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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风雅翼卷七
元 刘履 编
选诗补注七
宋诗二
谢瞻字宣远六岁能属文与从叔混族弟灵运俱
有盛名晋义熙中为安城太守宋初建国除中书
侍郎以弟晦当朝权势过盛非门户之福乃求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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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豫章犹以忧惧遇病临终遗晦书曰吾得启体
幸全亦何所恨弟宜思自勉励遂卒年三十五
张子房诗
王风哀以思周道荡无章卜洛易隆替兴乱罔不
亡力政吞九鼎苛慝暴三殇息肩缠民思灵鉴集朱光
伊人感代工聿来扶兴王婉婉幕中画辉辉天业昌鸿
门销薄蚀垓下陨搀抢爵仇建萧宰定都护储皇肇
允契幽叟翻飞指帝乡惠心奋千祀清埃播无疆神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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睦三正裁成被八荒明两烛河阴庆霄薄汾阳銮旌历
颓寝饰像荐嘉尝圣心岂徒甄惟德在无忘逝者
如可作揆子慕周行济济属车士粲粲翰墨场瞽
夫违盛观疏踊企一方四达虽平直蹇步愧无良餐
和忘微远延首咏太康
赋也王风谓周既东迁黍离之诗列于国风者是也
荡无章诗序云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卜
洛言周公卜洛邑以朝会诸侯也力政谓秦也吞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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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史记谓秦昭襄王取周九鼎而迁西周苛慝暴三
殇盖用檀弓苛政猛于虎之事以其舅夫及子皆死
于虎故曰三殇缠系也灵鉴犹言天鉴朱光指汉火
德而言工事任也代工书云天工人其代之聿遂也
婉婉曲尽其美之意鸿门见刘越石诗薄蚀喻高祖
为项羽侵迫也垓下高祖灭项羽之地搀抢彗星指
羽也爵仇谓雍齿与高祖有故怨谓先封之建萧宰
谓劝立萧何为相国也定都谓从娄敬所说西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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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储皇太子也高祖欲废太子立赵王如意子房使
太子礼致四皓为辅遂不易此数事并详见汉书幽
叟谓黄石公尝使子房取履圯下因授书一编且曰
读是当为王者师已而不见帝乡仙都也睦敬也三
正子为天正丑为地正寅为人正也裁通作财易云
后以财成天地之道八荒八表也明两日相继之象
易云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河阴河南也
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是时宋公未受禅故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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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汾阳尧往见四子之处亦以喻宋公经行之地寝
谓子房庙嘉尝荐祭之物甄表也周行毛氏诗注谓
周之列位此借以言宋朝也属车从车也瞽夫庄子
叔连曰瞽者无以与乎文章之观四达通衢也无良
谓足有疾左氏传云孟势之足不良餐和盖用庄子
谓圣人不言饮人以和之意大康至治之称犹礼运
所谓大顺也 旧说义熙十三年宋公北伐秦引水
军发彭城经下邳见张良庙颓毁为之脩饰并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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僚赋诗以颂美之时宣远守豫章遥闻其事而追和
焉言自王风变衰周道荡尽以周之德业尚易兴废
如此而况苛暴之秦以力为政并吞天下安有不亡
者乎于时民情患苦之极犹负重担而思息肩故天
监在下用集大命于汉于是子房感天人之嘉会出
扶高祖运筹决胜以昌帝业至若解急难于鸿门灭
勍敌于垓下封仇怨以息众疑立贤相以安社稷定
都关中调护储嗣皆出子房之谋其功盛矣且其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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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得黄石异书而为帝者师迨乎功成乃翻然愿从
赤松而轻举则其出处又非常人所能及者以此顺
天顺人之心奋乎千载之上故其清尘远播至今使
人歆羡也今宋公以神武之德敬奉天时裁成辅相
功被遐表所至无不光照而庆云亦从为之依覆焉
及过子房遗庙乃为饰像而荐祭者岂但表明之而
已盖思其德不忘其人欲用之而不可得设若死者
可起而使之仕度子房之心亦必感慕我宋之朝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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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当时扈从文翰之士乃能发扬其事而我远隔一
方不获与此盛观徒为竦企然我分甘退守譬犹通
道虽无险曲而蹇步者自愧足之无良惟当饮此雍
熙之和忘其徵远之迹引领咏歌以乐夫治安之世
也愚谓宋公虽有倾晋之势为其臣者正当陈善闭
邪以匡救之不应豫述天子之事而为容悦盖宣远
之心有所忧患务求免祸是以陷于逢君之恶而不
自知矣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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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安城答灵运
安城郡名即今吉州也
跬行安步武铩翮周数仞岂不识高远违方
往有吝岁寒霜雪严过半路逾峻量已畏友朋勇退不
敢进行矣励令猷写诚酬来讯
比也跬半步武足迹也羽伤曰铩吝差也畏友朋者
畏其议已也 按李善引灵运赠宣远诗序别宣远
作守安城在义熙十一年正月其年夏以诗赠问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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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是答言足之窘者行必循其步武羽之伤者飞仅
周乎数仞以喻巳之才德蹇劣必慎所守而不敢踰
越也夫岂不知高远之可企及哉苟违道而妄进则
亦徒取羞吝而已且世道艰危涉历至此尤为难处
正犹凝寒之时行路过半而愈经险绝是以量已畏
议而甘分疏外更当从此而去惟以善道自勉故直
