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诗话-宋-吕本中全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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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107年
全一册 第 x 頁
伯禹載之,學問精確少見其比,嘗作〈昭靈夫人祠詩〉云:「殺翁分我一杯羹龍種由來杳冥
安用生兒作劉季
暮年無骨昭靈

晁知道詠之西池唱和詩〉有「旌旗太一山外車馬長楊五柞中。
柳外雕鞍公子醉,水邊紈扇麗人行
」殆絕唱也。

高秀實茂華人物高遠有出塵之姿,其為文稱是
嘗和余〈高郵道中詩〉,有「中途留眼占星聚,一宿披顏霧收」之句,便覺余詩急迫少從容閒暇處。

汪信民革,嘗作詩謝無逸云:「問訊江南謝康樂溪堂春木扶疏
高談何日揮塵安步從來可當車。
但得丹霞訪龐老,何須狗監相如
新年更勵於陵節,妻子同鋤五畝蔬。
饒德操節見此詩,謂信民曰:「公詩日進,而道日遠矣。
」蓋用功在彼而不在此也。

洪龜父朋寫韻亭詩〉云:「紫極宮春江橫,紫極宮百尺亭。
水入方州玉局雲映連山翠屏
小楷四聲翰墨主人一粒仙靈
文簫、采鸞不復返至今神界冥冥
作詩至此,殆無遺恨矣。

宣和末林子仁敏功夏均父倪詩云:「嘗憶他年接緒餘,饒三落托我迂疏
谿橋幾換風前,僧壁今留醉後書。
忘記四句
饒三,德操也。

表叔范元實既從山谷學詩,要字字有來處。
嘗有詩云:「夷甫雌黃倚閣君卿唇舌施行

從叔知止少年作詩云:「彭澤有琴嘗無絃,大令舊物青氈
我亦四壁默坐中有一床晝眠
元實賞愛之云:「殆似山谷少時詩。

從叔大有少時詩云:「范雎才拊穰侯背,蔡澤聞之又入秦」,不減王荊公得意時也。

外弟趙才仲少時詩「夕陽綠澗明」等句,精確可喜
才仲少學柳文曾內相肇晁丈以道說之皆以才仲能為古人之文也。

夏均父倪文詞富贍儕輩少及。
嘗以「天寒霜雪繁,游子所之」為韻,作十詩留別饒德操不愧前人作也。

晁季一貫之嘗訪杜子師輿不遇留詩云:「草堂不見谿老,折得青松度水歸。

眾人方學山谷詩時,晁叔用沖之獨專老杜眾人求生西方高秀實求生兜率

叔用嘗戲謂余曰:「我詩非不如子,我作得子詩,只是子差熟耳。
」余戲答云:「只熟便是精妙處。
叔用大笑以為然。

王立之直方病中盡以書畫交舊,余亦得書畫數種。
與余書云:「劉玄德生兒不象賢
」蓋譏其子不能守其圖書也。
余初未與立之相識,而相與如此
夏均父嘗寄立之詩云:「書來整整復斜斜。
」蓋謂其病中作字如此

饒德操酷愛徐師川俯雙廟詩〉「開元天寶間袞袞諸公
不聞張與許,名在臺省中」之句。

張先生子厚與從祖子進,同年進士也。
張先生登科不復仕,居毗陵
紹聖中,從祖自中書舍人出知睦州子厚小舟相送數程,別後寄詩云:「籬鷃雲鵬各有程,匆匆相別未忘情。
恨君不在篷籠底,共聽蕭蕭夜雨聲。
先生少有異才,多異夢,嘗作夢錄,記夢中事,余舊寶藏,今失之。
先生夢中詩,如:「楚峽雲嬌玉愁,月明溪淨印銀鉤
王定是思前夢,又抱霞衾玉樓
」又「無限寒鴉冒雨飛」、「紅樹高出粉牆」之句,殆不類人間語也。
紹聖初,嘗訪祖父滎陽公於歷陽,既歸,乘小舟泝江烏江還書云:「今日江行風浪際天,嘗記往在京師作詩云:『苦厭塵沙隨馬足,卻思風浪船頭』也。

