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晋-陈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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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書·周瑜魯肅吕蒙

作者 陳壽
周瑜 鲁肅 吕蒙

周瑜

公元196年
周瑜字公瑾廬江舒人也。
從祖父景,景子忠,皆為漢太尉
謝承後漢書》曰:景字仲鄉,少以廉能見稱,以明學察孝廉辟公府。
後為豫州刺史,辟汝南陳蕃別駕潁川李膺、荀緄、杜密沛國硃寓為從事,皆天下英俊之士也。
稍遷尚書令,遂登太尉
張璠漢紀》曰:景父榮,章、和世為尚書令
初景歷位牧守好善愛士,每歲舉孝廉延請入,上後堂,與家人宴會如此數四
贈送既備,又選用子弟,常稱曰:「移臣作子,於政何有
先是司徒韓縯河內太守在公無私,所舉一辭而已,後亦不及門戶,曰:「我舉若可矣,不令偏稱一家也。
當時論者,或兩譏焉。
父異,洛陽
長壯姿貌
初,孫堅義兵董卓徙家於舒。
子策與瑜同年,獨相友善,道南大宅以舍策,升堂拜母有無通共
從父尚為丹楊太守往省之。
會策將東渡,到歷陽馳書將兵迎策。
大喜曰:「吾得卿
諧也。
」遂從攻橫江當利,皆拔之。
渡江秣陵,破笮融、薛禮。
下湖孰、江乘進入曲阿
劉繇奔走,而策之眾已數萬矣。
因謂曰:「吾以此眾取吳會平山越已足。
還鎮丹楊
還。
頃之袁術從弟胤代尚為太守,而與尚俱還壽春
欲以為將,終無所成,故求為居巢長,欲假塗東歸聽之。
遂自居巢還吳。
是歲,建安三年也。
親自,授建威中郎將,即與兵二千人,騎五十匹。
江表傳》曰:策又給鼓吹,為治館舍贈賜莫與為比
策令曰:「周公瑾英俊異才,與孤有總角之好骨肉之分。
如前在丹楊發眾及船糧以濟大事論德酬功,此未足以報者也。
時年二十四,吳中皆呼為周郎
恩信著於廬江,出備牛渚,後領春谷長。
頃之,策欲取荊州,以中護軍領導江夏太守,從攻,拔之。
時得橋公兩女,皆國色也。
策自納大橋小橋
江表傳》曰:策從容曰:「橋公二女流離,得吾二人作婿,亦足為歡。
復近尋陽,破劉勳,討江夏,還定豫章廬陵留鎮巴丘
之案:孫策於時始得豫章廬陵尚未得定江夏
瑜之所鎮,應在今巴丘縣也,與後所(平)巴丘不同
公元200年
五年薨。
統事
將兵赴喪,遂留吳,以中護軍長史張昭共掌眾事
江表傳》曰:曹公新破袁紹兵威日盛建安七年下書責權質任子。
權召群臣會議張昭秦松猶豫不能決,權意不欲遣質,乃獨將詣母前定議,曰:「昔楚國初封於荊山之側,不滿百里之地,繼嗣賢能廣土開境,立基於,遂據荊楊至於南海傳業延祚,九百餘年。
將軍父兄餘資,兼六郡之眾,兵精糧多,將士用命鑄山為銅,煮海為鹽境內富饒,人不思亂,汎舟舉帆,朝發夕到,士風勁勇所向無敵有何偪迫,而欲送質?
一入不得不與曹氏相首尾,與相首尾,則命召不得不往,便見制於人也。
不過一侯印,僕從十餘人車數乘,馬數匹,豈與南面稱孤同哉?
不如勿遣,徐觀其變。
若曹能率義以正天下將軍事之未晚
若圖為暴亂,兵猶火也,不戢自焚
將軍韜勇抗威,以待天命,何送質之有!
」權母曰:「公瑾是也
公瑾伯符同年,小一月耳,我視之如子也,汝其兄事之。
遂不送質。
公元206年
十一年,督孫瑜等討麻、保二屯,梟其渠帥囚俘萬餘口,還備(官亭)。
江夏太守黃祖遣將鄧龍將兵數千人柴桑追討擊,生虜龍送吳。
十三年春,權討江夏前部大督
其年九月曹公荊州,劉琮舉眾降,曹公得其水軍,船步兵數十萬,將士聞之皆恐。
延見群下,問以計策
議者咸曰:「曹公豺虎也,然託名漢相,挾天子以征四方,動以朝廷為辭,今日拒之,事更不順,且將軍大勢可以拒操者,長江也。
今操得荊州奄有其地。
劉表治水軍,蒙沖鬥艦,乃以千數,操悉浮以沿江,兼有步兵水陸俱下。
此為長江之險,已與我共之矣。
勢力眾寡,又不可論。
愚謂大計不如迎之。
曰:
不然
操雖託名漢相其實漢賊也。
將軍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據江東地方千里,兵精足用英雄樂業,尚當橫行天下,為漢家除殘去穢
況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
請為將軍籌之:今使北土已安,操無內憂,能曠日持久,來爭疆場,又能與我校勝負船楫,(可)乎?