写此衷诚以答来问云耳
王抚军庾西阳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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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抚军名弘为抚军将军江州刺史庾西阳
名登之为西阳太守即今黄州也时登之被
召还京弘送至溢口适宣远亦将赴豫章三
人于此集别
祗召旋北京守官反南服方舟析旧知对筵旷明牧举
觞矜饮饯指涂念出宿来晨无定端别晷有成速颓阳
照通津夕阴暧平陆榜人理行舻輶轩命归仆分手
东城闉发擢西江澳离会虽相亲逝川岂往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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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情可书尽言非尺牍
赋也南服南方五服之地反南服者宣远自谓盖初
守安城今复来豫章也旧知指登之而言旷违阔之
意明牧谓江州刺史矜犹喜也成亦已定之谓舻船
头刺棹处一曰舟名闉城内重门徐锴曰若今瓮城
门也牍书版也 此篇特叙其离会之情言故人祗
召还京我则守官赴郡偶来并舟已不忍遽离析矣
况对送别之筵将并违此明牧乎且举觞虽矜饮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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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指途已念出宿来会之晨未期而别去之晷何速
耶今兹日落将昏仆役之人各理舟车而东西背驰
于此焉始是则因离而会虽暂相亲如逝川一往何
时能复兴言及此则友谊情感为何如哉若谓此情
可书亦非一尺之牍所得而尽也
谢惠连丹阳尹方明之子十岁能属文州辟主簿
不就元嘉元年始为彭城王法曹参军作雪赋见
称于世然德薄多尤累故官不显年三十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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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遇风献康乐
西陵一曰西兴在今萧山县
靡靡即长路戚戚抱遥悲悲遥但自弭路长当语谁
行行道转远去去情弥迟昨发浦阳汭今宿浙江湄
赋也浦阳江名郦道元谓其自剡东北经始宁盖今
曹娥江上流是也水曲曰汭浙江今钱塘江也 其
说已具灵运所答篇此可见惠连绸缪怀恋之意而
章末直以宿处相告者欲使兄知我今夕之所在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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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叹其离去之渐远也
捣衣
衡纪无淹度晷运倏如催白露滋园菊秋风落庭
槐肃肃莎鸡羽烈烈寒螀啼夕阴结空幕
宵月皓中闺美人戒裳服端饰相招携簪玉
出北房鸣金步南阶櫩高砧响发楹长杵声哀
微芳起两袖轻汗染双题纨素既已成君子
行未归裁用笥中刀缝为万里衣盈箧自余手幽缄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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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开腰带准畴昔不知今是非
赋也衡北斗第五星名汉天文志谓衡殷南斗兴杓
魁分建以定诸纪纪谓日月所会之次舍月令云季
冬月穷于纪是也肃肃羽动貌莎鸡络纬也能振羽
作声烈烈声悲切也寒螀高诱淮南子注云水鸟也
戒者以言相戒备也楹柱题额也幽密也 此惠连
咏美人捣衣之诗言其感天运之速时物之变思念
君子行役未归用戒衣裳以为禦寒之备于是乘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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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夕招携同侣相与从事于砧杵不惮用力勤劳如
此及衣既成将以寄远且谓腰带宽窄但以旧时尺
寸为则不知今日肥瘦又为何如言念至此则闺房
怀远之情切矣 唐子西以宣远诗不工而推惠连
与灵运玄晖合为三谢钟嵘评惠连才思富健秋怀
捣衣虽灵运无以加而文章正宗亦专录秋怀一篇
而已以愚观之惠连才气不逮宣远秋怀一诗尤无
足取即其首云平生无志意殆将何以为人至如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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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难预谋倚伏昧前算未知古人心且从性所玩则
其智识浅狭而自弃可知且谓颓魄不再圆倾曦无
两旦其失理又如此窃恐学者尊所闻而忽所见犹
未免于顾惜故附著其说焉
颜延之字延年琅邪临沂人性疏诞不护细行而
文章冠绝当时初为宋公豫章世子参军及公即
帝位补大子舍人庐陵王待之甚厚执政以其构
扇异同因帝崩出为始安大守文帝元嘉三年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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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中书侍郎未几复出守永嘉孝武登阼以为金
紫光禄大夫卒赠特进谥曰宪子
还至梁城作
梁本古宋国之地即睢阳也汉文帝以封其
子孝王武后孝王有功广睢阳城七十里故
称梁城今为归德府
眇默轨路长憔悴征戍勤昔迈先徂师今来后归
军振策眷东路倾侧不及群息徒顾将夕极望梁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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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多乔木空城凝寒云丘垄填郛郭铭志灭无文木
石扃幽闼黍苗延高坟惟彼雍门子吁嗟孟尝君愚
贱同堙灭尊贵谁独闻曷为久游客忧念坐自殷
赋也眇默远而无穷之貌楚词云路眇眇而默默先
谓行时启之于前后谓归时殿之在后也倾侧路险
而车不正也群谓偕行者陈亦国名在梁之西南即
今陈州也郛亦郭也铭即志也凡死者志其官爵行
事之实刻诸墓门则谓之铭扃闭塞也幽闼墓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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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门孟尝君并见张孟阳诗堙犹塞也殷忧貌诗云
忧心殷殷 义熙十二年冬晋太尉刘裕北伐始有
宋公九锡之授诸府遣使往庆殊命时延年为豫章
世子参军奉使至洛阳还过梁城而作是诗言道路
