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汉-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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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二 游俠傳 第六十二

作者 班固
古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于庶人各有等差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
孔子曰:「天下有道,政不在大夫
百官有司奉法,以脩所職失職有誅,侵官有罰。
夫然,故上下相順,而庶事理焉。
周室既微禮樂征伐自諸侯出
桓文之後大夫世權陪臣執命
陵夷至於戰國合從連衡力政爭彊。
繇是列國公子,魏有信陵,趙有平原,齊有孟嘗,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勢,競為游俠雞鳴狗盜無不賓禮
趙相虞卿棄國捐君,以周窮交魏齊之厄;信陵無忌竊符矯命,戮將專師,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諸侯顯名天下
搤腕游談者,以四豪稱首
於是背公死黨之議成,守戰奉上之義廢矣。
及至漢興禁網疏闊,未之匡改也。
是故代相陳豨從車千乘,而吳濞淮南皆招賓客千數
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屬競逐京師布衣游俠劇孟郭解之徒馳騖閭閻權行州域,力折公侯
眾庶榮其名跡,覬而慕之。
雖其陷於刑辟,自與殺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也。
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
」非明王在上視之好惡,齊之以禮法,民曷繇知禁而反正乎!
古之正法五伯三王罪人也;而六國五伯罪人也。
四豪者,又六國罪人也。
況於郭解之倫,以匹夫之細,竊殺生之權,其罪已不容於誅矣。
觀其溫良泛愛振窮周急謙退不伐,亦皆有絕異之姿。
惜乎不入道德,苟放縱末流殺身亡宗,非不幸也!
魏其武安淮南之後天子切齒,衛、霍改節
郡國豪桀處處各有,京師親戚冠蓋相望,亦古今常道,莫足言者。
成帝時外家王氏賓客為盛,而樓護為帥。
王莽時諸公之間陳遵為雄,閭里之俠原涉為魁。

朱家

朱家魯人高祖同時也。
魯人皆以儒教,而朱家用俠聞。
所臧活豪士百數,其餘庸人不可勝言
然終不伐其能,飲其德,諸所嘗施,唯恐見之。
振人不贍,先從貧賤始。
家亡餘財,衣不兼采食不重味,乘不過軥牛
專趨人之急,甚於己私
陰脫季布之厄,及尊貴終身不見
自關以東,莫不延頸願交。

田仲

田仲以俠聞,父事朱家,自以為弗及也。
田仲死後,有劇孟

劇孟

劇孟者,洛陽人也。
周人以商賈為資,劇孟以俠顯。
吳楚反時,條侯太尉乘傳東,將至河南,得劇孟,喜曰:「吳楚舉大事而不求劇孟,吾知其無能為已。
天下騷動大將軍得之一敵國云。
劇孟大類朱家,而好博,多少年之戲。
孟母死,自遠方送喪蓋千乘
死,家無十金之財。
符離王孟,亦以俠稱江淮之間。
是時濟南瞷氏、陳周膚亦以豪聞。
景帝聞之,使使盡誅此屬
其後,代諸白、梁韓毋辟陽翟薛況、陝寒孺,紛紛復出焉。

