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南朝宋-范蔚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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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朱儁列傳 第六十一

作者 范曄

皇甫嵩

皇甫嵩字義真安定朝那人度遼將軍規之兄子也。
父節,鴈門太守
少有文武志介好詩書,習弓馬
舉孝廉茂才
[1]太尉陳蕃大將軍竇武連辟,並不到
靈帝公車徵為議郎,遷北地太守
公元184年
初,鉅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2]奉事道,畜養弟子跪拜首過[3] 符水呪說療病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
因遣弟子八人使於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相誑惑
十餘年閒,衆徒數十萬,連結郡國,自、幽、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
遂置三十六方。
方猶將軍號也。
大方萬餘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
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白土門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
中平元年大方馬元義等先收荊、楊數萬人期會發於鄴。
元義往來京師,以中常侍封諝、徐奉等為內應,約以三月五日內外俱起
未及作亂,而張角弟子濟南唐周上書告之,於是車裂元義洛陽
靈帝周章三公司隸,使鉤盾周斌三府掾屬案驗宮省直衛百姓有事角道者誅殺千餘人推考冀州逐捕等。
知事已露,晨夜馳勑諸方一時俱起
皆著黃巾摽幟[4]時人謂之「黃巾」,亦名為蛾賊」。
[5]殺人祠天
稱「天公將軍」,弟寶稱「地公將軍」,寶弟梁稱「人公將軍」,所在燔燒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據長吏逃亡
旬日之閒,天下向應京師震動
詔勑州郡脩理攻守簡練器械,自函谷大谷廣城伊闕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諸關,並置都尉
[6]召腢臣會議
以為宜解黨禁,益出中藏錢、西園廄馬,以班軍士。
帝從之。
於是天下精兵博選將帥,以嵩為左中郎將持節,與右中郎將朱儁,共發五校三河騎士及募精勇,合四萬餘人,嵩、統一軍,共討穎川黃巾
前與賊波才戰,戰敗,嵩因進保長社
波才大衆圍城兵少,軍人皆恐,乃召軍吏謂曰:「兵有奇變,不在衆寡
[7]今賊依草結營,易為風火
若因夜縱燒,必大驚亂
出兵擊之,四面俱合,田單之功可成也。
[8]其夕遂大風,嵩乃約勑軍士束苣乘城[9]使銳士閒出圍外,縱火大呼城上舉燎應之,嵩因鼓而奔其陳,賊驚亂奔走
會帝遣騎都尉曹操將兵適至,嵩、朱儁合兵更戰,大破之,斬首萬級
封嵩都鄉侯
嵩、乘勝進討汝南陳國黃巾,追波才陽翟,擊彭脫於西華,並破之。
[10]餘賊降散,三郡悉平
進擊東郡黃巾卜己於倉亭生禽卜己,斬首七千餘級。
時北中郎將盧植及東中郎將董卓張角,並無功而還,乃詔嵩進兵討之。
嵩與弟梁戰於廣宗
[11]梁衆精勇,嵩不能克。
明日,乃閉營休士,以觀其變。
知賊意稍懈,乃潛夜勒兵雞鳴馳赴其陳,戰至晡時,大破之,斬梁,獲首三萬級,赴河死者五萬許人焚燒重三萬餘兩,悉虜其婦子繫獲甚衆。
先已病死,乃剖棺戮屍傳首京師
嵩復與鉅鹿太守馮翊郭典攻弟寶於下曲陽,又斬之。
首獲十餘萬人築京觀於城南
[12]即拜嵩為左車騎將車,領冀州封槐里侯,食槐里美陽兩縣[13]合八千戶。
黃巾既平,故改年中平
奏請冀州一年田租,以贍饑民,帝從之。
百姓歌曰:「天下大亂兮市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賴得皇甫復安居
」嵩溫恤士卒,甚得衆情,每軍行頓止,須營幔修立然後舍帳
軍士皆食,*(爾)**[己]*乃嚐飯。
有因受賂者,嵩更以錢物賜之,吏懷籩,或至自殺
嵩既破黃巾威震天下,而朝政日亂,海內虛困
信都漢陽閻忠干說嵩曰:
[14]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不旋踵者,幾也。
聖人順時以動,智者因幾以發。
將軍遭難得之運,蹈易駭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發,將何以保大名乎?
