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南朝宋-范蔚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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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九申屠剛鮑永郅惲列傳 第十九

體裁史書
類别歷史

申屠剛

申屠剛字巨卿扶風茂陵人也。
七世祖嘉,文帝時丞相
質性方直,常慕史、汲黯為人
仕郡功曹
平帝時王莽專政,朝多猜忌,遂隔絕外家馮、衛二族不得交宦常疾之。
及舉賢良方正,因對策曰:
臣聞王事失則神祇怨怨,奸邪亂正,故陰謬錯,此天所以譴告王者,欲令失道之君,曠然覺悟懷邪之臣,懼然自刻者也。
朝廷考功校德,而虛納毀譽,數下詔書,張設重法抑斷誹謗禁割論議,罪之重者,乃至腰斬
忠臣之情,挫直士之銳,殆乖建進善之旌,縣敢諫之鼓,辟四門之路,明四目之義也。
公元220年
臣聞成王幼少周公攝政聽言不賢均權市寵無舊無新,唯仁是親,動順天地,舉措不失
然近則召公不悅,遠則四國流言
夫子母之性,天道至親
聖主幼少,始免繈褓即位以來至親分離外戚杜隔,恩不得通
漢家之制,雖任英賢,猶援姻戚
親疏相錯杜塞間隙,誠所以安宗,重社稷也。
今馮、衛無罪久廢不錄,或處窮僻不若民庶,誠非慈愛忠孝承上之意。
為人後者,自有正義至尊至卑,其勢不嫌是以人無賢愚莫不為怨,奸臣賊子,以之為便,不諱之變,誠難其慮。
今之保傅,非古之周公
周公至聖猶尚有累,何況事失其衷,不合天心者哉!
周公先遣伯禽守封於魯,以義寒恩,寵不加後,故配天郊祀,三十餘世。
霍光秉政輔翼少主修善進士,名為忠直,而尊崇宗黨摧抑外戚,結貴據權,至堅至固,終沒之後受禍滅門
方今師傅皆以伊、周之位,據賢保之任以此思化,則功何不至?
不思其危,則禍何不到?
損益之際,孔父攸嘆,持滿之戒,老氏所慎。
蓋功冠天下不安威震人主不全
承衰之後,繼重敝之世,公家屈竭賦斂重數苛吏其時貪夫侵其財,百姓困乏疾疫夭命
盜賊群輩,且以萬數軍行眾止竊號自立,攻犯京師燔燒縣邑至乃訛言積弩入宮宿衛驚懼
漢興以來,誠未有也。
國家微弱奸謀不禁六極之效,危於累卵
王者承天順地,典爵主刑,不敢天官私其宗,不敢天罰輕其親。
陛下宜遂聖明之德,昭然覺悟,遠述帝王之跡,近遵孝文之業,差五品之屬,納至親之序,亟遣使者中山太後,置之別官,令時朝見。
又召馮、衛二族裁與冗職使得執戟,親奉宿衛,以防未然之符,以抑患禍之端,上安社稷,下全保傅,內和親戚,外絕邪謀
書奏,莽令元後下詔曰:『剛聽言僻經妄說違背大義
罷歸田裏。』
後莽篡位,剛遂避地河西轉入巴、往來二十許年。
隗囂隴右,欲背漢而附公孫述
剛說之曰:『愚聞人所歸者天所與,人所畔者天所去也。
伏念本朝聖德舉義兵,龔行天罰,所當必摧,誠天之所福,非人力也。
將軍本無尺土孤立一隅,宜推誠奉順,與朝並力,上應天心,下酬人望為國立功可以永年
嫌疑之事,聖人所絕。
將軍威重,遠在千里動作舉措可不慎與?
璽書數到,委國歸信欲與將軍共同吉兇
布衣相與,尚有沒身不負然諾之信,況於萬乘者哉!
今何畏何利,久疑如是
卒有非常之變,上負忠孝,下愧當世
夫未至豫言固常為虛,及其已至,又無所及,是以忠言至諫,希得為用。
誠願反復愚老之言。
不納,遂畔從
公元31年
建武七年詔書征剛。
將歸,與囂書曰:『愚聞專己者孤,拒諫者塞,孤塞之政,亡國之風也。
雖有明聖之姿,猶屈己從眾,故慮無遺策,舉無過事。
聖人不以獨見為明,而以萬物為心。
順人者昌,逆人者亡,此古今之所共也。
將軍布衣鄉裏所推,廊廟之計,既不豫定,動軍發眾,又不深料。
東方政教日睦,百姓平安,而西州發兵人人憂憂騷動惶懼莫敢正言群眾疑惑人懷顧望
非徒精銳之心,其患無所不至
夫物窮則變生,事急則計易,其勢然也。
夫離道德逆人情,而能有國有家者古今未有也。
將軍素以忠孝顯聞是以士大夫不遠千里慕樂德義
今茍欲決意僥幸,此何如哉?
夫天所祐者順,人所助者信。
如未蒙祐助,令小人塗地之禍,毀壞終身之德,敗亂君臣之節,汙傷父子之恩,眾賢破膽可不慎哉!
不納。
剛到,拜侍御史,遷尚書令
光武嘗欲出遊,剛以隴蜀未平不宜宴安逸豫
不見聽,遂以頭軔乘輿輪,帝遂為止
內外群官,多帝自選舉,加以法理嚴察職事過苦,尚書近臣乃至捶撲牽曳於前,群臣莫敢正言
剛每輒極諫,又數言皇太子宜時東宮簡任賢保,以成其德,帝並不納。
以數切諫失旨,數年,出為平陰
征拜太中大夫,以病去官,卒於家。

