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晋-陈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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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任苏杜仓传

作者 陳壽
任峻 苏则 杜畿 郑浑 仓慈

任峻

任峻字伯达河南中牟人也。
汉末扰乱关东皆震。
中牟杨原愁恐,欲弃官走。
说原曰:“董卓首乱天下莫不侧目然而未有先发者,非无其心也,势未敢耳。
明府若能唱之,必有和者。
”原曰:“为之奈何
曰:“今关东有十餘县,能胜兵不减万人,若权行河南尹事,总而用之,无不济矣。
”原从其计,以主簿
乃为原表行尹事,使诸县坚守,遂发兵
太祖关东,入中牟界,众不知所从与同张奋议,举郡以归太祖
又别收宗族宾客家兵数百人,原从太祖
太祖大悦,表骑都尉,妻以从妹,甚见亲信。
太祖征伐常居守给军
是时岁饥旱,军食不足羽林监颍川枣祗建置屯田太祖为典农中郎将,〔募百姓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郡国列置田官〕,数年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
官渡之战太祖使军器粮运
贼数寇钞粮道,乃使千乘一部十道方行,为衤复陈营卫之,贼不敢近。
军国之饶,起於枣祗而成於
魏武故事》载令曰:“故陈留太守枣祗天性忠能
始共举义兵,周旋征讨
袁绍冀州,亦贪祗,欲得之。
祗深附讬於孤,使领东阿
吕布之乱,兗州皆叛,惟范、东阿完在,由祗以兵据城之力也。
后大军粮乏,得东阿以继,祗之功也。
及破黄巾定许,得贼资业
兴立屯田时议者皆言当计牛输谷,佃科以定
施行后,祗白以为僦牛输谷,大收不增谷,有水旱灾除,大不便
反覆来说,孤犹以为如故大收不可改易
祗犹执之,孤不知所从,使与荀令君议之。
时故军祭酒声云:‘科取官牛,为官田计。
如祗议,於官便,於客不便
’声怀此云云,以疑令君
犹自信,据计画还白,执分田之术。
孤乃然之,使为屯田都尉施设田业
其时岁则大收,后遂因此大田丰足军用摧灭群逆,克定天下,以隆王室
祗兴其功,不幸早没,追赠以郡,犹未副之。
重思之,祗宜受封稽留至今,孤之过也。
祗子处中,宜加封爵,以祀祗为不朽之事。
”《文士传》曰:祗本姓棘先人避难,易为
孙据,字道彦冀州刺史
子嵩字台产散骑常侍
有才名,多所著述
嵩兄腆,字玄方襄阳太守,亦有文采
太祖以峻功高,乃表封为都亭侯,邑三百户,迁长水校尉
公元204年
宽厚有度而见事理,每有所陈,太祖多善之。
饥荒之际,收恤朋友孤遗中外贫宗周急继乏信义见称
建安九年薨,太祖流涕久之
先嗣
先薨,无子,国除。
文帝追录功臣谥峻曰成侯
复以峻中子览为关内侯

蘇則

苏则字文师扶风武功人也。
少以学行闻,举孝廉茂才辟公府,皆不就
起家酒泉太守,转安定武都魏书》曰:则刚直疾恶,常慕汲黯为人
《魏略》曰:则世为著姓兴平中三辅乱,饥穷避难北地
安定,依富室师亮。
待遇不足,则慨然叹曰:“天下会安,当不久尔,必还为此郡守,折庸辈士也。
”后与冯翊吉茂等隐於郡南太白山中,以书籍自娱
及为安定太守,而师亮等皆欲逃走
则闻之,豫使人解语,以礼报之。
所在威名
太祖张鲁,过其郡,见则悦之,使为军导。
破,则绥定下辩诸氐,通河西道,徙为金城太守
是时丧乱之后吏民流散饥穷户口损耗,则抚循甚谨
招怀羌胡,得其牛羊,以养贫老。
与民分粮而食,旬月之间,流民皆归,得数千家