险远征役勤劳而于息徒将夕之时瞻望故国空城
已不胜其惨怆况见丘垄之多又皆荒颓若此能不
为之感伤焉因思雍门固对孟尝君之言则知千秋
万岁以后贤愚贵贱同一堙灭岂独尊贵而能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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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乎今我何为久游远道而自致忧念㦲史言延之
使洛道中作二诗文词藻丽为谢晦传亮所赏然其
北使一篇但怀怨叹曾无王事靡盬之忧故不录若
此篇之睹景增怀感今兴喟自有人情之所不能无
者况其词之可观也
始安郡还都与张湘州登巴陵城楼作
始安即桂林今广西静江府也张湘州名邵
时为湘州刺史巴陵岳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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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分楚望衡巫奠南服三湘沦洞庭七泽蔼荆牧经
涂延旧轨登闉访川陆水国周地险河山信重复
却倚云梦林前瞻京台囿清氛霁岳阳曾晖
薄澜澳悽矣自远风伤哉千里目万古陈往还百代劳
起伏存没竟何人炯介在明淑请从上世人归来
艺桑竹
赋也汉水名由荆山之北东流至汉阳入江分别也
望方望也左氏传云江汉睢漳楚之望也衡巫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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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衡山南岳也在衡州衡阳县巫山在夔州巫山县
奠定也三湘郭璞山海经注云江湘沅三水共会于
巴陵之洞庭故称三湘沦犹入也七泽子虚赋云楚
有七泽其一曰云梦未闻其馀蔼草木丛茂貌郊外
曰牧经涂都邑中直道也周礼云国中经涂九轨复
亦重也却退后貌荆台在今荆州监利县说苑云楚
昭王游于荆台囿者蕃育鸟兽之所霁开明貌岳阳
今岳州也居天岳山之阳故名澜澳指洞庭而言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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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存其迹也起伏犹言兴废炯光明介贞特也淑善
也上世人语见王充论衡谓质朴之人也 元嘉三
年延年既有中书之召自始安还都因登巴陵城楼
有感而作是诗其言楚国山川形势之胜瞻眺遐旷
而万古往还之迹百代兴废之端尽在目矣即思当
时之人一存一没今日竟安在哉要其炯介而不泯
者惟在乎德之明淑也我既无能及之不若请从质
朴之人归树桑竹以乐夫閒居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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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君咏五首
按宋书延之既入中书复领步兵校尉好酒
疏诞每犯权要刘湛言于彭城王义康出为
永嘉太守延之愤怨乃述竹林七贤作五君
咏以自况而山涛王戎以贵显黜焉
阮步兵
阮籍事见第三卷
阮公虽沦迹识密鉴亦洞沉醉似埋照寓辞类托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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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若怀人越礼自惊众物故不可论途穷能无恸
赋也识知识密犹精也鉴烛洞深也埋照韬光也寓
辞谓作咏怀诗八十馀篇多托意讽刺长啸魏氏春
秋云籍少时游苏门山与隐者谈太古无为之道及
论五帝三王苏门生萧然若不经听籍乃对之长啸
焉越礼谓籍居丧无礼为何曾面质以为败俗又尝
与嫂相见与别或以礼讥之答曰礼岂为我设耶物
事也故者已然之迹物故曾原以为世故是也 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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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公处虽沉晦而内实精深然其托酒昏冥寓辞讽
咏或长啸若怀人或踰礼以惊众者盖见世道变故
已甚不可具论是以不得不如此耳正犹行者之遇
途穷能不为之深恸乎故籍每率意独驾不由径路
车迹所穷辄恸哭而返是岂无其意哉
嵇中散
嵇康事亦见第三卷
中散不偶世本是餐霞人形解验默仙吐论知凝神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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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迕流议寻山洽隐沦鸾翮有时铩龙性谁能驯
赋也餐霞仙人服食之事形解即尸解谓仙去也顾
凯之嵇康赞云东海徐宁夜闻鲍靓室中琴声因怪
问为谁靓曰嵇叔夜宁曰临命东市何得在兹靓曰
叔夜迹虽示终而实尸解默者言使人莫之测也吐
论谓康著养生论凝者静定之谓立犹处也流议流
俗之议竹林七贤论云康非汤武薄周孔所以迕俗
洽亲比也隐沦指王烈也神仙传云王烈年已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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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岁康数与入山游戏采药驯扰也 言中散
与世不合者本自神仙中人故其语默交际皆与人
异所以多迕流俗如鸾翮有时而见伤然其形虽被
诛实则仙去岂非龙性之不可驯者乎
刘参军
刘伶字伯伦沛国人尝为建威参军
刘伶善闭关怀情灭闻见鼓钟不足欢荣色岂能眩韬
精日沈饮谁知非荒宴颂酒虽短车深衷自此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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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也闭关即下文怀情灭闻见之谓史言伶潜嘿少
言殆亦此意怀韬皆藏也眩惑也沈饮谓耽于酒伶
妻尝以其饮酒太过泣谏断之伶使妻具酒肉祝鬼
神以誓乃曰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
酲妇儿之言誓不可听仍引酒衔肉块然复醉颂酒
伶尝作酒德颂衷方寸所蕴也人言伶善于内闭则
情欲自销而外物不足以为累故但韬光沈酒假此
以自适谁知本非纵欲而为荒耽也观酒德颂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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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中心所蕴亦可见矣
