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南朝宋-范蔚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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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弇列傳 第九

作者 范曄

耿弇

耿弇字伯昭扶風茂陵人也。
其先武帝時以吏二千石巨鹿徙焉。
父況,字俠遊,以明經爲郎,與王莽從弟伋共學《老子》於安丘先生,後爲朔調連率
少好學,習父業
常見郡尉騎士建旗鼓,肄馳射由是將帥之事。
王莽敗,更始立,諸將略地者,前後多擅威權,輒改易守、令。
況自以之所置,懷不自安
時,年二十一,乃辭況奉奏詣更始,因賫貢獻,以求自固之宜。
及至宋子,會王郎詐稱帝子子輿起兵邯鄲從吏孫倉、衛包於道共謀曰:『劉子輿成帝正統,舍此不歸遠行安之?
按劍曰:『子輿弊賊,卒爲降虜耳。
我至長安與國漁陽上谷兵馬之用,還出太原代郡反復數十日,歸發突騎以轔烏合之眾,如摧枯折腐耳。
觀公等不識去就族滅久也
』倉、包不從遂亡降王郎。
道聞光武盧奴,乃馳北上謁,光武留署門下吏。
因說護軍朱祐,求歸發兵以定邯鄲
光武笑曰:『小兒曹乃有大意哉!
因數召見加恩慰。
因從光武北至
邯鄲兵方到,光武將欲南歸,召官屬計議
曰:『今兵從南來不可南行
漁陽太守彭寵,公之邑人上谷太守,即父也。
發此兩郡控弦萬騎邯鄲不足慮也。
光武官屬腹心不肯,曰:『死尚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
光武曰:『是我北道主人也。
』會薊中亂,光武南馳官屬分散
昌平就況,因說況使寇恂東約彭寵,各發突騎二千匹,步兵千人
景丹寇恂漁陽合軍而南,所過擊斬王郎大將九卿校尉以下四百餘級,得印綬百二十五,節二,斬首三萬級,定涿郡中山巨鹿清河河間凡二十二縣,遂及光武廣阿
是時光武方攻王郎,傳言二郡兵爲邯鄲來,眾皆恐。
既而悉詣營上謁
光武等,說,曰:『當與漁陽上谷士大夫共此大功
』乃皆以爲偏將軍,使還領其兵。
加況大將軍興義侯,得自置偏裨
等遂從拔邯鄲
時,更始代郡太守趙永,而況勸永不應召,令詣於光武
光武遣永復郡。
北還,而代令張曄據城反畔,乃招迎匈奴烏桓以爲援助
光武弟舒爲復胡將軍,使擊曄,破之。
永乃得復郡。
時,五校賊二十餘萬北寇上谷,況與連擊破之,賊皆退走
更始見光武威日盛君臣疑慮,乃遣使光武蕭王,令罷兵與諸將有功者還長安;遣苗曾爲幽州,韋順爲上谷太守蔡充漁陽太守,並北之部。
時,光武邯鄲宮,晝臥溫明殿。
入造床下請間,因說曰:『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亂,諸將擅命畿內貴戚縱橫都內
天子之命,不出城門所在牧守,輒自遷易百姓不知所從士人莫敢自安
虜掠財物劫掠婦女懷金玉者,至不生歸。
元元叩心,更思莽朝。
銅馬赤眉之屬數十輩,輩數十百萬,聖公不能辦也。
其敗不久,公首事南陽,破百萬之軍;今定河北,據天府之地。
義征伐,發號響應天下傳檄而定
天下至重,不可令它姓得之
使者西方來,欲罷兵不可從也。
吏士死亡者多,願歸幽州益發精兵,以集大計
光武大說,乃拜大將軍,與吳漢北幽州十郡兵。
上谷,收韋順、蔡充斬之;漢亦誅苗曾。
