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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柔远记选录
王之春编
丙申、顺治十三年
荷兰表请修贡。
荷兰,俗称红毛;欧罗巴滨海之国。东界日耳曼、普鲁社,南界比利时,西南界法兰西,西北界西洋大海;北极出地五十度至五十三度,英伦经线偏东二度至五度。地形低洼,筑堤以禦海潮。人户稠密,大似中国江苏。田少而土膏腴,草茂可资畜牧;禽兽、鳞介充斥。自昔专务通商,故国小而富饶。工技精巧,善造毡呢、罗绒、羽纱、哔叽、钟表。古土番部,罗马征服之;继为日耳曼所据。萧齐时,地归法兰西,置酋长;法有内乱,诸酋自立,分十七小部。后有不尔尼亚,复并为一。北宋时,海潮决堤,居民皆没;都城几没,积水汇为巨浸,曰亚尔零海。明成化中,为奥地利亚所有。正德时,西班牙王兼王其地。荷兰旧分南北部,北即荷兰,崇耶稣新教;南则弥尔尼王,崇天主旧教。王以峻法抑新教,荷兰人阿兰治起兵拒西班牙,破之,复自立国;分为七部,遂晏然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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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百数十年,商舟远泛,与东南洋通贸易,于麻六甲、苏门答腊遍设埔头。噶罗巴岛为大、小西洋出入中国门户,富盛甲两洋;亦据其海口,建设城邑,流通百货。由是,迤东北之婆罗洲、美洛居、巴布亚大小诸岛,以次据岸立埔。大抵东南洋诸岛国,惟小吕宋为西班牙所有,馀皆属之荷兰。嗣闻葡萄牙、法兰西市香山澳,艳之。万历二十九年,遂以大舰巨薄香山,欲通贡市;澳人力为防禦,引去。有久居大泥之奸商诱之,通贿税使高寀,其酋乃抵澎湖筑舍,为久居计;会抚按严禁通海,始去。然是时,法兰西横行海上,荷兰思与争雄,复东来破美洛居各岛。后又夺台湾、据澎湖,筑城设守。守臣惧祸,说以毁城远徙,即许互市。天启三年,乃毁所筑城去;已而互市不成,则复筑城澎湖,掠渔舟运土,俾华人助筑。寻犯厦门,官军俘斩数十人;乃诡词求款,仍泊舟风匮仔,出没浯屿、白坑、东碇、莆头、古雷、洪屿、沙洲、甲洲,滨海郡邑为戒严。巡抚南居益至,上言:『臣入境以来,番船五艘续至于风匮仔;船合凡十一艘,其势愈炽。有小校陈士瑛,先遣往交留巴宣谕其王;至三角屿,遇红毛船,言交留巴王已往阿南国,因与士瑛偕至大泥,谒其王。王言交留巴已大集战舰,议往澎湖求互市;若不见许,必至搆兵。盖阿南即红毛番国,而交留巴、大泥与之合谋,必不可以理谕,非用兵不可』。部议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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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四年,遣将夺镇海港口,城之;红毛退守风匮仔,益发兵攻击。荷兰窘,求缓兵,遂退兵;澎湖之警以息。而据台湾者,犹教习土番、招诱华人耕作;筑安平、赤崁二城以自固。崇祯间,为郑芝龙所破,不敢窥内地者数年;乃私贸外洋。十年,仍驾四舶来广州求市;总督张镜心力持不可,遁去。奸民知事终不成,不敢复勾引;而台湾竟为郑成功所夺。顺治十年,因广东巡抚请于朝,愿备外藩、修职贡。至是,赍表请朝贡。部议五年一贡;诏改八年一贡,以示柔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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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顺治十六年
夏六月,明郑成功陷镇江,进薄江宁。总兵梁化凤大败之,成功遁还海岛。
初,明嘉靖中,海贼林道乾窜据台湾,为琉球人所逐;倭人又逐琉球,而据其地。天启时,泉州人郑芝龙往附之,因家台湾。倭旋为荷兰所逐,芝龙与其党入海为寇。崇祯中,巡抚沈犹龙招降之,败荷兰寇闽之师,积功官至都督同知。福王立,封安南伯。南都破,唐王称号隆武,芝龙及礼部尚书黄道周等奉之。顺治三年,唐王被执死,芝龙降于我朝。而芝龙娶倭妇所生子成功及兄子彩、联等,并拥众海上,犹奉隆武年号。而成功最强,连陷滨海诸府州县。已而彩、联之金门、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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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于七年尽为成功所夺。遣使朝桂王永历于湖南,封延平郡公。屡陷海滨诸县,围漳州。十年,朝廷下令招抚,令芝龙以书招之;彩、联等皆降,独成功不从。十四年,永历遣使,进成功延平郡王、招讨大将军。至是,闻王师三路攻永历于云南,乃大举会浙江张煌言之师,内犯江南,图牵制。是月,以海艘乘风潮上,焚沿江木栅,断横江铁索;破瓜州,遂陷镇江,进逼江宁,谒孝陵。移檄远近,东南大震。时上幸南苑,议亲征。两江总督郎廷佐佯通款以缓攻,崇明总兵梁化凤赴援。化凤望敌营不整,因大出师,以三路攻其前,以劲骑绕出山后夹攻,敌遂大溃;又烧其海艘五百馀。成功遂以馀舰遁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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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顺治十八年