汪信民文無精到,嘗代滎陽公作〈張先生哀詞〉云:「惟古制行必中庸兮,降及末世不通兮,首陽柱下更拙工兮。
」其餘忘之矣。

紹聖初滎陽公自浙中赴懷州叔祖睦州邂逅鎮江
別後,叔祖絕句云:「江南江北來,昨夜同枝宿。
平明一聲起,四顧極目

江西諸人詩,如謝無逸富贍饒德操蕭散,皆不減潘邠老大臨精苦也。
德操為僧後,詩更高妙,殆不可及
作詩勸余專意學道云:「向來許濟時功大似□伽餉遠空。
我已定交木上座,君猶求舊管城公
文章不療百年老,世事能排雙頰紅。
好貸夜窗三十刻,胡床趺坐究幡風。

邠老嘗寄德操均父詩云:「文如二稚懷璧,武似三明韔弓
參天西邑路,時時騎馬龐公
」「文如二稚」謂德操,「武似三明」謂均父也。
德操為僧,名如璧,殆詩之讖也。

吳春卿參政,以資政殿大學士河南,過郭店,〈靖公墓詩〉云:「漢巖巖真國英,門庭曾是接諸生
陽秋談論四時具,河嶽精神一座傾。
」議者以為頗盡文靖儀觀論議云。

滕元發甫賀正獻公拜相啟〉云:「玉璜釣瀨家傳渭水之符;金鼎調元,代出山東之
」又云:「寰區大抃,盡還仁祖之風;朝野一辭,復見申公之政。
」當時稱誦之

師川莘老丞相幼子力學有文,嘗〈贈舍弟詩〉云:「大阮平生余所愛,小阮相逢傾蓋
濟陰未識情更親,信手新詩珠貝
楊氏作公誰料理,臧孫有後誠可喜。
長亭水落風雨多,無酒飲君如別何?
」余時為濟陰縣主簿大阮知止也。

曾子固舍人太平州司戶張伯玉璪作守,歐公、王荊公諸人,皆與伯玉書,以子固屬之,伯玉不為禮。
一日,就設廳子固作大排,唯賓主二人,亦不交一談也。
既而子固書室,謂子固曰:「人謂公為曾夫子,必無所不學也。
子固辭避而退。
一日,請子固作〈六經閣記〉,子固屢作,終不可其意,乃為子固曰:「吾試為之。
即令子固書曰:「六經閣者,諸子百家皆在焉,不書尊經也。
」其下文不能具載
令子問書傳中隱晦事,其應答如流子固大服,始有意廣讀異書矣。

晁丈以道言:「劉斯立跂登科,以賢稱
亳州劉貢父,所稱引皆劉所未知於是有意讀書
以道又言:「少年讀書,嘗鄙薄蔭補得官,以蔭補得官不是作官。
後從德操遊,德操輕賤科名議論高遠,方有意為學矣。

叔祖待制公嘗與賓客飲酒大有尚幼,侍側
叔祖大有四聲大有應聲云:「微雨變雪

元祐中,諸阮族人榆林,甚盛。
一日,同遊西池,有士子方遊觀,歎曰:「紈褲餓死儒冠誤身
從叔叔巽應聲問曰:「秀才,汝『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也未?
士子驚歎

東萊公嘗與群從出城,至村寺中,寺僧冷淘,止具酢,無他物。
令眾對「入寺冷淘惟有酢」,叔巽應聲對云:「出門蒸餅便無鹽
」眾服其敏。

崇寧初晁以道登封滎陽公嘗寄詩云:「將謂清風掃地世間今復有盧鴻
以道和詩云:「渭濱人老釣綸中,晚達那知有早窮?
顧我巖栖作底,謾將病目送飛鴻

崇寧末東萊公迎侍滎陽公,居真州船場晁以道赴官明州來訪公,留連數日而去。
別後,以詩寄公云:「鳳老不行食子復眾雛
一門三世行,名數文章俱。
自可富貴,天德公已餘。
公乎默終日,誰言得親疏
人間亦何事,前賢作書
豈不窮愁,聊為筆墨娛。
掩卷長歎息,曷不巖廊與?
卻慚小人計,不當君子居。
可恨空江水,潮生明月初。
捩柁北客,別去敢踟躕
回首丹穴涕泣漣如