」嵩曰:「何謂也?
曰:「天道無親百姓與能
將軍受鉞暮春收功末冬
[15]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摧強易於折枯,消堅甚於湯雪旬月之閒,神兵電埽,封屍刻石南向以報,威德本朝風聲海外,雖湯武之舉,未有高將軍者也。
今身建不賞之功體兼高人之德,而北面庸主何以求安乎?
」嵩曰:「夙夜在公,心不忘何故不安?」
曰:「不然
韓信不忍一餐之遇,而棄三分之業,利劒已揣其喉,方發悔毒之歎者,機失而謀乖也。
[16]主上埶弱於劉、項,將軍權重淮陰指撝足以振風雲,叱宛可以雷電
[17]赫然奮發,因危扺頹[18]崇恩以綏先附,振武以臨後服,徵冀方之士,動七州之衆,羽檄先馳於前,大軍響振於後,蹈流漳河飲馬孟津,誅閹官之罪,除腢凶之積,雖僮兒可使奮拳以致力,女子可使褰裳用命,況厲熊羆之卒,因迅風之埶哉!
功業已就天下已順,然後請呼上帝,示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稱制,移寶器於將興,[19]推亡漢於已墜,實神機至會風發良時也。
夫既朽不雕,衰世難佐。
若欲輔難佐之朝,雕朽敗之木,是猶逆坂走丸迎風縱棹,豈云易哉?
且今豎宦腢居,同惡如市,[20]上命不行,權歸近習昏主之下,難以久居[21]不賞之功讒人側目,如不早圖後悔無及
」嵩懼曰:「非常之謀,不施有常之埶。
創圖大功,豈庸才所致
黃巾細孽,敵非秦、項,新結易散,難以濟業。
且人未忘主,天不佑逆。
虛造不冀之功,以速朝夕之禍,孰與委忠本朝,守其臣節
雖云多讒,不過放廢,猶有令名死且不朽
[22]反常之論,所不敢聞。
」忠知計不用,因亡去
[23]
公元185年
邊章韓遂作亂隴右明年春,詔嵩回鎮長安,以衛園陵
復入三輔,使嵩因討之。
初,嵩討張角,路由鄴,見中常侍趙忠舍宅踰制,乃奏沒入之。
中常侍張讓私求錢五千萬,嵩不與二人由此為憾,奏嵩連戰無功所費者多。
其秋徵還,收左車騎將軍印綬,削戶六千,更封都鄉侯二千戶
公元188年
五年,*()**[涼]*州賊王國圍陳倉,復拜嵩為左將軍,督前將軍董卓,各率二萬人拒之。
欲速進赴陳倉,嵩不聽
曰:「智者後時勇者留決
速救則城全,不救則城滅,全滅之埶,在於此也。
」嵩曰:「不然
百戰百勝不如不戰而屈人之兵。
是以先為不可勝,以待敵可勝
不可勝在我,可勝在彼。
彼守不足,我攻有餘。
[24]有餘者動於九天之上,不足陷於九地之下。
[25]陳倉雖小,城守固備,非九地之陷也。
王國雖強,而攻我之所不救,非九天之埶也。
夫埶非九天,攻者受害;陷非九地,守者不拔
國今已陷受害之地,而陳倉不拔之城,我可不煩兵動衆,而取全勝之功,將何救焉!
