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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怀麓堂集卷九十二
明 李东阳 撰
文续稿二
南行稿
高祖戊七府君墓表
成化壬辰之春曾孙封翰林院编修淳将归谒曾祖考
处士之墓于茶陵玄孙东阳寔自翰林请于上以从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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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淳乃具述曾祖本末授于玄孙东阳使撰次其辞刻
石京师载而归表之墓道以示于凡为宗族邻里乡党
者其辞曰呜呼惟我李氏出自临洮谱传为西平忠武
王之后王之第十子曰宪为观察使始居江西江西之
八世讳馀始迁于茶陵之中洲茶陵之九世为我曾祖
考处士讳某行戊七时有讳祁元元统初进士及第乡
人称为状元者盖族兄弟也状元既避地永新其子位
及族兄弟若一源若高清若尚宾若我曾祖考皆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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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茶陵之族益广国朝洪武初我祖考处士始以戎迁
于京师寔生我先考处士讳允兴以及于淳于泽泽今
为金吾左卫所镇抚淳生不及祖考祖妣贺之存尚能
道曾祖时事曰吾舅为人敦朴谨厚德浮于言其行吾
则不能详然人皆曰是长者也其世吾则不能详然人
皆曰是李状元之族也其坟墓吾能知之地曰荷木坪
泉曰光泉水曰芝水去中洲五里而近先考之将没也
召淳等而命之曰吾父母葬京师吾力不能归吾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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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之然汝辈慎毋忘茶陵淳等泣而谨识之淳伏念生
赖先世积累有以至今日惟我曾祖考养不逮祭不造
亦惟我同姓父兄保护之勤二三耆旧左右望助之力
是赖于数十年灵有攸宅亦有攸待维桑及梓夙夜之
所不能忘也呜呼享其泽而不知其所自出者非人也
知其所自及而不感且动焉者非人之情也无践我封
无剪我树无圮我基址以成我志于不替者是深有望
于我后之人于我宗族于凡我邻里乡党也谨
手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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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而表之曰此我曾祖考处士李公之墓
祭高祖处士府君墓文
维年月日孝曾孙封翰林院编修文林郎淳率孝玄孙
翰林院编修文林郎东阳谨用刚鬣柔毛庶馐之奠昭
告于显曾祖考戊七处士府君之墓曰不肖淳等生长
京师于兹三世以祖以孙壮者老稚者壮声音既衰俗
尚寖殊盖自先考之存痛念先世坟墓所在未尝不延
颈凝睇涕下沾襟也道里既远又属戎役首丘之念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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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悲之淳等虽不肖夙夜惊惕不敢忘先世之训曰无
忘茶陵曰无忘荷木坪淳生五十有七年家始多蛊中
遭大故及东阳稍长遂窃有官秩不敢违离然每得一
俸必相与语曰此曾祖考之报也诵一编曰此曾祖考
之所遗也见乡邻亲旧必曰此曾祖考之所与通家者
也如是者亦数年乃以今年命东阳上疏以展墓请皇
上悯其愚诚赐之楮镪舟楫有费祭祀有物使得匍匐
墓下倾乌鸟之私淳伏念曾祖考积累之恩圣天子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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赉敦励臣下之德皆足示来世乃命东阳撰次先世本
末刻石京师以来用是日吉旦大会宗族孙子树之墓
道使凡来世有所瞻式呜呼邱垄不移山川在目瞻望
感慕不知所云
祭族高祖提举府君文
彼元氏之既衰兮世混乱而不纲惟贤哲之相遭兮亦
怀贞以自藏繄予祖之既扬兮爰引禄而南游曾岁月
之几何兮曰归茶陵之故丘结茅菅以为庐兮彼轩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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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犹敝屣思采桑于长江兮值山河之遽改世可晦而
为明兮物缁不可使为朱岂不知尧舜之难逢兮宁巢
许之为徒丘固各有首兮时固有所值也宁死于永新
之土兮曰惟吾心之无愧也彼宏辞与丽藻兮固予祖
之所遗盖尝静言以思之兮又何啻乎今世之所希慨
愚生之既晚兮奄忽周乎四世喜宗谱其犹未泯兮惧
芳风之莫嗣承予告以展省兮扫松楸于荷木之野持
一奠而酬兹兮固予心之望者念祖德之莫扬兮在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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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为弗仁彼金石之无文兮愧汗下而沾襟返故庐以