阮始平
阮咸字仲容籍之兄子也为中护军长史时
中书监荀勖掌乐事每与咸论音律自以为
不及因疾之出为始平太守
仲容青云器实禀生民秀达音何用深识微在金奏郭
奕已心醉山公非虚觏屡荐不入官一麾乃出守
赋也青云言高远也器者有用之材生民秀礼记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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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者五行之秀气是也达通晓也金奏传畅晋诸公
赞云咸唱议谓荀勖所造乐声高则悲金声不合雅
颂必古今尺长短所致后掘地得古铜尺
度之则今尺短四分郭奕太原人有识量少所推先
惟见咸心醉不觉叹服山公山涛也涛典选职荐咸
为吏部郎曰咸若在官人之职必妙绝于时章三上
武帝不能用觏见也麾以手指使也 言仲容材高
质美而又妙解音律郭奕见之已不觉心服而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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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推举岂虚见耶然荐者再三而不能用权要一麾
乃遽出守竟何以哉此盖延年借以舒愤怨之词也
向常侍
向秀字子期河内人为散骑常侍
向秀甘淡薄深心托毫素探道好渊玄观书鄙章句
交吕既鸿轩攀嵇亦凤举流连河里游恻怆山阳赋
赋也毫笔素帛也以帛代简书字故称毫素探道谓
其好老庄之学尝解庄周内外篇鄙厌薄之也交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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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与东平吕安灌园于山阳也轩飞举貌攀嵇谓与
嵇康友善每一相思辄千里命驾康寓居山阳秀与
之偶锻流连犹留连也河里即河内今怀州也山阳
河内县名今之倄武县也赋谓思旧赋盖嵇吕既皆
被诛秀经山阳旧庐闻邻人笛声有感而作者也
言向秀甘守淡薄专心文词之间探道必造其精微
观书不泥于章句其为人如此宜若无所累于外矣
然其素与交好之人今皆逝去因经旧游之地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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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昔之欢则亦不免感伤而形于赋咏也 愚谓五
君率皆负才放诞轻蔑礼法纵酒昏酣遗落世事当
时士大夫莫不以为贤谓之旷达延年盖亦有取焉
此五咏者其实自叙大槩为一麾出守而发也虽复
不免以词旨不逊得罪于众然欲观五君一时之风
致殆亦不出此咏也夫
秋胡诗
列女传云鲁秋胡子纳妻五日而去官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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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乃归未至家见路傍有美妇人方采桑
悦之下车谓曰力田不如见丰年力桑不如
见国卿吾有金愿与夫人妇郤之秋胡子遂
归以其金遗母母使人呼其妇既至乃向采
桑者妇曰辞亲往仕久始得还且悦路傍妇
人而忘其母是不孝也妾不忍见不孝之人
遂自投河而死按乐府解题谓后人哀其事
为赋秋河行延年此诗盖拟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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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梧倾高凤寒谷待鸣律影响岂不怀自远每相匹婉
彼幽闲女作嫔君子室峻节贯秋霜明艳侔朝日嘉运
既我从欣愿自此毕
兴也倾犹待也椅梧倾凤说见司马彪诗寒谷刘向
别录云燕有谷寒不生五谷邹衍吹律而温气至遂
生黍怀张铣曰犹顾也幽静闲雅也嫔妇也贯犹连
也侔等也 此章首述其始嫁之意言椅梧倾凤寒
谷待律犹影响之顾形声故虽在远必以类应以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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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之待聘而嫁既遂有家则欢愿自此毕矣
燕居未及好良人顾有违脱巾千里外结绶登王
畿戒徒在昩旦左右来相依驱车出郊郭行路正威迟
存为久别离没为长不归
赋也燕居欢燕之时顾者有眷恋之意脱巾犹言释
褐王畿未详所指戒严饬也昩旦将晓而晦明未辨
之际威迟回远也 此章言良人相处未及欢好而
遽有千里之违其来归之日则亦未可预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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嗟予怨行役三陟穷晨暮严驾越风寒解鞍犯霜露原
隰多悲凉回飙卷高树离兽起荒蹊惊鸟纵横去悲哉
游宦子劳此山川路
赋也三陟盖用诗卷耳陟崔嵬陟高冈陟彼砠之词
严亦戒也 此述秋胡行役既远不免登陟险艰越
历风霜感物伤怀而悲游宦之劳苦也
超遥行人远宛转年运徂良时为此别日月方向除孰
知寒暑积僶俛见荣枯岁暮临空房凉风起座隅寝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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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寒白露生庭芜
赋也超遥历远之貌宛转流行循环之意良时谓少
年除去也僶俛勉强也芜草也 此述其妻感时怀
远之词言行者既远年运不留叹良时之易失昩寒
暑之屡更今复值此岁暮荒凉而益不堪于独处也
勤役从归愿反路遵山河昔辞秋未素今也岁载华
蚕月观时暇桑野多经过佳人从所务窈窕援高柯
倾城谁不顾弭节停中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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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也岁华谓春也观时暇者言此时閒暇多游观之
人也援扳也弭按也止也节以毛为之凡使远外持
以为信者 此言秋胡解任而归适值蚕桑之月见
妇人采桑于道旁悦其美色按节停步而顾盻之也
年往诚思劳路远阔音形虽云五载别相与昧平生舍
车遵往路凫藻驰目成南金岂不重聊自意所轻义心
多苦调密比金石声
赋也凫藻班彪冀州赋云感凫藻以进乐吕延济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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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凫鸟得水草欢趋而进也目成楚词云满堂兮美