」遂不聽
王國陳倉,自,八十餘日,城堅守固,竟不能拔。
賊衆疲敝,果自解去。
進兵擊之。
卓曰:「不可
兵法窮寇勿*(迫)**[追]*,歸衆勿*(追)**[迫]*。
[26]今我追國,是迫歸衆,追窮寇也。
困獸猶鬭蜂蠆有毒[27]大衆乎!」
嵩曰:「不然
前吾不擊,避其銳也。
今而擊之,待其衰也。
所擊疲師,非歸衆也。
國衆且走,莫有鬭志
以整擊亂,非窮寇也。
」遂獨進擊之,使卓為後拒。
連戰大破之,斬首萬餘級,國走而死。
卓大籩恨,由是忌嵩。
公元189年
明年,卓拜為并州詔使以兵委嵩,卓不從
從子[28]時在軍中,說嵩曰:「本朝失政天下倒懸,能安危定傾者,唯大人董卓耳。
怨隙已結,埶不俱存。
被詔委兵,而上書自請,此逆命也。
又以京師昏亂躊躇不進,此懷奸也。
且其凶戾無親將士不附
大人今為元帥杖國威以討之,上顯忠義,下除凶害,此桓文之事也。
」嵩曰:「專命雖罪,專誅亦有責也。
[29]不如顯奏其事,使朝廷裁之。
於是上書以聞。
帝讓增怨於嵩。
及後秉政初平元年,乃徵嵩為城門校尉,因欲殺之。
將行長史衍說曰:「漢室微弱閹豎亂朝董卓雖誅之,而不能盡忠於國,遂復寇掠京邑廢立從意
今徵將軍,大則危禍,小則困辱
洛陽天子來西,以將軍之衆,精兵三萬,迎接至尊奉令討逆發命海內徵兵腢帥,袁氏逼其東,將軍迫其西,此成禽也。
」嵩不從,遂就徵
有司承旨,奏嵩下吏,將遂誅之。
子堅壽與素善,自長安亡走洛陽歸投
置酒歡會,堅壽直前質讓,責以大義[30]叩頭流涕
坐者感動,皆離席請之。
乃起,牽與共坐。
使免嵩囚,復拜嵩議郎,遷御史中丞
長安公卿百官迎謁道次
風令御史中丞已下皆拜以屈嵩,[31]既而扺手言曰:「義真犕未乎?
[32]笑而謝之,解釋
[33]
公元190年
被誅,以征西將軍,又遷車騎將軍
其年秋,拜太尉,以流星策免
[34]復拜光祿大夫,遷太常
李傕作亂亦病卒,贈驃騎將軍印綬,拜家一人為郎。
為人愛慎盡勤,前後上表陳諫補益者五百餘事,皆手書毀草,不宣於外。
折節下士,門無留客。
[35]時人皆稱而附之。
堅壽亦顯名,後為侍中,辭不拜,病卒。

朱儁

朱儁字公偉會稽上虞人也。
少孤,母嘗販繒為業。
以孝養致名,為縣門書佐好義輕財鄉閭敬之
時同郡周規辟公府,當行,假郡庫錢百萬,以為冠幘費,而後倉卒督責,規家貧無以備,儁乃竊母繒帛,為規解對。
[36]母既失產業,深恚責之。
儁曰:「小損大益初貧後富必然理也。」
本縣長山度尚見而奇之,薦於太守韋毅,稍歷郡職
太守尹端以儁為主簿
公元173年
熹平二年端坐討賊許昭失利為州所奏,罪應棄市
儁乃羸服閒行,輕繼數百金京師,賂主章吏,遂得刊定州奏,故端輸作左校
端喜於降免不知其由,儁亦終無所言。
公元178年
太守徐珪舉儁孝廉再遷蘭陵令,政有異能,為東海相所表。
交址部腢賊並起牧守剁弱不能禁。
交址梁龍萬餘人,與南海太守反叛攻破郡縣
光和元年即拜交址刺史,令過本郡簡募家兵及所調,[37]五千人,分從兩道而入。
既到州界,按甲不前,先遣使詣郡,觀賊虛實宣揚威德,以震動其心;既而七郡兵俱進逼之,遂斬梁龍,降者數萬人旬月盡定。
功封都亭侯,千五百戶,賜黃金五十斤,徵為諫議大夫
黃巾起,公卿多薦儁有才略,拜為右中郎將持節,與左中郎將皇甫嵩討穎川、汝南陳國諸賊,悉破平之
上言其狀,而以功歸儁,於是進封西鄉侯,遷鎮賊中郎將
南陽黃巾張曼成起兵,稱「神上使」,衆數萬,殺郡守褚貢,屯宛下百餘日。
太守秦頡擊殺曼成,賊更以趙弘為帥,衆浸盛,遂十餘萬,據宛城。
儁與荊州刺史徐璆及秦頡合兵萬八千人圍弘,自六月八月不拔
有司奏欲征儁。
司空張溫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任樂毅,皆曠年歷載,乃能克敵
[38]儁討穎川,以有功效,引師南指方略已設,臨軍易將,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責其成功
靈帝乃止。
儁因急擊,斬之。
賊餘帥韓忠復據宛拒儁。
儁兵少不敵,乃張圍結壘,土山以臨城內,因鳴鼓攻其西南,賊悉衆赴之。
自將精卒五千,掩其東北乘城而入。
忠乃退保小城,惶懼乞降
司馬張超徐璆、秦頡皆欲聽之。
儁曰:「兵有形同而埶異者。
昔秦項之際,民無定主,故賞附勸來耳。
海內一統,唯黃巾造寇納降無以勸善,討之足以懲惡
今若受之,更開逆意,賊利則進戰,鈍則乞降縱敵長寇,非良計也。
」因急攻,連戰不克
儁登土山望之,顧謂張超曰:「吾知之矣。
賊今外圍周固內營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戰也。
萬人一心,猶不可當,況十萬乎!