乃明为禁令,有干犯者辄戮,其从教必赏
亲自教民耕种,其岁大丰收由是归附者日多。
李越以陇西反,则率羌胡围越,越即请服
太祖崩,西平麹演叛,称护羌校尉
勒兵讨之。
演恐,乞降
文帝以其功,加则护羌校尉赐爵关内侯
《魏名臣奏》载文帝令问雍州刺史张既曰:“试守金城太守苏则既有绥民平夷之功,闻又出军西定湟中,为河西作声势,吾甚嘉之
则之功效,为可加爵邑未邪?
封爵重事故以问卿。
密白意,且勿宣露也。
答曰:“金城郡,昔为韩遂所见屠剥死丧流亡,或窜戎狄,或陷寇乱,户不满五百。
到官内抚彫残,外鸠离散,今见户千餘
又梁烧杂种羌,昔与同恶之后,越出障塞
前后招怀归就郡者三千餘落,皆恤以威恩,为官效用
西平麹演等倡造邪谋,则寻出军,临其项领,演即归命,破绝贼粮。
既有恤民之效,又能和戎狄,尽忠效节
遭遇圣明有功必录。
若则加爵邑,诚足以忠臣,励风俗也。
后演复结旁郡为乱张掖张进执太守杜通,酒泉黄华不受太守辛机,进、华皆自称太守以应之
武威三种胡并寇钞道路断绝
武威太守毌丘告急於则
时雍、凉诸豪皆驱略羌胡以从进等,郡人咸以为不可当
将军郝昭魏平先是屯守金城,亦受诏不得西度
则乃见郡中大吏及等与羌豪帅谋曰:“今贼虽盛,然皆新合,或有胁从未必同心;因衅击之,善恶必离,离而归我,我增而彼损矣。
获益众之实,且有倍气之势,率以进讨,破之必矣。
若待大军旷日持久善人无归,必合於恶,善恶合,势难卒离。
虽有诏命,违而合权,专之可也
於是等从之,乃发兵武威,降其三种胡,与兴击进於张掖
演闻之,将步骑三千迎则,辞来助军,而实欲为变。
则诱与相见,因斩之,出以徇军,其党皆散走
则遂与诸军张掖,破之,斩进及其支党,众皆降
演军败,华惧,出所执乞降河西平。
乃还金城
进封都亭侯,邑三百户。
徵拜侍中,与董昭同寮
尝枕则膝卧,则推下之,曰:“苏则之膝,非佞人之枕也。
”初,则及临菑侯植闻魏氏代汉,皆发服悲哭文帝闻植如此,而不闻则也。
帝在洛阳,尝从容言曰:“吾应天而禅,而闻有哭者,何也?
”则谓为见问须髯悉张,欲正论以对。
侍中傅巽掐音苦洽反。
则曰:“不谓卿也。
於是乃止。
《魏略》曰:旧仪侍中亲省起居故俗谓之执虎子
始则同郡吉茂者,是时仕甫历县,迁为冗散
见则,嘲之曰:“仕进不止执虎子
”则笑曰:“我诚不能效汝蹇蹇鹿车驰也。
”初,则在金城,闻汉帝禅位以为崩也,乃发丧后闻其在,自以不审,意颇默然
临菑侯植自伤先帝意,亦怨激而哭。
其后文帝出游追恨临菑,顾谓左右曰:“人心不同,当我登大位之时,天下有哭者。
”时从臣知帝此言,有为而发也,而则以为为己。
欲下马谢。
侍中傅巽目之,乃悟。
孙盛曰:夫士不事其所非,不非其所事,趣舍出处,而岂徒哉!
则既策名新朝委质异代,而方怀二生忿,欲奋爽言,岂大雅君子去就之分哉?
诗云:“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士之二三,犹丧妃偶,况人臣乎?
公元223年
文帝问则曰:“前破酒泉张掖西域通使敦煌径寸大珠,可复求市益得不
”则对曰:“若陛下化洽中国,德流沙漠,即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贵也。
”帝默然
后则从行猎,槎桎拔,失鹿,帝大怒,踞胡床拔刀,悉收督吏,将斩之。
稽首曰:“臣闻古之圣王不以禽兽害人,今陛下隆唐尧之化,而以猎戏多杀群吏,愚臣以为不可
敢以死请!
”帝曰:“卿,直臣也。
”遂皆赦之。
以此见惮。
黃初四年左迁东平相。
未至,道病薨,谥曰刚侯
子怡嗣。
怡薨,无子,弟愉袭封
愉,咸熙中尚书
愉字休豫历位常光禄大夫,见《晋百官名》。
山涛启事忠笃智意
之案子绍,字世嗣,为吴王师
石崇妻,绍之女兄也。
绍有诗在《金谷集》。
绍弟慎,左卫将军