鮑永

鮑永字君長上黨屯留人也。
父宣,哀帝時司隸校尉,為王莽所殺。
少有誌操,習歐陽尚書》。
事後至孝,妻嘗於母前叱狗,而即去之。
初為郡功曹
以宣不附己,欲不其子孫
都尉路平承望風旨規欲
太守茍諫擁護,召以為吏,常置府中因數為諫陳興復漢室剪滅篡逆之策。
諫每戒曰:『君長幾事不密,禍倚人門。
永感其言。
及諫卒,自送喪歸扶風,路平遂收弟升。
太守趙興到,聞乃嘆曰:『我受漢茅土不能立節,而鮑宣死之,豈可害其子也!
』敕縣出升,復署永功曹
時,有矯稱侍中傳舍者,欲謁之。
疑其詐,諫不聽而出,遂駕往,乃拔佩刀馬當匈,乃止,後數日,詔書果下捕矯稱者,由是知名
秀才不應
公元410年
更始二年征,再遷尚書僕射,行大將軍事,持節將兵安集河東并州朔部,得自置偏裨輒行軍法
河東,因擊青犢,大破之,更始封為中陽侯
雖為將率,而車服敝素為道所識
公元25年
赤眉更始三輔道絕。
光武即位,遣諫議大夫大伯持節行在所
不從,乃收系大伯遣使馳至長安
知更始已亡,乃發喪,出大伯等,封上將軍列侯印綬,悉罷兵,但幅巾與諸將及同心百餘人河內
帝見,問曰:『卿眾所在
離席叩頭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慚以其眾幸富貴,故悉罷之。
』帝曰:『卿言大!
』而意不悅
攻懷未拔,帝謂曰:『我攻懷三日而兵不下關東畏服禦,可且將故人自往城下譬之
即拜諫議大夫
至懷,乃說更始河內太守於是開城而降
大喜,賜永洛陽商裏宅,固辭不受
時,董憲裨將屯兵於魯,侵害百姓,乃拜魯郡太守
到,擊討,大破之,降者數千人
別帥彭豐、虞休、皮常等千餘人,稱『將軍』,不脹下。
頃之孔子闕里無故荊棘自除,從講堂至於裏門
異之,謂府丞曰:『方今危急闕里自開,斯豈夫子欲令太守行禮,助吾誅無道邪?
』乃會人眾,修鄉射之禮,請豐等共會觀視,欲因此禽之。
豐等亦欲圖,乃持牛酒勞饗,而潛挾兵器。
永覺之,手格殺豐等,禽破黨與
帝嘉其略,封為關內侯,遷楊州
南土尚多寇暴吏人痍傷之後,乃緩其銜轡,示誅強橫鎮撫其餘,百姓安之。
會遭母憂去官,悉以財產與孤弟子
公元35年
建武十一年,征為司隸校尉
叔父趙王良尊戚貴重以事劾良大不敬由是朝廷肅然莫不戒慎
乃辟扶風鮑恢都官從事抗直不避強禦。
帝常曰:『貴戚且宜斂手,以避二鮑
』其見憚如此
行縣霸陵路經更始墓,引車入陌,從事諫止之。
曰:『親北面事人,寧有過墓不拜
雖以獲罪司隸所不避也。
』遂下拜,哭盡哀而去。
西至扶風椎牛上茍諫冢。
帝聞之,意不平,問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
太中大夫張湛對曰:『仁者行之宗,忠者義之主也。
仁不遺舊,忠不忘君,行之高者也。
』帝意乃釋。
大司徒韓歆坐事固請不得以此忤帝意,出為東海相。
坐度田事不實,被征,諸郡守下獄
成臯詔書逆拜為兗州便道之官
視事三年,病卒。
子昱
論曰:鮑永守義故主,斯可以事新主矣。
恥以其眾受寵,斯可以大寵矣。
若乃之者雖誠,而聞之未譬,豈茍進之悅,易以情納,持正之忤,難以理求乎?
誠能釋利以循道,居方以從義君子之概也。