为家兮不肖者之志也蹇淹留而无成兮敬陈词以为
戒也意悃愊而莫宣兮魂髣髴而上征庶九泉之可通
兮托哀辞于楚声
宋知潭州李忠烈公祠记
成化五年春正月长沙府知府臣钱澍言臣所守宋潭
州地按宋知潭州李芾当元兵之炽始至潭州画地而
守日以忠义励壮士人皆殊死战有诱降者辄斩以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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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且陷芾召帐下沈忠遗之金曰吾力竭当死吾家人
不可辱于俘汝尽杀之而后杀我忠辞不获命乃醉其
家人遍刅之芾亦引颈受刅忠焚芾居还杀其妻子复
至火所自杀是时先芾死者知衡州尹榖寓居城中冠
其二子与其家人死于火参议杨震死于池后芾死者
幕僚陈亿孙颜应焱潭民多举家自尽城无虚井缢于
林者相望其事昭晰在史传布扬在天下浃洽在郡人
耳目而郡之祀事不立其为阙典甚不细臣已立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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芾所居故地以尹榖等配请诸祀典仪物使有司永有
所遵式事下礼部具春秋祭芾用豕一羊一粢盛备馀
各羊一制可越三年壬辰东阳展墓归至长沙
公于
其祠钱侯以予为潭人且籍属太史氏谓宜为记予惟
自古有国家者莫不亡而萎弱困顿可悲痛者宜莫如
宋宋之亡也仗节死义者数十人或止一身或连一家
或暨其将佐而能使人感教之深且速如李忠烈者亦
寡矣宋之后数十年其遗民故老尚隐思之忠烈死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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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至今道其事犹慷慨泣下呜呼是孰强之然哉忠义
之在天下盖有不待生而存不随死而亡者苟顺且诚
无弗从之矣论者固以为宋三百年之报然当时弃城
卖国背位而逃者亦岂少哉微忠烈潭之人未必能死
死未必能多忠烈守潭未半年而能感潭人若是及其
死举湖以南皆降天下之存亡所系可知也荆楚之间
淫祀累千百而忠烈无血食地此岂可以示天下后世
也继自今吾郡之人瞻望感厉为臣必忠为子必孝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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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惟忠烈之风亦惟钱侯之功侯既祠公其岁祀必亲
予为之作楚歌以祀公以纾潭人之思歌曰荒江澹兮
冥冥悲风起兮洞庭灵之来兮扬舲载风起兮驾云程
纷胡马兮如云奋前驱兮我军宁为宋鬼兮生不为胡
彼雄而烈兮什伯其徒朝鹤唳兮水滨暮猿啼兮木下
莽空城兮落日痛三户兮南楚楚之水兮荆之山灵之
去兮奄复还酬桂酒兮三酌汎予泪兮潺湲余怀兮何
极公之亡兮誓天与日芬鞠兰兮蕉荔灵飨祀兮终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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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长沙王太傅贾公祠记
古所谓大臣者必先大体后庶务皆足以刑天下及后
世然其自负甚重不苟合于人人未必能识识之未必
能用此治所以恒弗成也汉屈群策豪杰并起而从之
高帝之初所不能致者商四翁鲁两生之外天下其无
遗贤矣明法律时则有若萧何曹参治兵旅时则有若
韩信彭越周勃出入筹策时则有若陈平郦生此皆创
业拨乱之所为用非所以经世建统也文帝时可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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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者惟贾太傅一人少而荐于朝且显矣卒短于大臣
困于长沙老于梁呜呼以文帝为君而太傅不得为之
相是故汉之礼乐微矣吾观其论天下之所置则先仁
义后刑法论天下之势则先夏后夷先身后臂指论吏
治则先风俗论世所以长久之术则先太子论大臣则
先廉耻此其言皆治乱之大体所在战国而下无能言
之者岂不可以为大臣乎哉使太傅竟作相得有所施
设必能刮去秦习成汉之一制非萧曹而下可拟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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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而死文帝固未尝仇之天下后世盖自不能无憾而
司马迁作史记徒以吊湘之赋遂与屈原同传则亦甚
矣太傅在长沙未久长沙人至今习知之其故宅卒为
汪伦所居有井存焉成化某年我长沙守钱侯募郡人
以财赎其宅地为祠塑像其中请著祀典诏以仲春秋
祭用羊一豕一粢盛备复其民一家使共祀事翰林编
修李东阳省墓归自京师寔
祠下侯请记其事立石
于祠太傅史书之详矣予为之记使后来者知兹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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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自钱侯始
