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晋-陈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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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鍾繇華歆王朗

鍾繇

鍾繇元常,頴川長社人也。
先賢行狀》曰:鍾皓字季明溫良篤慎博學詩律教授門生千有餘人,爲郡功曹
太丘陳寔西門亭長深獨敬異
十七歲,常禮與同分義
辟公府,臨辭,太守問:「誰可代君?
曰:「明府必得其人,西門亭長可用。
曰:「鍾君似不察人爲意,不知何獨識我?
司徒掾公出道路泥濘導從惡其相灑,去公車絕遠
公椎軾言:「司徒今日獨行耳!
」還府向閤,鈴下不扶,令揖掾屬,公奮手不顧
時舉府掾屬皆投劾出,西曹掾,即開府門分曉語已出者,曰:「臣下不能自直於君,若司隷繩墨,以公失宰相之禮,又不勝任諸君終身何所任邪?
掾屬以故皆止。
都官果移西曹掾,問空府去意,都官吏,以見掾屬名示之,乃止。
前後九辟三府,遷南鄉林慮長,不之官
時郡中先輩海內所歸者,蒼梧太守定陵稚叔、故黎陽潁陰荀淑
少府李膺常宗三人,曰:「荀君清識難尚,陳、鍾至德可師。
」膺之姑爲兄之妻,生子覲,與年齊,並有令名。
覲又好學慕古,有退讓之行。
童幼時,太尉脩言:「覲似我家性,國有道不廢,國無道免於刑戮者也。
」復以妹妻之。
覲辟州宰未甞屈就
謂覲曰:「孟軻以爲人無好惡是非之心非人也。
弟於人何太無皂白邪!
」覲甞以膺之言白皓曰:「元禮祖公在位諸父並盛,韓公之甥,故得然耳。
武子好昭人過,以爲怨本,今豈其時!
保身全家,汝道是也
」覲早亡,功名,位至卿佐,而卒隕身世禍
年六十九,終於家。
二子迪、敷,並以黨錮不仕
繇則迪之孫。
甞與族父瑜俱至洛陽,道遇相者,曰:「此童有貴相,然當厄於水,努力慎之!
」行未十里,度橋,馬驚,墯水幾死。
瑜以相者言中,益貴繇,而供給資費使得專學。
舉孝廉謝承漢書》曰:南陽陰脩爲潁川太守,以旌賢擢俊爲務,舉五官掾張仲方正,察功曹鍾繇主簿荀彧主記掾張禮、賊曹掾杜祐、孝廉荀攸計吏郭圖爲吏,以光國朝。
尚書郎陽陵,以疾去。
三府,爲廷尉正、黃門侍郎
是時漢帝在西京,李傕郭汜等亂長安中,與關東斷絕
太祖兖州,始遣使上書
世語》曰:太祖遣使從事王必致命天子
以爲關東自立天子,今曹操雖有使命,非其至實」,議留太祖使,拒絕其意。
等曰:「方今英雄並起,各矯命專制,唯曹兖州乃心王室,而逆其忠款非所副將來之望也。
等用言,厚加荅報由是太祖使命得通
太祖旣數聽荀彧之稱,又聞其說,益虛心
天子尚書郎韓斌同策謀
天子得出長安有力焉。
御史中丞,遷侍中尚書僕射,并錄前功封東武亭侯
關中諸將馬騰韓遂等,各擁彊兵相與爭。
太祖有事山東,以關右爲憂。
乃表侍中司隷校尉持節關中諸軍,委之以後事,特使不拘科制
長安移書等,爲陳禍福各遣子入侍
太祖在官渡,與袁紹相持送馬二千餘匹給軍
太祖書曰:「得所送馬,甚應其急。
關右平定朝廷西顧之憂,足下之勳也。
蕭何鎮守關中足食成軍,亦適當爾。
其後匈奴單于作亂平陽諸軍圍之,未拔;而袁尚所置河東太守郭援到河東,衆甚盛。
諸將議欲釋之去,曰:「袁氏方彊,援之來,關中陰與之通,所以未悉叛者,顧吾威名故耳。
若棄而去,示之以弱,所在之民,誰非寇讎
縱吾欲歸,其得至乎
此爲未戰先自敗也。
且援剛愎好勝,必易吾軍,若渡汾爲營,及其未濟擊之,可大克也。
張旣馬騰會擊援,子超精兵逆之。
援至,果輕渡汾,衆止之,不從
濟水未半,擊,大破之,司馬彪戰略》曰:袁尚高幹、郭援將兵數萬人,與匈奴單于河東遣使馬騰韓遂連和等陰許之。
傅幹曰:「古人有言順道者昌,逆德者亡』。
曹公奉天誅暴亂,法明國治,上下用命,有義必賞無義必罰可謂順道矣。
袁氏背王命,驅胡虜以陵中國,寬而多忌,仁而無斷,兵雖彊,實失天下心,可謂逆德矣。
將軍有道不盡其力,陰懷兩端欲以坐觀成敗,吾恐成敗旣定奉辭責罪將軍先爲誅首矣。
於是懼。
曰:「智者轉禍爲福
曹公與袁氏相持,而高幹、郭援獨制河東曹公雖有萬全之計不能河東之不危也。
將軍誠能引兵討援,內外擊之,其勢必舉。
將軍一舉,斷袁氏之臂,解一方之急,曹公重德將軍
將軍功名竹帛不能盡載也。
將軍審所擇!
曰:「敬從教。
於是子超精兵萬餘人,并將等兵,與繇會擊援等,大破之。
斬援,降單于
語在《傳》。
其後河東衞固作亂,與張晟、張琰及高幹等並爲寇,繇又率諸將討破之。
《魏略》曰:詔徵河東太守王邑
天下未定,心不願徵,而吏民亦戀,郡掾衞固及中郎將范先等各詣繇求乞
而詔已拜杜畿太守已入界。
不聽先等,促交符。
佩印綬,徑從河北詣許自歸
時治洛陽,自以威禁督司之法,乃上書自劾曰;「臣前上言故鎮北將軍河東太守安陽亭侯王邑辟治官,犯突科條,事當推劾檢實姦詐
被詔書當如所糾。
以其歸罪,故加寬赦
又臣上言吏民大小,各懷顧望,謂當還,拒太守杜畿,今皆反悔,共迎之官
謹按文書,臣以空虛被蒙拔擢,入充近侍,兼典機衡,忝膺重任總統偏方
無德政以惠民物,又無威刑以檢不恪至使違犯詔書,郡掾衞固誑迫吏民訟訴之言,交驛道路,漸失其禮,不虔王命
今雖反悔醜聲流聞,咎皆由繇威刑不攝。
臣又疾病前後歷年氣力日微尸素重祿曠廢職任,罪明法正
謹按侍中司隷校尉東武亭侯鍾繇幸得蒙恩,以斗筲之才,仍見拔擢,顯從近密銜命督使。
明知詔書深疾長吏政教寬弱,檢下無刑乆病淹滯,衆職荒頓法令失張
違科,當必繩正法,文書操彈失禮至乃使詣闕廷。
隳忝使命挫傷爪牙
而固誑迫吏民,拒連月,今雖反悔犯順失正海內兇赫,罪一威刑闇弱
乆病不任所職,非大臣所宜爲。
輕慢憲度不畏詔令不與同心爲臣不忠無所畏忌大爲不敬
不承詔書奉詔不謹
聦明蔽塞爲下所欺,弱不勝任
數罪謹以劾,臣請法車徵詣廷尉治罪,大鴻臚削爵土。
臣乆嬰篤疾涉夏盛劇,命縣呼吸不任部官。
輙以文書功曹從事馬適議,免冠徒跣,伏須罪誅
」詔不聽
天子西遷洛陽人民單盡徙關中民,又招納亡叛以充之,數年間民戶稍實。
太祖關中得以爲資,表爲前軍師
公元226年
國初建,爲大理,遷相國
文帝東宮,賜五熟釜,爲之銘曰:「於赫有魏,作漢藩輔
厥相惟鍾,寔幹心膂
靖恭夙夜匪遑安處
百寮師師,楷茲度矩