人忽独与余兮目成言相盼以成亲好也南金荆扬
之金苦犹苦节之苦调音调乐律也密近也 此言
岁往则思念实劳路远则音形隔阔理之常也岂意
秋胡为别离久而遽昩平生夫妇之伦至于如此然
不知妇人节义之苦犹金石之音克谐律调自有不
可紊者凡八音惟金石最为难谐故以为比
高节难久淹朅来空复辞迟迟前涂尽依依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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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上堂拜嘉庆入室问何之日暮行来归物色桑
榆时美人望昏至惭叹前相持
赋也朅去也来如归去来之来刘向有朅来归耕之
语嘉庆谓母也行者相将之词物色谓相度其颜色
也列仙传云关令尹知老子将过物色而遮之桑榆
时谓桑间相见之时前相持谓以金持赠之事 此
言秋胡既不得与之再语而还至家且知其妻采桑
未回则此心固已猜度而不自安及至见面又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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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之惭叹也
有怀谁能已聊用申苦艰离居殊年载一别阻河
关春来无时豫秋至恒早寒明发动愁心闺中起
长叹惨悽岁方晏日落游子颜
赋也殊变异也日落者吕向以为颜貌日就销落也
此述其妻对秋胡怨诉之词既自叹其离居之愁
苦又常念夫行者之劳瘁也
高张生绝弦声急由调起自昔枉光尘结言固终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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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久为别百行愆诸已君子失明义谁与偕没齿
愧彼行露诗甘之长川汜
比也张弦曰张高张谓琴瑟之弦以柱张之使急也
扬雄解嘲云弦者高张急微枉光尘谓其来亲迎也
行露诗召南国风盖贞女能以礼自守不为淫乱之
俗所污者也 此则述其妻自誓之词以终之琴瑟
高张必至绝弦以比人之立节期于尽命声急由于
调起以喻词苦出于情切也因言昔者相与结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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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终始不渝今乃不意为别之久而竟失其素行也
以君子之不义若此岂可复与之偕老耶与其含污
而苟生能不有愧于行露之诗不若赴水而死之为
自安也噫古之贤妇能守其节义有如此夫后人或
有咏歌之者词多不传独延年此诗叙述周折足以
发其情志虽若繁衍而不流于靡丽亦可使人吟讽
而有以哀夫死者之不幸云
袁淑字阳源陈郡阳夏人少有风气元嘉中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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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起为祭酒累迁尚书吏部郎御史中丞从母兄
刘湛欲其附已淑不为改意再迁太子左卫率太
子劭将行弑逆呼淑及中庶子萧斌等相与戮力
斌曰谨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谓殿下贵有是耶力
谏不随邵命杀之孝武登阼追赠侍中太尉谥曰
忠宪
效曹子建白马篇
按伎录乃杂曲歌词之齐瑟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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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骑何翩翩长安五陵间秦地天下枢八方凑才
贤荆魏多壮士宛洛富少年意气深自许肯事郡邑权
藉藉关外来车徒倾国廛五侯竞书币群公亟为
言义分明于霜信行直如弦交欢池阳下留宴汾阴西
一朝许人诺何能坐相捐彯节去函谷投佩出
甘泉嗟此务远图心为四海悬但营身意遂岂校耳目
前侠烈良有闻古来共知然
赋也五陵汉高祖长陵惠帝安陵景帝阳陵武帝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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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昭帝平陵并在西京之北因名其地曰五陵藉藉
言其声名之盛关外指荆魏宛洛而言廛市也王侯
汉成帝悉封其舅王谭等五人为列侯权势日盛世
谓之王氏五侯池阳属左冯翊汾阴属河东郡并汉
县名彯文彩飘动猊侠烈言侠客人所畏惮而有威烈也
举世多尚游侠而不知其非君子之道阳源此诗
盖刺之也言长安天下枢要贤才所聚而游侠之士
意气豪盛自远而来从者甚众贵戚侯门莫不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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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群公又数相称荐于是交欢留宴殆无虚日一旦
许人以赴急难则奋身勇往虽死不顾其心专欲图
遂久远声名而一时议论是非不复计校观夫嗟此
但营等字则黜之之意深矣篇末复言侠烈之人甚
有声闻如此且自古知其为然已非一日则其感叹
世道之非意在言外所宜详味也题云效曹子建今
考子建白马篇未免狃于俗习而以游侠为贤又如
鲍明远结客少年场行至以侠客自居然则阳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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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殆有卓然度越诸子者矣
效古
讯此倦游士本家自辽东昔𨽻李将军十载事西
戎结车高阙下极望见云中四面各千里从横起严
风寒燠岂如节霜雨多异同夕寐北河阴梦还甘泉宫
勤役未云已壮年徒为空乃知古时人所以悲转蓬
赋而比也讯问也辽东汉郡名在今辽阳隶附属也
李将军李广也事如有事之事西戎匈奴也结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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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庄子曰车轨结于千里之外高阙北塞山名云中
亦汉郡名即云州也北河徐广史记注云戎地之河
甘泉汉宫名 按宋书彭城王义康为司徒录尚书
事适文帝寝疾积年不愈而义康专秉朝权势倾远
近又兼刘湛之徒阿意推崇相与谋倾宰辅诬
杀功臣将谓大业终归义康不复存君臣之礼
阳源历仕其间殆有倦游之志故托为边塞征役之
