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传信录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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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传信录卷二
    疆埸裹革

  甲申之变,从死社稷者颇有。然以一日之死,塞平时尸素之愆,未为得当也。惟秉戈捍圉,提师在野,其势独难。故继睿谟留憾,以在外死事诸臣系焉。马伏波云:『大丈夫当杀身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安能死儿女子手中耶』?诸臣虽无功,而自杀,其志气有足多者,故志疆埸裹革以风之。至于闯之犯阙,由秦而晋,而燕,故先陕,次庆阳,次榆林,次山西,次宁武,次大同宣府,而以京师终焉。至于张献忠助闯党恶,乘势攻取麻城。祈晴,残杀妇女,猖獗无厌。闯寇掠秦晋等地,而其母流寓宁夏,提筐鬻食,不假膳养,徒肆横行,固不能成其大业。竟有趋乱之徒,总戎延贼,逆奄开门,见机先遁,难临潜逃,与秦晋燕诸臣杀身边关,尸裹马革者,界隔仙凡矣。
   陕 西

  崇祯九年丙子,孙傅庭以右佥都御史巡抚陕西。傅庭字白谷,山西代州人,乙未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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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十年,擒闯王高迎祥,杀之。
  十一年,加兵部左侍郎,赐尚方剑,总督各镇,剿流贼。是岁满兵入燕齐,调傅庭总督保定。
  十二年,被劾下狱。久之,陕西总制汪乔年升兵都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理三边,为中军将贺人龙所卖,陷在贼中。人龙者,陕人,长大有力。秦镇精兵屯盩厔、鄠县最多,泾阳、三原半之,皆人龙所辖,以故跋扈自倨。乔年威重自尊,与人龙不协。人龙意忿,私交贼。贼知乔年师期,伪为驲夫扛乔年入营,欲降之。乔年不从,遂触石,颅裂而死。
  继总制者,则傅宗龙也。宗龙字括苍,云南昆明人,庚戌进士,己卯岁为司马,庚辰下狱。辛巳为秦督,人龙复卖之如前。贼又扛宗龙过一县城。约曰:『总制欲生,毋多言,第呼城开门共入,即无恙』。比至城,守者以总制来,将纳之。宗龙乃大呼曰:『我为流贼拥至,凡所来皆寇,毋开门,速举纵发,慎勿恤我;我与贼共尽可也』。贼怒,急撤宗龙入营,寸碟之。于是寇势遂猖獗矣。当是时朝廷以孙傅庭擒高闯功,复爵为兵部右侍郎,督理京营。
  十五年壬午,复以傅庭总督三边,寻加钦命,督师总制秦晋应凤豫楚川黔剿贼,加兵部尚书。傅庭既至,知汪傅皆以严毅自贵,与人龙不协,致败。因降礼恩浃之,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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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自以败两总制惧罪。每谒督,必健卒四十人从其后。以傅庭意浃无猜,不复严惮。遂撤健卒,止一仆从。而傅庭潜戒从营壮士,乘隙图之矣。后人龙来计贼情,以武技善射自矜,因命之射,而未持弓矢来,遣从人归取之。傅庭曰:『朝廷独罪汝奈何』?人龙曰:『何罪』?从官壮士二人遽挟之。曰:『毋行,可徐议耳』。人龙欲奋绝脱去,挟益坚。就庭柱绕之,壮士即从后拔剑斩之。人龙既斩,即晓谕其部众曰:『愿去即行,愿入伍者照册领饷,愿为人龙报复者即决战可也』。诸军乍惊,哗议不齐,仍以去与决战皆无名,并复入伍,乃以翻山鹞高杰为中军将军,悉统之。自傅庭至陕,悉力以缮甲士。