《魏略》曰:相國,以五熟釜鼎範因太子鑄之,釜成太子書曰:「昔有黃三鼎,周之九寶,咸以一體使調一味,豈若斯釜五味時芳
蓋鼎之烹餁,以饗上帝,以養聖賢昭德祈福,莫斯之美。
故非大人,莫之能造;故非斯器,莫宜盛德
今之嘉釜,有逾茲美。
夫周之尸臣,宋之考父,衞之孔悝晉之魏顆,彼四臣者,並以功德勒名鍾鼎
執事寅亮大魏,以隆聖化。
堂堂之德,於斯爲盛。
太常所宜銘,彝器所宜勒。
故作斯銘,勒之釜口庶可贊揚洪美,垂之不朽
」 臣之按《漢書·郊祀志》,孝宣時美陽得鼎京兆尹張敞上議曰:「按鼎有刻書曰:『王命尸臣,宕此栒邑
尸,主事之臣也;栒音荀,幽地。
賜尔鸞旂黼黻琱戈
尸臣拜首稽首曰,敢對揚天子丕顯休命
』此殆周之所以襃賜大臣子孫大臣子孫刻銘其先功,藏之宮廟也。
」考父銘見《左氏傳》,孔悝在《禮記》,事顯故不載。
國語》曰:「昔克潞之役,秦來圖敗晉功,魏顆以其身追秦師于輔氏,親止杜囬;其勒銘景鍾至于今不遺類,其子孫不可不興也。
太子所稱四銘者也。
 《魏略》曰:後太祖漢中太子孟津,聞繇有玉玦欲得之而難。
密使臨菑侯轉因人說之,繇即送之。
太子與繇書曰:「夫玉以比德君子見美詩人
晉之垂棘,魯之璵璠,宋之結綠,楚之和璞,價越萬金貴重都城,有稱疇昔流聲將來
是以垂棘出晉,虞、虢雙禽相如抗節
竊見玉書稱美玉白截肪,黑譬純漆,赤擬雞冠,黃侔蒸
側聞斯語,未覩厥狀。
雖德非君子,義無詩人,高山景行,私所慕仰
四寶邈焉以遠,秦、漢未聞有良匹
是以求之曠年未遇厥真,私願不果饑渴未副。
見南陽宗惠叔君侯昔有美玦,聞之驚喜,笑與抃俱。
自白書,恐傳言未審是以令舍子建荀仲茂轉言鄙旨
乃不忽遺,厚見周稱,鄴騎旣到,寶玦初至,捧跪發匣,爛然滿目
猥以矇鄙之姿,得觀希世之寶不煩一介之使不損連城之價旣有秦昭章臺之觀,而無藺生詭奪之誑。
嘉貺益腆,敢不欽承
」繇報書曰:「昔忝近任,并得賜玦
尚方耆老,頗識舊物
名其符采
必得處所
以爲執事有珍此者是以鄙之,用未奉貢
幸而紆意,實以恱懌
在昔和氏殷勤忠篤,而繇待命,是懷愧恥。
數年,坐西曹掾魏諷謀反策罷就第
《魏略》曰:孫權稱臣,斬送關羽
太子書報繇,繇荅書曰:「臣同郡故司空荀爽言:『人當道情,愛我一何可愛
憎我者一何可憎
顧念孫權,了更侮媚。
太子又書曰:「得報,知喜南方
至於荀公之清談孫權之侮媚,執書嗢噱不能離手。
復黠,當折以汝南許邵月旦之評。
優游二國俯仰荀、許,亦已足矣
文帝王位,復爲大理
踐阼改爲廷尉進封崇高鄉侯
太尉,轉封平陽鄉侯
司徒華歆司空王朗,並先世名臣
文帝罷朝,謂左右曰:「此三公者,乃一代偉人也,後世殆難繼矣!
陸氏《異林》曰:繇嘗數月不朝會意性異常或問其故,云:「常有好婦來,美麗非凡
」問者曰:「必是鬼物可殺之。
婦人後往不即前,止戶外
繇問何以,曰:「公有相殺意。
」繇曰:「無此。
」乃勤勤呼之,乃入。
繇意恨,有不忍之心,然猶斫之傷髀。
婦人即出,以新緜拭血竟路。
明日使人尋跡之,至一大冢,木中有好婦人形體如生人,著白練衫丹繡裲襠,傷左髀,以裲襠中緜拭血。
叔父清河太守如此
清河陸雲也。
明帝即位進封定陵侯增邑五百,并前千八百戶,遷太傅
繇有膝疾,拜起不便
華歆亦以高年疾病朝見皆使載輿車虎賁上殿就坐
是後三公有疾,遂以爲故事
初,太祖下令,使平議死刑宮割者。
以爲「古之肉刑更歷聖人,宜復施行,以代死刑
」議者以爲非恱民之道,遂寢。
文帝臨饗群臣,詔謂「大理欲復肉刑,此誠聖王之法。
公卿當善共議
」議未定,會有軍事復寢
太和中,繇上疏曰:「大魏受命繼蹤虞、
孝文革法不合古道
先帝聖德,固天所縱,墳典之業,一以貫之
是以繼世,仍發明詔,思復古刑,爲一代法。
連有軍事,遂未施行
陛下遠追二祖遺意,惜斬趾可以禁惡,恨入死之無辜,使明習律令,與群臣共議
本當右趾而入大辟者,復行此刑。
書云:『皇帝清問下民鰥寡有辭于苗。
』此言堯當除蚩尤有苗之刑,先審問下民有辭者也。
若今蔽獄之時,訊問三槐九棘、群吏、萬民,使如孝景之令,其當棄巿,欲斬右趾者許之。
其黥、劓、左趾宮刑者,自如孝文,易以髠、笞。
能有姦者,率年二十至四五十,雖斬其足,猶任生育
天下人少於孝文之世,下計所全,歲三千人
張蒼肉刑,所殺歲以萬計
臣欲復肉刑歲生三千人
子貢問能濟民可謂仁乎?
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舜其猶病諸!
』又曰:『仁遠乎哉
我欲仁,斯仁至矣。
』若誠行之,斯民永濟。
書奏,詔曰:「太傅學優才高,留心政事,又於刑理深遠
大事公卿羣寮善共平議
司徒王朗議,以爲「繇欲輕減大辟之條,以增益刖刑之數,此即起偃爲豎,化屍爲人矣。
然臣之愚,猶有未合微異之意。
五刑之屬,著在科律,自有減死一等之法,不死即爲減。
施行已乆,不待遠假斧鑿於彼肉刑然後有罪次也。
前世仁者不忍肉刑慘酷是以廢而不用
不用已來歷年數百。
今復行之,恐所減之文未彰於萬民之目,而肉刑之問已宣於寇讎之耳,非所來遠人也。
可按繇所欲輕之死罪,使減死之髠、刖。
嫌其輕者,可倍其居作歲數
有以生易死不訾之恩,外無以刖易釱駭耳之聲。
」議者百餘人,與同者多。
帝以、蜀未平,且寢。
袁宏曰:夫民心樂全不能常全,蓋利用之物懸於外,而嗜慾之情動於內也。
於是進取貪競之行,希求放肆之事。
進取不已不能充其嗜慾,則苟且儌倖所生也;希求無饜無以愜其慾,則姦僞忿怒之所興也。
先王其如此,而欲救其弊,或先德化以陶其心;其心不化然後加以刑辟
《書》曰:「百姓不親五品不遜
汝作司徒而敬敷五教
蠻夷猾夏寇賊姦宄
作士五刑有服
然則德、刑之設,參而用之者也。
三代相因,其義詳焉。
周禮》:「使墨者守門,劓者守關宮者守內,刖者守囿。
」此肉刑之制可得而論者也。
荀卿亦云,殺人者死,傷人者刑,百王之所同,未有其所由來者也。
殺人者死,而相殺不已,是大辟可以懲未殺,不能使天下無殺也。
傷人者刑,而害物者不息,是黥、劓可以懼未刑,不能使天下無刑也。
故將欲止之,莫若先以德化
罪過彰著然後入于刑辟,是將殺人不必死,欲傷人不必刑。
縱而弗化,則陷於刑辟
故刑之所制,在於不可移之地。
禮教則不然,明其善惡所以潛勸其情,消之於未殺也;示之恥辱所以內愧其心,治之於未傷也。
故過微而不至於著,罪薄而不及於刑。
入罪辟者,非教化所得也,故雖殘一物之生,刑一人之體,是除天下之害,夫何傷哉!