北土既未平安,加馬超韓遂尚在關西,為操後患
且捨鞍馬,仗舟揖,與吳越爭衡本非中國所長
又今盛寒,馬無蒿草
中國士眾遠涉江湖之間不習水土,必生疾病。
數四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冒行之。
將軍擒操,宜在今日
得精三萬人進住夏口,保為將軍破之。
權曰:「老賊欲廢漢自立久矣,陡忌二袁呂布劉表與孤耳。
今數雄已滅,惟孤尚存,孤與​​老賊勢不兩立
君言當擊,甚與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
江表傳》曰:權拔刀斫前奏案曰:「諸將吏敢復有言當迎操者,與此案同!
」及會罷之夜,瑜請見曰:「諸人徒見操書,言水步八十萬,而各恐懾不復料其虛實,便開此議,甚無謂也。
今以實校之,彼所將中國人不過十五六萬,且軍已久疲,所得眾,亦極七八萬耳,尚懷狐疑
夫以疲病之卒,御一作禦狐疑之眾,眾數雖多,甚未足畏。
得精兵五萬,自足制之,原將軍勿慮
」權撫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
子布文表諸人,各顧妻子挾持私慮深失所望,獨卿與子敬與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讚孤也。
五萬兵難卒合,已選三萬人,船糧戰具俱辦,卿與子敬、程公便在前發,孤當續發人眾,多載資糧,為卿後援
能辦之者誠決,邂逅不如意,便還就孤,孤當與孟德決之。
」臣以為建計曹公,實始魯肅
於時周瑜使鄱陽勸權呼使鄱陽還,但與闇同,故能共成大勳
本傳直云,權延見群下,問以計策擺撥眾人之議,獨言抗拒之計,了不先有謀,殆為攘肅之善也。
公元208年
劉備曹公所破,欲引南渡江
魯肅遇於當陽,遂共圖計,因進住夏口,遣諸葛亮詣權。
權遂遣程普等與並力曹公,遇於赤壁
曹公軍眾已有疾病初一交戰,公軍敗退,引次江北
等在南岸
部將黃蓋曰:「今寇眾我寡,難與持久
然觀操軍船艦,首尾相接可燒而走也。
」乃取蒙沖鬥艦數十艘,實以薪草膏油其中
裹以帷幕,上建牙旗,先書報曹公,欺以欲降
江表傳》載書曰:「受孫氏厚恩,常為將帥見遇不薄
然顧天下事大勢,用江東六郡山越之人,以當中百萬之眾眾寡不敵海內所共見也。
東方將吏無有愚智皆知不可,惟周瑜魯肅偏懷淺戇,意未解耳。
今日歸命,是其實計。
督領,自易摧破
交鋒之日,前部,當因事變化,效命在近。
曹公特見行人,密問之,口敕曰:「但恐汝詐耳。
信實,當授爵賞,超於前後也。
豫備走舸,各系大船後,因引次俱前。
曹公軍吏士皆延頸觀望指言降。
放諸船,同時發火
時風盛猛,悉延燒岸上營落
頃之
煙炎張天人馬溺死者甚眾,軍遂敗退,還保南郡
江表傳》曰:至戰日,先取輕利艦十舫,載燥荻枯柴積其中,灌以魚膏赤幔覆之,建旌旗龍幡艦上
東南風急,因以十艦最著前,中江舉帆舉火諸校,使眾兵齊聲大叫曰:「降焉!
」操軍人皆出營立觀。
北軍二里餘,同時發火火烈風猛,往船如箭,飛埃絕爛,燒盡北船延及岸邊營柴
等率輕銳尋繼其後雷鼓大進北軍大壞曹公退走
備與等復共追。
曹公曹仁等守江陵城
逕自北歸
程普又進南郡,與相對,各隔大江
兵未交鋒《吳錄》曰:備謂云:「仁守江陵城城中糧多,足為疾害
使張益德千人隨卿,卿分二千人追我,相為夏水人截後,仁聞吾入必走。
二千人益之。
即遣甘寧前據夷陵
分兵別攻
告急
呂蒙計,留淩統以守其後,身與上救
圍既解,乃渡屯北岸剋期大戰
跨馬擽陳會流矢中右脅,瘡甚,便還。
後仁未起勒兵就陳。
乃自興,案行軍營激揚吏士由是遂退。
權拜偏將軍,領南郡太守
下雋漢昌劉陽州陵奉邑屯據江陵
劉備左將軍荊州,治公安詣京見權,上疏曰:「劉備梟雄之姿,而有關羽張飛熊虎之將,必非久屈為人用者。
愚謂大計宜徙備置吳,盛為築宮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娛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者得挾與攻戰大事可定也。
今猥割土地以資業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場,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
」權以曹公北方,當廣攬英雄,又恐備難卒制,故不納。
是時劉璋益州
外有張魯寇侵,乃詣京見權曰:「今曹操新折衄,方憂在腹心,未能與將軍連兵相事也。
乞與奮威進取蜀,得蜀而並張魯,因留奮威固守其地,好與馬超結援
還與將軍襄陽以蹙北方可圖也。
權許之。
江陵為行裝,而道於巴丘病卒,之案,欲取蜀,還江陵治嚴,所卒之處,應在今之巴陵,與前所鎮巴丘名同處異也。
年三十六。
素服舉哀
感動左右
喪當還吳,又迎之蕪湖眾事費度,一為供給
後著令曰:「故將軍周瑜程普,其有人客,皆不得問。」
友於策,太妃又使權以兄奉之。
是時權位將軍,諸將賓客為禮尚簡,而獨先盡敬,便執臣節
性度恢廓大率得人,惟與程普不睦
江表傳》曰:頗以年長,數陵侮
折節容下,終不與校。
後自敬服親重之,乃告人曰:「與周公瑾交,若飲醇醪不覺自醉。
時人以其謙讓服人如此
曹公年少美才,謂可遊說動也,乃密下揚州,遣九江蔣幹往見
幹有儀容,以才辯見稱獨步江、淮之間,莫與為對。
布衣葛巾自託私行
出迎之,立謂幹曰:「子翼良苦遠涉江湖為曹氏作說客邪?