子昱

昱字文泉
少傳父學,客授東平
建武初太行山中有劇賊太守戴涉鮑永子,有智略,乃就謁,請署守高都長應之,遂討擊群賊,誅其渠帥道路開通由是知名
後為沘陽長政化仁愛境內清凈
公元56年
荊州刺史表上之,再遷中元元年,拜司隸校尉,詔尚書,使封胡降檄。
光武小黃門有所怪不?
對曰:『臣聞故事通官文書著姓,又當司徒露布,怪使司隸下書著姓也。
』帝報曰:『吾故欲今天下知忠臣之子復為司隸也。
在職奉法守正有父風。
永平五年,坐救火遲,免。
後拜汝南太守
郡多陂池,歲歲決壞年費常三千餘萬。
乃上作方梁石洫,水常饒足溉田倍多,人以殷富
公元74年
十七年代王敏為司徒賜錢什器帷帳,除子得為郎。
建初元年大旱,谷貴。
肅宗問曰:『旱既太甚
何以消復災眚
』對曰:『臣聞聖人理國三年有成
陛下始踐天位刑政未著,如有失得,何能致異?
但臣前在汝南典理楚事,系者千餘人,恐未能盡當其罪。
先帝詔言大獄一起,冤者過半
又諸徙者骨肉離分孤魂不祀
一人呼嗟王政為虧,宜一切還諸徙家屬,蠲除禁錮興滅繼絕死生獲所。
如此和氣可致。
』帝納其言。
公元79年
四年,代牟融太尉六年,薨,年七十餘。
公元84年
子德,修誌節,有名稱,累官南陽太守
時歲多荒災,唯南陽豐穰
吏人愛悅號為神父
郡學久廢,德乃修起橫舍,備俎豆黻冕行禮奏樂
又尊饗國老宴會諸儒。
百姓觀者,莫不勸服
在職九年征拜大司農,卒於官。
子昂字叔雅,有孝義節行
初,德被病數年,昂俯伏左右,衣不緩帶;及處喪,毀瘠三年抱負乃行;服闋,遂潛於墓次不關時務
舉孝廉辟公府,連征不至,卒於家。