率斯道也,風化可以漸淳,刑罰可以漸少,其理然也。
不能化其心,而專任刑罰,民失義方,動罹刑網,求世休和,焉可得哉?
周之成、康,豈按三千之文而致刑錯之美乎?
德化漸漬,致斯有由也。
漢初懲酷刑之弊,務寬厚之論,公卿大夫相與恥言人過。
文帝登朝加以玄默
張武受賂賜金以愧其心;吳王不朝崇禮以訓其失。
是以吏民樂業風流篤厚斷獄四百,幾致刑錯豈非德刑兼用已然之効哉?
世之欲言刑罰之用,不先德教之益,失之遠矣。
大辟之罪,與古同制
免死已下,不過五歲,旣釋鉗鎖,復得齒于人倫
是以無恥惡,數爲姦盜故刑徒多而亂不治也
苟教之所去,罰當其罪,一離刀鋸沒身不齒鄰里且猶恥之,而況鄉黨乎?
而況朝廷乎?
如此,則夙沙趙高之儔,無施其惡矣。
古者察其言,觀其行,而善惡彰焉。
然則君子之去刑辟,固已遠矣。
過誤不幸,則八議之所宥也。
若夫卞和史遷之冤,淫刑所及也。
苟失其道,或不免大辟而況肉刑哉!
漢書》:「斬右趾殺人先自言告,吏坐受賕,守官物而即盜之,皆棄巿。
」此班固所謂當生而令死者也。
不忍刻截之慘,而安勦絕之悲,此最治體之所先,有國所宜改者也。
公元230年
太和四年,繇薨。
素服臨弔謚曰成侯
魏書》曰:有司議謚以爲繇昔爲廷尉辨理刑獄決嫌明疑,民無怨者,由于、張之在漢也。
詔曰:「太傅功高德茂,位爲師保論行賜謚,常先依此,兼叙廷尉于、張之德耳。
」乃策謚曰成侯
子毓嗣。
初,文帝分毓戶邑,封繇弟演及子劭、孫豫列侯

子 毓

毓字稚叔
年十四爲散騎侍郎機捷談笑有父風。
太和初,蜀相諸葛亮祁山明帝西征上疏曰:「夫策貴廟勝,功尚帷幄不下殿堂之上,而決勝千里之外
車駕鎮守中土以爲四方威勢之援。
大軍西征,雖有百倍之威,於關中之費,所損非一
盛暑行師詩人所重,實非至尊動軔之時也。
」遷黃門侍郎
時大興洛宮室車駕便幸許昌天下當朝許昌
許昌偪狹,於城南以氊爲殿,備設魚龍曼延,民罷勞役。
諫,以爲水旱不時帑藏空虛凡此之類,可須豐年
」又上「宜復關內開荒地,使民肆力於農。
」事遂施行
正始中,爲散騎常侍
大將軍曹爽盛夏軍伐,蜀拒守,軍不得進。
方欲增兵與書曰:「竊以爲廟勝之策,不臨矢石王者之兵,有征無戰
誠以干戚可以有苗退舍足以原寇不必縱吳漢於江關,騁韓信井陘也。
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蓋自古之政。
公侯詳之!
無功而還
後以失爽意,徙侍中,出爲魏郡太守
旣誅,入爲御史中丞侍中廷尉
君父已沒,臣子爲理謗,及士爲侯,其妻不復配嫁所創也。
公元263年
正元中毌丘儉文欽反,持節豫州班行赦令告諭士民,還爲尚書
諸葛誕反,大將軍司馬文王議自詣壽春
會吳大將孫壹率衆降,或以爲「吳新有釁,必不能復出軍。
東兵已多,可須後問」。
以爲「夫論事料敵,當以己度人
淮南之地以與吳國,孫壹所率,口不至千,兵不過三百。
吳之所失,蓋爲無幾
壽春之圍未解,而吳國內轉安,未可必其不出也。
大將軍曰:「善。
」遂將行。
以爲諸葛誕淮南以與吳,孫壹率三百人以歸,謂吳有釁本非有理之言。
毓之此議,蓋何足稱耳!
淮南旣平,爲青州刺史,加後將軍,遷都督徐州諸軍事假節,又轉都督荊州
景元四年薨,追贈車騎將軍謚曰惠侯
子駿嗣。
弟會,自有傳。

華歆

華歆字子魚平原高唐人也。
高唐齊名都,衣冠無不游行市里
爲吏,休沐出府,則歸家闔門
議論持平,終不毀傷人。
《魏略》曰:北海邴原管寧游學三人相善時人三人爲「一龍」,龍頭龍腹,寧爲龍尾
 臣以爲邴根矩徽猷懿望不必有愧華公,管幼安含德高蹈,又恐弗當爲尾。
《魏略》此言,未可以定其先後也。
同郡陶丘洪亦知名,自以明見
王芬豪傑謀廢靈帝
語在《武紀》。
魏書》稱大名天下
陰呼、洪共定計,洪欲行,歆止之曰:「夫廢立大事,伊、霍之所難
性踈而不武,此必無成,而禍將及族。
子其無往
」洪從言而止。
果敗,洪乃服。
舉孝廉,除郎中,病,去官
靈帝崩,何進輔政,徵河南鄭泰、潁川荀攸等。
到,爲尚書郎
董卓天子長安求出爲下邽,病不行,遂從藍田南陽
華嶠譜叙》曰:少以高行顯名
西京之亂,與同鄭泰六七人,間步出武關
道遇一丈獨行願得俱,皆哀欲許之。
獨曰:「不可
今已在危險之中,禍福患害,義猶一也。
無故受人不知其義。
旣以受之,若有進退可中棄乎!
」衆不忍,卒與俱行。
丈夫中道墮井,皆欲棄之。
曰:「已與俱矣,棄之不義
相率共還出之,而後別去。
衆乃大義之。
袁術在穰,留
使進軍不能用。
欲棄去,會天子使太傅馬日磾安集關東日磾爲掾。
東至徐州,詔即拜豫章太守以爲政清不煩吏民感而愛之
《魏略》曰:揚州刺史劉繇死,其衆願奉爲主
以爲因時擅命非人臣之宜。
衆守之連月,卒謝遣之,不從
孫策略地江東善用兵,乃幅巾奉迎
以其長者,待以上賔之禮。
胡冲《吳歷》曰:孫策豫章先遣虞翻
荅曰:「乆在江表,常欲北歸;孫會稽來,吾便去也。
還報進軍
葛巾曰:「府君年德名望遠近所歸年幼稚,宜脩子弟之禮。
」便向拜。
華嶠譜叙曰:孫策略有揚州盛兵豫章一郡大恐。
官屬請出郊迎,教曰:「無然
稍進,復白發兵,又不聽
至,一府皆造閤,請出避之。
乃笑曰:「今將自來何遽避之?
有頃門下白曰:「孫將軍至。
請見,乃前與共坐談議良乆,夜乃別去。
義士聞之,皆長歎息而心自服也。
遂親執子孫之禮,禮爲上賔
是時方賢士大夫避地江南者甚衆,皆出其下,人人望風
大會坐上莫敢先發言,時起更衣,則論議讙譁
能劇飲,至石餘不亂衆人微察,常以其整衣冠爲異,江南號之曰「華獨坐」。
虞溥江表傳》曰:孫策椒丘,遣虞翻
旣去,請功曹劉壹入議。
壹勸住城,遣檄迎軍
曰:「吾雖劉刺史所置,上用猶是剖符吏也。
今從卿計,恐死有餘責矣。
」壹曰:「王景興漢朝所用,且爾時會稽人衆盛彊,猶見原恕明府何慮?