杜畿

杜畿字伯侯京兆杜陵人也。
《傅子》曰:汉御史大夫杜延年之后
延年父周,自南阳茂陵延年杜陵子孙世居焉。
少孤,继母苦之,以孝闻。
年二十,为郡功曹,守郑县
囚系数百人亲临狱,裁其轻重,尽决遣之,虽未悉当,郡中奇其年少而有大意也。
举孝廉,除汉中府
天下乱,遂弃官荆州建安中乃还。
荀彧进之太祖《傅子》曰:荆州还,后至许,见侍中耿纪,语终夜
尚书令荀彧比屋夜闻言,异之,旦遣人曰:“有国士而不进,何以居位
”既见,知之如旧相识者,遂进於朝。
太祖司空司直,迁护羌校尉使持节,领西平太守
《魏略》曰:少有大志
荆州数岁,继母亡后,以三辅开通,负其母丧北归
道为贼所劫略众人奔走不去
贼射之,请贼曰:“卿欲得财耳,今我无物,用射我何为邪?
”贼乃止。
乡里京兆尹张时,河东人也,与有旧,署为功曹
尝嫌其阔达,不助留意於诸事,言此家疏诞不中功曹也。
窃云:“不中功曹中河东守也。
太祖既定河北,而高幹并州反。
河东太守王邑被徵,河东人卫固、范先外以请为名,而内实通谋
太祖荀彧曰:“关西诸将,恃险与马,征必为乱
张晟寇殽、渑间,南通刘表,固等因之,吾恐其为害深。
河东被山带河四邻多变当今天下要地也。
为我萧何寇恂以镇之。
曰:“杜畿其人也。
《傅子》曰:足以大难智能应变,其可试之。
於是追拜河东太守
固等使兵数千人陕津不得渡。
太祖夏侯惇讨之,未至。
或谓曰:“宜须大兵
曰:“河东有三万户,非皆欲为乱也。
今兵迫之急,欲为善者无主,必惧而听於固。
固等势专,必以死战
讨之不胜四邻应之,天下之变未息也;讨之而胜,是残一郡之民也。
且固等未显绝王命,外以请故君为名,必不害新君
单车直往,出其不意
为人多计无断,必伪受吾。
吾得居郡一月,以计縻之,足矣
”遂诡道郖津度。
郖音豆。
《魏略》曰:初,与卫固少相狎侮,固尝轻
尝与固博而争道尝谓固曰:“仲坚,我今作河东也。
”固褰衣骂之。
之官,而固为郡功曹
张时故任京兆
司隶与时华阴,时、相见,於仪当各持版。
时叹曰:“昨日功曹,今为郡将也!
范先欲杀以威众。
《傅子》曰:先云:“既欲为虎而恶食人肉,失所以为虎矣。
不杀,必为后患。
且观去就,於门下斩杀主簿已下三十餘人举动自若
於是固曰:“杀之无损,徒有恶名;且制之在我。
”遂奉之。
谓卫固、范先曰:“卫、范,河东之望也,吾仰成而已
君臣定义成败同之,大事当共平议
”以固为都督,行丞事,领功曹将校吏三千餘人,皆范先督之。
固等喜,虽阳事不以为意
固欲大发兵,患之,说固曰:“夫欲为非常之事不可动众心。
大发兵,众必扰,不如徐以赀募兵
”固以为然,从之,遂为赀调发数十日乃定,诸将贪多应募而少遣兵
又入喻固等曰:“人情顾家,诸将掾吏,可分遣休息急缓召之不难
”固等恶逆众心,又从之。
於是善人在外阴为己援;恶人分散,各还其家,则众离矣。
白骑东垣高幹濩泽上党诸县长吏弘农郡守,固等密调兵未至。
诸县附己,因出,单将数十骑,赴张辟拒守吏民多举城助者,比数十日,得四千餘人
固等与、晟共攻不下,略诸县无所得
大兵至,、晟败,固等伏诛,其餘党与皆赦之,使复其居业
是时天下郡县残破河东最先定,少耗减
治之,崇宽惠,与民无为
民尝辞讼有相告者,亲见为陈大义遣令谛思之,若意有所不尽,更来诣府。
乡邑父老自相责怒曰:“有君如此奈何不从其教?
自是少有辞讼
下属县,举孝子贞妇顺孙,复其繇役,随时慰勉之。
渐课民畜牸牛、草马下逮鸡豚犬豕,皆有章程
百姓勤农,家家丰实
乃曰:“民富矣,不可不教也。
於是冬月修戎讲武,又开学宫,亲自执经教授,郡中化之。
《魏略》曰:博士乐详,由而升。
至今河东特多儒者,则之由矣。
公元211年
韩遂马超之叛也,弘农冯翊多举县邑以应之。
河东虽与贼接,民无异心。
太祖西征蒲阪,与贼夹渭为军军食一仰河东
及贼破,餘畜二十餘万斛
太祖下令曰:“河东太守杜畿孔子所谓‘禹,吾无间然矣’。
增秩中二千石
太祖汉中,遣五千人运,运者自率勉曰:“人生有一死,不可负我府君
”终无一人逃亡,其得人心如此
杜氏新书》曰:平虏将军刘勋,为太祖所亲,贵震朝廷
尝从大枣拒以他故
后勋伏法太祖得其书,叹曰:“杜畿可谓不媚於灶’者也。
”称功美以下州郡,曰:“昔仲尼之於颜子,每言不能不叹,既情爱发中,又宜率马以骥
今吾亦冀众人高山,慕景行也。
魏国既建,以尚书
事平,更有令曰:“昔萧何关中寇恂河内,卿有其功,间将授卿以纳言之职;顾念河东股肱郡充实之所,足以天下故且烦卿卧镇之。
河东十六年,常为天下最。
文帝王位赐爵关内侯
徵为尚书
践阼进封丰乐亭侯
百户《魏略》曰:初在郡,被书录寡妇
是时他郡或有已自相配嫁,依书皆录夺,啼哭道路
但取寡者,故所送少;及赵俨而所送多。
文帝:“前君所少,今何多也?
对曰:“臣前所录皆亡者妻,今生人妇也。
”帝及左右顾而失色
司隶校尉
帝征,以尚书仆射,统留事
其后帝幸许昌居守
受诏作御楼船,於陶河试船,遇风没。
帝为之流涕。
魏氏春秋》曰:初,尝见童子谓之曰:“司命使我召子。
固请之,童子曰:“今将为君求相代者。
君其慎勿言
”言卒,忽然不见
至此二十年矣,乃言之。
其日而卒,时年六十二。
诏曰:“昔冥勤其官而水死,稷勤百谷山死
韦昭国语注》称《毛诗》传曰:“冥,契六世孙也,为夏水官,勤於其职而死於水。
稷、周弃也,勤播百谷,死於黑水之山。
尚书仆射杜畿,於孟津试船,遂至覆没,忠之至也。
朕甚愍焉。
追赠太仆谥曰戴侯
子恕嗣。
《傅子》曰:太仆李恢东安太守郭智有好
子丰交结英俊,以才智显於天下
智子沖有内实无外观,州里弗称也。
尚书仆射二人各脩子孙礼
既退,叹曰:“孝懿无子;非徒无子,殆将无家。
君谋为不死也,其子足继其业。
时人皆以为误。
死后,中书令父子兄弟皆诛;沖为代郡太守,卒继父业;世乃服知人
《魏略》曰李丰名义,与此不同盖恢之别名也。