」幹曰:「吾與足下州里中間別隔,遙聞芳烈,故來敘闊,並觀雅規,而云說客無乃逆詐乎?
曰:「吾雖不及夔、曠,聞弦賞音,足知雅曲也。
」因延幹入,為設酒食
畢,遣之曰:「適吾有密事,且出就館,事了,別自相請。
後三日幹與周觀營中行視倉庫軍資器仗訖,還宴飲,示之侍者服飾珍玩之物,因謂幹曰:「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外託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言行計從禍福共之,假使更生,酈叟復出,猶撫其背而折其辭,豈足下幼生所能移乎?
」幹但笑,終無所言。
幹還,稱雅量高致非言辭所間。
中州之士,亦以此多之。
劉備之自京還也,權乘飛雲大船,與張昭秦松魯肅十餘人追送之,大宴會敘別。
等先出,權獨與留語,因言次,嘆曰:「公瑾文武籌略萬人之英,顧其器量廣大,恐不久為人臣耳。
」瑜之破魏軍也,曹公曰:「孤不羞走。
」後書與權曰:「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燒船自退,橫使周瑜虛獲此名。
威聲遠著,故曹公劉備咸欲疑譖之。
及卒,權流涕曰:「公瑾王佐之資,今忽短命,孤何賴哉!
」後權稱尊號,謂公卿曰:「孤非周公瑾,不帝矣。
精意音樂
三爵之後,其有闕誤
必知之,知之必顧,故時人謠曰:「曲有誤,周郎。」
公元229年
兩男一女,女配太子登。
循尚公主,拜騎都尉,有風,早卒。
循弟胤,初拜興都尉
妻以宗女授兵千人,屯公安
黃龍元年封都鄉侯,後以罪徙廬陵郡
赤烏二年諸葛瑾步騭連名上疏曰:
故將軍周瑜子胤,昔蒙粉飾受封為將,不能養之以福,思立功效,至縱情慾,招速罪辟
臣竊以昔見寵任,入作心膂,出為爪牙銜命出征身當矢石盡節用命視死如歸
故能摧曹操烏林,走曹仁郢都揚國威德華夏是震,蠢爾蠻荊莫不賓服
周之方叔,漢之信、布,誠無以尚也。
折沖扦難之臣,自古帝王莫不貴重,故漢高帝封爵之誓曰『使黃河如帶太山如礪,國以永存,爰及苗裔』。
申以丹書,重以盟詛,藏於宗廟,傳於無窮,欲使功臣之後世世相踵非徒子孫,乃關苗裔報德明功勤勤懇懇如此之至,欲以勸戒後人用命之臣,死而無悔也。
況於身沒未久,而其子胤降為匹夫,益可悼傷
竊惟陛下欽明稽古,隆於興繼,為歸訴,乞丐餘罪,還兵復爵,使失旦之雞,復得鳴。
抱罪之臣,展其後效。
權答曰:「腹心舊勳,與孤協事公瑾有之,誠所不忘。
昔胤年少,初無功勞,橫受精兵,爵以侯將,蓋念公瑾以及於胤也。
而胤恃此,酗淫自恣前後告喻,曾無悛改
孤於公瑾,義猶二君,樂胤成就豈有已哉?
迫胤罪惡,未宜便還,且欲苦之,使自知耳。
二君勤勤援引漢高河山之誓,孤用恧然
雖德非其疇,猶欲庶幾,事亦如爾,故未順旨
公瑾之子,而二君在中間,苟使能改,亦何患乎!
