在相府,亦以方嚴不狎武帝宴私之日,未嘗相召,每至官賭常在勝朋
蔡尚書今日可謂負荷矣。」
公元464年
大明末前廢帝即位興宗太宰江夏王義恭應須策文義恭曰:「建立儲副,本為今日,復安用此。
興宗曰:「累朝故事莫不皆然
永初之末營陽即位,亦有文策,今在尚書,可檢視也。
不從
興宗時親奉璽綬嗣主容色自若了無哀貌。
興宗出謂親故曰:「魯昭在戚而有嘉容,終之以釁結大臣昭子請死。
國家之禍,其在此乎。
」時義恭錄尚書事,受遺輔政阿衡幼主,而引身避事,政歸近習
越騎校尉戴法興中書舍人巢尚之專制朝權威行近遠
興宗職管九流銓衡所寄,每至上朝,輒與令錄以下,陳欲登賢進士之意,又箴規得失,博論朝政
義恭素性恇橈阿順法興,常慮失旨,聞興宗言,輒戰懼無計
先是大明世,奢侈無度,多所造立賦調煩嚴,徵役過苦。
至是發詔,悉皆削除由此紫極殿南馳道之屬,皆被毀壞,自孝建以來大明末,凡諸制度無或存者。
興宗都坐慨然顏師伯曰:「先帝雖非盛德主,要以道始終
三年無改,古典所貴。
殯宮始徹,山陵未遠,而凡諸制度興造不論是非一皆刊削
雖復禪代,亦不至爾。
天下有識,當以此窺人。
師伯不能用。
興宗每陳選事法興尚之等輒點定回換僅有在者。
興宗朝堂義恭師伯曰:「主上諒闇不親萬機,而選舉密事,多被刪改,復非公筆,亦不知是何天子意。
王景文謝莊遷授失序[8]興宗又欲為美選
薛安都散騎常侍征虜將軍太子左率殷恒中庶子
[9]興宗先選安都左衞將軍常侍如故殷恒黃門,領校。
太宰安都為多,欲單為左衞興宗曰:「率衞相去唯阿之間。
且已失征虜非乃超越,復奪常侍,頓為降貶
若謂安都晚達微人,本宜裁抑令名器不輕,宜有貫序
謹依選體,非私安都
義恭曰:「若宮官宜加超授者,[10]殷恒便應侍中那得黃門而已
興宗又曰:「中庶侍中相去實遠。
安都作率十年殷恒中庶百日,今又領校,不為少也。
」使選令史顏褘之、薛慶先等往復論執義恭然後署案。
中旨安都右衞,加給事中由是大忤義恭法興等,出興宗吳郡太守
固辭郡,執政愈怒,又轉為新安王子鸞軍司馬輔國將軍南東海太守,行南徐州事。
不拜苦求益州
義恭於是大怒上表曰:「臣聞慎節言語大易有規,銓序九流無取裁□。
若乃結黨連羣,譏訴互起,街談巷議罔顧聽聞,乃撤實憲制所宜禁經之巨蠹
[11]侍中祕書監自表父疾,必求侍養聖旨矜體,特順所陳,改授府元僚,兼帶軍郡。
雖臣駑劣府任非輕,准之前人不為屈後。
京郡本以為祿,不計戶之少多,遇𡙇便用無關高下
撫軍長史滯府累朝,每陳危苦內職外守,稱未堪依。
王球昔比,賜以優養恩慈之厚,不近於薄。
新除吳郡太守興宗,前居選曹,多不平允鴻渥含宥,恕其不閑改任大都,寵均阿輔,仍苦請益州,雅違成命
伏尋揚州刺史子尚吳興太守休若,並國之茂戚,魯、衞攸在,猶牧守東山竭誠撫莅,而辭擇適情,起自庶族[12]逮佐北藩,尤無欣
御史中丞永,昔歲餘愆,從恩今授。
光祿勳臣淹,雖曰代臣,累經降黜後效未申,以何取進。