其害甚矣。
不如徹圍,並兵入城。
見圍解,埶必自出,出則意散,易破之道也。
既而解圍忠果出戰,儁因擊,大破之。
乘勝逐北數十里,斬首萬餘級。
忠等遂降
而秦頡積忿忠,遂殺之。
餘衆懼不自安,復以孫為帥,還屯宛中
儁急攻之。
走,追至西鄂精山,又破之。
[39]復斬萬餘級,賊遂解散
明年春,遣使者持節拜儁右車騎將軍振旅京師以為光祿大夫增邑五千,更封錢塘侯[40]加位特進
母喪去官起家,復為將作大匠,轉少府太僕
黃巾賊後,復有黑山黃龍白波左校、郭大賢於氐根青牛角、張白騎劉石、左髭丈八、平漢、大計司隸、掾哉、[41]雷公浮雲飛燕白雀、楊鳳、於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畦固、苦唒之徒,[42]並起山谷閒,不可勝數
大聲者稱雷公,騎白馬者為張白騎輕便者言飛燕,多髭者號於氐根[43]大眼者為大目如此稱號,各有所因。
大者二三萬,小者六七千。
賊帥常山人張燕輕勇趫捷,故軍中號曰飛燕
得士卒心,乃與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內山谷寇賊更相交通,衆至*(伯)**[百]*萬,號曰黑山賊
河北郡縣並被其害,朝廷不能討。
遣使京師奏書乞降,遂拜平難中郎將,使領河北山谷事,歲得舉孝廉計吏
後漸寇河內逼近京師於是出儁為河內太守將家兵擊却之。
其後諸賊多為袁紹所定,事在紹傳。
復拜儁為光祿大夫,轉屯騎,尋拜城門校尉河南尹
董卓擅政,以儁宿將,外甚親納心實忌之。
關東兵盛,懼,數請公卿會議徙都長安,儁輒止之。
雖惡儁異己,然貪其名重,乃表遷太僕以為己副。
使者拜,儁辭不肯受。
因曰:「國家西遷,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東之釁,臣不見可也
使者詰曰:「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問徙事而君陳之,其故何也?
」儁曰:「副相國,非臣所堪也;遷都計,非事所急也。
所不堪,言所非急,臣之宜也
使者曰:「遷都之事,不聞其計,就有未露,何所承受
」儁曰:「相國董卓為臣說,所以知耳。」
使人能屈由是不為副。
後入關,留儁守洛陽,而儁與山東諸將通謀內應
既而懼為卓所襲,乃棄官荊州
卓以弘農楊懿河南尹,守洛陽
儁聞,復進兵還洛,走。
儁以河南殘破無所資,乃東屯中牟移書州郡,請師討卓。
徐州刺史陶謙精兵三千,餘州郡稍有所給,乃上儁行車騎將軍
董卓聞之,使其將李傕郭汜數萬人河南拒儁。
逆擊,為所破。
自知不敵,留關下不敢復前。
公元180年
董卓被誅,作亂,儁時猶在中牟
陶謙儁名臣,數有戰功,可委以大事,乃與諸豪桀共推儁為太師,因移檄牧伯,同討李傕等,奉迎天子
奏記於儁曰:「徐州刺史陶謙、前楊州刺史周干、琅邪陰德東海相劉馗、[44]彭城相汲廉、北海相孔融、沛相袁忠、太山太守應劭汝南太守徐璆、前九江太守服虔博士鄭玄等,敢言之車騎將軍河南尹莫府[45]國家既遭董卓,重以李傕郭汜之禍,幼主劫執忠良殘敝長安隔絕不知吉凶
是以臨官尹人搢紳有識莫不憂懼以為自非明哲雄霸之士,曷能克濟禍亂
起兵已來於茲三年州郡相顧望,未有奮擊之功,而互爭私變,更相疑惑
等並共諮諏,議消國難
僉曰:『將軍君侯,既文且武,應運而出,凡百君子,靡不顒顒
』故相率厲,簡選精悍堪能深入直指咸陽,多持資糧足支半歲,謹同心腹,委之元帥
」會李傕太尉周忠尚書賈詡策,征儁入朝
軍吏皆憚入關,欲應陶謙等。
儁曰:「以君召臣,義不俟駕[46]天子詔乎!