士以赋是诗其言边地旷远严风四起者以比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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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莫非阴谋之交通也寒煖失莭霜雨异同者以
喻义康之威权不测生杀由已也夕寐北河而梦还
宫阙者以喻已处此背乱之朝既无可奈则惟一念
忠诚不忘于君而己然又叹于此勤役未已而壮年
空为之失因思古人已有遭时艰难乃以蓬之飘转
者自况今我身亲历之然后知其所以悲者为不虚
矣愚观宋之诗人能以忧国为心者惟阳源一人而
已故其词气髣髴类陶靖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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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照字明远东海人文词赡逸尤长于乐府
始谒临川王义庆贡诗言志擢为国侍郎迁秣陵
令文帝选为中书舍人上方以文章自高颇多忌
由是赋述不敢尽其才后临海王子顼镇荆州以
为前军参军时江外诸王皆拒命子顼败遂遇害
东武吟
东武本汉县名在齐地属琅邪郡即今密州
诸城县也左思齐都赋注云东武大山皆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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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风弦歌讴吟之曲名伎录作东武吟行乃
相和歌词之楚调曲也
主人且勿諠贱子歌一言仆本寒乡士出身蒙汉恩始
随张校尉占募到河源后逐李轻车追虏穷
塞垣密途亘万里宁岁犹七奔肌力尽鞍甲心思历
凉温将军既下世部曲亦罕存时事一朝异孤绩谁复
论少壮辞家去穷老还入门腰镰刈葵藿倚杖牧鸡豚
昔如韝上鹰今似槛中猿徒结千载恨空负百年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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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席思君幄疲马恋君轩愿垂晋主惠不愧田子魂
赋也仆亦贱者之称张校尉汉张骞以郎应募使月
氐而至大夏穷河源后为校尉占募吴志中郎将周
祗乞于鄱阳占募谓自隐度而应募也李轻车汉李
广从弟蔡也元朔中为轻车将军击匈奴右贤王有
功垣即城也密近也亘方言云竟也七奔用左氏传
子重一岁七奔命之词部曲司马彪续汉书云大将
军营五部部有校尉一人部有二曲曲有军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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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刈钩亦名锲韝驾鹰臂捍槛养兽栊也晋主晋
文公韩非子曰文公归至河上欲捐笾豆席蓐咎犯
哭曰笾豆所以食也席蓐所以卧也而君弃之臣不
胜其哀公乃止田子韩诗外传云田子方出见御者
将弃其老马于道喟然曰少尽其力老弃其身仁者
不为也束帛而赎之穷士闻之知所归心焉 按乐
府解题谓东武吟率皆伤悼时移事变之词明远此
篇殆亦有所为而拟作欤观其首言主人勿諠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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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者欲其听之审而感之速也故下文历叙征役远
塞之劳穷老还家之苦至篇末复怀恋主之情而犹
有望于垂惠然不知其为谁而发也
出自蓟北门行
蓟故燕国之地即秦汉之渔阳郡也乐府解
题谓此曲与从军行同致古词多言燕蓟风
物及突骑勇悍之状伎录以为杂曲歌词也
羽檄起边亭烽火入咸阳徵骑屯广武分兵救朔方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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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筋竿劲敌阵精且强天子按剑怒使者遥相
望雁行缘石径鱼贯度飞梁箫鼓流汉思旌甲被
胡霜疾风冲塞起沙砾自飘扬马毛缩如猬角弓不
可张时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
殇
赋也徵召也广武汉县名属太原郡今代州雁门也
朔方汉郡名在长城外西北即夏州也严秋筋竿劲
言弓矢至秋而劲也苏林曰秋气至胶可折弓弩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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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匈奴常以为候而出军按抚也鱼贯如以条穿鱼
而骈头相次也雁行鱼贯皆言其阵势似之箫短箫
军中鼓吹之乐按礼图二十一管流传声也被蒙也
砾小石猬虫似鼠有刺触之则蜷缩而毛刺攒起国
殇谓死于国事者 此言汉时边塞警急出师征战
正当严秋弓矢坚劲敌阵精强之时而其冒犯风霜
不避辛苦如此大抵危乱之际方见臣子之怀忠殉
节能弃其身而不顾也岂亦因时多难有所激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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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欤
东门行
东门刘良曰长安城门即东都门离别之地
伎录云东门行相和歌词之瑟调曲也
伤禽恶弦惊倦客恶离声离声断客情宾御皆涕零涕
零心断绝将去复还诀一息不相知何况异乡别遥遥
征驾远杳杳落日晚居人掩闺卧行子中夜饭野
风吹秋木行子心肠断食梅常苦酸衣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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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苦寒丝竹徒满坐忧人不解颜长歌欲自慰
弥起长恨端
兴也伤禽伤弓之禽战国策谓更羸发虚弓而下鸿
雁且曰此孽也故创未息惊心未忘闻弦音而陨
明远久倦客游将复远行恶闻离别之声故以伤禽
之恶惊弦者起兴而为是曲备述远涂辛苦中心忧
伤以明夫不忍遽别之情也其言日落昏暮家人已
卧而行者夜中方饭所谓不相知者如此且以食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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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葛为喻则其忧苦自知有非声乐所可得而慰者
其情意悲切音调抑扬读者宜咏歌而自得也
白头吟
西京杂记云司马相如将聘茂陵一女为妾
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绝相如乃止其词云