郑成功攻台湾,逐荷兰,而取其地。诏徙沿海居民,严海禁。
郑成功自江南败归,崎岖海上日久,屡进取无功,谋夺台湾为窟穴。会荷兰通事何斌逋负巨债,投成功,请为向导。至是,进泊澎湖;红毛以大舟沉塞港口,发,潮涨丈馀,数百艘倏抵岸,遂克赤崁城。进围王城,半载不下,乃绝水源以困之。荷兰弃台湾,以大舶迁去,郑氏遂有台湾,与金、厦两岛相犄角。诏沿海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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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里界外尽徙内地,禁渔舟、商舟出海,以杜勾通。总督李率泰遂迁同安之排头、海澄之方田边境八十八堡,安置内地。
(--以上见原书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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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辰、康熙三年
克厦门、金门,展沿海居民地界。
郑成功既破荷兰而有台湾,朝廷遂诛芝龙及郑氏在京者。元年,成功卒;长子锦守厦门,入台嗣立。靖南王耿继茂、总督李率泰贻书招锦,锦请如琉球、朝鲜例;不报。时明桂王已灭,而锦犹奉永历年号。至是,继茂、率泰及降将施琅、黄梧等进兵克厦门、金门、浯屿,降其众万八千,锦遁归台湾;始展沿海居民界,复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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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寅、康熙十三年
郑锦陷漳州、泉州、汀州、邵武、兴化及惠州、潮州诸府县。
郑锦自失厦门,衰弱不敢内犯。十二年冬,平西王吴三桂反云南;靖南王耿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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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亦叛,告援郑氏,许给以漳、泉二府。锦遂渡海而西与合从,进陷漳、泉诸府;精忠旋背约。
秋八月,命治历南怀仁铸火。
西洋火器轻利。时三藩背叛,郑锦复猖獗海上,因命南怀仁铸西洋火三百二十尊,助大军进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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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辰、康熙十五年
收复漳、泉诸府。
耿精忠与王师抗,屡败挫,郑锦又侵夺其地,前后受敌;乃于是年反正,导康亲王杰书之师攻郑锦,遂复漳州、泉州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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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巳、康熙十六年
收复惠、潮诸府。
上年康亲王之师收复漳州、泉州后,至是惠州、潮州亦反正,郑锦遁入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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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午、康熙十七年
郑锦复侵沿海城堡。
锦在厦门复集众侵沿海城堡;诏复迁滨海居民,申旧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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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未、康熙十八年
总督姚启圣、提督杨捷解漳州、泉州围,进克海坛、金门、厦门。