  壬午夏,趋战闯寇于襄城。重兵涉远,贼兵奄至,秦兵尽溃。甲马无一遗,诸将帅仅以单骑走免。傅庭归,募卒实伍,而马匹绝少,即限诸将共输以赎襄城覆阵之罚。骑兵稍足,暨岁馀募兵甫四万,而孩伧野之卒居多,练习未备。傅庭意坚守,俟较武娴熟然后赴阵,而闯寇方横驰于汝汴河洛之间。
  癸未秋,廷议诏傅庭出关剿贼。傅庭意且不奉诏,而伪张师期以骇贼。闯益集劲兵数万,虑不支,而张献忠方在蜀,乃遗书献忠,言孙督甚强,破豫必移兵于蜀,唇亡则齿寒矣,不可不助也。七月二十五日,献忠遣精兵万骑助闯,闯势益盛,然孙意且不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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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抚冯师孔数言:『顿兵久安,非朝廷命战意也。且寇日强横,将何所终』?傅廷曰:『出师有期,当图万全以报朝廷,无烦中丞虑』。冯故督之行。曰:『行师既有期,甚善』。命从吏速治酒饯督师。既饯孙不得已,即于八月二十日治兵出关剿贼。贼匿精锐,先以所虏孱民为前锋,乍战斩获甚众,遽以捷闻。疏云:『有逃自贼中回言,言贼闻臣名皆溃。臣誓清楚豫,不以一贼遗君父忧』。而不知乃贼间也。因追贼至境外,坚垒相持。
  二十九日,檄晋饷济军,车牛络绎三晋。天雨三日,饷不至,人马饥毙。总兵白广恩等议退兵,傅庭不许。曰:『若退,则溃不可止,不如声言战,使贼闻风而遁,我可待饷。饷至兵强,差可决胜』。明旦贼挑精骑压垒,军中闻贼至即奔溃,弃甲山积。骑兵悉退入关,时九月五日也。傅庭至关,随遣潼关镇将倪从龙急督所部壮兵屯商洛口,使贼无骤进。倪从龙所部不过千骑,度不支。强行,声从内发矣。当是时,骑兵争入关,步兵后至。贼尾之,获所弃车仗甚众。即效步装杂入潼关,关内伏兵既多,声一震,关门大开。初六日,潼关遂陷,傅庭忽闻发,遽返。寇已塞路,不可行,乃从间道趋西安。诸帅悉顿兵城下,不得入,而寇队已悉薄西安矣。诸帅仓皇无战意。
  西安王根子私降贼。十二日王根子率健卒斩门开西安南门,纵贼大入。道臣杨玉林及方伯以下皆降,西安遂陷。傅庭旧留西安喇嘛僧二百馀,即日拥之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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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臣冯师孔不知所之(向传殉难者,谬),高杰遽走泾阳、三原,悉男女金帛肆劫以行。一时殉难者凡七人焉。潼关指挥三人:一李姓,一盛姓,一张姓。三人俱失名。十月十六日并自刎。
  黄絅,字季侯,陕西按察使司,河南光州人,壬戌进士,城陷自缢。吴从仪,字岁青,长安县知县,浙江山阴人,庚辰进士,治邑以廉能闻,城陷,投井死;贼义之,赠其家属。杨瑄,渭南县知县,山平高平人,庚辰进士,癸未升兵部职方司主事,未离任,而西安已告陷,遂自缢。章世絅,字闇然,秦府长史,浙江会稽人,闻城陷,亦自缢。
   庆 阳

  闯既入秦,所至州郡,皆望风降顺。独庆阳恃城坚固,相持不下。火肆发,伤贼三万,尸填城濠几平。次日,贼乘濠平,复攻庆阳西城。而土墙外障,堵筑孔厚;加以精兵强悍,逾坚守不下。越三日不克,后二日再攻南城,亦未克。又次日自西城旋至北城,庆阳道右参议统兵城上。贼至时,矢石如雨,贼覆,遂不敢动。又从北而东,而庆阳东城守城者皆妇女,遂从东城破之。
  段复兴,号薇垣,庆阳道,右参议,山东阳谷人,甲戌进士,举家自缢死,遂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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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杀贼,手刃数十人,力尽自刎。
   榆 林