於是夜逆作檄,明旦出城,遣吏齎迎。
便進軍,與相見,待以上賔,接以朋友之禮。
孫盛曰:夫大雅處世也,必先隱顯之期,以定出處之分,否則括囊以保其身,泰則行義以達其道。
無夷、皓韜邈之風,又失王臣匪躬之操,故撓心於邪儒之說,交臂於陵肆之徒,位奪於一豎,節墯於當時
昔許、蔡失位不得於諸侯;州公寔來,魯人以爲賤恥
方之於,咎孰大焉
後策死。
太祖在官渡,表天子
孫權不遣曰:「將軍王命,始交好曹公分義未固,使僕得爲將軍效心,豈不有益乎?
今空留僕,是爲養無用之物,非將軍良計也。
恱,乃遣
賔客舊人之者千餘人贈遺百金
無所拒,密各題識至臨去,悉聚諸物,謂諸賔客曰:「本無諸君之心,而所受遂多。
單車遠行,將以懷璧爲罪,願賔客爲之計。
」衆乃各留所贈,而服其德。
至,拜議郎,參司空軍事,入爲尚書,轉侍中,代荀彧尚書令
太祖孫權,表軍師
魏國旣建,爲御史大夫
文帝王位,拜相國封安樂鄉侯
踐阼改爲司徒
魏書》曰:文帝受禪登壇相儀,奉皇帝璽綬,以成受命之禮。
華嶠譜叙曰:文帝受禪朝臣三公已下並受爵位形色忤時,徙爲司徒,而不進爵
魏文帝乆不懌,以問尚書令陳羣曰:「我應天受禪百辟群后莫不人人恱喜,形于聲色,而相國及公獨有不怡者,何也?
起離長跪曰:「臣與相國曾臣漢朝,心雖恱喜義形其色,亦懼陛下實應且憎。
」帝大恱,遂重異之。
清貧祿賜以振施親戚故人家無擔石之儲。
公卿並賜沒入生口,唯出而嫁之。
歎息孫盛曰:盛聞慶賞威刑,必宗於主,權宜宥怒,出自人君
子路私饋,仲尼毀其食器田氏盜施,春秋以爲譏。
襃貶成言已然顯義也。
孥戮之家,國刑所肅,受賜之室,乾施所加,若在哀矜,理無偏宥。
居股之任
元首之重,則當公言皇朝,以彰天澤,而默受嘉賜,獨爲君子,旣犯作福之嫌,又違必去之義,可謂匹夫之仁,蹈道則未也。
 《魏書》曰:周密舉動詳慎
以爲人臣陳事,務以諷諫合道爲貴,就有所言,不敢顯露,故其事多不見載。
 華嶠譜叙》曰:淡於財欲前後寵賜諸公莫及,然終不殖產業。
陳羣常歎曰:「若華公,可謂通而不泰,清而不介者矣。
」 《傅子》曰:敢問今之君子
曰:「袁郎中積德行儉,華太尉積德居順,其智可及也,其清不可及也。
事上以忠,濟下以仁,晏嬰、行父何以加諸
下詔曰:「司徒,國之儁老所與和陰陽理庶事也。
大官重膳,而司徒蔬食,甚無謂也。
特賜御衣,及爲其妻子男女皆作衣服
魏書》曰:又賜奴婢五十人
三府議:「舉孝廉,本以德行不復限以試經
以爲喪亂以來六籍墮廢當務存立,以崇王道。
夫制法者,所以盛衰
今聽孝廉不以經試,恐學業從此而廢。
若有秀異,可特徵用。
患於無其人,何患不得哉?
」帝從其言。
公元57年
黃初中,詔公卿獨行君子管寧,帝以安車徵之。
明帝即位進封博平侯增邑五百戶,并前千三百戶,轉拜太尉
《列異傳》曰:諸生時,嘗宿人門外。
主人夜產
有頃兩吏詣門便辟易却,相謂曰:「公在此。
躊躇良乆一吏曰:「籍當定,柰何得住?
」乃前向拜,相將入。
並行共語曰:「當與幾歲
一人曰:「當三歲
天明去。
後欲驗其事,至三歲,故往問兒消息,果已死。
自知當爲公。
 臣之按《晉陽秋》說魏舒少時寄宿事,亦如之。
以爲理無二人俱有此事,將由傳者不同
信列異。
稱病乞退讓位
不許
臨當大會,乃遣散騎常侍繆襲奉詔喻指曰:「朕新莅庶事一日萬機,懼聽斷不明
賴有德之臣,左右朕躬,而君屢以疾辭位
夫量主擇君,不居其朝,委榮棄祿不究其位,古人固有之矣,顧以爲周公伊尹則不然。
絜身徇節常人爲之,不望之於君。
君其力疾就會,以惠予一人
將立席机莚,命百官緫己,以須君到,朕然後御坐
」又詔:「須必起,乃還。
不得已,乃起。
太和中,遣曹真子午道伐蜀,車駕東幸許昌
上疏曰:「兵亂以來,過踰二紀
大魏承天受命陛下聖德之隆,宜弘一代之治,紹三王之迹。
雖有二賊負險延命,苟聖化日躋,遠人懷德,將襁負而至。
夫兵不得已而用之,故戢而時動
誠願陛下留心治道,以征伐爲後事。
千里運糧,非用兵之利;越險深入,無獨克之功。
如聞今年徵役頗失農桑之業。
爲國者以民爲基,民以衣食爲本。
使中國饑寒之患,百姓無離土之心,則天幸甚,二賊之釁,可坐而待也。
備位宰相老病日篤,犬馬之命將盡,恐不復奉望鑾蓋,不敢不竭臣子之懷,唯陛下裁察
」帝報曰:「君深慮國計,朕甚嘉之
憑恃山川二祖勞於前世,猶不克平,朕豈敢自多,謂必滅之哉!