子 恕

恕字务伯太和中散骑黄门侍郎
杜氏新书曰:少与冯翊李丰俱为父任总角相善
及各成人砥砺名行以要世誉,而诞节直意,与殊趣
驰名一时京师士多为之游说
当路者或以名过其实,而被褐怀玉也。
由此所不善。
任其自然不力行以合时
显仕朝廷居家自若
明帝大臣子,擢拜散骑侍郎,数月,转补黄门侍郎
推诚以质,不治饰,少无名誉。
在朝不结交援专心向公。
每政有得失,常引纲维以正言於是侍中辛毗器重之。
公卿以下大议损益以为“古之刺史奉宣六条,以清静为名,威风著称,今可勿令领兵,以专民事
俄而镇北将军吕昭又领冀州世语》曰:昭字子展东平人
长子巽,字长悌,为相国掾,有宠於司马文王
次子安,字仲悌与嵇康善,与康俱被诛。
次子粹,字季悌河南尹
粹子预,字景虞御史中丞
上疏曰:
帝王之道,莫尚乎安民安民之术,在於丰财
丰财者,务本节用也。
方今二贼未灭。
戎车亟驾,此自熊虎之士展力也。
搢绅之儒,横加荣慕搤腕抗论,以孙、吴为首州郡牧守,咸共忽恤民之术,脩将率之事。
农桑之民,竞干戈之业,不可务本
帑藏岁虚制度岁广民力岁衰赋役岁兴不可节用
大魏奄有十州之地,而承丧乱之弊,计其户口不如往昔一州之民,然而二方僭逆北虏未宾三边遘难,绕天略匝;所以统一州之民,经营九州之地,其为艰难,譬策羸马以取道里,岂可不加意爱惜其力哉?
武皇帝节俭府藏充实,犹不能十州拥兵;郡且二十也。
今荆、扬、青、徐、幽、并、雍、凉缘边诸州皆有兵矣,其所内充府库外制四夷者,惟兗、豫、司、冀而已
臣前以州郡典兵,则专心军功不勤民事,宜别置将守,以尽治理之务;而陛下复以冀州宠秩吕昭。
冀州户口最多,田多垦辟,又有桑之饶,国家徵求之府,诚不当复任兵事也。
若以北方当须镇守自可专置大将镇安之。
计所置吏士之费,与兼官无异
然昭於人才尚复易;中朝乏人兼才者势不独多
以此推之,知国家以人择官不为择人也。
官得其人,则政平讼理;政平故民富贵讼理囹圄空虚
陛下践阼天下断狱百数十人,岁岁增多,至五百餘人矣。
民不益多,法不益峻。
以此推之,非政教陵迟牧守不称明效欤?
往年牛死通率天下十能损二;半收秋种未下。
若二贼游魂疆埸飞刍輓粟千里不及
究此之术,岂在强兵乎?
武士劲卒愈多,愈多愈病耳
天下犹人之体,腹心充实四支虽病,终无大患;今兗、豫、司、冀亦天下腹心也。
是以愚臣慺慺,实原四州牧守,独脩务本之业,以堪四支之重。
孤论难持,犯欲难成,众怨难积,疑似难分,故累载不为明主所察。
凡言此者,类皆疏贱疏贱之言,实未易听。
若使善策必出於亲贵亲贵不犯四难以求忠爱,此古今之所常患也。
时又大议考课之制,以考内外众官
以为不尽其人,虽才且无益所存非所务,所务非世要。
上疏曰:
书称“明试以功,三考黜陟”,诚帝王盛制
使有能者当其官,有功者受其禄,譬犹乌获之举千钧,良、乐之骥足也。
虽历六代考绩之法不著,关七圣课试之文不垂,臣诚以为其法可粗依,其详难备举故也。
语曰:“世有乱人无乱法。
若使可专任,则唐、虞可不须稷、契之佐,殷、周无贵伊、吕之辅矣。
今奏考功者,陈周、汉之法为,缀京房本旨可谓考课之要矣。
於以揖让之风,兴济济之治,臣以为未尽善也。
其欲使州郡考士,必由四科,皆有事效然后察举,试辟公府,为亲民长吏,转以功次郡守者,或就增秩赐爵,此最考课急务也。
以为便当显其身,用其言,使具为课州郡之法,法具施行,立必信之赏,施必行之罚。
至於公卿内职大臣,亦当俱以其职考课之也。
古之三公坐而论道内职大臣纳言补阙,无善不纪,无过不举
天下至大万机至众,诚非一明所能遍照
故君元首,臣作股肱,明其一体相须而成也。
是以人称廊庙之材非一木之支;帝王之业,非一士之略。
由是言之,焉有大臣守职辨课可以雍熙者哉!
布衣之交,犹有务信誓蹈水火,感知己而披肝胆,徇声名而立节义者;况於束带立朝致位卿相,所务者非特匹夫之信,所感者非徒知己之惠,所徇者岂声名而已乎!

诸蒙宠禄受重任者,不徒欲举明主於唐、虞之上而已;身亦欲厕稷、契之列。
是以古人不患於念治之心不尽,患於自任之意不足,此诚人主使之然也。
唐、虞之君,委任稷、契、夔、龙而责成功,及其罪也,殛鲧而放四凶
大臣奉明诏,给事目下,其有夙夜在公恪勤特立当官不挠贵势,执平不阿所私,危言危行以处朝廷者,自明主所察也。
尸禄以为高,拱默以为智,当官苟在於免负,立朝不忘於容身絜行逊言以处朝廷者,亦明主所察也。
诚使容身保位,无放退之辜,而尽节在公,抱见疑之势,公义不脩私议成俗,虽仲尼为谋,犹不能尽一才,又况於世俗之人乎!
今之学者,师商、韩而上法术,竞以儒家迂阔不周世用,此最风俗之流弊,创业者之所致慎也。

考课竟不行。
杜氏新书曰:时李丰常侍黄门郎袁侃见转为吏部郎,荀俣出为东郡太守三人皆恕之同班友善
乐安廉昭以才能拔擢,颇好言事。
上疏极谏曰:
伏见尚书郎廉昭奏左丞曹璠以罚当关不依诏,坐判问。
又云“诸当坐者别奏”。
尚书令陈矫自奏不敢辞罚,亦不敢以处重为恭,意至恳恻
臣窃悯然朝廷惜之!
圣人不择世而兴,不易民而治,然而生必有贤智之佐者,盖进之以道,率之以礼故也。
古之帝王所以辅世长民者,莫不远得百姓欢心,近尽群臣之智力
诚使今朝任职之臣皆天下之选,而不能尽其力,不可谓能使人;若非天下之选,亦不可能官人。
陛下忧劳万机,或亲灯火,而庶事不康刑禁日弛,岂非股肱不称明效欤?
其所由,非独臣有不尽忠,亦主有不能使。
百里奚愚於虞而智於秦,豫让苟容中行而著节智伯,斯则古人明验矣。
今臣言一朝不忠,是诬一朝也;然其事类,可推而得。
陛下帑藏之不充实,而军事未息至乃四时之赋衣,薄御府私谷帅由圣意,举朝称明,与闻政事密勿大臣,宁有恳恳此者乎?
骑都尉王才、幸乐人孟思所为不法振动京都,而其罪状发於小吏公卿大臣初无一言
陛下践阼以来司隶校尉御史中丞宁有举纲维以督奸宄,使朝廷肃然者邪?
陛下以为今世无良才,朝廷贤佐岂可追望稷、契之遐踪坐待来世俊乂乎!
今之所谓贤者,尽有大官而享厚禄矣,然而奉上之节未立,向公之心不一者委任之责不专,而俗多忌讳故也。
以为忠臣不必亲,亲臣必忠
何者
以其居无嫌之地而事得自尽也。
今有疏者毁人不实其所毁,而必曰私报所憎,誉人不实其所誉,而必曰私爱所亲左右或因之以进憎爱之说。
非独毁誉有之,政事损益,亦皆有嫌。
陛下当思所以阐广朝臣之心,笃厉有道之节,使之自同古人,望与竹帛耳。
反使如廉昭者扰乱其间,臣惧大臣遂将容身保位,坐观得失,为来世戒也!