司徒左長史孔覬前除右衞,尋徙今職,回換之宜,不為乃少。
竊外談謂等咸為失分,又聞興宗躬自怨懟,與尚書右僕射師伯疏,辭旨甚苦,臣雖不見所聞不虛
臣以凡才不應機務,謬自幸會受任三朝,進無古人舉賢之美,退無在獻替之績,致茲紛紜,伏增慚悚。
然此源不塞,此風弗變,將虧正道塵穢盛猷。
伏願聖聽,賜垂覽察
」詔曰:「太宰如此,省以憮然
恭承洪緒,思弘盛烈,而在朝倰競驅扇成風,將何以式揚先德克隆至化
體國情深,保釐攸託,便可付外詳議
義恭因使尚書令柳元景奏曰:「臣義恭表、詔書如右
攝曹辨覈尚書袁愍孫牒:『此月十七日,詣僕射顏師伯語次,因及尚書蔡興宗有書固辭今授,仍出疏見示[13]乃者數紙,不意何所道,緣此因及朝士
當今聖世不可使人以為少。
今牒。
』數之,朝廷處之實得所,臣等亦自謂得分,常多在門,袁愍孫無或措多,而愚意欲啟更量出內之宜,芻蕘管見,願在聞徹
令史宣傳密事,故因附上聞,亦外人言此。
今薛慶先列:[14]『今月十八日,往尚書袁愍孫選事
愍孫云,昨詣顏僕射,出蔡尚書見示言辭甚苦。
云所得亦少。
主上踐阼始爾,朝士有此人不多物議謂應美用,乃更恨少,使咨事便啟錄公
謝莊□時未老,其疾以轉差,今居此任,復為非宜,謂宜中書令才望為允。
孔覬南士之美,所歷已多,近頻授即復回改,於理為屈,門下無人,此是名選。
張永人地可論,其去歲愆戾非為深罪,依其望復門下一人
張淹昔忝南下,預同休戚,[15]雖屢經愆黜,事亦已久,謂應祕書監
帶授興宗手跡數紙,文翰炳然,事證明白不假覈辨。
愍孫居官人,職掌銓裁,若有未允,[16]宜顯言,而私加許與自相選署,託云物論,終成虛詭,隱末出端,還為矛楯
臣聞九官成讓,虞風垂則,誹主怨時,漢罪夙斷。
況義為身發,言謗朝序,亂辟害政混穢大猷紛紜彰謬上延詔旨不有霜准軌憲斯淪。
請解興宗新附官,須事御,收付廷尉法獄治罪,免愍孫所居官。
」詔曰:「興宗首亂朝典允當明憲,以其昔經近侍,未忍盡法,可令思愆遠封
愍孫竊評自己委咎物議可以領職。」
興宗新昌太守郡屬交州
朝廷莫不嗟駭
先是興宗納何后寺尼智妃為妾,姿貌甚美,有名京師迎車已去,而師伯密遣人誘之,潛往載取,興宗迎人不覺
興宗被徙,論者並云由師伯師伯甚病之。
法興等既不欲以大臣為名,師伯又欲止息物議由此停行。
頃之法興見殺,尚之被繫,義恭師伯誅,復起興宗臨海王子頊前軍長史輔國將軍南郡太守,行荊州事,不行
前廢帝凶暴興宗外甥袁顗雍州刺史,勸興宗行,曰:「朝廷形勢,人所共見,在內大臣朝夕難保
舅今出居陝西,為八州行事[17]在襄、沔,地勝兵強,去江陵咫尺水陸通便
朝廷有事,可共立桓、文之功,豈與受制凶狂禍難不測同年而語乎。
不去虎口,而守此危逼,後求復出豈得哉。
興宗曰:「吾素門平進,與主上甚疎,未容有患。
宮省內外,人不自保會應有變。
內難得弭,外釁未必可量。
汝欲在外求全,我欲居內免禍,各行所見,不亦善乎。