小豎樊稠庸兒,無他遠略,又埶力相敵變難必作。
吾乘其閒,大事可濟。
」遂辭謙議而就征,復為太僕等遂罷。
公元193年
初平四年,代周忠太尉錄尚書事。
明年秋,以日食免,復行驃騎將軍事,持節鎮關東
未發,會李傕樊稠,而郭汜又自疑,與相攻,長安中亂,故儁止不出,留拜大司農
獻帝詔儁與太尉楊彪十餘人郭汜,令與李傕和。
不肯,遂留質儁等。
儁素剛,即日發病卒。
子皓,亦有才行,官至豫章太守

史論

論曰:皇甫嵩朱儁並以上將之略,受脤倉卒之時。
[47]及其功成師克,威聲滿天下
弱主蒙塵,獷賊放命,斯誠葉公投袂之幾,翟義鞠旅之日,[48]故梁衍獻規,山東連盟,而捨格天大業,蹈匹夫小諒,卒狼狽虎口,為智士笑。
[49]豈天之長斯亂也?
智勇不終甚乎!
前史平原華嶠,稱其父光祿大夫表,[50]每言其祖太尉[51]稱「時人皇甫嵩不伐汝豫之戰,歸功朱儁張角之捷,本之於盧植,收名斂策,而己不有焉。
[52]功名者,世之所甚重也。
誠能不爭天下之所甚重,則怨禍不深矣」。
皇甫公之赴履危亂,而能終以歸全者,其致不亦貴乎!
顏子不伐善為先,斯亦行身之要與!
[53]
贊曰:黃妖沖發乃奮鉞。
孰是振旅不居不伐
[54]儁㨗陳、穎,亦弭*(于)**[於]*越。
[55]言肅王命,並遘屯蹷。
[56]

校勘

二二九九頁 二行 皇甫嵩朱儁列傳第六十一 按:汲本「朱儁」作「朱雋」,正文同。
二二九九頁 九行 遂置三十六方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方」作「坊」。
二三〇〇頁 五行 寶弟梁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作「良」。
通鑒考異據《九州春秋》云「角弟,梁弟寶」。
二三〇〇頁一一行 廣城 按:殿本「城」作「成」,《通鑒》同。
二三〇〇頁一五行 旋門汜水之西 殿本、《集解》本「汜」作「泛」。
 按:此水《漢書》作「泛水」,如淳音祀,水經始作「汜水」,後多從水經》。
二三〇二頁 一行 繫獲甚衆 按:殿本「繫」作「擊」。
二三〇二頁一〇行 *(爾)**[己]*乃嘗飯 據殿本改。
 按:王先謙謂作「己」是。
二三〇四頁 二行 主親授鉞 按:汲本「主」作「王」。
二三〇四頁一三行 統三十六*(郡)**[部]* 《集解》引惠棟說,謂「郡」當作「部」,今據改。
 按:《董卓傳》注引此亦作「部」。
二三〇五頁 三行 *()**[涼]*州賊王國圍陳倉 《集解》引洪頤粻說,謂《靈帝紀》作「涼州賊王國」,此「字誤
今據改。
二三〇五頁一一行 窮寇勿*(迫)**[追]*歸衆勿*(追)**[迫]* 據汲本、殿本改。
 按:下云「是迫歸衆,追窮寇也」,明當作「窮寇勿追,歸衆勿迫」。
二三〇六頁 五行 從子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袁紀「酈」作「邐」,又作「麗」。
二三〇六頁 八行 專命雖罪專誅亦有責也 按:《集解》引王補說,謂《通鑒》作「違命雖罪」,故胡注卓不釋兵為違命,嵩勑討卓為專誅
二三〇七頁一五行 為人愛慎盡勤 按:《刊誤》謂當作「愛畏勤盡」。
二三〇八頁 四行 同郡周規 按:《集解》引汪文台說,謂《御覽》八一四引張璠漢紀》,「規」作「起」。