郑锦将刘国轩等复陷海澄,官军死者三万馀,都统赫穆林、提督段应举皆遇害。诏罢总督郎廷相,以姚启圣代之;与提督杨捷夹攻,解漳、泉围。国轩遁还海澄,扼守诸岛,相持久不决。乃厚积舟师,并檄荷兰夹板船助剿;未至,官军已克复海坛、海澄,进逼厦门。国轩遂弃金、厦二岛,遁归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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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康熙十九年
贝子赖塔贻书招郑锦。
先是,总督李率泰贻书招锦。至是,贝子赖塔复贻书招之。锦请如约,惟欲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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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澄为互市地;姚启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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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酉、康熙二十年
复展沿海居民地界。
时沿海府州县及金、厦二岛均已收复,总督姚启圣、巡抚吴兴祚疏请沿海居民展界复业;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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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康熙二十二年
夏六月,水师提督施琅征台湾,平之;郑克塽降。
先是,郑锦频年出兵在外,用陈永华言,命子克监国;长而才,然婢出也。二十年,锦卒,成功妻董氏入间言,杀克。而立次子克塽,袭延平王;幼弱不任事,事皆决于侍卫冯锡范,人心益失。于是总督姚启圣奏:郑锦死,子少、国内乱,时不可失。时塽将刘国轩贻书启圣,请如琉球诸国例,称臣入贡。启圣以闻,上不可;命进兵。将出师,启圣欲候北风直取台湾,施琅欲乘南风先取澎湖。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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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湖不破,台湾无取理;澎湖失,则台湾不攻自溃。请以战舰三百、水师二万,独任讨贼,而留督臣厦门济饷』。诏从琅策。
时刘国轩拥众守澎湖甚严。我军次七罩湾,适潮涨,舟乘以进。会飓风夜发,怒涛山立。国轩垒壁环二十里,四面列巨。琅亲督大舰冲围,矢集琅目,不少却。国轩自率二万人泊牛心湾,别屯万人于鸡笼屿相犄角。琅乃分兵三路,以五十艘出鸡笼为奇兵,分敌势;自督五十六艘分八队,攻其中坚,又以八十艘继后。每路中复各分三队,不列大阵,约以五艘攻其一艘,人自为战。酣鏖竟日,声震数百里,焚百馀艘、杀万有二千人。凡海洋占候:云合风生,雷鸣风止。是日将战,黑云起,敌方相贺。忽闻霹雳,皆惊愕失色,遂大败,国轩由吼门冒险突围而逸。我军乘势至鹿耳门,胶浅不得入;泊海中十二日,潮不至。忽大雾,潮高丈馀,舟师平行而入;郑氏惊曰:『先王得台湾,鹿耳门涨。今复然,天也』!于是遣伪官郑平英等赍表至施琅军前降,琅请颁赦招抚。上谕郑克塽曰:『帝王抚御寰区,仁覆无外;即海隅日出之邦,无不欲其咸登席,共乐升平。尔祖父自明季以来,出没海洋、盘踞岛屿。本朝定闽后,尔祖郑成功窃据海隅,甘外王化;以及尔父郑锦勾引奸徒,窥伺内地。屡经剿抚,顽梗怙终。尔方童,妄思效尔前人,倚险负固,飘突靡常;故特选将练兵,出洋进剿。尔等果能悔罪投诚,率所部伪官军民人等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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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岸,将前罪尽行赦免;仍加恩安插,务令得所。尔等其审图顺逆,善计保全,以副朕宥罪施仁至意』!克塽遂率刘国轩、冯锡范等俱薙发降,台湾平。
台湾在闽海中,纵千有馀里、衡四五百里。地脉自福州鼓山越大洋,为澎湖诸岛。又东二百里为台湾,起鸡笼山,南尽沙马埼。东南渡洋为小吕宋,东即大东洋,东北直琉球、日本,北则朝鲜、盛京,西北为青、徐、江、浙海疆,西与福、泉、兴、漳相值,西南走交广,樯帆相接。滨海土地饶沃,一岁三熟。山前多泉、漳、惠、潮民徙垦;山后皆土番所居,曰社。有三百馀社,分生、熟二种。生番居深林密箐,言语不通;熟番亦与居民杂处通市。而皆射生饮血,嗜杀械斗。土产布、谷、五金、煤矿、毛羽、皮革、竹木、丝、漆、蔗糖甚丰。其地古不与中国通,罕有至者;即「宋史」所谓『澎湖东有毗舍那国』是也。明嘉靖后,海贼林道乾窜踞;后为郑成功所有。至是,施琅言台湾一岛之地,实腹内数省之屏蔽,弃之恐转资荷兰;上可其奏,命籍之。初置府一,曰台湾;县三,曰台湾、曰诸罗、曰凤山,以知县理之。又设兵备道一、总兵官一以统辖之,饬戎备焉。