」瑾、騭表比上,朱然全琮亦俱陳乞,權乃許之。
會胤病死
兄子峻,亦以元功偏將軍,領吏士千人
峻卒,全琮表峻子護為將。
權曰:「昔走曹操,拓有荊州皆是公瑾,常不忘之。
初聞峻亡,仍欲用護,聞護性行危險,用之適為作禍,故便止之。
孤念公瑾豈有已乎?」

魯肅

魯肅字子敬,臨淮東城人也。
生而失父,與祖母居。
家富於財,性好施與,爾時天下已亂,不治家事,大散財貨,摽賣田地,以賑窮弊結士為務,甚得鄉邑歡心
周瑜居巢長,將數百人過候,並求資糧
家有兩囷米,各三千斛。
乃指一囷周瑜益知其奇也。
相親結,定僑、札之分。
袁術聞其名,就署東城長。
綱紀不足立事,乃攜老弱輕俠少年百餘人,南到居巢
瑜之東渡,因與同行,《吳書》曰:體貌魁奇少有壯節,好為奇計
天下將亂,乃學擊劍騎射招聚少年,給其衣食往來南山中射獵,陰相部勒講武習兵
父老咸曰:「魯氏世衰,乃生此狂兒
」後雄傑並起中州擾亂乃命其屬曰:「中國失綱,寇賊橫暴,淮、泗間非遺種之地,吾聞江東沃野萬里,民富兵強可以避害寧肯相隨至樂土,以觀時變乎?
」其屬皆從命
乃使細弱在前強壯在後男女三百餘人行。
追騎至,徐行勒兵持滿,謂之曰:「卿等丈夫,當解大數
今日天下兵亂有功弗賞,不追無罰,何為相偪乎?
」又自植盾,引弓射之,矢皆洞貫
騎既嘉言,且度不能制,乃相率還。
渡江往見策,策亦雅奇之。
留家曲阿
祖母亡,還葬東城
公元239年
劉子揚友善,遺書,曰:「方今天下豪傑並起吾子姿才,尤宜今日
急還迎老母無事滯於東城
近鄭寶者,今在巢湖擁眾萬餘,處地肥饒,廬江間人多依就之,況吾徒乎?
觀其形勢,又可博集,時不可失足下速之。
答然其計。
葬畢還曲阿,欲北行
會瑜已徙母到吳,具以狀語瑜。
孫策已薨,權尚住吳,瑜謂曰:「昔馬援光武云『當今之世,非但擇臣,臣亦擇君』。
主人親賢貴士納奇錄異,且吾聞先哲秘論,承運代劉氏者,必興於東南推步事勢,當其歷數,終構帝基,以協天符,是烈士攀龍附鳳馳騖
方達此,足下不須子揚之言介意也。
從其言。
瑜因薦才宜佐時,當廣求其比,以成功業,不可令去也。
權即見,與語甚悅之。
眾賓罷退辭出,乃獨引還,合榻對飲
密議曰:「今漢室傾危四方雲擾,孤承父兄餘業,思有桓文之功。
君既惠顧何以佐之?
肅對曰:「昔高帝區區尊事義帝而不獲者,以項羽為害也。
今之曹操,猶昔項羽將軍何由得為桓文乎?
竊料之,漢室不可復興曹操不可卒除。
將軍計,惟有鼎足江東,以觀天下之釁。
規模如此,亦自無嫌
何者
北方多務也。
因其多務剿除黃祖進伐劉表,竟長江所極,據而有之,然後建號帝王以圖天下,此高帝之業也。
」權曰:「今盡力方冀以輔漢耳,此言非所及也。
張昭謙下不足,頗訾毀之,云年少粗疏未可用。
不以介意,益貴重之,賜衣服幃帳居處雜物,富擬其舊。
劉表死,進說曰:「夫荊楚與國鄰接水流順北,外帶江漢,內阻山陵,有金城之固,沃野萬里士民殷富,若據而有之,此帝王之資也。
新亡,二子素不輯睦軍中諸將,各有彼此
劉備天下梟雄,與有隙寄寓惡其能而不能用也。
與彼協心上下齊同,則宜撫安,與結盟好:如有離違,宜別圖之,以濟大事
請得奉命二子,並慰勞軍中用事者,及說備使眾,同心一意共治曹操必喜而從命
如其克諧天下可定也。
不速往,恐為所先。
」權即遣行。
夏口,聞曹公已向荊州,晨夜兼道
比至南郡,而表子已降曹公惶遽奔走,欲南渡江
徑迎之,到當陽長阪,與會,宣騰權旨,及陳江東強固,勸與權並力
歡悅
諸葛亮相隨
曰「我子瑜友也」,即共定交
遂到夏口,遣使權,反命
之案:劉備與權並力,共拒中國,皆肅之本謀
又語諸葛亮曰「我子瑜友也」,則已亟聞言矣。
而《蜀書傳》曰:「連橫略說權,權乃大喜
」如似此計始出於
二國史官,各記所聞,競欲稱揚本國容美,各取其功。
今此二書同出一人,而舛互若此,非載述之體也。
會權得曹公欲東之問,與諸將議,皆勸權迎之,而不言
起更衣,追於宇下權知其意,執手曰:「卿欲何言?
肅對曰:「向察眾人之議,專欲誤將軍不足與圖大事
可迎操耳,如將軍,不可也
何以言之?
迎操,操當以還付鄉黨
品其名位,猶不失曹從事,乘犢車從吏卒、交遊士林累官不失州郡也。
將軍迎操,欲安所歸?