二三〇九頁 六行 郡守褚貢 按:殿本「貢」作「裒」。
二三〇九頁 九行 有功 殿本「以」作「已」。
 按:以已古通作。
二三一〇頁一二行 昔郡議曹華信*(義)**[議]*立此塘 《刊誤》謂案文「義」當作「議」。
今據改。
 按:《御覽》八三六引《錢塘記》,作「郡議曹華信象家富,乃議立此塘」。
又七四引《錢塘記》,作「往時郡議曹華家信富,乃議立此塘」。
御覽引文亦有訛,然「義」當作「議」,固無疑也。
二三一〇頁一四行 青牛 按:《袁紹傳》注引《九州春秋》及《三國·魏志·袁紹傳》,並作「張牛角」。
二三一〇頁一四行 左髭丈八 按:《魏志·張燕傳》注引張璠漢紀》,云「又有左校大賢左髭丈八三部也」。
一清謂郭大賢疑是左校之帥,故下云三部
潘眉則謂蓋左校一部,郭大賢一部,左髭丈八一部也。
如趙說,則左校大賢一部,左髭為一部丈八一部
如潘說,則左髭與丈八各為一部
通鑒》作「左髭文八」,胡注云朱儁傳「左髭文八」作「左髭丈八」,是胡氏亦以左髭丈八連讀,今從潘說。
二三一〇頁一五行 掾哉 按:《通鑒》作「緣城」。
二三一〇頁一五行 于毒 汲本作「干毒」。
 按:《袁紹傳》亦作「干毒」,《通鑒》作「于毒」。
二三一一頁 一行 畦固 按:《集解》引惠棟說,謂《通鑒》作「眭固」。
二三一一頁 四行 掾哉作緣 按:汲本「緣城」作「緣哉」,殿本作「緣成」。
二三一一頁 八行 衆至*(伯)**[百]*萬 據殿本改。
二三一二頁 二行 不聞其計 按:「計」原作「討」,逕據汲本、殿本改正
二三一三頁 七行 諸州刺史上郡列卿 按:《刊誤》謂案刺史在郡上,何緣有「上郡」之文,蓋本言刺史並郡上列卿府」云云

註釋

  • 續漢書》曰:「舉孝廉郎中,遷霸陵臨汾,以父喪去官
  • 「良」或作「郎」。
  • 首音式受反。
  • 幟音尺志反,又音試。
  • 蛾音魚綺反,即「蟻」字也。
    賊衆多,故以為名。
  • 大谷轘轅洛陽東南旋門汜水之西。
  • 孫子兵法》曰:「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者也。
    故善出奇無窮天地無竭江海
    戰勢不過奇正
    奇正之變,不可勝也。
  • 田單為齊將,守即墨城
    燕師攻城田單取牛千頭,衣以五采,束矛盾於其角,繫火於其尾,穿城而出,城上大噪,燕師大敗
    事見《史記》。
  • 苣音巨。
    說文云:「束葦燒之。
  • 西華,縣,屬汝南
  • 貝州宗城縣
  • 杜元凱注《左傳》曰:「積屍封土於其上,謂之京觀
  • 並屬扶風
  • 干謂冒進
  • 老子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易曰:「人謀鬼謀百姓與能
    淮南子曰:「凡命將主親授鉞,曰:『從此上至天,將軍制之。
    』」
  • 前書項羽使武涉韓信曰:「漢王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背之不祥
    」又蒯通,令背漢,參分天下鼎足而立
    曰:「漢王遇我厚,豈可背之哉?
    後信謀反,為呂後所執,歎曰:「吾不用蒯通計,為女子所詐,豈非天哉!