曾元嗣續政和間嘗作十友詩,蓋謂顏平仲岐、關止叔沼、饒德操節高秀實茂華韓子蒼駒及余諸人十人也。
其稱余詩云:「呂家三相天朝流澤於今鳳毛
世業中微誰料理?
收才具入風騷

崇寧初滎陽公守曹州陳無己以詩寄公云:「往時三呂修途,擬上青雲近玉除
中道勒回奔電足,今年還值邇英廬。
縱談尚記華嚴夜,枉道難隨刺史車。
遣興寬為七字句,逢人聊代一行書
紹聖初滎陽公罷經筵出舍城東華嚴寺無己與晁伯禹載之、唐季實之問皆來訪公。
晨興,公未起三人者皆揖於門外
及寢,公就枕三人者皆揖于門外,如親弟子云。

崇寧初滎陽公自曹州相州太守劉壽臣唐老學士兩易會於滑州
滑守陳伯修師錫殿院也,坐中有詩云:「金馬舊遊三學士玉麟交政諸侯
」蓋記當時事也。

楊廿三丈道孚克一呂氏重甥張公文潛之甥也。
少有才思,為舅所知
十五時,在鄂渚作詩云:「洞庭無風時,上下明月
微波不敢興,其靜蛟蜃穴。

元符初滎陽謫居歷陽道孚為州法曹掾
從公出遊,以職事遽歸,遺公詩云:「雨綠霜紅郭外田,山濃水澹欲寒天
參軍抱病清賞,一檄呼歸亦可憐。
」公甚稱之。

李方叔廌嘗作〈寒食詩〉:「千株蜜炬出嚴闉,走馬天街賜進臣。
我亦茅簷鑽燧,煨針燒艾檢銅人
」又嘗〈贈汝州太守詩〉云:「安得吾皇四百州,皆如此二千石

方叔〈祭東坡文〉云:「皇天后土,實表平生忠義之心;名山大川,復收自古英靈之氣。

滎陽紹聖中謫居歷陽閉戶卻掃,不交人物
嘗有詩云:「老讀文書興易闌,須知養病如閒
竹床瓦枕虛堂上,臥看江南雨外山。

滎陽元符末起知單州,〈登城樓詩〉云:「斷霞孤鶩寒天無復青山礙目前。
世路崎嶇經歷,始知平地神仙

東萊公元祐中西池詩〉云:「遊人避熱,多傍柳陰行。
崇寧中閒居符離,嘗步至村寺作詩贈僧云:「外陰檐鐸鳴,老僧拄杖出門行。
自言老病難看讀,只坐蒲團五更

饒德操初見潘邠老〈和山谷中興碑詩〉,讀至「天下寧知再有唐,皇帝紫袍上皇」,歎曰:「潘十後來做詩,直至此地位耶?

邠老〈送山谷宜州詩〉:「可是中州不得江南已遠更宜州
山谷極稱賞之

何斯舉頡嘗和余詩云:「秋水因君話河伯,接籬持酒山公
斯舉無己所謂黃塵投老何郎準擬明年共我長」者也,然斯舉與余初不相識

晁叔用嘗作〈廷珪墨詩〉,脫去世俗畦畛高秀實深稱之。
其詩云:「我聞江南墨官有諸奚,老超尚不如廷珪後來承晏頗秀出喧然父子名相齊。
百年相傳破碎彷彿尚見蛟龍背。
電光天星斗昏,雨痕海風雷晦。
卻憶當年清暑殿,黃門侍才人見。
銀鉤洒落桃花牋,牙床磨試紅絲硯
同時書畫三萬軸,二徐小篆徐熙御題四絕海內傳,秘府毫芒如玉
不見,建隆天子開國初曹公受詔行掃除王侯舊物人今得,更寫西天貝葉書