开海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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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沿海居民虽复业,尚禁商舶出洋互市。施琅等屡以为言,又荷兰以曾助剿郑氏,首请通市;许之。而大西洋诸国因荷兰得请,于是凡明以前未通中国、勤贸易而操海舶为生涯者,皆争趋疆臣,因请开海禁。设粤海、闽海、浙海、江海榷关四:于广州之澳门、福建之漳州、浙江之宁波府、江南之云台山,署吏以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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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辰、康熙二十七年
置定海县。
定海县,旧曰舟山、一曰翁洲,在宁波海中;周百馀里,即越句践欲徙吴夫差甬东之地。先是,顺治三年大兵定浙东,明监国鲁王航海先至舟山,守将黄斌卿不纳,遂入闽,明遗臣多附之。五年,其将张名振、阮骏陷健跳所,王朝先旋攻斩斌卿于舟山,迎鲁王居之。七年,闽浙总督陈锦言:『浙东舟山海寇及各寨山寇,皆以故国为名,狼狈相倚;交通闽、粤,窥伺苏、松,久为东南之患。请进兵,由定海关出海,乘风潮半日可到,攻其不备』。锦旋与都统金砺等会兵进破四明诸山寨,乘大雾渡海,克其城,鲁王遁走厦门。锦遂奏设陆兵千、水师二千以守。后又为郑成功所破据,官军复攻克之。提督田雄言:『舟山不难于复,而难于守。请以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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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驻防,增战舰、补水师,分汛侦剿』。嗣因海警稍息,议政王等言:『舟山本弃地,守亦无用;应令都统率兵回京』。康熙二十三年,巡抚赵士麟、总兵孙惟统疏言:『舟山为宁郡藩篱,请移定海总兵驻守』。二十五年,奏请设县治。至是建县,赐名定海,属宁波府;而以旧定海县为镇海。
(--以上见原书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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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巳、雍正三年
春三月,台湾生番归化。
先是,浙闽总督满保、福建巡抚黄国材于二年冬疏报台湾生番兰郎等四社归顺;又凤山县南山前生番历历等五社、北山后八里冈等六十五社、诸罗县北山前本禄等四社,凡七十四社生番归化。至是,续报彰化内山巴荖远等四社、猫仔等十九社咸归化。寻谕云:『生番归化,野性难驯,要在安戢得法;封疆大吏当严饬属员施恩布教,令心悦诚服,永无变更,方不愧柔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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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未、雍正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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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开闽省海禁。
闽督高其倬疏言:『福、兴、漳、泉、汀五府地狭人稠,自平定台湾以来,生齿日繁。山林、斥卤悉成村落,无田可耕;流为盗贼,势所不免。臣再四思维,惟广开其谋生之路。如开洋一途,前经严禁,但察富者为船主、商人,贫者为头舵、水手,一船几及百人,其本身既不食本地米粮,又得沾馀利归养家属。若虑盗米出洋,则外洋皆产米;虑透消息,则今广东船许出外国,岂福建独虞泄漏?虑私贩船料,则中国船小,不足资彼之用。似开洋于地方有益,请弛其禁』。寻下廷议行。
冬十月,平台湾叛番。
高其倬疏报:『台湾水沙连等社凶番,自康熙六十年朱一贵作乱后,不纳赋饷,肆行劫掠。臣令台厦道吴昌祚等率弁兵、番壮分路裹粮进剿,擒首恶骨宗等;各社相继归诚』。
(--以上见原书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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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子、雍正十年