周公鲁侯曰“无使大臣怨乎不以”,不言贤愚,明皆当世用也。
尧数舜之功,称去四凶不言大小有罪则去也。
今者朝臣不自以为不能,以陛下不任也;不自以为不智,以陛下不问也。
陛下何不周公所以用,大舜所以去?
使侍中尚书坐则侍帷幄,行则从华辇,亲对诏问,所陈必达,则群臣之行,能否皆可得而知;忠能者进,闇劣者退,谁敢依违而不自尽
陛下圣明亲与群臣论议政事,使群臣人自尽,人自以为亲,人思所以报,贤愚能否,在陛下所用
以此治事何事不办
以此建功,何功不成
每有军事诏书常曰:“谁当此者邪?
吾当自忧耳。
”近诏又曰:“忧公忘私者必不然,但先公后私即自办也。
伏读明诏,乃知圣思究尽下情,然亦怪陛下不治其本而忧其末也。
人之能否,实有本性,虽臣亦以为朝臣不尽称职也。
明主用人也,使能不敢遗其力,而不能不得处非其任。
选举非其人,未必为有罪也;举朝共容非其人,乃为怪耳。
陛下知其不尽力也,而代之忧其职,知其不能也,而教之治其事,岂徒主劳而臣逸哉?
圣贤并世,终不能以此治也

陛下又患台阁禁令不密人事请属不绝,听伊尹迎客出入之制,选司徒更恶吏以守寺门威禁由之,实未得为禁之本也。
汉安帝时少府窦嘉辟廷尉郭躬无罪之兄子,犹见举奏,章劾纷纷
司隶校尉孔羡辟大将军狂悖之弟,而有司嘿尔望风希指甚於受属。
选举不以实,人事大者也。
之案大将军司马宣王也。
书云:“宣王第五弟,名通,为司隶从事
”疑恕所云狂悖者。
通子顺,封龙阳亭侯
晋初受禅以不达天命,守节不移削爵土,徙武威
有亲戚之宠,社稷重臣犹尚如此;以今况古陛下自不督必行之罚以绝阿党之原耳。
伊尹之制,与恶吏守门,非治世之具也。
使臣之言少蒙察纳何患於奸不削灭,而养若昭等乎!

纠擿奸宄,忠事也,然而世憎小人之者,以其不顾道理苟求容进也。
陛下不复考其终始,必以违众忤世为奉公密行白人尽节,焉有通人大才而更不能为此邪?
诚顾道理而弗为耳。
使天下背道趋利,则人主之所最病者陛下将何乐焉,胡不绝其萌乎!
先意承旨求容美,率皆天下浅薄无行义者,其意务在於適人主之心而已,非欲治天下百姓也。
陛下何不变业而示之,彼岂执其所守以违圣意哉?
夫人得人主之心,安业也;处尊显之官荣事也;食千锺之禄,厚实也。
人臣虽愚,未有不乐此而喜干迕者也,迫於道,自强耳。
以为陛下当怜而佑之,少委任焉,如何反录昭等倾侧之意,而忽若人者乎?
今者外有伺隙之寇,内有贫旷之民,陛下大计天下损益政事得失,诚不可以怠也。

在朝八年,其论议亢直,皆此类也。
出为弘农太守,数岁转赵相《魏略》曰:恕在弘农宽和惠爱
及迁,以孟康代恕为弘农
字公休安平人
黄初中,以於郭后有外属,并受九亲赐拜,遂转为散骑侍郎
是时散骑皆以高才英儒充其选,而独缘妃嫱杂在其间,故于时皆共轻之,号为阿九
既(无)才敏,因在冗官,博读书传,后遂有所弹駮,其文义雅而切要众人更加意。
正始中,出为弘农,领典农校尉
到官清己奉职嘉善而矜不能省息狱讼,缘民所欲,因而利之。
郡领吏二百餘人涉春遣休,常四分遣一。
事无宿诺时出案行,皆豫敕督邮平水不得属官遣人探候修设曲敬。
又不欲烦损吏民,常豫敕吏卒,行各持镰,所在自刈马草不止亭传露宿树下,又所从不过十餘人
郡带道路其诸宾客自非公法无所出给;若知旧造之,自出於家。
康之始拜,众人虽知其有志量,以其未尝宰牧不保其能也;而恩泽治能乃尔吏民称歌焉。
嘉平末,从渤海太守徵入为中书令,后转为监。
以疾去官
杜氏新书曰:恕遂去京师,营宜阳一泉坞,因其垒巉之固,小大家焉。
明帝崩时,人多为恕言者
起家河东太守岁餘,迁淮北都督护军,复以疾去。
所在,务存大体而已,其树惠爱,益得百姓欢心不及於畿。
顷之,拜御史中丞
公元249年
在朝廷,以不得当世之和,故屡在外任。
复出幽州刺史,加建威将军使持节,护乌丸校尉
时征北将军程喜屯蓟,尚书袁侃等戒恕曰:“程申伯先帝之世,倾田国让青州
足下今俱杖节,使共屯一城,宜深有以待之
”而恕不以为意
至官未期,有鲜卑大人兒,不由关塞,径将数十骑诣州,州斩所从小子一人无表言上。
於是劾奏恕,下廷尉,当死。
以父畿勤事水死,免为庶人,徙章武郡,是岁嘉平元年
杜氏新书曰:欲恕折节谢己,讽司马宋权示之以微意
恕答权书曰:“况示委曲
夫法天下事,以善意相待无不致快也;以不善意相待无不嫌隙也。
而议者言,凡人天性不善不当待以善意,更堕其调中
仆得此辈,便欲归蹈沧海乘桴耳,不能自谐在其间也。
然以年五十二,不见废弃,颇亦遭明达君子亮其本心若不见亮使人刳心著地,正与数斤肉相似,何足有所明,故终不自解说。
程征北功名宿著,在仆前甚多有人出征北乎!
若令下官事无大小,咨而后行,则非上司弹绳之意;若咨而不从,又非上下相顺之宜。
故推一心,任一意,直而行之耳。
杀胡之事,天下谓之是邪,是仆谐也;呼为非邪,仆自受之,无所怨咎
程征北明之亦善,不明之亦善,诸君子自共为其心耳不在仆言也。
於是深文劾恕。
倜傥任意,而思不防患,终致此败。
公元252年
初,恕从赵郡还,陈留阮武亦从清河太守徵,俱自薄廷尉
谓恕曰:“相观才性可以公道而持之不厉,器能可以大官而求之不顺才学可以述古今而志之不一,此所谓有其才而无其用。
今向间暇,可试潜思成一家言
”在章武,遂著体论八节
杜氏新书曰:以为人伦大纲,莫重於君臣立身基本莫大言行安上理民,莫精於政法胜残去杀,莫善於用兵
夫礼也者万物之体也,万物皆得其体,无有不善,故谓之体论。
又著兴性一篇,盖兴於为己也。
四年,卒於徙所。