於是悉發幽州兵,引而南,從光武擊破銅馬高湖赤眉青犢,又追尤來大槍五幡於元氏,常將精騎軍鋒,輒破走之。
光武乘勝順水上,虜危急殊死戰
時,軍士疲弊,遂大敗奔還,壁范陽,數日乃振,賊亦退去,從追至容城、小廣陽安次,連戰破之。
光武還薊,復遣吳漢景丹蓋延朱祐邳彤耿純劉植岑彭祭遵堅鐔王霸陳俊、馬武十三將軍,追賊至潞東,及平谷,再戰,斬首萬三千餘級,遂窮追右北平無終土垠之間,至俊靡而還
賊散入遼西遼東,或爲烏桓、貊人所抄擊略盡
公元25年
光武即位,拜建威大將軍
驃騎大將軍景丹強弩將軍陳俊攻厭新賊於敖倉,皆破降之。
建武二年,更封好畤侯,食好畤美陽二縣
三年延岑武關出攻南陽,下數城。
穰人杜弘率其眾以從
等戰於穰,大破之,斬首三千餘級,生獲將士五千餘人得印綬三百。
杜弘降,與數騎遁走東陽
公元28年
從幸舂陵,因見自請北收上谷兵未發者,定彭寵漁陽,取張豐涿郡,還收富平獲索東攻張步,以平齊地
帝壯其意,乃許之。
四年,詔進攻漁陽
以父據上谷,本與彭寵同功,又兄弟無在京師者,自疑,不敢獨進,上書求詣洛陽
詔報曰:『將軍出身舉宗爲國所向陷敵功效尤著,何嫌何疑,而欲求征?
且與王常共屯涿郡勉思方略
』況聞求征,亦不自安,遣舒弟國入侍
帝善之,進封況爲隃糜侯
乃命建義大將軍朱祐漢忠將軍王常等擊望都故安西山賊十餘營,皆破之。
時,征虜將軍祭遵良鄉驍騎將軍劉喜陽鄉,以拒彭寵
遣弟純將匈奴二千餘騎,自引兵數萬,分爲兩道以擊
胡騎軍都,舒襲破其眾,斬匈奴兩王退走
況復與舒攻,取軍都
五年死,天子嘉況功,使光祿大夫持節迎況,賜甲第奉朝請
封舒爲牟平侯
吳漢富平獲索賊於平原,大破之,降者四萬餘人
因詔進討張歩
收集降卒,結部曲,置將吏,率騎都尉劉歆、太山太守陳俊引兵而東,從朝陽濟河以度。
張歩聞之,乃使其大將軍費邑歷下,又分兵屯祝阿,別於太山鍾城列營數十以待
度河先擊祝阿,自旦攻城,日未中而拔之,故開圍一角,令其眾得奔歸鍾城。
鍾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恐懼,遂空壁亡去
費邑分遣弟敢守巨里
進兵先脅巨里,使多伐樹木,揚言填塞坑塹
數日,有降者言邑聞欲攻巨里,謀來救之。
嚴令軍中趣修攻具宣敕諸部,後三日當悉力巨里城。
陰緩生口,令得亡歸。
歸者以期告邑,邑至日自將精兵三萬餘人來救之。
,謂諸將曰:『吾所以攻具者,欲誘致邑耳。
今來,適其所求也。
』即分三千人巨里自引精兵岡阪乘高合戰,大破之,臨陳斬邑。
既而首級以示巨里城中城中兇懼,費敢悉眾亡歸張歩
復收其積聚縱兵擊諸未下者,平四十餘營,遂定濟南
時,張歩都劇,使其弟藍將精兵二萬守西安,諸郡太守萬餘人臨淄相去四十里。
進軍畫中,居二城之間。
西安城小而堅,且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易攻,乃敕諸校會,後五日西安
藍聞之,晨夜儆守
至期夜半敕諸將皆蓐食會明臨淄城
護軍荀梁等爭之,以爲宜速西安
曰:『不然
西安聞吾欲攻之,日夜爲備;臨淄不意而至,必驚擾,吾攻之一日必拔。
臨淄西安孤,張藍與隔絕,必復亡去所謂擊一而得二者也。
先攻西安,不卒下,頓兵堅城死傷必多。
縱能拔之,藍引軍還奔臨淄並兵合勢,觀人虛實,吾深入敵地,後無轉輸旬日之間,不戰而困。
諸君之言,未見其宜。
』遂攻臨淄半日拔之,入據其城。
張藍聞之大懼,遂將其眾亡歸劇。
乃令軍中無得妄掠劇下,須張歩至乃取之,以激怒
大笑曰:『以尤來大彤十餘萬眾,吾皆即其營而破之。
大耿兵少於彼,又皆疲勞何足懼乎!