東萊公嘗言,少時作詩未有以異於眾人後得李義山詩,熟讀規摹之,始覺有異。

東萊公深愛義山一春夢雨飄瓦盡日靈風不滿旗」之句,以為不盡之意。

楊道孚深愛義山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以為作詩如此學。

仲姑清源君嘗言,前身當是陶淵明愛酒不入遠公,故流轉至今耳。

吳正憲夫人最能文,嘗雪夜作詩云:「夜深人在水晶宮
吳正憲夫人知識過人,見元祐初諸公進用人才之盛,歎曰:「先公作相,要進用一個好人,費盡無限氣力如今日用人,可謂無遺才矣。
吳正憲相時,蓋元豐間也。

毅甫平仲學士建中靖國間作吳正憲夫人輓詩云:「贊夫成相業,聽子忠言
」其子蓋傳正安詩舍人也。
傳正賢行紹聖初,以左史權中書舍人,欲論事而懼其親老未敢
夫人聞之,屢促其子論列時事傳正由此遂貶,夫人不以為恨也。
輓詩蘇子由作。

紹聖初蘇子由門下侍郎汝州吳傳正當制行詞云:「薄責尚期改過原情本出愛君

李怤去言公擇尚書猶子,少能文詞,年十七八時作云:「去國春城李花風林葉病尚天涯
今年九日風前帽,北客南舟雨後沙。
」忘下四句
汪信民甚稱之,以為有過其姪商老處。
商老詩文富贍宏博,非後生容易可到。
方臘之亂,去言有詩:「蒼黃避地小兒女漂泊連床老弟兄。
」亦佳句也。

夏均父張彥實詩出江西諸人
彥實〈送均父江守詩〉云:「平時袞袞諸公投老猶推作郡公
未覺朝廷汲黯極知州郡文翁
均父諷誦之。

張子厚先生紹聖中蘇、道中余授讀書卷後云:「一水帝鄉路,片雲師子山。
不知何人詩也。

正憲公同知樞密院出知定州,謝上表有云:「特以百年舊族累朝不貲之恩;一介微軀,辱上主非常之遇。
」又云:「謂臣世服近僚,有均休共戚之義,察臣旁無厚援,絕背公死黨之嫌。
」又云:「進不敢希功而生事,退不敢弛備曠官

正憲公中司罷後,數年起知河陽,謝上表云:「三學士之職,嘗忝兼榮中執法之司,亦蒙真授。
」蓋公嘗為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寶文閣學士,官至侍郎,拜中丞,銜內不帶權字。
公為中丞時,官已至侍郎,故云「亦蒙真授」也。

正憲公揚州,〈賀景靈宮成表〉有云:「即上都福地,再廣真庭;會列聖晬容,益嚴昭薦
」又云:「迴廊曼衍,圖拱極之近僚;祕殿重深,列儀坤正位

正憲公河陽,范蜀公、司馬溫公往訪,公具燕設口號,有云:「玉堂金馬三朝侍從之臣;清洛洪河千古圖書之奧。

夏英公〈賀文靖公樞密使啟〉云:「三公之尊,古無不統;五代多故,政乃有歸。
」又云:「部分諸將,獨出禁中制決奇謀不關公府
」又云:「當清明盛旦,布焜煌冊書
啟事宋子京作。

孫廣伯衍〈謝東萊公改官啟〉云:「清朝薦士寒門座主特達之知;絳帳傳經賤子侍講非常之遇。
」蓋孫公莘老受知正獻公,廣伯嘗從滎陽公學也。

朱巽子權荊門人崇寧初嘗客余家,未有聞也。
其後赴舉滎陽公送之以詩。
子權後見胡康侯給事康侯問:「朱子久從呂公,亦嘗聞呂公議論乎?
」朱曰:「未也,獨記公有送行卒章云:『他日稍成毛義志,再求師友淵源
』」康侯曰:「是乃呂公教子,以子學問為未至,故勉子再求師友爾。
子權由是發憤為學,與兄震子發從師請問焉。