樂詳

公元257年
甘露二年河东乐详年九十餘,上书讼畿之遗绩朝廷感焉。
诏封恕子预为丰乐亭侯,邑百户
《魏略》曰:乐详字文载
少好学,建安初公车司马令南郡谢该左氏传,乃从南阳步诣〔许,从〕问疑诸要,今左氏乐氏问七十二事,所撰也。
所问既了而归乡里,时杜畿太守,亦甚好学,署文学祭酒,使教后进於是河东学业大兴
至黄初中徵拜博士
于时太学初立,有博士十餘人,学多褊狭,又不熟悉,略不亲教,备员而已
五业并授,其或难解,质而不解无愠色,以杖画地,牵譬引类,至忘寝食以是独擅名於远近
学既精悉,又善推步三五,别受诏与太史典定律历
太和中,转拜骑都尉
学优能少,故历三世,竟不出为宰守
至正始中,以年老罢归於舍,本国宗族归之,门徒数千人
奏议论駮可观,掇其切世大事著于篇。
杜氏新书》曰:恕弟理,字务仲
少而机察精要,奇之,故名之曰理。
年二十一而卒。
弟宽,字务叔
清虚玄静,敏而好古
名臣门户少长京师,而笃志博学,绝於世务,其意欲探赜索隐由此显名当涂士多交焉。
举孝廉,除郎中
年四十二而卒。
经传之义,多所论駮,皆草创未就,惟删集礼记春秋左氏传解,今存于世。

字元凯,司马宣王女婿
王隐晋书》称预智谋渊博,明於理乱,常称“德者非所企及立功立言,所庶几也”。
大观群典,谓公羊谷梁诡辨之言。
又非先儒左氏未究丘明意,而横以二传乱之。
错综微言,著《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又参考众家,谓之释例,又作盟会图、春秋长历,备成一家之学,至老乃成。
尚书郎挚虞甚重之,曰:“左丘明本为春秋作传,而左传遂自孤行释例本为传设,而所发明何但左传,故亦孤行
”预有大功名於晋室,位至征南大将军开府封当阳侯食邑八千户。
子锡,字世嘏尚书左丞
《晋诸公赞》曰:嘏有器局
从兄斌,字世将,亦有才望,为黄门郎,为赵王伦枉杀
嘏子乂,字洪治
少有令名,为丹阳丞,早卒。
阮武者,亦拓落大才也。
案〈阮氏谱〉:武父谌,字士信徵辟无所就,造三礼图传於世。
杜氏新书》曰:字文业阔达博通渊雅之士。
位止清河太守
弟炳,字叔文河南尹
精意医术,撰药方一部
炳子坦,字弘舒太子少傅平东将军
坦弟柯,字士度
荀绰兗州记》曰:坦出绍伯父,亡,次兄当袭爵,父爱柯,言名传之,遂承封。
幼小不能让,及长悔恨,遂幅巾而居,后虽出身未尝释也。
纯笃闲雅,好礼无违存心经诰,博学洽闻
选为濮阳王文学,迁领军长史,丧官。
王衍时领军,哭之甚恸。