长沙府学尊经阁记
金坛钱公自给事中擢守吾长沙数年政修而人悦乃
作尊经阁于府学明伦堂之后其制宏达壮丽广槩而
疏节牖槛相冲甍楹交辉巨岳当其前长江泻其旁登
此阁而吾郡之形胜可坐而见也吾郡故藏书皆燬于
火公置书数千卷其中国朝所颁定者为先六经次之
子史百家又次之居兹阁而天下之图籍可坐而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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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化壬辰予归自长沙寔与教授梁君恒及诸生登之
相与窃叹钱君之功越翼日梁君率其诸生诣予馆请
曰惟兹阁不可无述今建且二年而石未立此固有待
敢以请予曰诺乃谂于众曰观治者必观其所尚而治
效从之秦任刑法国用亡汉习法律其政杂伯两晋尚
黄老卒颓以败梁武氏好佛饿而死唐工词赋而士寡
寔行宋虽富儒术而未能用其治亦不古若惟我朝敦
德崇礼以经治天下于兹百年治化休著风俗醇美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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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较昔其效甚明岂惟有国家以至于郡县皆然钱公
之治巍乎其所尚已今年祠贾谊明年祠李芾又明年
祠长沙诸贤修先师庙庭以及儒学兹阁之成盖多于
前功于是时政事閒暇教化隆美居师儒招俊髦或瞻
以登或息以游讲习之暇盖必有感乎其中者矣是故
南瞻庙堂之尊思先贤之遗训若严师在前惴焉而不
敢肆西望岳麓之高慨考亭故址怀高山之仰悚焉若
有所不及北拱宫阙怀江湖之幽思仰答圣天子作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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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之盛意而东望府治则思我公之功无负以能有
成功无愧于天下后世则兹阁也岂直游乐为观美而
已请与吾乡之善士共勖之众皆曰诺退相与刻石于
阁中兹阁也经始于某年月日成于某年月日越某年
月日翰林编修郡人李某记
新宁县石城记
新宁县古夫夷县地也盖自宋绍兴间平杨再兴之乱
始即金城村为新宁县𨽻武冈军元季兵燬国朝洪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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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复为县𨽻宝庆府正统乙已峒人杨文伯复乱总
戎李公某平之其地允不治景泰辛未知县唐荣奏徙
治于旧县东二里许筑土为城城且坏成化庚寅右佥
都御史吴公琛奉命南巡湖广按察佥事郁公文博议
以为修石城便吴公曰然吾志也遂下有司宝庆知府
谢侯省状其民寡贫不克事宜勿修便吴公曰然吾不
以烦而民止取其人若干乃罚赃为费摘戍为役命都
指挥刘侯斌董厥事某卫千户陈纲邵阳县主簿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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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理之辇石伐木薙冗补罅墉而扄之既固且完凡广
袤若干里崇若干丈经始于是冬某月越明年秋某月
成维时论者以为兴废举堕者臬司之职也爱节民力
宁彼弗恤者牧守之事也兼采群策左右而麾指之恩
令兼行情法并用各得其所者大臣之能也佥宪之议
微都宪莫能用太守之志微都宪莫能容揆厥成功归
于吴公公之来巡也暑不张盖险不御舆夙出而夜息
地不遗僻郡政不弛末节旄倪仰赖若戴父兄贪官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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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闻者股栗夷獠服其威信流徙悦其抚
士卒先其
驱使故兹役也吏胥有治民社有守禦侮有备而民无
怨声官无殄财功肇于无前患消于未萌使天下司风
纪者咸修厥号令以威四方何所不济天下之郡县咸
有疆屏何所不守循兹成绩岁视时葺由今日以迄于
万年何所不至吴公之名与城无穷宜有记述刻之金
石壬辰之夏东阳墓归茶陵获睹公之风裁谢侯者实
同舟因叙兹城本末甚悉侯既归治遣使请于予予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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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辄先耄稚作为诗歌以颂公以示于后人其诗曰
惟郡之墟中有夫夷地险且巇溪回峒旋椎卉为邻以
世以年筑块为城其高可乘居人弗宁图初及终伊谁
之功惟我吴公惟兹庶官惴后矜先烝民载欢石城凭
凭谯楼鼓声城门夜扄山徭野徂不避走趋莫我敢觎
彼偏一方远人所望天子之疆圣朝熙熙安弗忘危惟
古之规惟公南巡有惠在人兹城嶙嶙亿万为期何以