願早定大計,莫用眾人之議也。
」權歎息曰:「此諸人持議,甚失孤望;今卿廓開大計,正與孤同,此天以卿賜我也。
魏書》及《九州春秋》曰:曹公荊州孫權大懼,魯肅實欲勸曹公,乃激說曰:「彼曹公者,實嚴敵也,新並袁紹兵馬甚精,乘戰勝之威,伐喪之國,克可必也。
不如遣兵助之,且送將軍家詣鄴;不然,將危。
大怒,欲斬因曰:「今事已急,即有他圖,何不遣兵劉備,而欲斬我乎?
然之,乃遣周瑜
孫盛曰:吳書及江表傳,魯肅一見孫權便說拒曹公而論帝王之略,劉表之死也,又請使觀變,無緣方復激說勸迎曹公也。
又是時勸迎者眾,而云獨欲斬,非其論也。
周瑜受使至鄱陽追召還。
遂任行事,以為贊校尉,助畫方略
曹公破走即先還,大請諸將迎肅
肅將入閣拜,起禮之,因謂曰:「子敬,孤持鞍下馬相迎,足以顯卿未?
趨近曰:「未也。
眾人聞之,無不愕然
就坐,徐舉鞭言曰:「願至尊威德加乎四海
總括九州克成帝業,更以安車軟輪,始當顯耳。
撫掌歡笑
後備詣京見,求都督荊州惟肅借之,共拒曹公
《漢晉春秋》曰:呂範勸留曰:「不可
將軍神武命世,然曹公威力實重,初臨荊州恩信未洽,宜以藉,使撫安之。
多操之敵,而自為樹黨,計之上也。
即從之。
曹公土地,方作書落筆於地。
周瑜病困上疏曰:「當今天下,方有事役,是乃心夙夜所憂,願至尊先慮未然然後康樂
今既與曹操為敵,劉備近在公安邊境密邇百姓未附,宜得良將鎮撫之。
魯肅智略足任,乞以代
隕踣之日,所懷盡矣。
江表傳》載:初疾困,與箋曰:「凡才,昔受討逆殊特之遇,委以腹心,遂榮任統御兵馬,志執鞭弭自效戎行
規定巴蜀,次取襄陽憑賴威靈,謂若在握
以不謹,道遇暴疾,昨自醫療日加無損
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誠不足惜,但恨微志未展,不復奉教命耳。
方今曹公在北,疆埸未靜,劉備寄寓有似養虎天下之事,未知終始,此朝士旰食至尊垂慮之日也。
魯肅忠烈臨事不苟可以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儻或可採,不朽矣。
」案此箋與本傳所載,意旨雖同,其辭乖異耳。
即拜奮武校尉,代領兵
士眾四千餘人
奉邑四縣,皆屬焉。
程普南郡太守
初住江陵後下屯陸口,威恩大行,眾增萬餘人,拜漢昌太守偏將軍
十九年,從權破皖城,轉橫江將軍
先是益州牧劉璋綱維頹弛
周瑜甘寧並勸取蜀,以諮內欲自規。
仍偽報曰:「托為宗室,冀憑英靈,以匡漢朝
得罪左右竦懼非所敢聞,願加寬貸
若不獲請,備當放發歸於山林
後備西圖,留關羽守。
曰:「猾虜乃敢挾詐!
」及鄰界,數生​​狐疑疆場紛錯常以歡好撫之。
既定益州長沙、零、承旨呂蒙率眾近取。
備聞自還公安,遣三郡
益陽,與相拒。
相見,各駐兵百步上,但諸將軍單刀俱會。
責數曰:「國家區區本以土地卿家者,卿家軍敗遠來,無以為資故也。
今已得益州,既無奉還之意,但求三郡,又不從命
」語未究竟,坐有一人曰:「夫土地者,惟德所在耳,何常之有!
厲聲呵之,辭色甚切。
操刀起謂曰:「此自國家事,是人何知!
」目使之去。
《吳書》曰:欲與會語,諸將疑恐有變,議不可往。
曰:「今日之事,宜相開譬
劉備負國是非未決亦何敢重欲幹命
」乃趨就
曰:「烏林之役,左將軍在行間,寢不脫介,戮力破魏,豈得徒勞,無一塊壤,而足下來欲收地邪?
曰:「不然
始與豫州於長阪,豫州之眾不當一校計窮慮極,志勢摧弱,圖欲遠竄,望不及此
主上矜愍豫州之身,無有處所,不愛土地士人之力,使有所庇廕以濟其患,而豫州私獨飾情愆德隳好
今已藉手西州矣,又欲翦並荊州之土,斯蓋凡夫所不忍行,而況整領人物之主乎!