」時京城危懼衣冠咸欲遠徙,後皆流離外難,百不一存
公元424年
重除吏部尚書
太尉沈慶之深慮危禍,閉門不通賓客,嘗遣左右范羡詣興宗屬事。
興宗謂羡曰:「公閉門絕客,以避悠悠請託耳,身非有求,何為見拒。
」還造慶之慶之遣羡報命,要興宗令往。
興宗因說之曰:「先帝雖無功於天下,要能定平凶逆在位十一年,以道晏駕
主上紹臨,四海清謐即位正是舉止違衷小小得失耳,亦謂春秋尚富,進德可期。
比者所行,人倫道盡。
今所忌憚,唯在於公,百姓喁喁無復假息之望,所冀正在一人而已
若復坐視成敗者,非唯身禍不測四海重責,將有所歸
威名素著天下所服,今舉朝遑遑人人危怖指麾之日,誰不景從如其不斷,旦暮禍及。
僕昔佐貴府,蒙眷異常,故敢盡言,願公思為其計。
慶之曰:「僕比日前,慮不復自保[18]但盡忠奉國始終以之,正當委天任命耳。
老罷私門兵力頓闕,雖有其意,事亦無從。
興宗曰:「當今懷謀思奮者,非要富貴,求功賞,各欲免死朝夕耳。
殿內將帥,正聽外間消息,若一人唱首,則俯仰可定
況公威風先著,統戎累朝諸舊部曲,布在宮省宗越譚金之徒,[19]公宇下,並受生成,攸之、恩仁,公家口子弟耳,[20]誰敢不從
公門義附,並三吳勇士,宅內奴僮,人有數百。
陸攸之今入東討賊,又大送鎧仗,在青溪未發。
攸之公之鄉人驍勇膽力,取其器仗,以配衣宇下,使攸之率以前驅,天下之事定矣。
僕在尚書中,自當百僚案前世故事,更簡賢明,以奉社稷
太甲不加民,昌邑不及下,伊尹霍光猶成大事況今蒼生窘急,禍百往代乎。
朝廷諸所行造,民間云公悉豫之。
今若沉疑不決,當有先公起事者,公亦不免附從之禍。
車駕屢幸貴第,醉酣彌留,又聞屏左右獨入閤內,此萬世一時機不可失
荷眷深重[21]故吐去梯之言,宜詳其禍福
慶之曰:「深感無已
意此事大,非僕所能行,事至故當抱忠以沒耳。
頃之慶之果以見忌致禍。
領軍王玄謨大將威名邑里訛言云已見誅,市道喧擾
玄謨典籤包法榮者,家在東陽興宗故郡民也,為玄謨所信,見使至,興宗因謂曰:「領軍殊當憂懼
」法榮曰:「領軍比日不復食,[22]夜亦不眠,常言收已在門,不保俄頃
興宗曰:「領軍憂懼當為方略那得坐待禍至。
」初,玄謨舊部曲猶有三千人廢帝頗疑之,徹配監者。
玄謨太息深怨,啟留五百人巖山營墓,事猶未畢,少帝欲獵,又悉喚還城。
巖兵中堂興宗以此舉事,曰:「當今領軍威名,率此為朝廷唱始,事便立剋。
領軍雖復失脚自可乘轝處分
禍殆不測勿失事機
君還,可白領如此
玄謨遣法榮報曰:「此亦未易可行,期當不泄君言。
太宗踐祚玄謨所親故吏季產女壻韋希真等曰:「當艱難時,周旋輩無一言扣發者。
季產曰:「蔡尚書令包法榮所道,非不會機,但大事難行爾,季產亦何益。
玄謨慚色
右衞將軍劉道隆帝所寵信,專統禁兵乘輿夜幸著作佐郎江斅宅,興宗馬車道隆從車後過,興宗謂曰:「劉公!
比日一閑寫。
道隆深達此旨,掐興宗手曰:「蔡公!