叔祖待制,尊德樂道,以父師禮事滎陽公,嘗寄公詩,有「久矣摳衣過庭」之句。

汪信民嘗和余〈欲晴〉詩云:「釜星晚雜出,雨腳晨可歇。
」又嘗和余〈春日絕句云:「晏坐黌堂一事無,居官蕭散相如
偶違濁酒風前約,不見繁英雨後疏。

張丈文潛大觀中陳州,至南京,答余書云:「到宋冒雨時見數花淒寒重裘附火端坐,略不類季春氣候也。

顏夷仲岐,舊嘗從滎陽問學
余為濟陰主簿夷仲適在曹南,嘗贈余詩:「念昔從學日,同升夫子堂。
夫子蓋謂滎陽公也。
罷官歸,作詩留別夷仲云:「昔者同升夫子堂,如今俱是鬢蒼浪
」蓋用其語也。

饒德操作僧後,有〈送別外弟伯世詩〉云:「要做仲尼弟子須參達磨兒孫
」時諸說禪者不一,故德操專及之。

未改科已前,有吳儔賢良廬州教授,嘗誨諸生作文須用倒語,如「名重燕然之勒」之類,則文勢自然有力
廬州士子作賦嘲之云:「教授于盧,名姓吳
大段意頭之沒,全然巴鼻之無

前輩士人登科太原職官能文輕脫,嘲侮同官,為眾所怨。
太原帥戒之,因作啟事謝云:「才非一鶚,難居累百之先;智異眾狙,遂起朝三之怒。
副總管武人嘗戲之,使對句云:「快咬鹽虀窮措大
」其人應聲對曰:「善餐倉米衙官
」雖云輕佻,然自改科後,士人不能為此語矣。

李尚書公擇,向見秦少游上正憲公投卷詩云:「雨砌墮危芳,風軒飛絮
再三稱賞云:「謝家兄弟得意詩,只如此也。

余舊藏秦少游上正憲公投卷,張丈文潛其後云:「余見少游投卷多矣,〈黃樓賦〉、〈哀鎛鐘文〉,卷卷有之,豈其得意之文歟?
少游平生為文不多,而一一精好可傳,在嶺外時為文。
此卷是投正憲公者,今藏居仁處。
居仁好其文,出以示余,覽之令人愴恨
時大觀改元二月也。

文潛嘗為其甥楊道孚作〈真贊〉云:「其氣揚以善動,其神騖以思用。
老氏之言乎?
君子行不離輜重
」蓋規之也。

楊十七學士應之國賓力行苦節學問贍博,而弘致遠識特異流俗
嘗題所居壁云:「有百竿,有香一爐,有書千卷有酒一壺如是足矣
伊川正叔先生以為交游中惟楊應之有些英氣

邢和叔尚書嘗以丹遺伊川先生先生以詩謝之云:「至神通化通神遠寄衰翁救病身。
我亦有丹君信否
時還解壽斯民

司馬溫公既辭樞密副使名重天下
韓魏公元臣舊德倍加欽慕,在北門與溫公書云:「多病寖劇,闕于修問
但聞執事宗社生靈為意,屢以直言正論開悟上聽懇辭樞弼,必冀感動大忠大義充塞天地橫絕古今,故與天下之人歎服歸仰不暇,非于紙筆一二可言也。
」又書云:「音問罕逢,闕于致問。
與天下之人欽企高誼,同有執鞭忻慕之意,未嘗少忘也。
」又書云:「伏承被命,再領西臺在於高識固有優游之樂,其如蒼生之望何?
此中外之所以鬱鬱也。

王荊公嘗寄正憲公書云:「備官京師二年鄙吝積于心,每不自勝
一詣長者,即廢然而反
所謂德人之容,使人之意消者,於晦叔得之矣。
安石不肖不得從左右,以求其放心,而稍近于道。
猥以私養竊祿所以貪污之罪,惓惓企望何以勝懷?
因書見教,千萬之望。