凄凄重凄凄嫁女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
不相离按伎录乃相和歌词之楚调曲也
直如青丝绳清如玉壶冰何惭宿昔意猜恨坐相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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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贱思旧世议逐衰兴毫发一为瑕丘山不可胜食苗
实硕鼠玷白信苍蝇凫鹄远成美薪刍前见陵申黜褒
女进班去赵姬升周王日沦惑汉帝益嗟称心赏犹难
恃貌恭岂易凭古来共如此非君独拊膺
赋而比也朱丝绳谓琴瑟之弦玉壶冰言清澈也毫
发喻少丘山喻多也硕大也诗云硕鼠硕鼠无食我
苗远成美韩诗外传田饶谓鲁哀公曰鸡有五德若
犹瀹而食之以其所从来近也黄鹄一举千里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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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池啄君稻梁无五德而君贵之以其所从来远也
刍禾秆也前见陵盖用汲黯谓武帝用群臣如积薪
后来者居上之意申周幽王后申国之女褒褒姒也
幽王得褒姒而黜申后班赵事已见班媫妤诗注君
明远自谓也 此殆明远为人所间见弃于君故借
是题以喻所怀言我既直且清而宿昔相与之意无
可愧者不知何缘而致此猜恨耶盖世降俗薄人情
背驰往往遗旧逐新随时俯仰见人稍有微隙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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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之譬犹硕鼠之伤苗苍蝇之污白凫鹄自远而
至方为贵美而新刍之积前者必见覆压也其举申
后班媫妤之事又以见君主溺于宠新遂至变替且
谓心所亲赏者犹难久恃而况于貌恭者岂可以深
托之哉亦以寓规讽之意云耳篇末复言古皆来已
如此非独尔为然者以自宽也卫诗云我思古人俾
无尤兮其是之谓乎
放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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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录云孤子行一曰放歌行亦相和歌词之
瑟调曲也
蓼虫避葵堇习苦不言非小人自龌龊
安知旷士怀鸡鸣洛城里禁门平旦开冠
盖纵横至车骑四方来素带曳长飙华缨结远埃
日中安能止钟鸣犹未归夷世不可逢贤君信爱
才明虑自天断不受外嫌猜一言分圭爵片
善辞草莱岂伊白璧赐将起黄金台今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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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疾临路独迟回
比也蓼虫食蓼之虫孔丛子有蓼虫赋言其生长于
蓼不以为辛堇有二种此即内则所谓堇荁之堇
根如荠叶如细柳味甘可蒸食小人小器之人龌龊
局狭貌素带礼记云大夫带素夷世平时也天指君
而言草莱谓田野之间白璧赐史记虞卿说赵孝成
王一见赐白璧一双黄金台燕昭王所筑置千金于
上以延天下之士者 此殆明远自中书舍人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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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归当孝武之时重于仕进故作是曲以见志欤首
言蓼虫避葵堇而集于蓼由其惯于食苦不言非甘
以喻已之谢禄仕而穷居安于处困自以为高也然
众人所见者小乃为之不堪其忧安知旷士之怀随
时出处视穷达为一致者哉下文历言京城达官之
人四方远集而朝夕不止况乎时不可失而贤君爱
才进用如此其易今尔有何所病乃独临路迟回而
不进耶盖明远之所不进有难以语人者故特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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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人之词以诘之此即所谓不知旷士者也
代君子有所思
按伎录杂曲歌词有君子有所思行代犹拟
也
西出登雀台东下望云阙层阁肃天居驰道直如发
绣甍结飞霞璇题纳行月筑山拟蓬壶穿池类溟渤选
色遍齐代徵声匝邛越陈钟陪夕燕笙歌待明发
年貌不可还身意会盈歇蚁壤漏山河丝泪毁金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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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舍满欹物忌厚生没智哉众多士服理辨昭昩
赋也雀台即铜雀台在魏都西北肃肃然高耸貌驰
道天子之道汉书云太子不敢绝驰道甍栋之翘起
者或曰檐阿轩翔如鸟翼也玉饰椽头曰璇题纳稽
留也言其圆白如日之留也蓬壶二仙山名溟渤并
海名也齐东国代北郡邛西蜀之地越南国也徵取
也匝亦遍也陈设也楚词云陈钟按鼓蚁壤漏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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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当谨其微也孔融临终诗云言多今事败器漏苦
不密河溃蚁孔端山坏田猿穴丝泪毁金骨李善谓
谗谮人者但下如丝之泪则虽坚如金骨亦必为之
伤毁也邹阳书云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欹谓倾覆家
语云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有欹器焉注水实之中
则正满则覆服习也 此篇戒富贵之人当虑患而
防微也言出见其宫阙台池之盛声色伎乐之繁而
但朝夕娱宴无有穷已然不知壮年岂得长存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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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能长有一言不谨则易成大患谗毁一生则易致
伤害可不思所以豫防之乎大抵器满者必倾物盛
者必灭理之当然宜常戒惧明智之士服习事理而
于明暗几微之际尤当审察也详夫天居驰道等语
盖为时君过奢不能自谨故特以此规讽之且不敢
指斥故借多士为言耳
拟古二首