諸將以爲不一探取無由自弊,是以觀兵以闚其釁。
天時未至,周武還師,乃前事之鑒,朕敬不忘所戒。
時秋大雨,詔引軍還。
公元231年
太和五年薨,謚曰敬侯
魏書》云:時年七十五。
子表嗣。
初,文帝戶邑封歆弟緝列侯
表,咸熈中尚書
華嶠譜叙》曰:三子
表字偉容,年二十餘爲散騎侍郎
時同諸郎共平尚書事,年少並兼鋒氣,要召名譽
尚書事至,或有不便,故遺漏不視,及傳書者去,即入深文論駮。
不然,事來有不便輒與尚書共論盡其意,主者固執不得已然後奏議
司空陳羣以此稱之。
,歷太子少傅太常
稱疾致仕,拜光祿大夫
清淡,常慮天下退理。
司徒李胤司隷王弘等常稱曰:「若此人者,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踈。
中子博,歷三縣內史,治有名跡。
少子周,黃門侍郎、常山太守博學文思
中年遇疾終于家。
三子
長子廙,字長駿
 《晉諸公贊》曰:廙有文翰歷位尚書令太子少傅追贈光祿大夫開府
 字叔駿有才學,撰《後漢書世稱爲良史
祕書監尚書
澹字玄駿,最知名,爲河南尹
三子
昆字敬倫清粹有檢,爲尚書
薈字敬叔。
世語稱薈貴正
恒字敬則,以通理稱。
昆,尚書;薈,河南尹左光祿大夫開府
澹子軼,字彥夏
有當才志,爲江州刺史

王朗

王朗字景興東海郡人也。
通經,拜郎中,除菑丘長。
師太尉楊賜薨,棄官行服
舉孝廉辟公府,不應
徐州刺史陶謙茂才
漢帝長安關東兵起,治中,與別駕趙昱等說曰:「春秋之義,求諸侯莫如勤王
今天子越在西京,宜遣使奉承王命
乃遣奉章長安
天子嘉其意,拜安東將軍
廣陵太守會稽太守
家傳》曰:會稽舊祀秦始皇刻木爲像,與夏禹同廟。
到官以爲無德之君不應見祀,於是除之。
居郡四年,惠愛在民。
孫策渡江略地
功曹虞翻以爲不能拒,不如避之。
自以身爲漢吏,宜保城邑遂舉兵與戰,敗績,浮海至東冶
追擊,大破之。
乃詣
儒雅詰讓不害
獻帝春秋》曰:孫策率軍如閩、越討
泛舟浮海,欲走交州,爲兵所逼,遂詣軍降。
使者曰:「問逆賊會稽太守王朗國恩當官云何不惟報德,而阻兵安忍
大軍征討幸免梟夷,不自埽屏,復聚黨衆,屯住郡境。
遠勞王誅,卒不悟順。
捕得云降,庶以欺詐,用全首領,得爾與不,具以狀對。
禽虜,對使者曰:「瑣才,誤竊朝私,受爵不讓,以遘罪網。
前見征討,畏死苟免
治人物,寄命須臾
又迫大兵惶怖北引。
從者疾患死亡略盡
獨與老母共乘一欐,流矢始交,便棄欐就俘,稽顙自首於征役之中。
惶惑不達自稱降虜
前迷謬,被詰慙懼
愚淺駑怯畏威自驚。
無良介,不早自歸
破亡之中,然後委命下隷
身輕罪重,死有餘辜。
申脰就鞅,蹴足入絆,叱咤聽聲東西惟命
流移窮困朝不謀夕,而收卹親舊,分多割少,行義甚著。
公元198年
太祖表徵之,曲阿展轉江海積年乃至
被徵未至。
孔融書曰:「世路隔塞,情問斷絕,感懷增思。
前見章表,知尋湯武罪己之迹,自投東裔同鯀之罰,覽省未周,涕隕潸然
主上寬仁貴德宥過
曹公輔政思賢並立
策書屢下,殷勤款至
櫂舟浮海,息駕廣陵不意黃能突出羽淵也。
談笑有期,勉行自愛
」 《漢晉春秋》曰:孫策之始得也,譴讓之。
使張昭私問不屈忿而不敢害也,留置曲阿
建安三年太祖表徵遣之。
太祖問曰:「孫策何以至此邪?
曰:「勇冠一世,有儁才大志
張子布,民之望也,北面而相之。
周公瑾江淮之傑,攘臂而爲其將。
謀而有成,所規不細,終爲天下大賊,非徒狗盜而已
諫議大夫,參司空軍事
家傳》曰:少與沛國名士劉陽交友
陽爲年三十而卒,故後世鮮聞。
初,陽以漢室漸衰,知太祖雄才,恐爲漢累,意欲之而不會
太祖貴,求其嗣子甚急
其子惶窘走伏無所
陽親舊雖多,莫敢藏者。
納受積年,及從會稽還,又數開解
太祖乆乃赦之,陽門由是得全
國初建,以軍祭酒魏郡太守,遷少府奉常大理
在寬恕,罪疑從輕。
鍾繇明察當法,俱以治獄見稱
《魏略》曰:太祖同會,啁曰:「不能效君昔在會稽秔米飯也。
仰而歎曰:「宜適難值!
太祖問:「云何
曰:「如昔者未可折而折;如明公今日,可折而不折也。
太祖孫權稱臣遣貢諮荅曰:「孫權前牋,自詭討虜以補前愆後疏稱臣,以明無二
牙獸屈膝言鳥告歡,明珠南金遠珍必至
情見乎辭,效著乎功。
三江五湖,爲沼于魏,西吳東越,化爲國民。
鄢、旣拔,荊門自開。
席卷巴、形勢已成。
重休累慶,雜沓相隨
承旨之日,撫掌擊節
情之畜者,辭不能宣。
文帝王位,遷御史大夫封安陵亭侯
上疏勸育民省刑曰:「兵起已來三十餘年,四海盪覆萬國殄瘁
先王芟除寇賊扶育孤弱,遂令華夏復有綱紀
鳩集兆民于茲魏土,使封鄙之內,雞鳴狗吠達於四境蒸庶欣欣喜遇升平
遠方之寇未賔兵戎之役未息誠令復除足以懷遠人良宰足以宣德澤,阡陌咸脩,四民殷熾,必復過於曩時而富於平日矣。
易稱勑法,書著祥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慎法獄之謂也。
曹相國獄市爲寄,路溫舒治獄之吏。
治獄者得其情,則無冤死之囚;丁壯者得盡地力,則無饑饉之民;窮老者得仰食倉廩,則無餧餓之殍;嫁娶以時,則男女怨曠之恨;胎養必全,則孕者無自傷之哀;新生必復,則孩者無不育之累;壯而後役,則幼者無離家之思;二毛不戎,則老者無頓伏之患。
醫藥以療其疾,寬繇以樂其業,威罰以抑其彊,恩仁以濟其弱,振貸以贍其乏。
十年之後旣笄者必盈巷。
二十年之後勝兵者必滿野矣。」
公元231年
文帝踐阼改爲司空進封樂平鄉侯
《魏名臣奏》載朗節省奏曰:「詔問所宜損益,必謂東京之事也。
若夫西京雲陽汾陰大祭千有五百之羣,祀通天之臺,入阿房之宮,齋必百日,養犧五載,牛則三千,其重玉則七千;其器,文綺以飾重席童女蹈舞綴;釀酎必貫三時而後成,樂人必三千四百而後備;內宮美人數至近千,學官博士七千餘人中廄則騑騄駙馬六萬餘匹,外牧扈養三萬而馬十之;執金吾從騎六百,走卒倍焉;太常行陵赤車千乘太官賜官奴婢六千,長安城內治爲政者三千,中二千石蔽罪斷刑者二十有五獄
充事猥,威儀繁富,隆於三代,近過禮中。
所以極奢吝,大抵多受之於秦餘。
旣違繭栗愨誠之本,埽地簡易之指,又失替質而損文、避泰而從約之趣。
豈夫當今隆興盛明之時,祖述之際,割奢務儉之政,除繁崇省之令,詳刑慎罰之教,所宜希慕哉?