』乃與三弟藍、弘、壽及故大彤渠帥異等兵號二十萬,至臨淄大城東,將攻
出兵淄水上,與重異遇突騎欲縱,恐挫其鋒,令敢進,故示弱以盛其氣,乃引歸小城,陳兵於內。
氣盛,直攻營,與劉歆合戰王宮壞臺望之,視鋒交,乃自引精兵橫突陳於東城下,大破之。
飛矢股,以佩刀截之,左右無知者。
至暮罷。
明旦勒兵出。
是時,帝在魯,聞所攻,自往救之,未至。
陳俊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
曰:『乘輿且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邪?
』乃出兵大戰,自旦及昏,復大破之,殺傷無數城中溝塹皆滿。
困將退,豫置左右翼爲伏以待之
人定時,引去伏兵縱擊,追至鉅昧水上,八九十里僵屍相屬收得輜重二千餘兩。
歩還劇,兄弟分兵散去。
後數日,車駕臨淄自勞軍,群臣大會
帝謂曰:『昔韓信歷下開基,今將軍祝阿發跡,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
韓信襲擊已降將軍獨拔勁敵,其功乃難於也。
田橫酈生,及田橫降,高帝衛尉不聽爲仇。
張歩前亦殺伏隆,若來歸命,吾當大司徒釋其怨,又事尤相類也。
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常以爲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
因復追步平壽,乃肉袒負斧锧於軍門
行在所,而勒兵入據其城。
樹十二郡旗鼓,令步兵各以郡人詣旗下,眾尚十餘萬,輜重七千餘兩,皆罷遣歸鄉里。
引兵城陽,降五校餘黨,齊地悉平
振旅京師
公元30年
六年西拒隗囂屯兵於漆。
八年,從上隴
明年,與中郎將來歙分部安定北地營保,皆下之。
凡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嘗挫折
公元36年
十二年,況疾病乘輿數自臨幸
復以國弟廣、舉並爲中郎將
兄弟六人垂青紫,省侍醫藥當代以爲榮。
及況卒,謚烈侯少子霸襲況爵。
公元37年
十三年,增戶邑上大將軍印綬,罷,以列侯奉朝請
有四異議,輒召入問籌策
年五十六,永平元年卒,謚爲湣侯
子忠嗣。
忠以騎都尉匈奴天山有功
忠卒,子馮嗣。
馮卒,子良嗣,一名無禁
延光中,尚安帝妹濮陽長公主,位至侍中
良卒,子協嗣。
隃麋侯霸卒,子文金嗣。
文金卒,子喜嗣。
喜卒,子顯嗣,爲羽林左監
顯卒,子援嗣。
尚桓帝妹長社公主,爲河東太守
曹操誅耿氏,唯援孫弘存焉。
牟平侯舒卒,子襲嗣。
顯宗隆慮公主
襲卒,子寶嗣。
公元106年
女弟清河孝王妃。
安帝立,尊孝王,母爲孝德皇后,以妃爲甘園大貴人
帝以寶元舅之重,使監羽林左騎,位至大將軍
附事內寵,與中常侍樊豐、帝乳母王聖等譖廢皇太子濟陰王,及排陷太尉楊震,議者怨之。
弟子承襲主爵林慮侯,位至侍中
安帝崩,閻太后以寶等阿附嬖倖,共爲不道策免寶及承,皆貶爵爲亭侯,遣就國。
寶於道自殺,國除。
大貴人數爲耿氏請,陽嘉三年順帝遂紹封寶子箕牟平侯,爲侍中
以恒爲陽亭侯,承爲羽林中郎將
其後貴人薨,大將軍梁冀從承求貴人珍玩不能得,怒,風有司奏奪其封。
惶恐遂亡匿於穰。
數年,推跡得之,乃並族其家十餘人
論曰:淮陰延論項王審料成勢,則知高祖廟勝矣。
耿弇決策河北定計南陽,亦見光武之業成矣。
自克全齊,而無復尺寸功。
豈不懷?