  榆林旧镇,素称忠勇。西安之陷,总兵姜让弃榆林,趋降贼。其馀将士周达、尤世感等,抗贼不降(霍达疏载:旧师殉义十馀人家,失其姓氏里居)。贼以数万骑攻榆林,伏锐骑开门延贼,贼入,尽掩杀之。贼怒,奋师大击,又破之,贼并师攻杀,贼甚众,坚守不下。贼急甚,掘城为大窖,用震击,崩城数丈,城遂陷。屠杀将尽。惟精兵逃入外边草地,而尤世感等俱殉难(霍达疏载:道臣殉难有郁任等,亡其姓氏)
   山 西

  癸未十一月二十四日,贼至安邑,烧西门城楼房之屏。安邑县知县抗贼不降,跳入井中。贼钩出杀之,城陷。
  蔡懋德,字云怡,南直昆山人,己未进士,官提督雁门等关,巡抚山西、副都御史,尝茹斋,清约素守。甲申春,懋德被论当去。以贼警,留太原。俟寇出关,晋兵禦于河。救不至寇遂渡,入太原。懋德遂自缢死。赵建极,字位司,河南永宁人,己未进士,官山西布政使司,城陷时,骂贼自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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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 武

  镇守山西兼代州三关总兵周遇吉,字翠庵,辽东锦州卫指挥,骁毅绝伦守禦勒肃,驻劄宁武关。平时购选部下属胡妇二十人,人皆绝悍,骑射精捷。支粟与裨将俸等。更选健丁之无艺者,各一人,事之如夫妇。而临阵不役健丁,役胡妇。然非至急不役之,以故行师杀贼过当。甲申三月,贼犯宁武。宁武兵止四千,遇吉同其妻刘氏夫人并率兵力战。人告奋勇,无不一以当百。斩级万馀,宁武战卒亦略尽。遂败入城。城陷,复马蹶,徒步跳荡,手格杀数十人,矢集如猬毛,被执,骂贼死。刘夫人率妇女登屋射贼,贼纵火焚之,家属共死。胡妇二十人共伏室中,洞开其门,系遇吉所乘骏马于衢。贼众固心惮遇吉,不敢骤窥其室,而又心艳骏马,无守者。试引牵之。至,胡妇即引强弩,连发毙百数人,矢竭亦尽赴火死。贼恨甚,遂屠宁武无一遗者。贼入京,语及宁武。皆云:『使所至皆若周公,殚忠尽力,我属乌能至此』?故言遇吉者,莫不惊叹悚服,号称大人。
   大 同

  闯入西安,榆林总兵姜让先趋降,而大同总兵姜镶,让弟也。闯将攻大同,让请先驱至城下约镶降闯。三月七日,贼薄大同,闯伪以观兵设伏,出迎闯,城遂陷。巡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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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右佥都御史卫景瑗死之。景瑗字带黄,陕西韩城人,乙丑进士寇陷大同,执景瑗母,胁降。景瑗曰:『此膝不屈第二人,可即杀我。我固应痛詈汝辈,以老母在,恐移之惨祸,我姑忍耳』。自成胁三日,不屈,饮食亦弗接。自碎其首于贼门之石狮子而毙。母夫人之既执也。曰:『我为朝廷命妇,子为朝廷大臣,岂食贼食?』骂贼不绝而死。大同之极忠孝者,莫过景瑗也。镶既降,复入延闯。闯入,即缚镶,命斩之,而数其罪。曰:『朝廷以要害重镇寄若,若何首降』?镶无辞,而闯将张天林曰:『欲定京师,而杀首降,非所以劝归顺也。不如释之,以招归顺』。闯从之。遂□张天林镇大同,守之。镶叩谢张。张曰:『国家创业,招徕固应如此,何敢当谢』。闯趋宣府,镶兄让请先导兵至和阳,语其次弟瑄并降贼。贼遂以瑄守和阳,而竟取宣府,定京师。及贼东出,败于关门而遁。吴兵且入,镶勒单骑走和阳,假其弟瑄部,疾趋大同,欲入大同。闻吴兵将至,城守者不欲启。天林曰:『此独镶至,必酬勤王不杀也』。命启门入镶并部卒尽入。镶入,即缚天林,斩之,守城待大清兵入,即以杀张天林之功赐镇。
  宋家仕,字昆海,陕西河州人,戊戌进士。廉直耿毅。当贼薄大同,总兵姜镶佯以观兵设伏,出城迎降。复入城,其部卒望见家仕,趋马翻之。家仕见事去,反走入署,出橐二千金,尽给从吏曰:『我未取大同民一丝,此皆自携来,今罄囊与汝辈,为我叠石掩井,以毕我志』。于是悉大小家眷十六人,尽投井中,众人为掩土,相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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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 府