郅惲

郅惲字君章汝南西平人也。
年十二失母,居喪過禮
及長,理《韓詩》、《嚴氏春秋》,明天文歷數。
王莽時寇賊群發,乃仰占玄象,嘆謂友人曰:『方今鎮、歲、熒惑並在漢分翼、軫之域,去而復來,漢必再受命,福歸有德
如有順天發策者,必成大功
』時左隊大夫逯並素好士,說之曰:『當今上天垂象智者以昌,愚者以亡。
伊尹自鬻輔商,立功全人
不遜,敢希伊尹之蹤,應天人之變。
明府不疑逆,俾成天德
』並奇之,使署為吏。
不謁,曰:『昔文王呂尚渭濱高宗傅說巖築,桓公取管仲射鉤,故能立弘烈,就元勛
未聞師相仲父,而可為吏位也。
非窺天者不可與圖遠。
君不授驥以重任,驥亦俯首裹足而去耳。
』遂不受署
西至長安,乃上書王莽曰:
聞天地重其人,惜其物,故運機衡,垂日月含元包一,甄陶品類顯表紀世,圖錄豫設
歷久長,孔為赤制不使愚惑,殘人亂時。
智者順以成德,愚者逆以取害,神器有命不可虛獲。
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轉禍為福
劉氏享天永命陛下順節盛衰,取之以天,還之以天,可謂知命矣。
若不早圖,是不免竊位也。
且堯、舜不以天顯自與,故禪天下,陛下何貪非天顯自累也?
天為陛下嚴父,臣為陛下孝子
父教不可廢,子諫不可拒,惟陛下留神
大怒,即收系詔獄,劾以大逆
猶以惲據經讖,難即害之,使黃門近臣脅惲,令自告狂病恍忽不覺所言。
惲乃瞋目詈曰:『所陳皆天文聖意,非狂人所能造。
』遂系須冬,會赦得出,乃與同鄭敬南遁蒼梧
公元319年
建武三年,又至廬江,因遇積弩將軍傅俊東徇揚州
素聞惲名,乃禮請之,上為將兵長史,授以軍政
惲乃誓眾曰:『無掩人不備窮人於厄,不得斷人支體裸人形骸放淫婦女
軍士發冢陳屍掠奪百姓
惲諫曰:『昔文王不忍露白骨,武王不以天下一人之命,故能獲天地之應,克商如林之旅。
將軍如何不師文王,而犯逆天地之禁,多傷人害物,虐及枯屍取罪神明
不謝天改政,無以全命
將軍親率士卒,收傷葬死,哭所殘暴,以明非將軍本意也。
』從之,百姓悅服所向皆下。
公元82年
七年京師而上論之。
惲恥以軍功取位,遂辭歸鄉裏。
縣令卑身崇禮,請以為門下掾
友人子張者,父先為鄉人所害。
子張病,將終,惲往候之。
子張垂歿,視惲,歔欷不能言。
惲曰:『吾知子不悲天命,而痛仇不復也。
子在,吾憂而不手;子亡,吾手而不憂也。
子張目擊而已
惲即起,將客遮仇人,取其頭以示子張
子張見而氣絕
因而詣縣,以狀自首
令應之遲,惲曰:『為友報仇,吏之私也。
奉法不阿,君之義也。
虧君以生,非臣節也。
趨出就獄。
令跣而追惲,不及,遂自至獄,令拔刃自向以要惲曰:『子不從我出,敢以死明心
』惲得此乃出,因病去
久之太守歐陽歙請為功曹
汝南舊俗十月饗會百里內縣皆賫牛酒到府宴飲
臨饗禮訖,教曰:『西部督郵繇延,天資忠貞稟性公方摧破奸兇不嚴而理。
今與眾儒共論延功,顯之於朝。
太守敬嘉厥休,牛酒養德
主簿讀教,戶曹引延受賜。
惲於下坐愀然前曰:『司正舉觥,以君之罪,告謝於天。
案延資性貪邪外方內員朋黨構奸罔上害人所在荒亂怨慝並作
明府以惡為善股肱以直從曲,此既無君,又復無臣,惲敢再拜奉觥。
色慚動,不知所言
門下掾鄭敬進曰:『君明臣直,功曹言切,明府德也。
可無受觥哉?
少解,曰:『實罪也,敬奉觥。
』惲乃免寇謝曰:『昔虞舜輔堯,四罪鹹服,讒言弗庸孔任不行,故能作股肱,帝用有歌。
不忠孔任是昭,豺虎從政,既陷誹謗,又露所言,罪莫重焉。
請收惲、延,以明好惡
曰:『是重吾過也。
』遂不宴而罷。
歸府稱病,延亦自退。
鄭敬素與惲厚,見其言許,乃相招去,曰:『子廷爭繇延,君猶不納。
延今雖去,其勢必還。
直心無諱,誠三代之道。
然道不同者不相為謀,吾不能忍見子有不容君之危,盍去之乎!
』惲曰:『孟軻以強其君之所不能為忠,量其君之所不能為賊。
業已強之矣。
障君於朝,既有其直,而不死職,罪也。
延退而惲又去,不可
乃獨隱於弋陽山中,居數月,果復召延,惲於是乃去,從敬止漁釣自娛,留數十日。
惲誌在從政既乃喟然而嘆,謂曰:『天生俊士以為人也。
鳥獸不可與同群,子從我為伊、呂乎?
將為巢、許,而父老堯、乎?
曰:『吾足矣
從生重華南野,謂來歸松子,今幸得全軀樹類還奉墳墓,盡學問道,雖不從政,施之有政,是亦為政也。
年耄矣,安得從子
子勉正性命,勿勞神以害生。
』惲於是告別而去。
字次都清誌高世光武連征不到
惲遂客居江夏教授,郡舉孝廉,為上東城門候
帝嘗出獵車駕夜還,惲拒關不開
帝令從者見面門間
惲曰:『火明遼遠』。
不受詔。
帝乃回從東中門入。
明日,惲上書諫曰:『昔文王不敢槃於遊田,以萬人惟憂。
陛下遠獵山林夜以繼晝,其於社稷宗廟何?
暴虎馮河,未至之戒,誠小臣所竊憂也。
書奏賜布百匹,貶東中門候為參封尉。
後令惲授皇太子韓詩》,侍講殿中
郭皇後廢。
惲乃言於帝曰:『臣聞夫婦之好,父不能得之於子,況臣能得之於君乎?
是臣所不敢言
雖然,願陛下念其可否之計,無令天下有議社稷而已
』帝曰:『惲善恕己量主,知我不有左右而輕天也。
』後既廢,而太子意不自安,惲乃說太子曰:『久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
高宗明君吉甫賢臣,及有纖介放逐孝子
春秋》之義,母以子貴
太子宜因左右及諸皇子引愆退身奉養母氏,以明聖教,不背所生
太子從之,帝竟聽許
再遷長沙太守
先是長沙有孝古初,遭父喪未葬,鄰人失火,初匍匐柩上,以身扞火,火為之滅。
甄異之,以為首舉。
後坐左轉芒長,又免歸避地教授著書八篇
以病卒。
子壽。