郭解

郭解河內軹人也,溫善相許負外孫也。
父任俠,孝文時誅死
為人靜悍,不飲酒
少時陰賊感概,不快意,所殺甚眾。
以軀耤友報仇臧命作姦剽攻,休乃鑄錢掘冢,不可勝數
適有天幸窘急得脫,若遇赦
年長,更折節為儉,以德報怨厚施而薄望。
然其自喜為俠益甚
既已振人之命,不矜其功,其陰賊著於心本發於睚眥如故云。
少年慕其行,亦輒為報讎,不使知也。
姊子負之勢,與人飲,使之釂,非其任,彊灌之。
人怒,刺殺姊子,去亡。
姊怒曰:「以翁伯時人吾子,賊不得
」棄其尸道旁,弗葬,欲以
使人微知賊處。
賊窘自歸,具以實告解
曰:「公殺之當,吾兒不直
」遂去其賊,罪其姊子,收而葬之。
諸公聞之,皆多之義,益附焉。
出,人皆避,有一人箕踞視之
問其姓名,客欲殺之。
曰:「居邑不見敬,是吾德不脩也,彼何罪!
」乃陰請尉史曰:「是人吾所重,至踐更時脫之。
」每至直更,數過,吏弗求。
怪之,問其故,使脫之。
箕踞者乃肉袒謝罪
少年聞之,愈益之行。
洛陽有相仇者,邑中賢居間十數,終不聽。
客乃見解
夜見仇家仇家曲聽
仇家:「吾聞洛陽諸公在間,多不聽
今子幸而奈何從它縣奪人邑賢大夫權乎!
」乃夜去不使人知,曰:「且毋庸,待我去,令洛陽居間乃聽。」
為人短小恭儉,出未嘗有騎,不敢乘車入其縣庭
旁郡國,為人請求事,事可出,出之;不可者,各令厭其意,然後乃敢嘗酒食。
諸公以此嚴重之,爭為用。
中少年及旁近縣豪夜半過門,常十餘車,請得解客舍養之
及徙豪茂陵也,貧,不中訾
吏恐,不敢不徙。
衛將軍為言郭解家貧不中徙」。
上曰:「布衣,權至使將軍,此其家不貧!
徙,諸公送者出千餘萬。
人楊季主子為縣掾,鬲之,兄子斷楊掾頭。
入關關中賢豪知與不知聞聲爭交驩。
邑人又殺楊季主季主上書人又殺闕下
上聞,乃下吏
亡,置其母家夏陽,身至臨晉
臨晉籍少翁素不知解,因出關
籍少翁已出
解傳太原,所過輒告主人處。
逐跡籍少翁少翁自殺,口絕。
久之得解窮治所犯為,而所殺,皆在赦前。
軹有儒生使者坐,客譽郭解,生曰:「專以姦犯公法何謂賢?
客聞之,殺此生斷舌
吏以責不知殺者,殺者亦竟莫知為誰。
吏奏無罪
御史大夫公孫弘議曰:「布衣任俠行權,以睚眥殺人不知,此罪甚於知殺之。
大逆無道
」遂族
自是之後,俠者極眾,而無足數者。
關中長安樊中子槐里趙王孫長陵高公子西河郭翁中太原魯翁孺臨淮兒長卿東陽陳君孺,雖為俠而恂恂退讓君子之風。
至若北道姚氏,西道諸杜,南道仇景東道佗羽公子南陽趙調之徒,盜跖居民間者耳,曷足道哉!
此乃鄉者朱家所羞也。

萭章

萭章字子夏長安人也。
長安熾盛街閭各有豪俠,章在城西柳市,號曰「城西子夏」。
京兆尹門下督,從至殿中侍中諸侯貴人爭欲揖章,莫與京兆尹言者
逡循甚懼。
其後京兆不復從也。
中書令石顯相善,亦得權力門車接轂
成帝初,石顯專權擅勢免官,徙歸故郡。
巨萬,當去,留床席器物數百萬直,欲以與章,章不受
賓客或問其故,章歎曰:「吾以布衣見哀石君石君家破,不能有以安也,而受其財物,此為石氏之禍,萭氏反當以為福邪!
諸公以是服而稱之。
河平中,王尊為京兆尹捕擊豪俠,殺章及箭張回、酒市趙君都賈子光,皆長安名豪報仇怨養刺客者也。