將時之度數不足以相容乎?
三世爲將,道家所忌,而耿氏累葉功名自終。
將其用兵以殺止殺乎?
何其獨能隆也!

弟 國

公元28年
國字叔慮建武四年初入侍,光武拜爲黃門侍郎應對左右,帝以爲能,遷射聲校尉
七年射聲官罷,拜駙馬都尉
父況卒,於次當嗣,上疏以先愛少子霸,固自陳讓,有詔許焉。
後歷頓丘陽翟上蔡所在吏人稱之。
徵爲五官中郎將
公元51年
是時烏桓鮮卑屢寇外境素有籌策,數言邊事,帝器之。
匈奴日逐王比自立呼韓邪單元款塞稱藩,願扞禦北虜
下公卿。
議者皆以爲天下初定中國空虛夷狄情偽難知,不可許
獨曰:『臣以爲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令東扞鮮卑北拒匈奴率厲四夷完復邊郡,使塞下晏開之警萬世安寧之策也。
』帝從其議,遂立比爲南單于
由是烏桓鮮卑保塞自守北虜遠遁中國少事。
二十七年,代馮勤大司農
上言宜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屯五原以防逃亡
永平元年卒官。
顯宗追思國言,後遂置度遼將軍、左右校尉如其議焉。
二子:秉,夔。
國子
字伯初,有偉體,腰帶八圍
博通書記,能說《司馬兵法》,尤好將帥之略。
父任爲郎,數上言兵事
常以中國虛費邊陲不寧,其患專在匈奴
以戰去戰盛王之道。
顯宗既有北伐,陰然其言。
永平中,召詣省闥,問前後所上便宜方略,拜謁者僕射,遂見親幸。
公卿會議,常引秉上殿,訪以邊事,多簡帝心。
公元72年
十五年,拜駙馬都尉
十六年,以騎都尉秦彭爲副,與奉車都尉竇固等俱伐北匈奴
虜皆奔走,不戰而還
公元74年
十七年夏,詔秉與合兵萬四千騎,復出白山車師
車師有後王、前王前王後王之子,其廷相去五百餘里。
以後王道遠,山谷深,士卒寒若,欲攻前王
秉議先赴後王以爲並力根本,則前王自服
未決
奮身而起曰:『請行前。
』乃上馬引兵北入眾軍不得已遂進
縱兵抄掠斬首千級,收馬、牛十餘萬頭
後王安得震怖,從數百騎出迎秉。
司馬蘇安欲全功,即馳謂安得曰:『漢貴將獨有奉車都尉天子姊婿,爵爲通侯當先降之。
安得乃還,更令其諸將迎秉。
大怒被甲上馬,麾其精騎徑造固壁
言曰:『車師王降,訖今不至,請往梟其首。
大驚曰:『且止,將敗事
』秉厲聲曰:『受降受敵
』遂馳赴之。
安得惶恐,走出門脫帽馬足降。
秉將以詣
前王歸命遂定車師而還
公元75年
明年秋肅宗即位,拜秉征西將軍,遣案行涼州邊境勞賜保塞羌胡進屯酒泉,救戊己校尉
公元76年
建初元年,拜度遼將軍
視事七年匈奴懷其恩信
徵爲執金吾,甚見親重。
帝每巡郡國及幸宮觀秉常禁兵宿衛左右
三子爲郎。
章和二年,復拜征西將軍副車騎將軍竇憲北匈奴,大破之。
事並見《傳》。
封秉美陽侯食邑三千戶。
公元90年
秉性勇壯簡易於事,軍行常自被甲在前休止不結營部,然遠斥候,明要誓,有警,軍陳立成士卒皆樂爲死。
永元二年,代桓虞爲光祿勛
明年卒,時年五十餘。
賜以未棺、玉衣將作大匠穿冢,假鼓吹五營騎士三百餘人送葬
謚曰恒侯
匈奴聞秉卒,舉國號哭,或至梨面流血
長子沖嗣。
竇憲敗,以秉竇氏黨,國除。
沖官至漢陽太守
公元218年
曾孫紀,少有美名辟公府,曹操敬異之,稍遷少府
紀以將篡漢,建安二十三年,與太醫令吉平丞相司直韋晃起兵不克夷三族