鄭渾

郑浑字文公河南开封人也。
高祖父众,众父兴,皆为名儒
续汉书曰:兴字少赣谏议大夫
众字子师大司农
兄泰,与荀攸等谋诛董卓,为扬州刺史,卒。
张璠汉纪》曰:泰字公业
少有才略,多谋计,知天下将乱,阴交豪杰
家富於财,有田四百顷,而食常不足名闻山东
举孝廉三府辟,公车徵,皆不就
何进辅政徵用名士,以尚书侍郎,加奉车都尉
将诛黄门,欲召董卓为助,曰:“董卓强忍寡义,志欲无餍,若借之朝政,授之大事,将肆其心以危朝廷
明公威德,据阿衡重任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待以为资援也。
且事留变生,其鉴不远
”又为陈时之要务不能用,乃弃官去。
颍川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
寻见害,专权废帝
关东义兵起,会议大发兵,群寮咸惮莫敢忤旨。
恐其强,益将难制,乃曰:“夫治在德不在兵也。
不悦曰:“如此,兵无益邪?
众人莫不变容,为震栗
诡辞对曰:“非以无益,以山东不足加兵也。
山东议欲起兵州郡相连人众相动非不能也。
中国光武以来,无鸡鸣狗吠之警,百姓忘战日久仲尼有言‘不教民战,是谓弃之’,虽众不能为害,一也。
明公出自西州,少为国将,闲习军事,数践战场名称当世以此威民民怀慑服,二也。
袁本初公卿子弟,生处京师,体长妇人;张孟卓东平长者坐不窥堂孔公绪清谈高论嘘枯吹生,无军帅之才,负霜露之勤;临锋履刃,决敌雌雄,皆非明公敌,三也。
山东之士,力能跨马控弦,勇等孟贲,捷齐庆忌,信有聊城之守,策有良平之谋;可任偏师,责以成功,未闻有其人者,四也。
就有其人,王爵不相加,妇姑不定,各恃众怙力,将人人釭跱,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共胆,率徒旅进,五也。
关西诸郡,北接上党太原冯翊扶风安定自顷以来,数与胡战,妇女载戟挟矛,弦弓负矢,况其悍夫以此山东忘战之民,譬驱群羊向虎狼,其胜可必,六也。
天下权勇,今见在者不过并、凉、匈奴屠各湟中义从八种西羌,皆百姓所畏服,而明公以为爪牙壮夫震栗,况小丑乎!
七也。
明公将帅,皆中表腹心,周旋日久,自三原、硖口以来恩信醇著,忠诚可远任,智谋特使以此山东解(合)之虚诞,实不相若,八也。
夫战有三亡:以乱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顺者亡。
明公秉国政平,讨夷凶宦,忠义克立;以三德待於三亡奉辞伐罪谁人敢御?
九也。
东州郑康成,学该古今儒生所以集;北海邴根矩清高直亮群士楷式
彼诸将若询其计画案典校之强弱,燕、赵、齐、梁非不盛,终见灭於楚七国非不众,而不敢荥阳况今德政赫赫股肱邦良,欲造乱以徼不义者,必不相然赞,成其凶谋,十也。
十事少有可采,无事徵兵惊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为非,弃德恃众,以轻威重。
”卓乃悦,以泰为将军,统诸军关东
或谓卓曰:“郑泰智略过人,而结谋山东,今资之士马,使就其党,窃为明公惧之。
”卓收其兵马,留拜议郎
后又与王允谋共诛卓,脱身武关走,东归
将军袁术以为扬州刺史,未至官,道卒,时年四十一。
将泰小子避难淮南袁术宾礼甚厚。
知术必败
华歆豫章太守,素与善,浑乃渡江
太祖闻其笃行,召为掾,复迁下蔡长、邵陵令
天下未定,民皆剽轻不念产殖;其生子无以相活,率皆不举
所在夺其渔猎之具,课使耕桑,又兼开稻田,重去子之法。
民初畏罪,后稍丰给无不举赡;所育男女,多以郑为字。
辟为丞相掾属,迁左冯翊
时梁兴等略吏民五千餘家为寇钞诸县能御,皆恐惧寄治郡下
议者悉以为当移就险,浑曰:“兴等破散,窜在山阻
虽有随者,率胁从耳。
今当广开降路,宣喻恩信
保险自守,此示弱也。
”乃聚敛吏民治城郭,为守御之备。
遂发民逐贼,明赏罚,与要誓其所得获,十以七赏。
百姓大悦,皆原捕贼,多得妇女财物
贼之失妻子者,皆还求降
浑责其得他妇女然后还其妻子於是转相寇盗党与离散
又遣吏民恩信者,分布山谷告喻,出者相继,乃使诸县长吏还本治以安集之。
兴等惧,将餘众聚鄜城。
太祖使夏侯渊就助郡击之,浑率吏民前登,斩兴及其支党
又贼靳富等,胁将夏阳长、邵陵令并其吏民入硙山,浑复讨击破富等,获二县长吏,将其所略还。
及赵青龙者,杀左内史程休,浑闻,遣壮士就枭其首。
前后归附四千餘家,由是山贼皆平,民安产业
转为上党太守
公元264年
太祖汉中,以浑为京兆尹
浑以百姓新集,为制移居之法,使兼衤复者与单轻者相伍,温信者与孤老为比,勤稼穑,明禁令,以发奸者。
由是民安於农,而盗贼止息
大军汉中运转军粮为最。
又遣民田汉中,无逃亡者
太祖嘉之复入丞相掾
文帝即位,为侍御史,加驸马都尉,迁阳平沛郡太守
郡界下湿,患水涝百姓饥乏
浑於萧、相二县界,兴陂遏,开稻田
郡人皆以为不便,浑曰:“地势洿下,宜溉灌,终有鱼稻经久之利,此丰民之本也。
”遂躬率吏民兴立功夫一冬间皆成。
比年大收顷亩岁增租入倍常,民赖其利,刻石颂之,号曰郑陂
转为山阳魏郡太守,其治放此。
又以郡下百姓,苦乏材木,乃课树榆为篱,并益树五果皆成籓,五果丰实
入魏郡界村落齐整如一民得足用饶。
公元271年
明帝闻之,下诏称述布告天下,迁将作大匠
清素在公妻子不免饥寒
及卒,以子崇为郎中
晋阳秋》曰:泰子袤,字林叔
泰与华歆荀攸善。
见袤曰:“郑公业为不亡矣。
”初为临菑侯文学,稍迁光禄大夫
泰始七年,以袤为司空固辞不受终於家。
子默字思玄
《晋诸公赞》曰:默遵守家业,以笃素称,位至太常
默弟质、舒、诩,皆为卿。
默子球,清直有理识,尚书右仆射领选
球弟豫,为尚书