恒之责在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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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兴隆传
贺兴隆者长沙安化清塘乡人也元至正壬辰天下大
乱民奔走错愕莫相为命兴隆率陈源隆姚廷曙等聚
乡人子弟为兵驻镇安寨乡有警辄出禦之民始定庚
子岁陈友谅兵起授兴隆参军越五年甲辰春二月兴
隆率其众归于我朝太祖高皇帝嘉之仍予之故官徐
公达之取辰州及降沅州诸郡兴隆实在军中攻战抚
募厥功惟多是年冬与总制胡海洋克宝庆路获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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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唐隆遂与众城守寻授宝庆卫指挥同知又明年乙
巳夏四月邵阳贼周文贵等作乱中乡兴隆率兵驻中
乡六月与贼遇兴隆径冲其前锋援不至遂力战以死
朝廷以玺书褒赠其略曰唐兵未出睢阳之势始孤智
伯渐强晋阳之城已浸首虽可折心乃不移未膺大国
之封遽见长星之坠赠湖南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
仍命有司立祠岁以战没之日祀用特祠在宝庆府太
史氏曰古人有言疾风知劲草世乱识忠臣岂不信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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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观古之仗节死义者未尝不太息焉当元之季海内
鼎沸兵革并起士大夫享有民社佩符秉纛者弃位而
逃视其民之转徙陷溺若秦越人之相肥瘠其身且不
自保于民则又何赖兴隆以一布衣伸锄为兵蒸麦为
粮出入守望为乡邦保鄣荆楚之南苗裔出入于斯为
甚一方之不亡皆其功也天下未定垂趐而附翼不以
为耻及夫诞运有主翻然来归名正事成于焉罔愧逮
夫事穷势极竟殒其身宁为顺死不为逆生呜呼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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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知顺逆大丈夫哉在古祀典曰能捍大患则祀以死
勤事则祀若兴隆者不祀谁宜祀耶人不幸生当乱世
死于锋镝之下与沙虫同腐者何限贺氏独享有祀典
崇名焕敕昭耀来世彼俯首缩臂臣妾二姓冒旦夕之
荣者万死奚足赎哉予南游湖湘颇搜采贤人义士闻
宝庆人道贺公事甚著但其事未有传传录于郡志本
末殊不悉不载初授参政为何省官又不载其子孙存
亡莫可考见且其祠既久益荒落成化辛卯宝庆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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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侯始修复之佥谓宜有述侯以为修祀有司事不足
记请为贺公传立石于祠以示后人予既为传且谓侯
功诚不可泯又重违侯意因并附于传末云
湘江送别诗序
物之境惟江山为胜而山之在江中者为尤胜然胜矣
而人得以尽之者往往以为难君樊小孤诸山皆予所
亲历樊山卑浅无丛林茂树小孤虽秀拔恨当江之隘
地势不免为岸屈惟君山殊胜绝而又居洞庭浩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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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风涛掀簸恒出于所不测虽有好事者多不得尽登
临之兴予于诸山咸有遗憾焉独金山屹在大江之中
高不减数百尺远不过数里殆造物者所以遗乎人而
予犹未能振衣拂袂于兹山之侧是又一恨也自古骚
人墨客时出奇句与山争胜求其卓绝者如求此山树
影中流见钟声两岸闻差足快意耳天多剩得月地少
不生尘非无足观而惊涛溅佛之句且不免徐凝之诮
于谈者之口而世之君子犹病其不似予直恐其太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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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扶桑断石弱水长流安得此老辈哉予之归长沙也
金山释湛然适来访长沙守钱公公门下士黄华辈以
公故壮此僧之归也各赋诗赠之题曰湘江送别公欲
得予序予重公之谊且爱此僧之名因呼而问之曰吾
将游姑苏过而居诵孙张之作以继兹山之胜留云吞
海诸亭能坐我一榻否僧曰诺遂书其卷而归之
仆往年侨居镇江馆于佑圣观观之西曰能仁
寺湛然所住也因得见此作爱其高古有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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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之数过已而成诵至今凡九年矣偶与西涯
道及闻稿已不存遂录而归之予方病目不能
作书此乃口授乔生宇代书者也辛丑夏六月
廿九日东陵杨一清识
怀麓堂集卷九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