多言
」帝每因朝宴捶毆羣臣,自驃騎大將軍建安王休仁以下侍中袁愍孫等,咸見陵曳,唯興宗得免。
頃之太宗大事
是夜,廢帝橫尸太醫閤口,興宗尚書右僕射王景文曰:「此雖凶悖要是天下之主,宜使喪禮粗足。
直如此四海必將乘人。」
諸方並舉兵反,國家所保,唯丹陽淮南數郡,其間諸縣,或已應賊。
東兵已至永世宮省危懼,上集羣臣以謀成敗
興宗曰:「今普天圖逆,人有異志,宜鎮之以靜,[23]以至信待人。
比者逆徒親戚,布在宮省,若繩之以法,則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義。
物情既定,人有戰心六軍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習之兵,其勢相萬耳。
陛下勿憂。
上從之。
游擊將軍,未拜,遷尚書右僕射[24]尋領衞尉,又領兗州大中正
太宗興宗曰:「諸處未定殷琰已復同逆
頃日人情云何
事當濟不?
興宗曰:「逆之與順,臣無以辨。
商旅斷絕,而米甚豐賤四方雲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蕩可必
但臣之所憂,更在事後,猶羊公言既平之後,方當聖慮耳。
尚書褚淵手板興宗興宗言之不已,上曰:「如卿言。
赭圻平,函送袁顗首,勑從登南掖門樓觀之,[25]興宗漼然流涕,上不悅
事平,封興宗始昌縣伯食邑五百戶,固讓不許封樂安縣伯,邑三百戶,國秩吏力,終以不受。
殷琰壽陽為逆,遣輔國將軍劉勔攻圍
四方既平,嬰城固守,上使中書為詔譬興宗曰:「天下既定,是思過之日,陛下宜賜手詔數行以相弘慰。
今直中書為詔,彼必疑謂非真,未是所以清方難也。
不從
得詔,謂劉勔詐造,果不敢降。
攻戰經時,久乃歸順
公元466年
徐州刺史薛安都彭城反,後遣使歸順
泰始二年冬[26]張永率軍迎之。
興宗曰:「安都遣使歸順,此誠不虛
今宜撫之以和,即安所莅,不過單使咫尺書耳。
[27]若以重兵迎之,勢必疑懼,或能招引北虜為患不測
叛臣釁重,必宜翦戮,則比者所宥,亦已弘矣。
安都外據強地密邇邊關,考之國計,尤宜馴養
如其遂叛,將生旰食之憂。
彭城嶮固,兵強將勇,圍之既難,攻不可拔,疆塞之虞,二三宜慮,臣為朝廷憂之。
」時張永已行,不見從。
安都大軍過淮嬰城自守,要取索虜。
大敗,又值寒雪死者十八九,遂失淮北四州
其先如此
初,敗問至,上在乾明殿,[28]先召司徒建安王休仁,又召興宗,謂休仁曰:「吾慚蔡僕射
」以敗書示興宗,曰:「我愧卿。」
公元467年
三年春,出為使持節都督郢州諸軍事安西將軍郢州刺史
坐詣尚書切論以何始真為諮議參軍,初不被許,後又重陳,上怒,貶號平西將軍,尋又復號。
初,吳興丘珍孫言論常侵興宗
珍孫子景先人才甚美,興宗與之周旋
景先鄱陽郡,值晉安王子勛為逆,轉在竟陵,為吳喜所殺。
老女稚,流離夏口
興宗郢州親自臨哭,致其喪柩家累,令得東還
在任三年,遷鎮東將軍會稽太守,加散騎常侍,尋領兵置佐,加都督會稽東陽新安永嘉臨海五郡諸軍事,給鼓吹一部
會稽多諸豪右不遵王憲
幸臣近習參半宮省封略山湖,妨民害治。
興宗皆以法繩之。
會土全實民物殷阜王公妃主,邸舍相望橈亂在所大為民患,子息滋長督責無窮
興宗悉啟罷省
又陳原諸逋負解遣雜役,並見從。
三吳舊有鄉射禮,久不復修,興宗行之,禮儀甚整。
先是元嘉中羊玄保為郡,亦行鄉射