及夫寢廟日一太牢之祀,郡國並立宗廟之法,丞相御史大夫官屬吏從之數,若此之輩,旣已屢改於哀、平之前,不行光武之後矣。
謹按圖牒,所改秦在天地五帝六宗宗廟社稷旣已前代兆域矣。
天地埽地而祭,其餘則皆壇而埒之矣。
明堂所以上帝靈臺所以天文辟雍所以脩禮樂,太學所以儒林高禖所以休祥,又所以時務,揚教化
稽古先民,開誕慶祚,舊時皆在國之陽,並高棟夏屋足以饗射望雲物。
七郊尊祀尚質,猶皆有門宇便坐足以避風雨。
可須軍罷年豐,以漸脩治
舊時虎賁羽林五營兵,及衞士并合,雖且萬人,或商賈游子弟,或農野謹鈍之人;雖有乘制之處,不講戎陣,旣不簡練,又希更寇,雖名實不副難以備急
有警而後募兵軍行而後運粮或乃兵旣乆屯,而不務營佃不脩器械無有貯聚一隅羽檄,則三靣荒擾,此亦漢氏近世之失而不可式者也。
當今諸夏已安,而巴蜀畫外
雖未得偃武而弢甲,放馬而戢兵,宜因年之大豐,遂寄軍政農事
吏士小大,並勤稼穡,止則成井里廣野,動則成校隊六軍,省其暴繇,贍其衣食
易稱『恱以使民,民忘其勞;恱以犯難,民忘其死』,今之謂矣。
粮畜於食,勇畜於勢,雖坐曜烈威而衆未動,畫外之蠻,必復稽顙以求改往效用矣。
畏威效用,不戰而定,則賢於交兵而後威立,接刃而後功成遠矣。
姦凶不革遂迷不反,猶欲以其所虐用之民,待大魏投命養之士,然後徐以前歌後舞樂征之衆,臨彼倒戟折矢樂服之羣,伐腐摧枯未足以爲喻也。
時帝出游獵,或昏夜還宮。
上疏曰:「夫帝王之居,外則飾周衞內則重禁門,將行設兵而後出幄,稱警而後踐墀,張弧而後登輿,清道而後奉引遮列而後轉轂靜室而後息駕,皆所以至尊,務戒慎垂法教也。
近日車駕出臨捕虎,日昃而行,及昏而反,違警蹕之常法,非萬乘至慎也。
」帝報曰:「覽表,雖魏絳虞箴以諷晉悼,相如猛獸以戒漢武未足以喻。
方今二寇未殄,將帥遠征,故時入原野習戎備。
至於夜還之戒,已詔有司施行
王朗集》載大理時上主簿趙郡張登:「昔爲本縣主簿,值黑山賊圍郡,登與縣長王儁吏兵七十二人直往赴救,與賊交戰吏兵散走
見害,登手格二賊,以全命。
守長逸,爲督郵所枉,登身受考掠,理逸之罪。
義濟二君
宜加顯異
太祖所急者多,未遑擢叙
至黃初初又與太尉鍾繇連名表聞兼稱在職勤勞
詔曰:「登忠義彰著在職功勤
名位雖卑,直亮宜顯
饔膳近任,當得此吏。
今以登爲太官令
初,建安末孫權遣使稱藩,而與劉備交兵
詔議「當興師與吳并取蜀不」?
議曰:「天子之軍,重於華、岱,誠宜坐曜天威,不動若山。
假使親與賊相持,搏戰曠日智均力敵,兵不速決當須軍興以成其勢者,然後宜選持重之將,承寇賊之要,相時而後動,擇地而後行,一舉可無餘事。
今權之師未動,則助吳之軍無爲先征。
雨水方盛,非行軍動衆之時。
」帝納其計。
黃初中鵜鶘靈芝池,詔公卿獨行君子
光祿大夫楊彪,且稱疾讓位
帝乃爲吏卒位次三公
詔曰:「朕求賢於君而未得,君乃翻然稱疾非徒得賢,更開失賢之路,增玉鉉之傾。
無乃其室出其言不善,見違於君子乎!
君其勿有後辭。
乃起。
孫權欲遣子登入侍不至
是時車駕許昌大興屯田,欲舉軍東征
上疏曰:「昔南越守善嬰齊入侍,遂爲冢嗣,還君其國。
康居驕黠,情不副辭,都護奏議以爲宜遣侍子,以黜無禮
吳濞之禍,萌於子入,隗嚻之叛,亦不顧子。
往者有遣子之言而未至,今六軍戒嚴,臣恐輿人未暢聖旨,當謂國家慍於登之逋留是以爲之興師
設師行而登乃至,則爲所動者至大所致至細,猶未足以爲慶。
設其傲很,殊無入志,懼彼輿論之未暢者,並懷伊邑
臣愚以爲宜勑別征諸將,各明奉禁令,以慎守所部
外曜烈威,內廣耕稼,使泊然若山,澹然若淵,勢不可動,計不可測
是時,帝以成軍遂行權子不至車駕臨江而還
魏書》曰:車駕旣還,詔三公曰:「三世爲將,道家所忌。
窮兵黷武,古有成戒。
連年水旱士民損耗,而功作倍於前,勞役兼於昔,進不滅賊,退不和民
夫屋在上,知之在下,然迷而知反失道不遠過而能改,謂之不過
今將休息,棲備高山,沈九淵割除擯棄,投之畫外
車駕當以今月中旬到譙,淮、漢衆軍,亦各還反,不臘西歸矣。
公元226年
明帝即位進封蘭陵侯增邑五百,并前千二百戶。
使至鄴省文昭皇后陵,見百姓或有不足
是時方營脩宮室,朗上疏曰:「陛下即位已來恩詔屢布,百姓萬民莫不欣欣
臣頃奉使北行往反道路,聞衆傜役,其可得蠲除省減甚多
陛下重留日昃之聽,以計制寇。
大禹將欲天下大患,故乃先卑其宮室,儉其衣食用能盡有九州,弼成五服
句踐欲廣其禦兒之疆,禦兒,吳界邊戍之地名
夫差姑蘇,故亦約其身以及家,儉其家以施國,用能囊括五湖席卷三江,取威中國定霸華夏
漢之文、景亦欲恢弘祖業,增崇洪緒,故能割意於百金之臺,昭儉於弋綈之服,內減太官不受貢獻外省傜賦務農用能號稱升平,幾致刑錯
孝武所以能奮其軍勢,拓其外境,誠因祖考畜積素足,故能遂成大功
霍去病中才之將,猶以匈奴未滅不治第宅
明卹遠者略近,事外者簡內。
自漢之初及其中興,皆於金革略寢之後然後鳳闕猥閌德陽並起
今當建始之前足用朝會崇華之後足用內官華林天淵足用游宴,若且先成閶闔象魏,使足用遠人朝貢者,脩城池,使足用踰越成國險,其餘一切,且須豐年
一以勤耕農爲務,習戎爲事,則國無怨曠戶口滋息,民充兵彊,而寇戎不賔緝熙不足,未之有也。
」轉爲司徒
公元228年
時屢失皇子而後就館者少,朗上疏曰:「昔周文十五而有武王,遂享十子之祚,以廣諸姬之胤。
武王旣老而生成王成王是以鮮於兄弟
二王者,各樹聖德無以相過,比其子孫之祚,則不相如
生育早晚,所產有衆寡也。
陛下德祚兼彼二聖春秋高於姬文育武之時矣,而子發未舉於奧房藩王未繁於掖庭之衆室。
成王爲喻,雖未爲晚,取譬伯邑,則不爲夙。
周禮六宮內官百二十人,而諸經常說,咸以十二爲限至於秦漢之末,或以千百爲數矣。
然雖彌猥,而就時吉館者或甚鮮,明『百斯男』之本,誠在於一意不但在於務廣也。
老臣慺慺,願國家同祚於軒轅之五五,而未及周文之二五,用爲伊邑
少小常苦被褥泰溫,泰溫則不能便柔膚弱體是以難可防護,而易用感慨
常令少小縕袍不至於甚厚,則必咸保金石之性,而比壽南山矣。
」帝報曰:「夫忠至者辭篤,愛重者言深。
君旣勞思慮,又手筆將順三復德音欣然無量
繼嗣未立,以爲君憂,欽納至言,思聞良規
」朗著易、春秋孝經周官傳,奏議論記,咸傳於世。
《魏略》曰:朗本名嚴,後改爲朗。
魏書》曰:朗高才博雅,而性嚴慷慨,多威儀恭儉節約,自婚姻中表禮贄無所受。
常譏世俗有好施之名,而不卹窮賤,故用財周急爲先。
太和二年薨,謚曰成侯
子肅嗣。
初,文帝分朗戶邑封一子列侯,朗乞封兄子詳。

子 肅

公元229年
肅字子雍
年十八,從宋忠太玄,而更爲之解。
父朗許靖書云生於會稽
黃初中,爲散騎黃門侍郎
太和三年,拜散騎常侍
四年大司馬曹真上疏曰:「前志有之,『千里饋糧,士有饑色樵蘇後爨,師不宿飽』,此謂平塗行軍者也。
況於深入阻險鑿路而前,則其爲勞必相百也。
今又加之以霖雨山坂峻滑,衆逼而不展,糧縣而難繼,實行軍者之大忌也。
曹真發已踰月而行裁半谷治道功夫戰士悉作。
是賊偏得以逸而待勞,乃兵家之所憚也。
之前代,則武王伐紂出關復還;論之近事,則武、文征權,臨江不濟
豈非所謂順天知時,通於權變者哉!