樓護

樓護字君卿齊人
世醫也,少隨父為醫長安出入貴戚家。
醫經本草方術數十萬言,長者愛重之,共謂曰:「以君卿之材,何不宦學乎?
繇是辭其父,學經傳,為京兆吏數年,甚得名譽。
是時王氏方盛,賓客滿門五侯兄弟爭名,其客各有所厚,不得左右,唯盡入其門,咸得其驩心。
士大夫無所不傾,其交長者,尤見親而敬,眾以是服。
為人短小精辯論議常依名節,聽之者皆竦。
谷永俱為五侯上客長安號曰「谷子雲筆札樓君卿脣舌」,言其見信用也。
母死,送葬者致車二三千兩,閭里歌之曰:「
五侯治喪樓君卿。」
久之平阿侯方正,為諫大夫,使郡國
假貸,多持幣帛,過齊,上書上先人冢,因會宗族故人,各以親疏束帛一日百金之費。
使還,奏事稱意,擢為天水太守
數歲免,家長安中。
成都侯商大司馬衛將軍罷朝,欲候,其主簿諫:「將軍至尊不宜閭巷
不聽遂往家。
狹小官屬立車下,久住移時,天欲雨主簿西曹諸掾曰:「不肯彊諫,反雨立閭巷
還,或白主簿語,恨,以他職事主簿終身廢錮
復以薦為廣漢太守
元始中,王莽安漢公專政長子宇與妻兄呂寬謀以血塗第門,欲懼歸政
發覺大怒,殺,而呂寬亡。
寬父素與相知廣漢不以事實語也。
到數日,名捕詔書至,
大喜,徵入為前煇光封息鄉侯,列於九卿
居攝槐里大賊趙朋、霍鴻等群起延入煇光界,坐免庶人
居位爵祿賂遺所得緣手盡。
退居里巷,時五侯皆已死,年老失勢賓客益衰。
王莽篡位,以舊恩召見,封為樓舊里附城。
成都侯商子邑大司空貴重故人敬事,唯自安如舊節,父事之,不敢有闕。
請召賓客邑居樽下,稱「
賤子上壽」。
坐者百數,皆離席伏,東鄉正坐,字謂曰:「公子如何!」
初,有故呂公,無子,歸
護身呂公、妻與呂嫗同食
家居妻子頗厭呂公
聞之,流涕責其妻子曰:「呂公以故窮老託身於我,義所當奉。
」遂養呂公終身
卒,子嗣其爵。