於時衣冠盛門坐紀罹禍滅者眾矣。
秉弟 夔
公元91年
夔字定公
少有氣決
永元初,爲車騎將軍竇憲司馬北擊匈奴,轉騎都尉
三年復出河西,以夔爲大將軍左校尉
精騎八百,出居延塞,直奔北單于廷,於金微山閼氏名王以下五千餘級,單于與數騎脫亡,盡獲其匈奴珍寶財畜,去塞五千餘里而還,自漢出師未嘗至也。
封夔粟邑侯
會北單于弟左鹿蠡王於除自立單于,眾八部二萬餘人,來居蒲類海上,遣使款塞
以夔爲中郎將持節衛護之。
竇憲敗,夔亦免官奪爵士。
公元105年
後復爲長水校尉,拜五原太守,遷遼東太守
元興元年,貊人寇郡界,夔追擊,斬其渠帥
永初三年,南單于反畔,使夔率鮮卑及諸郡兵雁門,與車騎將軍何熙共擊之。
推夔爲先鋒,而遣其司馬耿溥、劉祉二千人與夔俱進。
屬國故城單于遣薁日逐三千餘人漢兵
自擊其左,令鮮卑攻其右,虜遂敗走,追斬千餘級,殺其名王六人,獲穹廬車重千餘兩,馬畜生口甚眾。
鮮卑馬多羸病,遂畔出塞
不能獨進,以不窮追左轉雲中太守,後遷行度遼將軍事。
公元114年
夔勇而有氣,數侵陵使匈奴中郎將鄭戩。
元初元年坐徵下獄,以減死論,笞二百。
建光中,復拜度遼將軍
時,鮮卑攻殺雲中太守成嚴,圍烏桓校尉徐常於馬城
夔與幽州刺史龐參救之,追虜出塞而還
後坐法免,卒於家。

公元74年
伯宗之子也。
少孤。
慷慨多大略,有將帥才。
永平十七年冬騎都尉劉張出擊車師,請司馬,與奉車都尉竇固從弟駙馬都尉破降之。
始置西域都護戊己校尉,乃以戊己校尉,屯後王蒲城謁者關寵戊己校尉,屯前王柳中城,屯各置數百人
至部,移檄烏孫,示威德,大昆彌以下歡喜遣使名馬,及奉宣帝時所賜公主博具,願遣子入侍
乃發使賫金帛,迎其侍子
公元75年
明年三月,北單于遣左鹿蠡王二萬騎擊車師
司馬將兵三百人救之,道逢匈奴騎多,皆爲所歿。
匈奴遂破殺後王安得,而攻蒲城
乘城搏戰,以毒藥傅矢。
傳語匈奴曰:『箭神其中瘡者必有異。
』因發強弩射之。
中矢者,視創皆沸,遂大驚
會天暴風雨,隨雨擊之,殺傷甚眾。
匈奴震怖相謂曰:『兵神,真可畏也!
』遂解去
疏勒城傍有澗水可固,五月,乃引兵據之。
七月匈奴來攻先登數千人直馳之,胡騎散走匈奴遂於城下擁絶澗水
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渴乏笮馬糞汁而飲之。
仰嘆曰:『聞昔貳師將軍佩刀剌山,飛泉湧出;今神明豈有窮哉。
』乃整衣服向井再拜,爲吏士禱。
有頃水泉奔出,眾皆稱萬歲
令吏士揚水以示虜。
虜出不意以爲神明,遂引去
時,焉耆龜茲攻歿都護陳睦北虜亦圍關寵柳中
顯宗崩,救兵不至車師復畔,與匈奴共攻
士眾擊走之。
王夫人先世人,常私以虜情告,又給以糧餉
數月,食盡窮困,乃煮鎧弩食其筋革
與士推誠死生,故皆無二心,而稍稍死亡,餘數十人
單于已困,欲必降之。
遣使曰:『若降者,當封爲白屋王,妻以女子
乃誘其使上城,手擊殺之,炙諸城上。
虜官屬望見,號哭而去。
單于大怒,更益兵不能下。
公元58年
初,關寵上書求救,時肅宗即位,乃詔公卿會議
司空第五倫以爲不宜救。
司徒鮑昱議曰:「今使人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縱蠻夷之暴,內則死難之臣。
誠令權時無邊可也匈奴如復犯塞爲寇,陛下何以使將?