倉慈

仓慈字孝仁淮南人也。
始为郡吏
建安中太祖开募屯田淮南,以慈为绥集都尉
黄初末,为长安清约有方吏民畏而爱之
太和中,迁敦煌太守
郡在西陲,以丧乱隔绝旷无太守二十岁,大姓雄张,遂以为俗。
太守尹奉等,循故而已,无所匡革
慈到,抑挫权右抚恤贫羸,甚得其理。
大族地有餘,而小民立锥之土;慈皆随口割赋,稍稍使毕其本直
先是属城狱讼众猥,县不能决,多集治下慈躬省阅料简轻重自非殊死,但鞭杖遣之,一岁决刑曾不十人
常日西域杂胡欲来贡献,而诸豪族逆断绝;既与贸迁欺诈侮易,多不得分明
胡常怨望,慈皆劳之
欲诣洛者,为封过所,欲从郡还者,官为平取,辄以府见物与共交市,使吏民护送道路由是民夷翕然称其德惠
数年卒官,吏民悲感丧亲戚,图画其形,思其遗像
西域诸胡闻慈死,悉共会聚戊己校尉长吏治下发哀或有以刀画面,以明血诚,又为立祠,遥共祠之。
《魏略》曰:天水王迁,承代慈,虽循其迹,不能及也。
金城赵基承迁后,复不如迁。
至嘉平中安定皇甫隆代基为太守
初,敦煌不甚晓田,灌溉滀水,使极濡洽然后乃耕。
又不晓作耧用水,及种,人牛功力既费,而收谷更少。
到,教作耧,又教衍溉,岁终率计其所省庸力过半,得谷加五。
敦煌俗,妇人作裙挛缩羊肠,用布一匹又禁改之,所省复不訾
敦煌以为刚断严毅不及於慈,至於勤恪爱惠为下兴利可以亚之。
太祖迄于咸熙,魏郡太守陈国吴瓘、清河太守乐安任燠、京兆太守济北颜斐弘农太守太原令狐邵济南鲁国孔乂,或哀矜折狱,或推诚惠爱,或治身清白,或擿奸发伏,咸为良二千石
瓘、焕事行无所见。

《魏略》曰:◎颜斐字文林
有才学。
丞相召为太子洗马黄初初转为黄门侍郎,后为京兆太守
始,京兆马超破后,民人不专农殖,又历数四二千石,取解目前,亦不为民作久远计。
到官,乃令属县整阡陌,树桑果
是时民多无车牛
又课民以间月取车材使转相教匠作车。
又课民无牛者,令畜猪狗,卖以买牛。
始者民以为烦,一二年间,家家有丁车、大牛
又起文学,听吏民读书者,复其小徭
又於府下起菜园,使吏役鉏治
又课民当输租时,车牛因便致薪两束为冬寒冰笔砚
於是风化大行,吏不烦民,民不求吏。
京兆冯翊扶风接界二郡道路既秽塞,田畴荒莱人民饥冻,而京兆整顿开明丰富常为雍州十郡最。
清己,仰奉而已於是吏民恐其迁转也。
至青龙中司马宣王长安立军市,而军中吏士侵侮县民以白宣王
宣王发怒军市候,便於前杖一百。
长安典农与共坐以为宜谢,乃私推筑
不肯谢,良久乃曰:“意观明公分陕之任,乃欲一齐众庶,必非有所左右也。
而典农窃见推筑,欲令谢;假令谢,是更为不得明公意也。
宣王遂严持吏士
自是之后军营郡县各得其分。
后数岁,迁为平原太守吏民啼泣遮道,车不得前步步稽留,十餘日乃出界东行至崤而疾困
素心京兆,其家人从者病甚,劝之,言:“平原自勉作健
曰:“我心不原平原,汝曹呼我何不京兆邪?
”遂卒,还平原
京兆闻之,皆为流涕,为立碑於今称颂之。
令狐邵字孔叔
父仕,为乌丸校尉
建安初,袁氏在冀州本郡家居鄴。
九年暂出武安城中
太祖破鄴,遂围毛城。
城破,执等辈十餘人,皆当斩。
太祖阅见之,疑其衣冠也,问其祖考,而识其父,乃解放,署军谋掾。
仍历宰守后徙丞相主簿,出为弘农太守
所在清如冰雪妻子希至官省举善而教,恕以待人不好狱讼,与下无忌
是时,郡无知经者,乃历问诸吏,有欲远行就师,辄假遣,令诣河东乐详学经,粗明乃还,因设文学
由是弘农学业转兴。
至黄初初徵拜羽林郎,迁虎贲中郎将三岁病亡
始,族子愚,为白衣时,常有高志众人谓愚必荣狐氏,而以为“愚性倜傥不修德而原大,必灭我宗”。
愚闻言,其心不平
虎贲郎将,而愚仕进已多所更历所在有名称。
愚见,因从容言次,微激之曰:“先时大人谓愚为不继,愚今竟云何邪?
熟视而不答也。
然私谓其妻子曰:“公治性犹如故也。
以吾观之,终当败灭。
不知我久当坐之不邪?
将逮汝曹耳!
之后,十餘年间,愚为兗州刺史,果与王凌谋废立家属诛灭
子华时为弘农郡,以属疏得不坐。

案孔氏谱:孔乂字元俊,孔子之后
曾祖畴,字元矩陈相
汉桓帝老子苦县之赖乡,画孔子象於壁;畴为陈相,立孔子碑於像前,今见存。
父祖二千石,乂为散骑常侍上疏规谏
语在《三少帝纪》。
大鸿胪
子恂字士信,晋平东将军卫尉也。

【評】

评曰:任峻始兴义兵,以归太祖辟土殖谷仓庾盈溢庸绩致矣。
苏则威以平乱,既政事之良,又矫矫刚直风烈足称
杜畿宽猛克济,惠以康民
郑浑仓慈恤理有方
抑皆魏代名守乎!
屡陈时政经论治体,盖有可观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