陳遵

公元前74年
陳遵字孟公杜陵人也。
祖父遂,字長子宣帝微時有故相隨博弈,數負進
宣帝即位,用遂,稍遷太原太守,乃賜遂璽書曰:「制詔太原太守:官尊祿厚可以博進矣。
妻君寧時在旁,知狀。
」遂於是辭謝,因曰:「事在元平元年赦令前。
」其見厚如此
元帝時,徵遂為京兆尹,至廷尉
少孤,與張竦伯松俱為京兆史。
博學通達,以廉儉自守,而放縱不拘操行雖異,然相親友,哀帝之末著名字,為後進冠。
並入公府公府掾史率皆羸車小馬不上鮮明,而獨極輿馬衣服之好,門外車騎交錯
日出醉歸,曹事數廢。
西曹以故事適之,侍曹輒詣寺舍曰:「陳卿今日以某事適。
曰:「滿百乃相聞
故事,有百適者斥,滿百,西曹白請斥。
大司徒馬宮大儒優士,又重,謂西曹:「此人大度士,奈何小文責之?
」乃舉能治三輔劇縣,補郁夷
久之,與扶風相失自免去。
槐里大賊趙朋、霍鴻等起,校尉,擊朋、鴻有功封嘉威侯
長安中,列侯近臣貴戚皆重貴之
牧守之官,及郡國豪桀京師者,莫不相因門。
耆酒,每大飲賓客滿堂,輒關門,取客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
嘗有部刺史奏事,過,值其方飲,刺史大窮,候霑醉時,突入見母,叩頭自白當對尚書有期會狀,母乃令從從出去
大率常醉,然事亦不廢
八尺餘,長頭大鼻容貌甚偉。
略涉傳記,贍於文辭
性善書,與人尺牘,主皆藏去以為榮。
請求不敢逆,所到,衣冠懷之,唯恐在後
列侯有與同姓字者,每至人門,曰陳孟公坐中莫不震動既至而非,因號其人曰陳驚坐云。
王莽素奇材,在位稱譽者,繇是起為河南太守
既至官,當遣從史西,召善書吏十人於前,治私書京師故人
馮几口占書吏,且省官事,書數百封親疏各有意,河南大驚
數月免。
初,河南太守,而弟級為荊州,當之官,俱過長安富人故淮陽王外家左氏飲食作樂
後司陳崇聞之,劾奏兄弟幸得蒙恩超等歷位列侯,備郡守,級州牧奉使,皆以舉直察枉宣揚聖化為職,不正身自慎。
初除,乘藩車閭巷,過寡婦左阿君置酒歌謳起舞跳梁頓仆坐上,暮因留宿,為侍婢扶臥。
飲酒飫宴有節,禮不入寡婦之門,而湛酒溷肴,亂男女之別,輕辱爵位羞汙印韍,惡不可忍聞。
臣請皆免
既免,歸長安賓客愈盛,飲食自若
久之,復為九江河內都尉,凡三為二千石
張竦亦至丹陽太守封淑德侯
俱免官,以列侯長安
居貧,無賓客時時好事者從之質疑問事論道經書而已
晝夜呼號車騎滿門酒肉相屬
先是黃門郎揚雄酒箴諷諫成帝,其文為酒客法度士,譬之於物,曰:「子猶瓶矣。
觀瓶之居,居井之眉,處高臨深,動常近危。
酒醪入口,臧水滿懷,不得左右,牽於纆徽
一旦赙礙,為瓽所轠,身提黃泉骨肉為泥。
自用如此不如鴟夷
鴟夷滑稽,腹如大壺,盡日盛酒,人復借酤。
為國器,託於屬車出入兩宮經營公家
繇是言之,酒何過乎!
大喜之,常謂張竦:「吾與猶是矣。
足下諷誦經書苦身自約不敢差跌,而我放意自恣浮湛俗間官爵功名不減於子,而差獨樂,顧不優邪!
曰:「人各有性,長短自裁
子欲為我亦不能,吾而效子亦敗矣。
雖然,學我者易持,效子者雖將,吾常道也。」
王莽敗,二人俱客於池陽賊兵所殺。
更始長安大臣大司馬護軍,與歸德侯劉颯俱使匈奴
單于脅詘利害為言曲直單于大奇之,遣還
更始敗,朔方,為賊所敗,時醉見殺。