二部兵人裁各數十匈奴圍之,歷旬不下,是其寡弱盡力之效也。
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將精騎二千,多其幡幟倍道兼行,以赴其急。
匈奴疲極之兵,必不敢當,四十日間,足還入塞
」帝然之。
乃遣征西將軍耿秉酒泉,行太守事;遣秦彭謁者王蒙皇甫張掖酒泉敦煌三郡鄯善兵,合七千餘人建初元年正月,會柳中車師,攻交河城斬首三千八百級,獲生三千餘人,駝、驢、馬、牛、羊三萬七千頭,北虜驚走車師復降
關寵已歿,等聞之,便欲引兵還。
先是遣軍范羌敦煌兵士寒服因隨王蒙軍俱出塞
固請,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從山北,遇大雪丈餘,軍僅能至。
城中夜聞兵馬聲,以爲虜來,大驚
乃遙呼曰:「我范羌也。
遣軍校尉耳。
城中皆稱萬歲
開門共相涕泣
明日,遂相隨俱歸。
虜兵追之,且戰且行。
吏士饑困,發疏勒時尚二十六人,隨路死沒三月玉門,唯餘十三人
衣屨穿決形容枯槁
中郎將鄭眾下洗易衣冠。
上疏曰:「耿恭單兵固守孤城,當匈奴之衝,對數萬之連月逾年心力困盡。
鑿山爲井,煮弩爲糧,出於萬死一生之望。
前後殺傷醜虜數千百計,卒全忠勇,不爲大漢恥。
節義古今未有
宜蒙顯爵,以厲將帥
」及洛陽鮑昱節過蘇武,宜蒙爵賞
於是拜爲騎都尉,以司馬石修洛陽市丞張封雍營司馬軍吏范羌爲共丞,餘九人皆補羽林
母先卒,及還,追行喪制,有詔使五官中郎將賫牛、酒釋服
公元59年
明年,遷長水校尉
其秋金城隴西反。
上疏言方略詔召問狀
乃遣五校三千人副車騎將軍馬防討西
枹罕,數與接戰
明年秋燒當降,京師留擊諸未服者,首虜千餘人,獲牛、羊四萬餘頭,勒姐燒何等十三種數萬人,皆詣降。
初,隴西上言:「故安豐侯竇融昔在西州,甚得腹心
大鴻臚,即其子孫
前擊白山,功冠三軍
宜奉大使鎭撫部。
車騎將軍屯軍漢陽以爲威重
由是大忤於
還,監營謁者李譚承旨不憂軍事被詔怨望
坐徵下獄免官歸本郡,卒於家。
公元115年
,爲京兆虎牙都尉
元初二年,擊畔丁奚,軍敗,遂歿。
詔拜並爲郎。
季遇
順帝初,爲烏桓校尉
時,鮮卑緣邊,殺代郡太守
烏桓及諸郡卒出塞討擊,大破之。
鮮卑震怖數萬人遼東降。
自後頻出輒克獲威振北方
遷度將軍
氏自中興已後建安之末,大將軍二人將軍九人,卿十三人尚公主三人列侯十九人中郎將、護校尉刺史二千石數十百人,遂與興衰云。

論曰:余初讀《蘇武傳》,感其茹毛窮海不爲大漢羞。
後覽耿恭疏勒之事,喟然不覺之無從。
嗟哉,義重於生,以至是乎!
昔曹子抗質柯盟相如申威河表,蓋以決一旦之負,異乎百死之地也。
以爲二漢當疏高爵,宥十世
蘇君不及嗣,亦終填牢戶
追誦龍蛇之章以爲嘆息

贊曰:好畤經武能畫能兵。
往收燕卒,來集漢營
請間趙殿,釃酒齊城。
況、舒率從,亦既有成。
國圖久策,分此兇狄。
秉洽胡情,夔單虜跡。
慊慊伯宗枯泉飛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