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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三百篇》,孔子取《思无邪》一言以盖之。夫思无邪者,诚也。人能以诚诵 诗,则善恶皆有益。学诗之要,岂有外于诚乎?余观历代工诗者,在汉魏晋则有曹 刘陶谢辈,在唐则有李杜柳岑辈,在宋则有欧苏黄陈辈,在元则有虞杨揭范辈。诸 贤诗,刊行久,固足以为后学法矣。余同乡宗吉瞿先生早以明经荐,筮仕于仁和临 安宜阳三邑庠,升国子助教,文名播于篇章,脍炙人口旧矣。复升籓府长史,克胜 辅导之任。无何居闲寓多台,太师英国张公延为西宾,甚加礼貌。先生不以夷险易 心,暇日则笃嗜评古人篇什,取其旨趣微妙者著之。及触景动情,形于吟咏以自遣 者,亦录之。凡百二十条,析而为上中下三卷,目曰《归田诗话录》,先生自述其 事弁诸首。一日,其侄德恭暨弟德宣德润共图锓梓,持以示余,展玩再四,不能释 手。观诸录中所载先生诵少陵诗,则有识大礼之称;诵太白诗,则有大胸次之美; 诵唐人采莲诗,则美其用意之妙;诵晦庵感兴诗,则知其辟异端之害;诵东野诗, 而服前人穷苦终身之论;诵晏元献诗,则叹斯人富贵气象之豪。及见前人林景熙《 咏陆秀夫》诗,而知表殉国之忠;《咏家铉翁》诗,而知表持身之节。以至录自己 《香奁八咏》之诗,和他人《西湖竹枝》之作,并杂述之类无遗。非先生以诚而得 古人作诗之要,蕴蓄之久,安能记之详而评之当哉?殆与宋儒辅氏读《国风》《凯 风》篇而引文王《羑里操》以为證,朱文公注《小雅》《大东》篇。而叹非老于文 墨者,有不能默契之妙,其致一也。先生敬以夷险殊涂,一动其心,则困苦抑郁之 不暇,安能肆情于风月,而评前人之述作乎?余恨生晚,不得侍函丈以聆其绪论为 慊,姑书是于先生自序之次。
时成化二年,岁次丙戌,冬十月谷旦。赐进士、前翰林院庶起士、文林郎、河南道 监察御史、浙江辛卯解元八十翁钱塘木讷书
钱塘瞿存斋公著《归田诗话》三卷,盖述其师友之所言论,宦游四方之所习闻,而 有关于诗道者。自序其端,藏之于家久矣。其侄德恭德宣德润共谋刻梓以传。德恭 之子中书舍人廷用,求余一言志之。公生长多贤之里,山川奇诡秀丽之州,而又嗜 好问学,取诸外以充于内者多矣。既壮而仕,历仁和临安宜阳三庠训导,升国子助 教,亲籓长史,皆清秩也。因得以温燖旧学,其所造诣尤深,时时发为诗歌,寄兴 高远,世谓〔诗必穷而后工〕,岂信然哉!及谪居塞外,羁穷困约之中,吟咏不废 。晚岁归休故里,自顾其才无复施用于世,乃益肆情于诗,以自娱逸于清湖秀岭烟 云出没杳霭之间,浩然与古之达者同归。间录是卷,谓将时加披览,如见师友,聆 其训诲之勤,而受其劝勉之益。于此见公之问学自脩,老而弥笃,非寻常浅学,辄 矜持其所有者为可及也。余观卷中所载,如谓陆秀夫殉国,家铉翁持节,汪水云赐 还,实足以丑奸臣,壮义士,岂独娱戏风月,以资人之笑谈而已哉?故为之序。
成化三年,四月二十又九日翰林院学士奉议大夫兼经筵官同脩国史蒲田柯序
钱塘存斋瞿先生宗吉,在国初时,著诗话三卷,大略似野史,有抑扬可法之旨,非 汗漫无稽之词,久成全梓。或取而观之,可资多识,特其名号近于订顽砭愚起争端 之谓,不若直谓之〔存斋诗话〕也。昔范文正见片文只字有关世道,不忍轻弃,况 此其全编乎!予不敏,敢以正于诗坛君子。
弘治庚申冬赐进士知钱塘县事安成胡道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