太宗崩,興宗尚書令袁粲右僕射褚淵、中領軍劉勔鎮軍將軍沈攸之同被顧命
興宗使持節都督荊湘雍益梁寧南北秦八州諸軍事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加班二十人常侍如故
被徵還都
右軍將軍王道隆任參內政權重一時躡履到前,不敢就席良久方去,竟不呼坐。
元嘉初,中書舍人當詣太子詹事王曇首[29]不敢坐。
其後中書舍人王弘太祖愛遇[30]上謂曰:「卿欲作士人得就王球坐,乃當判耳。
殷、劉並雜,無所知也。
若往,可稱旨就席
舉扇曰:「若不得爾。
還,依事啟聞,帝曰:「我便無如此何。
」五十年中,有此三事
道隆等以興宗強正,不欲使擁兵上流改為中書監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常侍如故固辭不拜
興宗幼立風概家行尤謹,奉宗姑事寡嫂,養孤兄子,有聞於世。
太子左率王錫妻范,聰明婦人也,有才藻學見,與弟僧達書,詰讓之曰:「昔謝太傅奉嫂王夫人慈母,今蔡興宗亦有恭和之稱。
」其為世所重如此
妻劉氏早卒,一女甚幼,外甥袁覬始生彖而妻劉氏亦亡。
興宗姊,即母也,[31]一孫一姪躬自撫養年齒相比,欲為婚姻,每見興宗輒言此意。
大明初,詔興宗女與南平王敬猷婚,興宗以姊生平之懷,屢經陳啟,答曰:「卿諸人欲各行己意,則國家何由得婚?
且姊言豈是不可違之處邪。
」舊意既乖,彖亦他娶。
其後彖家好不終,顗又禍敗,彖等淪廢當時孤微理盡。
敬猷遇害興宗女無子嫠居名門高冑,多欲結姻明帝亦勑適謝氏,興宗不許,以女適彖。
北地傅隆與廓相善興宗修父友敬
公元472年
泰豫元年,薨,時年五十八。
遺令薄葬,奏還封爵
追贈後授,子景玄固辭不受[32]又奏還封,表疏十餘上,見許
詔曰:「景玄如此
散騎常侍中書監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樂安縣開國伯興宗忠恪立朝謀猷宣著,往屬時難,勳亮帷幄錫珪分壤,實允通誥
懇誠慊訴,備彰存沒,廉概素情,有絜聲軌。
景玄固陳先志,良以惻然
彝典宜全,而哀款難奪,可特申不瞑之請,永矜克讓之風。
」初,興宗郢州參軍彭城顏敬以式卜曰:「亥年當作公,官有大字者,不可受也。
」及有開府之授,而太歲在亥,果薨於光祿大夫之號焉。
文集傳於世。
景玄有父風,為中書郎晉陵太守太尉從事中郎
昇明末卒。
史臣曰:世重清談,士推素論蔡廓業力弘正,而年位未高一世名臣風格皆出其下。
及其固辭銓衡,恥為志屈,豈不選錄同體,義無偏斷乎
良以主闇時難,不欲居通塞之任也。
矣哉
  • 事非手殺 「手殺」三朝本作「王殺」,北監本、毛本殿本局本作「三殺」,通典刑典元龜六一五作「手殺」。
    今據通典元龜改。
  • 蔡公為司徒 「司徒」下,各本並有「司馬二字李慈銘書札記云:「蔡公,謂蔡謨也。
    司馬二字當衍。
    」按晉書蔡謨傳,曾為司徒,卒贈司空無為司馬事。
    說是,今刪。
  • 皇子便在公右 「便」各本並作「使」,據元龜五七二改。
    孫虨宋書考論云:「使當為便。
  • 上禮 「上」各本並作「止」,據元龜五七二改。
  • 侍中彭城王荀組潘岳嵇紹杜斌 「召侍中」各本並作「古傳中」。
    孫虨宋書考論云:「古傳中疑是召侍中之譌。
    晉書彭城王植傳,為侍中尚書當是時。
    」按孫說是,今改正