原涉

公元前26年
原涉字巨先
祖父武帝時豪桀陽翟茂陵
哀帝時南陽太守
天下殷富大郡二千石死官,賦斂送葬皆千萬以上妻子通共受之,以定產業
時又少行三年喪者。
父死,讓還南陽賻送行喪冢廬三年繇是顯名京師
禮畢扶風謁請議曹衣冠慕之輻輳
大司徒史丹舉能治劇,為谷口時年二十餘。
谷口聞其名,不言而治。
先是季父茂陵秦氏所殺,谷口半歲所,自劾去官欲報仇。
谷口豪桀為殺秦氏,亡命歲餘逢赦出。
郡國諸豪及長安五陵為氣節者皆歸慕之。
傾身相待,人無賢不肖闐門在所閭里盡滿客。
或譏曰:「子本二千石之世,結髮自修,以行喪推財禮讓為名,正復讎取仇,猶不失仁義何故自放縱,為輕俠之徒乎?
應曰:「子獨不見家人寡婦邪?
自約敕之時,意乃慕宋伯姬及陳孝婦不幸壹為盜賊所汙,遂行淫失,知其非禮然不自還
吾猶此矣!」
以為前讓南陽賻送,身得其名,而令先人墳墓儉約非孝也。
大治起冢舍,周閣重門
初,武帝時京兆尹曹氏葬茂陵,民謂其道為京兆仟。
慕之,乃買地開道立表署曰南陽仟,人不肯從,謂之原氏仟。
費用皆卬富人長者,然身衣服車馬纔具,妻子內困
專以振施貧窮赴人之急為務。
人嘗置酒涉入里門,客有道所知母病避疾在里宅者
往候叩門
家哭,因入弔,問以喪事
無所有,曰:「但絜埽除沐浴,待
還至主人,對賓客歎息曰:「人親臥地不收,涉何心鄉此!
酒食
賓客爭問所當得側席而坐,削牘為疏,具記衣被棺木下至飯含之物,分付諸客。
諸客奔走市買,至日昳皆會。
親閱視已,謂主人:「願受賜矣。
」既共飲食獨不飽,乃載棺物,從賓客往至喪家,為棺斂勞來畢葬。
其周急待如此
後人有毀者曰「姦人之雄也」,喪家子即時刺殺言者
賓客犯法罪過上聞
王莽收繫欲殺,輒復赦出之。
懼,求為卿府掾史欲以避客。
文母太后喪時,守復土校尉
已為中郎,后免官
欲上冢,不欲會賓客,密獨與故人期會
單車敺上茂陵投暮,入其里宅,因自匿不見人
遣奴至市買肉,奴乘氣與屠爭言,斫傷屠者,亡。
是時茂陵令尹公新視事未謁也,聞之大怒
名豪欲以示眾厲俗,遣兩吏脅守
至日中,奴不出,吏欲便殺去。
迫窘不知所為
所與上冢車數十乘到,皆諸豪也,共說尹公
尹公不聽,諸豪則曰:「原巨先犯法不得,使肉袒自縛,箭貫耳,詣廷門謝罪,於君威亦足矣
尹公許之。
如言謝,復服遣去。
初,新豐富人太伯為友,太伯同母王游公素時為門下掾,說尹公曰:「君以守令辱原涉如是一旦真令至,君復單車歸為府吏刺客如雲殺人不知主名,可為寒心
冢舍奢僭踰制罪惡暴著,主上知之。
今為君計,莫若墮壞冢舍條奏舊惡,君必得真令。
如此不敢怨矣。
尹公如其計,莽果以為真令。
繇此王游公,選賓客,遣長子初從車二十乘劫王游公家
公母即祁太伯母也,諸客見之皆拜,傳曰「無驚祁夫人」。
遂殺游公父及子,斷兩頭去。
性略似郭解,外溫仁謙遜,而內隱好殺
睚眥塵中,獨死者甚多
王莽末,東方兵起,諸王子弟多薦得士死,可用。
莽乃召見,責以罪惡赦貰,拜鎮戎大尹天水太守
至官無幾長安敗,郡縣假號起兵攻殺二千石長吏以應漢。
假號素聞名,爭問原尹何在拜謁之。
時莽州牧使者依附者皆得活
傳送長安更始西屏將軍申屠建相見大重之。
茂陵尹公冢舍者為主簿不怨也。
所出尹公故遮拜,謂曰:「易世矣,宜勿復相怨
曰:「尹君,何壹魚肉也!
用是怒,使客刺殺主簿
亡去申屠建內恨恥之,陽言「吾欲與原巨先共鎮三輔,豈以一吏易之哉!
賓客通言,令自繫獄謝,許之。
賓客車數十乘共送至獄。
遣兵徼取車上送車分散馳,遂斬縣之長安市
自哀、平間,郡國處處豪桀,然莫足數
名聞州郡者,霸陵杜君敖池陽韓幼孺馬領繡君賓西河漕中叔,皆有謙退之風。
王莽居攝誅鉏豪俠名捕漕中叔不能得。
素善強弩將軍孫建,莽疑藏匿,泛以問
曰:「臣名善之,誅臣足以塞責
」莽性果賊,無所容忍,然重建,不竟問,遂不得也
中叔子少游,復以俠聞於世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