聞貪而棄義,必為禍階
吾子屬當重任曾不明道處分,以義輔時,而負恃弱眾以圖力爭,師曲為老,將何獲濟
無以答。
遂割湘水為界,於是罷軍。
公元217年
年四十六,建安二十二年卒。
權為舉哀,又臨其葬。
諸葛亮亦為發哀
《吳書》曰:為人方嚴,寡於玩飾內外節儉,不務俗好
治軍整頓禁令必行,雖在軍陳手不釋卷
善談論,能屬文辭,思度弘遠有過人之明。
周瑜之後為之冠。
權稱尊號,臨壇,願謂公卿曰:「昔魯子敬嘗道此,可謂明於事勢矣。
遣腹子淑既壯,濡須張承謂終當到至。
永安中,為昭武將軍都亭侯武昌督。
建衡中假節,遷夏口督。
所在嚴整有方乾。
鳳凰三年卒。
子睦襲爵領兵馬。

呂蒙

呂蒙字子明汝南富陂人也。
南渡,依姊夫鄧當。
當為孫策將,數討山越
年十五六,竊隨當擊賊,當顧見大驚呵叱不能禁止
歸以告母,母恚欲罰之,曰:「貧賤可居脫誤有功富貴可致。
不探虎穴,安得虎子
」母哀而捨之。
時當職吏年小輕之,曰:「彼堅子何能為?
此欲以肉餧虎耳。
他日會,又蚩辱之。
大怒,引刀殺吏,出走,逃邑子長家
出因校尉袁雄自首承間為言召見奇之,引置左右
數歲,鄧當死,張昭代當,拜別司馬
統事,料諸小將兵少而用薄者,欲併合之。
蒙陰賒貰,為兵作絳衣行滕,及簡日,陳列赫然兵人練習,權見之大悅,增其兵。
從討丹楊所向有功,拜平北都尉,領廣德長。
從徵黃祖都督陳就逆以水軍出戰
前鋒,親梟就首,將士乘勝進攻其城。
祖聞就死,委城走,兵追禽之。
權曰:「事之克,由陳就先獲也。
」以橫野中郎將賜錢千萬。
是歲,又與周瑜程普西破曹公烏林,圍曹仁南郡
益州襲肅舉軍來附表以肅兵益盛稱肅有膽用。
慕化遠來,於義宜益不宜奪也。
權善其言,還肅兵。
使甘寧前據夷陵曹仁分眾圍困急,使使請救
諸將以兵少不足分,曰:「留凌公績與君行,解圍釋急,勢亦不久蒙保公績十日守也。
」又說分遣三百人柴斷險道,賊走可得其馬。
從之。
軍到夷陵即日交戰,所殺過半
夜遁去,行遇柴道,騎皆捨馬步走。
追蹙擊,獲馬三百匹,方船載還。
於是將士形勢自倍,乃渡江立屯,與相攻擊曹仁退走
遂據南郡撫定荊州
還,拜偏將軍,領尋陽
魯肅周瑜,當之陸口,過蒙屯下。
意尚,或說曰:「呂將軍功名日顯,不可以故意待也,君宜顧之。
遂往
酒酣曰:「君受重任,與關羽為鄰,將何計畧以備不虞
造次應曰:「臨時施宜。
曰:「今東西雖為一家,而關羽熊虎也,計安可豫定
因為五策
於是越席就之,拊其背曰:「呂子明,吾不知才畧所及乃至於此也。
」遂拜母,結友而別。
江表傳》曰:初,權謂蔣欽曰:「卿今並當塗掌事,宜學問以自開益
曰:「在軍中苦多務,恐不容复讀書。
」權曰:「孤豈欲卿治經博士邪?
當令涉獵往事耳。
卿言多務孰若孤,孤少時歷《詩》、《書》、《禮記》、《左傳》、《國語》,惟不讀《易》。
統事以來,省三史諸家兵書,自以為有所益
如卿二人意性朗悟,學必得之,寧當不為乎?
急讀孫子》、《六韜》、《左傳》、《國語》及三史
孔子言『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
光武當兵馬之務,手不釋卷
孟德亦自謂老而好學
何獨自勉勗邪?
就學篤志不倦其所覽見舊儒不勝
魯肅上代周瑜過蒙言議,常欲受屈
背曰:「吾謂大弟但有武略耳,至於今者,學識英博非復吳下阿蒙
曰:「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大兄今論,何一稱穰侯乎。
今代公瑾,既難為繼,且與關羽為鄰。
斯人長而好學,讀左傳略皆上口梗亮雄氣,然性頗自負,好陵人
今與為對,當有單衤復以(卿)待之。」。
密為肅陳三策肅敬受之,秘而不宣
權常歎曰:「人長而進益,如呂蒙蔣欽,蓋不可及也。
富貴榮顯,更能折節好學耽悅書傳輕財尚義,所行可跡,並作國士不亦休乎!
當、宋定、徐顧屯次比近三將死,子弟幼弱,權悉以兵並
固辭陳啟顧等皆勤勞國事子弟雖小,不可廢也。
三上,權乃聽。
於是又為擇師,使輔導之,其操心如此
魏使廬江謝奇為蘄春典農,屯皖田鄉,數為邊寇
使人誘之,不從,則伺隙襲擊,奇遂縮退,其部伍孫子才、宋豪等,皆攜負老弱,詣降。
後從權拒曹公濡須,數近奇計,又勸權夾水口立塢,所以備禦甚精,《吳錄》曰:權欲作塢,​​諸將皆曰:「上岸擊賊,洗足入船,何用塢為?