兆民聖上水雨艱劇之故,休而息之,後日有釁,乘而用之,則所謂恱以犯難,民忘其死者矣。
於是遂罷。
上疏:「宜遵舊禮,爲大臣發哀薦果宗廟
」事皆施行
上疏陳政本曰:「除無事之位,損不急之祿,止因食之費,并從之官使官必有職,職任其事,事必受祿,祿代其耕,乃往古之常式當今所宜也。
官寡而祿厚,則公家之費鮮,進仕之志勸。
進仕之志勸,各展才力,莫相倚仗
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能之與否簡在帝心
是以唐、虞之設官分職申命公卿,各以其事,然後惟龍爲納言,猶今尚書也,以出內帝命而已
、殷不可得而詳。
甘誓曰『六事之人』,明六卿典事者也。
周官備矣五日視朝,公卿大夫並進,而司士辨其位焉。
其記曰:『坐而論道,謂之王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
』及漢之初,依擬前代公卿皆親以事升朝
高祖躬追反走周昌武帝遙可奉奏之汲黯宣帝使公卿五日一朝成帝始置尚書五人
自是陵遲朝禮遂闕。
可復五日視朝之儀,使公卿尚書各以事進。
廢禮復興光宣聖緒,誠所謂名美而實厚者也。」
公元230年
青龍中山陽公薨,漢主也。
上疏曰:「昔唐禪虞,虞禪,皆終三年之喪然後天子之尊。
是以帝號無虧,君禮猶存
山陽公承順天命,允荅民望進禪大魏退處賔位
公之奉魏,不敢盡節
魏之待公,優崇不臣
旣至其薨,斂之制,輿徒之飾,皆同之於王者是故遠近歸仁以爲盛美
且漢緫帝皇之號,號曰皇帝
別稱帝,無別稱皇,則皇是其差輕者也。
故當高祖之時,土無二王,其父見在而使稱皇,明非二王之嫌也。
況今以贈終,可使稱皇以配其謚。
明帝不從使稱皇,乃追謚漢孝獻皇帝
孫盛曰:化合神者曰皇,德合天者曰帝。
是故三皇創號,五帝次之
然則皇之爲稱,妙於帝矣。
謂爲輕,不亦謬乎!
 臣以爲上古皇皇后帝,次言三、五,先皇後帝,誠如盛言
漢氏諸帝,雖尊父爲皇,其實則貴而無位,高而無民,比之於帝,得不謂之輕乎!
魏因漢禮名號無改。
孝獻之崩,豈得考古義?
肅之所云,蓋就漢制爲言耳。
謂之爲謬,乃是譏漢,非難肅也。
後肅以常侍祕書監,兼崇文觀祭酒
景初間宮室盛興,民失農業期信不敦,刑殺倉卒
肅以疏曰:「大魏百王之極,生民無幾干戈未戢,誠宜息民而惠之以安靜遐邇之時也。
夫務畜積而息疲民在於傜役而勤稼穡
宮室未就功業未訖,運漕調發,轉相供奉。
是以丁夫疲於力作農者離其南畒,種穀者寡,食穀者衆,舊穀旣沒,新穀莫繼
斯則有國之大患,而非備豫長策也。
今見作者三四萬人九龍可以安聖體,其內足以六宮顯陽之殿,又向將畢,惟泰極已前,功夫尚大,方向盛寒疾疢或作。
誠願陛下發德音,下明詔,深愍役夫疲勞,厚矜兆民不贍,取常食廩之士,非急要者之用,選其丁壯,擇留萬人,使一朞而更之,咸知息代有日,則莫不恱以即事,勞而不怨矣。
一歲有三百六十萬夫,亦不爲少。
一歲成者,聽且三年
分遣其餘,使皆即農無窮之計也。
倉有溢民有餘力:以此興功,何功不立
以此行化,何化不成
夫信之於民,國家大寶也。
仲尼曰:『自古皆有死,民非信不立
』夫區區晉國微微重耳,欲用其民,先示以信,是故原雖將降,顧信而歸,用能一戰而霸于今見稱
前車駕當幸洛陽,發民爲營,有司命以營成而罷。
旣成,又利其功力不以時遣。
司徒營其目前之利,不顧經國之體。
臣愚以爲自今已後,儻復使民,宜明其令,使必如期
若有事以次,寧復更發,無或失信
陛下臨時之所行刑,皆有罪之吏,宜死之人也。
衆庶不知謂爲倉卒
故願陛下下之於吏而暴其罪。
鈞其死也,無使汙于宮掖而爲遠近所疑。
人命至重,難生易殺,氣絕而不續者也,是以聖賢重之。
孟軻稱殺一無辜以取天下仁者不爲也。
漢時犯蹕乘輿馬者,廷尉張釋之奏使罰金文帝恠其輕,而釋之曰:『方其時,上使誅之則已。
今下廷尉
廷尉天下之平也,一傾之,天下用法皆爲輕重民安所措其手足
』臣以爲大失其義,非忠臣所宜陳也。
廷尉者,天子之吏也,猶不可以失平,而天子之身,反可以惑謬乎?
斯重於爲己,而輕於爲君,不忠之甚也。
周公曰:『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工誦之,士稱之。
』言猶不戲而况行之乎?
釋之之言不可不察,周公之戒不可不法也。
」又陳「諸鳥獸無用之物,而有芻穀人徒之費,皆可蠲除。」
帝嘗問曰:「漢桓帝時白馬李雲上書言:『帝者,諦也。
是帝欲不諦。
』當何得不死
肅對曰:「但爲言逆順之節。
原其本意,皆欲盡心,念存補國。
且帝者之威,過於雷霆,殺一匹夫,無異螻蟻
寬而宥之可以容受切言廣德宇於天下
故臣以爲殺之未必爲是也。
」帝又問:「司馬遷受刑之故,內懷隱切,著《史記》非貶孝武令人切齒
」對曰:「司馬遷記事不虛美,不隱惡
劉向揚雄服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謂之實錄
漢武帝聞其述《史記》,取孝景及己本紀覽之,於是大怒,削而投之。
於今兩紀有錄無書。
後遭李陵事,遂下遷蠶室
此爲隱切孝武,而不在史遷也。」
公元240年
正始元年,出爲廣平太守
公事徵還,拜議郎
頃之,爲侍中太常
大將軍曹爽專權任用何晏鄧颺等。
肅與太尉蔣濟司農桓範論及時政肅正色曰:「此輩弘恭石顯之屬,復稱說邪!
聞之,戒何晏等曰:「當共慎之!
公卿已比諸君前世惡人矣。
」坐宗廟事免。
後爲光祿勳
時有二魚長尺,集于武庫之屋,有司以爲吉祥
肅曰:「魚生於淵而亢於屋,介鱗之物失其所也。
邊將其殆有棄甲之變乎?
其後果有東關之敗。
徙爲河南尹
公元254年
嘉平六年持節太常奉法駕,迎高貴鄉公元城
是歲,白氣經天大將軍司馬景王問肅其故,肅荅曰:「此蚩尤之旗也,東南其有亂乎
君若脩己以安百姓則天樂安歸德唱亂者先亡矣。
明年春鎮東將軍毌丘儉揚州刺史文欽反,景王謂肅曰:「霍光夏侯勝之言,始重儒學之士,良有以也。
安國寧主,其術焉在?