子壽

壽字伯孝,善文章,以廉能稱,舉孝廉稍遷冀州刺史
時,冀部屬郡多封諸王
賓客放縱,類不檢節,壽案察之,無所容貸
乃使部從事專住王國,又徙督郵王宮外,動靜失得即時騎驛上奏王罪及劾傅相於是藩國畏懼,並為遵節
視事三年,冀土肅清
三遷尚書令
朝廷每有疑議,常獨進見
肅宗奇其智策,擢為京兆尹
郡多強豪奸暴不禁
三輔素聞壽在冀州,皆懷震竦各相檢敕莫敢幹犯
壽雖威嚴,而推誠下吏,皆願效死,莫有欺者。
公事免。
復征為尚書僕射
是時大將軍竇憲以外戚之寵,威傾天下
嘗使門生賫書詣壽,有所請托,壽即送詔獄
前後上書陳憲驕恣,引王莽以誡國家
是時匈奴,海內供役費百憲及其弟篤、景並起第宅驕奢非法百姓苦之。
壽以府臧空虛軍旅未休,遂因朝會譏刺等,厲音正色辭旨甚切。
怒,陷壽以買公田誹謗下吏當誅。
侍御史何敞上疏理之曰:『臣聞聖王四門,開四聰,延直言之路,下不諱之詔,立敢諫之旗,聽歌謠於路,爭臣七人,以自鑒照,考知政理,違失人心,輒改更之,故天人並應,傳福無窮
臣伏尚書僕射郅壽坐於臺上,與諸尚書論擊匈奴言議過差,及上書請買公田,遂繫獄考劾大不敬
臣愚以為機密近臣匡救為職。
若懷默不言,其罪當誅。
違眾正議,以安宗豈其私邪
臺閣平事分爭可否,雖唐、虞之隆,三代之盛,猶謂諤諤以昌,不以誹謗為罪。
請買公田人情細過,可裁隱忍
若被誅,臣恐天下以為國家橫罪忠直,賊傷和氣忤逆陰陽
所以敢犯嚴威不避夷滅觸死瞽言非為也。
忠臣盡節,以死為歸。
臣雖不知,度其甘心安之。
誠不欲聖朝誹謗之誅,以傷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譏無窮
謬豫機密,言所不宜,罪名明白,當填牢獄,先僵仆萬死有餘。
書奏減死,論徙合浦
未行,自殺家屬歸鄉裏。

【贊】

贊曰:鮑永沈吟,晚乃歸正
達義全,先號後慶
申屠對策郅惲上書
有道雖直,無道不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