呂蒙曰:「兵有利鈍,戰無百勝,如有邂逅,敵步騎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
」權曰:「善。
」遂作之。
曹公不能下而退。
公元274年
曹公朱光廬江太守,屯皖,大開稻田,又令間人招誘鄱陽賊帥使作內應
曰:「皖田肥美,若一收孰,彼眾必增,如是數歲,操態見矣,宜早除之。
」乃具陳其狀。
於是親征引見諸將,問以計策
《吳書》曰:諸將皆勸作土山,添攻具趨進曰:「治攻具土山,必曆日乃成,城備既脩,外救必至不可圖也。
且乘雨水以入,若留經日,水必向盡,還道艱難竊危之。
今觀此城,不能甚固,以三軍銳氣四面並攻,不移時可拔,及水以歸,全勝之道也。
」權從之。
乃薦甘寧為升城督,督攻在前精銳繼之。
侵晨進攻手執枹鼓士卒騰踴自升,食時破之。
既而張遼至夾石,聞城已拔,乃退。
權嘉其功,即拜廬江太守所得人馬分與之,別賜尋陽田六百戶官屬三十人
尋陽未期盧陵賊起,諸將討擊不能禽,權曰:「鷙鳥累百,不如一鶚
討之。
至,誅其首惡,餘皆釋放,復為平民
是時劉備關羽鎮守專有荊士,權命西取長沙、零、三郡
移書二郡望風歸服,惟零陵太守郝普城守不降。
自蜀親至公安,遣三郡
權時住陸口,使魯肅萬人益陽,而飛書,使捨零陵,急還助
初,既定長沙,當之零陵,過酃,載南陽鄧玄之,玄之者郝普之舊也,欲令誘
及被書當還,秘之。
夜召諸將,授以方畧,晨當攻城
顧謂玄之曰:
郝子太世間忠義事,亦欲為之,而不知時也。
左將軍漢中,為夏侯淵所圍。
關羽南郡,今至尊身自臨之。
近者破樊本屯,救酃,逆為孫規所破。
此皆目前之事,君所親見也。
彼方首尾倒懸救死不給豈有餘力復營此哉?
今吾士卒精銳,人思致命。
至尊遣兵相繼於道。
子太以旦夕之命,待不可望之救。
牛蹄中魚,冀賴江漢,其不可恃亦明矣。
子太必能一士卒之心,保孤城之守,尚能稽延旦夕,以待所歸者,可也
今吾計力度慮,而以攻此,曾不移日,而城必破,城破之後,身死何益於事,而令百歲老母戴白受誅豈不痛哉?
此家不得外問,謂援可恃,故至於此耳。
可見之,為陳禍福
玄之見普,具宣蒙意,普懼而聽之。
玄之先出報蒙:「普尋後當至。
」蒙豫敕四將,各選百人,普出,便入守城門
須臾普出,蒙迎執其手,與俱下船
語畢,出書示之。
拊手大笑
普見書,知備在公安,而羽在益陽慚恨入地
蒙留(孫河),委以後事,即日引軍益陽
劉備請盟,權乃歸普等。
湘水,以零陵還之。
尋陽陽新為蒙奉邑
師還,遂徵合肥,既撤兵,為張遼等所襲,蒙與淩統以死扦衛。
後曹公又大出濡須,權以蒙為督,據前所立塢,置強弩萬張於其上,以拒曹公
曹公前鋒未就,蒙攻破之,曹公引退
拜蒙左護軍虎威將軍
魯肅卒,蒙西屯陸口,軍人馬萬餘盡以屬蒙。
又拜漢昌太守,食下雋劉陽漢昌州陵
關羽分土接境,知驍雄,有並兼心,且居上流,其勢難久。
初,魯肅以為曹公尚存禍難始構,宜相輔協,與之同仇不可失也。
蒙乃密陳計策曰:「今令徵虜守南郡潘璋白帝蔣欽遊兵萬人循江上下應敵所在,蒙為國家前據襄陽如此,何憂於操,何賴
君臣,矜其詐力所在反覆不可以腹心待也。
所以未便東向者,以至聖明,蒙等尚存也。
今不於強壯時圖之,一日僵僕,欲復陳力,其可得邪?