  • 公元424年
  • 而以之北面 各本並脫「之」字,據南史通鑑宋文帝元嘉元年元龜四六五補。
  • 親戚故人無敢瞻送 「瞻送」各本並作「贍送」。
    按「贍送」不辭世說新語排調篇言謝安後出桓宣武司馬,將發新亭朝士咸出瞻送」。
    贍送當即瞻送之譌,今改正
  • 王景文謝莊遷授失序 「謝莊」各本並作謝章」,據南史改。
  • 太子左率殷恒中庶子 「殷恒」各本並作「殷常」,據南史改。
    李慈銘書札記云:「殷常當作殷恒趙宋諱改,應據南史正。
    」下三出「殷常」,並改正
  • 宮官宜加超授者 各本並脫「若宮」二字,據南史補。
  • 乃撤實憲制所宜禁經之巨蠹 句有譌奪不可解。
  • 而辭擇適情起自庶族 李慈銘書札記云:「當作『而興宗起自庶族,辭擇適情』,兩句互倒,又脫興宗二字耳。
  • 仍出疏見示 「示」各本並作「公」,據李慈銘說改。
    李慈銘書札記云:「見公當作見示。
  • 今薛慶先列 「薛」各本並作「辝」,據嚴輯全宋文改。
    按前有選令史薛慶先,當即其人。
    列猶供詞
  • 張淹昔忝南下同休戚 「昔」各本並作「替」,「同」各本並作「因」,據李慈銘說改。
    李慈銘書札記云:「替當作昔,因當作同。
  • 若有未允 「允」各本並作「久」,李慈銘書札記云:「久當作允。
    」按李說是,今改正
  • 公元465年
  • 八州行事 各本並脫「行」字,據南史通鑑宋景和元年補。
  • 比日前慮不復自保 「比日二字各本並作「皆」一字,據南史改。
  • 宗越譚金之徒 「宗」各本並作」,據本書卷八十三宗越訂正
  • 攸之仁公家口子弟耳 「恩仁」疑當作「思仁」,沈思仁見本書卷八十四孔覬傳。
  • 荷眷深重 「眷」各本並作「養」,據南史改。
  • 領軍比日不復食 「比日」各本並作「此日」,據南史改。
  • 公元466年
  • 宜鎮之以靜 各本並脫「之」字,據元龜四七七、通鑑宋泰始二年補。
  • 遷尚書右僕射 明帝紀、通鑑宋泰始二年作「尚書左僕射」。
    南史建康實錄作「尚書右僕射」。
  • 勑從登南掖門樓觀之 「南掖門樓」各本並作「高掖門樓」,據南史改。
  • 泰始二年冬 「二年」各本並作元年」,據南史改。
    明帝紀,薛安都北魏軍在泰始二年冬
  • 不過單使咫尺書耳 「不過」各本並作「乃遣」,據元龜四六五改。
  • 上在乾明殿 「殿」各本並作「欲」,據元龜四六五改。
  • 中書舍人秋當詣太子詹事王曇首 「秋當」各本並作「狄當」,據元大德本、毛本南史改。
    廣韻:「秋,又姓宋中書舍人秋當。
    參見本書卷四十四謝晦校勘記第九條
  • 其後中書舍人王弘太祖愛遇 錢大昕廿二史考異云:「按球傳云中書舍人徐爰不言興宗
    李慈銘書札記云:「南史王球傳作徐爰,差為得之
  • 外甥袁覬始生彖而妻劉氏亦亡興宗姊即母也 兩「」字,各本並作「顗」,據錢氏考異改正
    廿二史考異云:「此兩『顗』字當作』,因前文有外袁顗相涉而譌耳。
    親兄弟,則母即母。
    皆為興宗甥,無可疑者。
    此後傳寫之譌,非史家之失也。
  • 景玄固辭不受 「景玄南史作「子順字景玄」,蓋景玄本名順沈約梁武帝父諱,單稱其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