幽并重骑射少年好驰逐毡带佩双鞬象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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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彫服兽肥春草短飞鞚越平陆朝游雁门上暮还
楼烦宿石梁有馀劲惊雀无全目汉敌方未和边城屡
翻覆留我一白羽将以分虎竹
赋也幽并二州名舜以冀州地广而分为之毡带以
毡为佩带鞬盛弓矢器魏志云董卓双带两鞬左右
驰射弧弓也象弧语出考工记谓其象天上弧星也
一说以象骨饰弓弰也彫画也服所以藏矢今言弧
互文耳鞚马勒也楼烦故胡地赵武灵王取以置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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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属雁门郡今太原之崞州也石梁阚子曰宋景
公使工人为弓九年乃成景公登虎圈之台射之矢
踰于西霜之山集于彭城之东其馀力逸劲犹饮羽
于石梁盖指吕梁也雀无全目者世记云吴贺使羿
射雀之左目羿误中其右白羽矢也虎竹汉符也当
发兵遣使至郡用铜虎符与郡守用竹符 此亦托
古以讽今之诗言北方风气刚勇俗尚骑射故其人
自幼肄习所以驰骋捷疾技艺精妙如此且曰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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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虏未知边城警急正当留我一矢用以立功而分
符守郡也此可见当时朝廷多尚武功苟能精于骑
射则刺史郡守不难得矣
鲁客事楚王怀金袭丹素既荷主人恩又蒙令尹顾
日晏罢朝归鞍马塞衢路宗党生光华宾仆远倾慕富
贵人所欲道得亦何惧南国有儒生迷方独沦误伐木
清江湄设罝守毚兔
赋也金谓金印扬雄法言云纡朱怀金是也衣单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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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曰袭丹素以丹朱饰素衣盛服也主人谓君也令
尹楚之上卿儒生明远自谓也方向也伐木盖用诗
伐檀之义谓伐檀以为车而行陆今乃寘之河干而
无用罝兔罟也守兔韩非子曰宋有耕者见兔走触
株折颈而死因释耕守株冀复得兔毚狡也 此明
远自叹其守道而无所遇托言有鲁客来事楚王者
其佩服之盛宠顾之荣及退食而鞍马仆从之众如
此是以亲疏远近无不歆慕之者且富与贵人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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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苟以其道得之亦何所惧而不处焉今南国之儒
生乃独迷其所向而自致沦误犹伐木者寘之江湄
而望其为车设罝于此而待狡兔之自至奚可得哉
其词若自贬责其实乃自许也
学刘公干体
胡风吹朔雪千里度龙山集君瑶台上飞舞
两楹前兹晨自为美当避艳阳天艳阳桃李
节皎洁不成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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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也龙山即楚词言北有寒山逴龙者是也瑶台亦
见楚词 此亦明远被间见疏而作乃借朔雪为喻
词虽简短而托意微婉盖其审时处顺虽怨而益谦
然所谓艳阳与皎洁者自当有辨
咏史
五都矜财雄三川养声利百金不市死明经有高位京
城十二衢飞甍各鳞次仕子彯华缨游客竦轻辔明星
晨未稀轩盖已云至宾御纷飒沓鞍马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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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寒暑在一时繁华及春媚君平独寂寞身世两相弃
赋也五都谓雒阳邯郸临淄宛成都也财雄以多财
为雄豪班固自叙云班壹当孝惠高后时以财雄边
三川河南之地有河洛伊故秦置三川郡声名也不
市死言金多者不死于市京城谓长安十二衢按西
都赋云立十二之通门则知衢亦十二也竦犹振也
飒沓众盛貌君平姓严名遵西汉人卖卜于成都市
日阅数人得百钱足自养则闭肆下帘而授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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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本指时事而托以咏史故言汉时五都之地皆
尚富豪三川之人多好名利或明经而出仕或怀金
而来游莫不一时骈集于京城而其服饰车徒之盛
如此譬则四时寒暑各异而今日繁华正如春阳之
明媚当是时惟君平之在成都倄身自保不以富贵
累其心故独穷居寂寞身既弃世而不仕世亦弃君
平而不任也然此岂亦明远退处既久而因以自况
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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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乐至城东桥
行乐六臣并作行药且谓因疾服药行而宣
导之然与诗意略不相涉详此特字画之误
今正之城谓京城也
鸡鸣关吏起伐鼓早通晨严车临迥陌延辙历城闉蔓
草缘高隅倄杨夹广津迅风首旦发平路塞飞尘扰扰
游宦子营营市井人怀金近从利抚剑远辞亲争先万
里途各事百年身开芳及稚节含彩吝惊春尊贤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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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孤贱长隐沦容华坐消歇端为谁苦辛
赋也关吏犹所谓晨门伐击也隅城隅首先也稚节
谓少年春亦以喻盛年也 此明远因行乐有感而
作言侵晨将出游眺远郊至城东门方且延览景物
而行者之尘已飞塞于路矣观夫游宦从利之徒扰
扰营营争先万里莫不各为百年之身所累而然殊
不知百年之内倏忽无几惟当及此少壮以进德倄
业开布芳荣何乃徒自含章羞惊盛年之失且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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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德者虽不免于形役犹得以扬名后世若此孤
贱无闻之人乃亦奔走其间坐见衰老不知端为谁
而辛苦哉盖亦勉人及时自树不可徒为沦没也
曾原曰明远之诗词气俊伟而之浑涵然未至流于
靡丽下此则皆靡丽矣读者详之
风雅翼卷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