」肅曰:「昔關羽荊州之衆,降于禁於漢濵,遂有北向天下之志。
孫權襲取將士家屬士衆一旦瓦解
淮南將士父母妻子在內州,但急往禦衞,使不得前,必有關羽土崩之勢矣。
景王從之,遂破
後遷中領軍,加散騎常侍增邑三百,并前二千二百戶。
甘露元年薨,門生縗絰者以百數
追贈衞將軍謚曰景侯
子惲嗣。
惲薨,無子,國絕。
景元四年,封肅子恂爲蘭陵侯
咸熈中開建五等,以肅著勳前朝,改封恂爲氶子。
世語》曰:恂字良夫,有通識在朝忠正
河南尹侍中所居有稱。
乃心存公,有匪躬之節
袁毅餽以駿馬,知其貪財不受
毅竟以黷貨而敗。
建立二學崇明五經,皆恂所建。
卒時年四十餘,贈車騎將軍
肅女適司馬文王,即文明皇后,生晉武帝齊獻王攸
 《晉諸公贊》曰:兄弟八人
達者,虔字恭祖,以功幹見稱,位至尚書
弟愷,字君夫少有才力無行檢,與衞尉石崇友善,俱以豪侈競於世,終於將軍
子康、隆,仕亦宦達爲後世所重。
公元255年
初,肅善賈、馬之學,而不好鄭氏,采會同異,爲《尚書》、《詩》、《論語》、三禮、《左氏解》,及撰定父朗所作易傳,皆列於學官
其所論駮朝廷典制郊祀宗廟喪紀輕重凡百餘篇
樂安孫叔然之按叔然晉武帝同名,故稱其字。
授學鄭玄之門,人稱東州大儒
徵爲秘書監不就
肅集聖證論以譏短玄,叔然駮而釋之,及作《周易》、《春秋例》,《毛詩》、《禮記》、《春秋三傳、《國語》、《爾雅》諸注,又著書十餘篇
自魏初徵士燉煌周生烈之按此人姓周生,名烈
何晏論語集解》有義例》,餘所著述,見晉武帝中經簿》。
明帝時大司農弘農董遇等,亦歷注經傳,頗傳於世。
《魏略》曰:字季直性質訥而好學
興平中關中擾亂,與兄季中依將軍段煨
采梠負販,而常挾持經書投閑習讀
其兄笑之而不改
建安初王綱小設,郡舉孝廉稍遷黃門侍郎
是時漢帝委政太祖旦夕侍講,爲天子愛信
至二十二年,許中百官矯制雖不與謀,猶被錄詣鄴,轉爲冗散
常從太祖西征,道由孟津,過弘農王冢。
太祖疑欲謁,顧問左右左右莫對,乃越第進曰:「春秋之義,國君即位未踰年而卒,未成爲君。
弘農即阼旣淺,又爲暴臣所制,降在藩國不應謁。
太祖乃過。
黃初中,出爲郡守
明帝時,入爲侍中大司農
數年,病亡
初,善治老子》,爲《老子作訓注。
又善《左氏傳》,更爲朱墨別異
人有從學者,不肯教,而云「必當先百徧」。
言「讀書百徧而義自見」。
從學者云:「苦渴無日
言「當以三餘」。
或問三餘之意,言「者歲之餘,夜者日之餘,陰雨者時之餘也」。
由是諸生少從學,無傳朱墨者。
 《世語》曰:子綏,位至祕書監,亦有才學
齊王冏功臣董艾,即綏之子也。
公元249年
《魏略》以賈洪邯鄲淳薛夏隗禧蘇林樂詳七人爲儒宗,其序曰:「從初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懷苟且綱紀旣衰,儒道尤甚
至黃初元年之後,新主乃復,始掃除太學灰炭,補舊石碑缺壞,備博士員錄,依漢甲乙考課
申告州郡,有欲學者,皆遣詣太學
太學始開,有弟子數百人
太和、青龍中,中外多事人懷避就
雖性非解學,多求詣太學
太學諸生千數,而諸博士率皆麄踈無以弟子
弟子本亦避役,竟無能習學來春去,歲歲如是
又雖有精者,而臺閣舉格太高,加不念統其大義,而問字墨法點注之間,百人同試,度者未十。
是以志學之士遂復陵遲,而末求浮虛者各競逐也。
正始中,有詔議圜丘,普延學士
郎官司徒領吏二萬餘人雖復分布見在京師尚且萬人,而應書與議者略無幾人。
又是朝堂公卿以下四百餘人,其能操筆未有十人,多皆相從飽食而退。
嗟夫
學業沈隕乃至於此
是以私心區區貴乎數公者,各處荒亂之際,而能守志彌敦者也。
」 賈洪字叔業京兆新豐人也。
好學有才,而特精於春秋左傳
建安初,仕郡,舉計掾,應州辟。
時州中自參軍事以下百餘人,唯馮翊嚴苞交通,材學最高。
歷守三縣令所在開除廄舍親授諸生
馬超反,,將詣華陰使作露布
不獲已爲作之。
司隷鍾繇在東,識其文,曰:「此賈洪作也。
」及破走太祖軍謀掾。
猶以其前爲露布文,故不即叙
晚乃出爲陰泉長。
延康中,轉爲白馬王相。
善能談戲
王彪雅好文學常師宗之,過於三卿
歲病亡,亡時年五十餘,時人爲之恨仕不至二千石
而嚴苞亦歷守二縣,黃初中,以高才入爲秘書丞數奏文賦文帝異之。
出爲西平太守,卒官。
 薛夏字宣聲天水人也。
博學有才
天水舊有姜、閻、任、趙四姓,常推於郡中,而單家不爲降屈
四姓共治之,游逸東詣京師
太祖宿聞其名,甚禮遇之。
後四姓又使囚遙引關移潁川收捕繫獄
太祖已在兾州,聞本郡所質,撫掌曰:「無罪也。
漢陽兒輩直欲殺之耳!
」乃告潁川使理出之,召署軍謀掾。
文帝又嘉其才,黃初中爲祕書丞,帝每與推論書傳未嘗不終日也。
呼之不名,而謂之薛君。
夏居甚貧,帝又顧其衣薄,解所御服袍賜之。
其後征東將軍曹休來朝時帝方與有所咨論而外到,帝引入
坐定,帝顧言之於曰:「此君祕書丞天水薛宣聲也,宜共談
」其見遇如此
尋欲用之,會文帝崩。
至太和中,嘗以公事蘭臺
蘭臺自以臺也,而祕書署耳,謂不得移也,推使當有坐者。
報之曰:「蘭臺外臺祕書內閣,臺、閣,一也,何不相移之有?
蘭臺無以折。
自是之後,遂以爲常。
後數歲病亡,勑其子無還天水
 隗禧字子牙京兆人也。
單家
少好學。
初平中三輔亂,南客荊州不以荒擾擔負經書,每以採梠餘日,則誦習之。
太祖荊州,召署軍謀掾。
黃初中,爲譙王郎中
宿聞儒者,常虛心從學
敬恭以授王,由是大得賜遺
以病還,拜郎中
年八十餘,以老處家,就之學者甚多
明經,又善星官,常仰瞻天文歎息魚豢曰:「天下兵戈尚猶未息如之何
又嘗從問《左氏傳》,荅曰:「欲知幽微莫若易,人倫之紀莫若禮,多識山川草木之名莫若詩,左氏相斫書耳,不足精意也。
因從問詩,說齊、韓、魯、毛四家義,不復執文,有如諷誦
撰作經解數十萬言,未及繕寫而得聾,後數歲病亡也。
邯鄲淳事在〈王粲傳〉,蘇林事在〈劉邵〉、〈高堂隆傳〉,樂詳事在〈杜畿傳〉。
  魚豢曰:學之資於人也,其猶藍之染於素乎!
故雖仲尼,猶曰「吾非生而知之者」,況凡品哉!
世人所以貴學者,必見夫有「誦詩三百而不能專對四方」故也。
以爲是則下科耳,不當中庸以上材質適等,而加之以文乎!
今此數賢者,略余之所識也。
檢其事能,誠不多也。
但以守學不輟,乃上爲帝王所嘉,下爲國名儒,非由學乎?
由是觀之,學其胡可以已哉!

【評】

評曰:鍾繇開達理幹華歆清純德素王朗博富贍,誠皆一時俊偉也。
魏氏初祚,肇登三司,盛矣夫!
王肅亮直多聞,能析薪哉!
劉寔以爲方於事上而好下佞己,此一反也。
性嗜榮貴而不求苟合,此二反也。
吝惜財物治身不穢,此三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