  • 「撝」即「麾」字,古通用
    叱宛,怒聲也。
  • 扺音紙。
    扺,擊也。
  • 寶器神器也,謂天位也。
  • 左氏傳》韓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
  • 史記范蠡曰:「大名之下,難以久居
  • 二句皆《左傳》之辭。
  • 英雄記》曰:「梁州賊王國等起兵,劫忠為主,統三十六*(郡)**[部]*,號『車騎將軍』。
    感慨發病死。
  • 孫子之文。
  • 孫子兵法》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玄女三宮戰法曰:「行兵之道,天地之寶。
    九天九地,各有表裏
    九天之上,六甲子也。
    九地之下,六癸酉也。
    子能順之萬全可保。
  • 司馬兵法之言。
  • 左氏傳文。
  • 酈音歷。
  • 春秋左氏傳》曰:「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
  • 質,正也。
  • 風音諷,謂諷動也。
  • 犕音服。
    說文》曰:「犕牛乘馬
    」「犕」,即古「服」字也,今河朔人猶有此言,音備。
  • 獻帝春秋》曰:「初卓為前將軍,嵩為左將軍,俱征邊章韓遂爭雄
    及嵩拜車下,卓曰:『可以服未?
    』嵩曰:『安知明公乃至於是
    』卓曰:『鴻鵠固有遠志,但燕雀自不知耳。
    』嵩曰:『昔與明公俱為鴻鵠,但明公今日變為鳳皇耳。
    』」
  • 續漢書》曰以日有重珥免。
  • 汲引之速。
  • 規被錄占對,儁為備錢以解其事。
  • 家兵僮僕之屬。
    調謂調發之。
  • 史記》曰:白起,郿人也,善用兵,事秦昭王大良造
    ,拔之。
    後五年,攻,拔光狼城。
    後七年,攻,拔鄢、鄧五城
    明年,拔,燒夷陵,遂東至竟陵
    樂毅趙人也,賢而好兵燕昭王以為亞卿,後為上將軍
    伐齊,入臨淄,靚齊五歲下齊七十餘城。
  • 西鄂故城在今鄧州向城縣南,精山在其南。
  • 錢塘,今杭州縣也。
    錢塘記》云:「昔郡議曹華信*(義)**[議]*立此塘,以防海水
    開募,有能致土石一斛,與錢一千,旬日之閒,來者雲集
    塘未成而譎不復取,皆遂棄土石而去,塘以之成也。
  • 九州春秋》「大計」作「大洪」,「掾哉」作「緣城」。
  • 九州春秋》「唒」作「蝤」,音才由反。
  • 左氏傳》曰:「于思于思棄甲復來。
    杜預注云:「于思,多鬚之貌也。
  • 馗音巨眉反。
  • 蔡質典職儀》曰;「諸州刺史上郡列卿府,言『敢言之』。
  • 論語》曰:「君命召,不俟駕行矣。
    」俟,待也。
  • 春秋左氏傳》曰:「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祀有執膰,戎有受脤
    」脤,宜社之肉也。
    爾雅曰:「舉大事,動大衆必先有事於社然後出,謂之宜。
  • 新序曰:「楚白公勝既殺令尹司馬欲立王子閭為王。
    王子不肯,劫之以刃。
    王子閭曰:『吾聞辭天下者,非輕其利以明其德也。
    不為諸侯者,非惡其位以絜其行也。
    今子告我以利,威我以兵,吾不為也。
    白公強之,不可,遂殺之。
    葉公子高率楚衆以誅白公,而反惠王於國。
    投袂奮袂也,言其怒也。
    左氏傳》曰:「楚子聞之,投袂而起
    翟義,方進之子,舉兵將王莽,事見前書。
    詩曰:「陳師鞠旅
    鄭玄注云:「鞠,告也。
  • 山東連盟謂上雲腢帥及袁氏也。
    書稱「伊尹於皇天」。
    論語》曰:「豈若匹夫匹婦為諒也。
    」《莊子》云,孔子盜跖,退曰:「吾幾不免虎口
  • 華嶠譜序曰:「表字偉容,歆之子也。
    年二十餘,為散騎常侍
  • 《魏志》曰:「歆字子魚
  • 斂策不論其功。
  • 論語》曰,顏回曰:「願無伐善,無施勞
  • 老子曰:「功成不居
  • 謂平許昭也。
    *(于)**[於]*,語辭,猶云「句吳」之類矣。
  • 蹷,猶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