  巡抚宣府右佥都御史朱之冯,字勉斋,南直徐州人,乙丑进士。时上党废弛日久。之冯履任未几,而寇至促迫,严设备禦,劳辛倍尝。三月十一日,寇至,奸镇王承胤欲缚之冯以降。之冯谕以大义,洞悉顺逆利害之说,众莫听。之冯知难作,趋投井中死。仆急出之复苏,又自缢。遗疏陈守禦事甚悉,上叹惋。未几,而都城矣。
   京 师

  京师二营将军贺珍,保定人,忠勇天成,性直不回,临阵果毅无所屈。贼既迫,珍屯于平则门外,部卒素练,及贼至迎战,斩贼甚多。部下无不人人力战,战卒少,止千骑,渐杀伤至二百骑,皆力战不休,珍度不敌,叱卒去,我自一人当之。部卒渐解。数卒犹不忍离,从珍同陷阵,力战而死。
  千总徐文朴,顺天人。贼逼都,文朴屯德胜门外。贼至,率部卒迎至阜城,奋勇直前,苦斗死。京营兵四十馀万,部将以千计,临敌力战,死于疆事者二人而已。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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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闯纠众

  闯一人横行于天下者,非以英勇盖世,才智过人,问何以至此?曰:君不一德,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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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心,上无速亡之行,下多趋乱之徒。加以时荒岁歉,则民食不敷;国空帑虚,则兵饷不济。闯当此攻城,何城不克?当此纠众,何众不从?于是犯阙破关,由秦及楚,先陕,次庆阳、榆林、大同、西安、宣府、宁武,一带等处,势如破竹矣。
  攻河南,得军师宋矮子(名献策);攻南阳,得荆州任光荣;攻宝丰,得举人牛金星;(并其子生员铨);攻荆楚,得回回牛万才;攻洛阳,得伪军师田虎;攻承天,得参将朱养民;攻荆州,得夜不收王耀;攻禹郑,得参将周凤梧;攻洛阳,得举人孟长庚;攻荣阳,得知县陈荩;攻长葛,得生员张虞机;攻荆州,得伪将谢君友;攻洛阳,得伪将任继荣;攻荆楚,纠蕲黄贼蔺养成;攻西安,得一只虎李遇;攻商州,得生员姚胤锡;攻汴梁,纠蕲黄贼贺一龙、伪争世王贺锦、治世王刘希尧;攻黄陂,得伪将左良玉;攻潼关,得伪道杨玉林;攻平阳,得进士张辘;攻乾州,得进士宋企郊;攻荆楚,得伪将刘宗敏;攻西安得义子张鼎;攻庆阳,伪将马世荣降;攻新城,得举人张国秉;攻西安,得伪将刘芳亮;攻陕西,得伪将白鸠鹤;攻洛阳,得伪将袁宗第;攻叶县,得伪将阳彦;攻汴州,得伪将赵应元;攻大同,得伪将刘体纯;攻谷城,得旗鼓范鼎华;攻安陆,得伪将白旺;攻汉川,得伪将谢应龙;攻信阳,得伪将韩华美;攻汉阳,得伪将谷可诚;攻阳和,得进士傅景星;攻秦关,得进士陆之祺;攻河南得进士傅颊;攻顺天,得举人王顺杞;攻枣阳,得进士何瑞徵;攻嵩县,得进士韩曰维;攻邹平,得进士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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弼周;攻临川,得进士傅铨;攻顺天,得进士柳寅东;攻襄阳,得举人贺久邵;攻陕西,得举人高翔;攻汴梁,得伪将党守素;攻汉川,得伪将马世太、高一攻、冯确;攻榆林,得伪将辛思忠;攻宁夏,得举人陈之龙(陈之龙,江西举人,原官监军道,后降闯,授伪职陕西宁夏节度使。初李闯父死,母改适一军士,调赴宁夏。军士又死,遂流寓其地,与数少年通。时提筐往来军士民家鬻衣物,或男女有欲私者,为之牵合焉。及闯僭号,人或为母言其生辰及里居小字,相别岁月,并符语。颇闻于节度使陈之龙,遂密疏其事,改馆阴膳之;而所为数少年者,居然享嫪毒之奉。数日,闯不按验,章亦不下,至令宁夏人传为永昌皇太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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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献忠攻麻城