崇寧初楊丈道孚見寄數絕,有云:「東平佳公子好學到此郎。
別去今幾日,結交老蒼
」又一絕云:「不知更事多,但覺拜人少。
」其餘忘之。

張子厚先生嘗遊山寺,詩有「凍僕堆堆一灶燎,山僧草草盤飧
井丹已厭嘗蔥葉庾亮何勞薤根」之句,蓋寺僧具食疏略也。

晁丈以道嘗以所為《易解》謝丈顯道
他日顯道還其書,因批其後云:「事忙不及相難

以道令子弟門人學《易》,先治李鼎祚集解
或以語楊丈中立
中立問其故,其人曰:「以其集眾說
」楊丈笑曰:「集眾說不好者。

潘邠老〈哭東坡絕句十二首〉,其最盛傳者:「元祐絲綸兩漢前,典刑意得寵光宣。
裕陵聖德天大,誰道微臣敢議天?
」「公與文忠遇讒讒人有口直須緘。
聲名百世常在
公與文忠北斗南

歐陽季默嘗問東坡:「魯直何處是好?
東坡不答,但極口稱重黃詩。
季默云:「如『臥聽疏疏還密密曉看整整復斜斜。
』豈是佳邪?
東坡云:「正是佳處

山谷晁無咎詩云:「執持荊山玉要我琱琢之。
」蓋無咎初從山谷理會作詩,故無咎舊詩往往山谷

僧守訥圓照師門人,本衣冠家子弟,後從圓照師祝髮辯博能文
元符末上皇踐阼遠近稱頌新政守訥以詩寄滎陽公:「野夫生長仁皇世,再見仁皇太平
是時天下上皇為小仁宗云。

劉跂斯立莘老丞相長子,賢而能文
建中靖國間,丞相追復斯立以啟謝諸公云:「晚歲離騷,旋招魂異域平生精爽,猶見夢于故人

李光祖元亮野夫學士之孫,少有俊聲,與蔡薿同學舍。
既貴,元亮蹉跎場屋
金陵,以同舍故,先謁之,元亮啟事謝之云:「跣足見長者,古猶非之;輕身以先匹夫,今無是也

知止少時,嘗作〈初涼詩〉云:「西風木葉庭戶乍涼
夜有愁人嘆,寒先病骨知。
」余每喜誦此句。
邇來少年能為此詩者蓋少矣。

范正平子夷丞相忠宣公長子少有高節專務靜退
紹聖中欽聖向后為其家作功德寺,為屋數百間。
百姓訴其地民間地也,朝廷下其事開封府府尹王震戶部尚書蔡京皆定以為官地
民訴不已,再委開封覈實
時子夷適為開封驗治民間地。
哲宗問正平何人家,執政對曰:「純仁子也。
」上曰:「名家
」有手詔改寺城外
王震蔡京贖金用事者怒之。
開封縣兩尉一尉治內一尉治外
子夷治外尉也,治內尉失囚被譴,遂并子夷衝替子夷不恤也。
以為好事到手難得豈可不做,做而被罪,其庸多矣。
後益連蹇不進,恬如也。
常乘一馬卑小謝公定贈詩云:「一官如馬小,眾眼似衫青。

崇寧間,談命術多言叔祖待制子進曾內翰子開,皆宰相命也。
或有吉凶占於紫姑神者,代書村童即書于紙云:「待曾、呂相方發。
」人皆以二公可必相也,然皆不驗
鬼神但聞所說,而遂以為然乎?
叔祖有詩云:「夢寐西山結草廬,逝將臨水詠游魚
何人見卵求夜,更著閒言紫姑

崇寧初叔祖待制自瀛帥改知潁州,過曹南,省滎陽公,見學院諸生作詩,因和之:「騏驥騰踏蚊虻撲緣
明年期集,請看十廬鞭。
紹聖間,調知歸州,過太平州,亦和諸生詩,其末句有「何處孤城秭歸」之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