」權深納其策,又聊復與論取徐州意。
蒙對曰:「今操遠在河北,新破諸袁,撫集幽、冀,未暇東顧
徐土守兵,聞不足言,往自可克。
地勢陸通驍騎所聘,至尊今日徐州,操後旬必來爭,雖以七八萬人守之,猶當懷憂
不如,全據長江形勢益張。
」權尤以此為當
及蒙代,初至陸口,外倍修恩厚,與結好
討樊,留兵將公安南郡
上疏曰:「討樊而多留備兵,必恐蒙圖其後故也。
蒙常有病,乞分士眾建業,以治疾為名。
聞之,必撤備兵,盡赴襄陽
大軍浮江晝夜馳上,襲其空虛,則南郡可下,而羽可擒也。
」遂稱病篤,權乃露檄召蒙還,陰與圖計
果信之,稍撤兵以赴樊。
魏使於禁救樊,盡擒禁等,人馬數萬,託以糧乏,擅取湘關米。
權聞之,遂行
先遣在前
蒙至尋陽,盡伏其精兵𦩷𦪇中,使白衣搖櫓,作商賈人服,晝夜兼行,至所置江邊屯候,盡收縛之,是故聞知
遂到南郡士仁、麋芳皆降
《吳書》曰:將軍士仁公安拒守虞翻說之。
城門,謂守者曰:「吾欲與將軍語。
不肯相見
為書曰:「明者防禍於未萌智者圖患於將來知得知失,可與為人,知存知亡,足別吉凶
大軍之行,斥候不及施,烽火不及舉,此非天命,必有內應
將軍先見時,時至不應之,獨守縈帶之城而不降,死戰毀宗滅祀,為天下譏笑
虎威徑到南郡斷絕陸道生路一塞,案其地形將軍為在箕舌上耳,奔走不得免,降則失義,竊為將軍不安,幸熟思焉。
得書,流涕而降
謂蒙曰:「此譎兵也,當將仁行,留兵備城。
」遂將南郡
南郡太守麋芳城守,蒙以示之,遂降
《吳錄》曰:初,南郡城中失火,頗焚燒軍器
以責芳,芳內畏懼,權聞而誘之,芳潛相和
及蒙攻之,乃以牛酒出降
蒙入據城,盡得將士家屬,皆撫慰,約令軍中不得歷人家,有所求取
蒙麾下士,是汝南人取民一笠,以覆官鎧官鎧雖公,蒙猶以為軍令不可以鄉里故而廢法,遂垂涕斬之。
於是軍中震慄道不拾遺
蒙旦暮使親近存卹耆老,問所不足,疾病者給醫藥饑寒賜衣糧。
府藏財寶,皆封閉以待權至。
還,在道路,數使人與蒙相聞,蒙輒厚遇其使,周遊城中家家致問,或手書示信
羽人還,私相參訊,咸知家門無恙,見待過於平時,故吏士鬬心
會權尋至,自知孤窮,乃走麥城西至漳鄉,眾皆委而降
權使朱然潘璋斷其徑路,即父子俱獲,荊州遂定
以蒙為南郡太守,封孱陵候,江表傳》曰:權於公安大會呂蒙以疾辭,權笑曰:「禽羽之功,子明謀也,今大功已捷,慶賞未行,豈邑邑邪?
」乃增給步騎鼓吹,敕選虎威將軍官屬,並南郡廬江二郡威儀
拜畢還營,兵馬導從前後鼓吹光燿於路。
賜錢一億黃金五百斤。
固辭金錢,權不許
封爵未下。
疾發,權時公安迎置內殿
所以治護萬方,募封內有能愈疾者,賜千金
時有針加,權為之慘戚,欲數見其顏色,又恐勞動,常穿壁瞻之,見小下食則喜,顧左右言笑不然咄唶,夜不能寐。
病中瘳,為下赦令,群臣畢賀。
後更增篤,權自臨視,命道士星辰下為之請命
年四十二,遂卒於內殿
時權哀痛甚,為之降損
未死時,所得金寶諸賜盡付府藏,敕主者命絕之日皆上還,喪事務約。
權聞之,益以悲感
不修書傳,每陳大事,常口占箋疏
常以部曲事為江夏太守蔡遺所白,無恨意。
豫章太守顧邵卒,權問所用因薦遺奉職佳吏,權笑曰:「君欲為祁奚耶?
於是用之。
甘寧粗暴好殺,既常失意,又時違權令,權怒之,陳請:「天下未定鬥將難得,宜容忍之。
」權遂厚,卒得其用。
蒙子襲爵,與守塚三百家,復田五十頃。
霸卒,兄琮襲候。
琮卒,弟睦嗣。
孫權陸遜周瑜魯肅曰:
公瑾雄烈膽略兼人,遂破孟德,開拓荊州,邈焉難繼,君今繼之。
公瑾昔要子敬來東,致達於孤,孤與宴語,便及大略帝王之業,此一快也。
孟德因獲劉琮之勢,張言率數十萬眾水步俱下。
普請諸將,諮問所宜無適先對,至子佈文表,俱言宜遣使修檄迎之,子敬即駁言不可,勸孤急呼公瑾付任以眾,逆而擊之,此二快也。
且其決計策意,出張、蘇遠矣。
後雖勸吾借玄德地,是其一短不足以損其二長也。
周公不求備於一人,故孤忘其短而貴其長,常以比方鄧禹也。
子明少時,孤謂不辭劇易果敢有膽而已
及身長大學問開益籌略奇至,可以次於公瑾,但言議英發不及之耳。
圖取關羽,勝於子敬
子敬答孤書云:『帝王之起,皆有驅除不足忌。
』此子敬內不能辦,外為大言耳,孤亦恕,不苟責也。
然其作軍屯營,不失令行禁止部界廢負路無拾遺,其法亦美也。

【評】

評曰:曹公乘漢相之資,挾天子而掃群桀,新蕩荊城,仗威東夏於時者莫不疑貳
周瑜魯肅獨斷之明出眾人之表,實奇才也。
呂蒙勇而有謀,斷識軍計,譎郝普,禽關羽,最其妙者。
初雖輕果妄殺終於克己,有國士之量,豈徒武將而已乎!
孫權之論,優劣允當,故載錄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