  张献忠自岳渡江至荆,与回贼合营,其势猖獗。攻麻城越月,麻城士卒坚守不下。天雨十日不霁。献贼性狂躁,杀戮横行,急求晴霁。于高阜之处祷天。曰:『若明日晴霁,愿供朝天烛一盘祀之』!众贼未解。明日天,果风捲云收。顿有霁色。献掠近城妇女有缠足者,尽执之,遂割去缠足千馀人,以盘乘之。献意未足,欲寻一缠足中极小者,加于众足之上始快,求之弗得。身挈一妾,极美丽,缠足极小,献素宠爱之。妾言曰:『众足未能如我之足。如能寻得似我之足,始可加于众足之上』。献顾妾足,果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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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忍割爱,遂命左右即将妾足割之加于众足之上。献曰:『不亦快哉』是日,城陷,得肆劫,于荆楚之间,几无馀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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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门迎入

  司礼监太监曹化淳初最倖,入自信邸,以从龙至御前秉笔,二弟并至都督,诸侄率世袭锦衣。寻以告休罢职,寇急,复起化淳督守彰义门,统兵百馀骑。十八日日晨,贼击城,甚急。化淳督战,即于诸将前诈曰:『贼已上城矣』!城卒奔溃,轰声雷击,不可止。化淳开门迎入城遂不守。化淳且先驱导闯入大内,于是诸臣劝闯登极。其表有云:『万姓归心,独夫授首。比尧舜而多武功;迈汤武而无惭德』。一时传为周钟之笔,而实非也(云间徐悫目击创稿,独此数语,非周钟笔也。悫云:『尝于陈侍郎前辩之,而陈侍郎不以为非』,可知此诚非周钟笔也,明矣)
  十九日,内城既陷,有巨珰领兵千馀人出宣武门而去,他珰有随之者,悉用击回。因有谓圣驾在其中者,总不知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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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机先遁

  石癸未进士,陕西人,不罹闯祸。谭贞良与石独坚志深匿不出,京师九门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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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良石遂遁走金陵。
  其馀则仕官为多,而善匿者不数人焉,聊志其略。闯人以(疑有脱误)执掠者,因以报名求禄见获。
  曹五典、宫伟镠、施火豦、严安福。
  右四人,并不见执而遁,人不知其相继潜出都门也。
  馀尚复有数人,其名不可尽知,姑阙之。其报名而未受职者,吏夏隆也。何明史著之忠义传,夏隆南直宜兴人,康熙二十一年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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