闰五月,平台湾大甲西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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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抚赵德麟奏:台湾北路大甲西番残害官兵,经总兵吕瑞麟、道员倪象恺已将胁从等社抚定;续有凤山县南路奸民聚众伤兵,经提督王郡追剿解散。其大甲西番土官率令全社就抚时,议者因台湾屡次叛乱,有请建郡县城垣者。上曰:『台湾非内地比,其易于收复,亦因贼无险可据;设有城垣,必负嵎抗拒,更费兵力矣』。故台湾郡县,仅种刺竹为卫。
(--以上见原书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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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道光二十一年
[八月],台湾道姚莹败英人于鸡笼港。
初,英船至鹿耳门外,泊马隙洋,官兵击走之;然台、澎外洋,时有英船往来。是月十五日,艋舺营参将邱镇功等以远镜窥见一双桅大船在万人堆洋,有人升桅顶瞭望;当即警备。次日,英船驶进,击三沙湾台,坏一兵房。姚莹督镇功率守备欧阳宝等接应,镇功手然八千觔大,击断英船桅索,船即退出;风潮骤涌,冲礁击碎,落水死者甚众,有凫水登岸、或上杉板驶窜者。镇功督兵追擒黑番四十三人,手刃四人;游击安定邦、守备许长明、千总陈大坤等各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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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差。又有白、黑番二十馀人,驾一杉板在大武崙港外。次早,淡水同知曹谨带壮勇搜捕;至草屿,有白番二人、红番五人藏匿,壮勇直前擒斩,获其洋图、册页、洋书,皆绘记山海形势、城池、人物、车马形状。是役共擒红、白、黑番百三十人,斩馘三十二人。捷闻,奉上谕:『览奏均悉。昨生擒夷人、汉奸多名,该逆夷中必有洞悉夷情者。究竟该国地方周围几许?所属国共有若干?其最为强大、不受该国统束者共有若干?英吉利至回疆各部有无旱路可通,平素有无往来?俄罗斯是否接壤,有无贸易相通?此次遣来各伪官是否授自国王,抑由带兵之人派调?著达洪阿、姚莹等逐层密讯,译取明确供词,据实具奏,毋庸讳匿』!
(--以上见原书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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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寅、道光二十二年
[春正月],台湾道姚莹败英人于大安。
初,英人屡窥大安港,见防守严,不敢驶近。至是,有三桅船一,欲入口。姚莹令淡水同知曹谨、彰化知县黄开基、护北路副将关桂、游击安定邦等驰往堵禦,设伏于迤北之土地公港。英人见大安有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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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退出。巡检高春如、谢得琛所募渔船粤人周梓等以土音招英船汉奸与语,诱从土地公港入;为暗礁所搁,船即欹侧,伏兵齐起。时船距岸甚近,关桂等以大攻击。英人急不能脱,船破落水死者无数;逃上杉板及跳登渔船者,得琛等率兵勇围击,毙白番一、红黑番数十,生擒白番十一、红黑番三十八并汉奸五。获共二十门及刀械与宁波、镇海官物;盖攻浙之兵回至闽洋窥伺者。捷闻,奉上谕:『览奏欣悦,大快人心。该夷上年窥伺台湾,业被惩创,复敢前来滋扰;姚莹以计诱,令夷船搁浅,破舟斩馘,大扬国威,实属智勇兼施,不负委任。允宜特沛殊恩,以嘉懋绩』。自是,英船不敢再犯台湾。
[二月],台湾兵备道姚莹奏筹海防。
初,英人寇大安、鸡笼皆受创,在粤英船声称大举报复。上忧台湾单薄,廷寄:『台湾为闽海要区,向系该逆垂涎之地。此次驶入逆船,复经该总兵等歼剿,难保无匪徒闯入,冀图报复。现据奕山等奏:逆夷有遣人回国添调兵船,滋扰台湾之语;该总兵等于一切堵剿机宜,自必先事预筹妥洽。现在情形若何?有无续来滋扰?万一该逆大队复来,该处驻守弁兵及招募义勇是否足资抵禦?其如何定谋决策,层层布置,可操必胜之券?著达洪阿等会同王得禄悉心定议』。时得禄病故,而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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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方授闽浙总督。旧制:以台湾远在海外,军情不必由闽中督抚转奏,兵备道与总兵得专摺奏事。于是达洪阿、姚莹覆奏云:『臣等查台湾戍兵名虽一万四千,内除澎湖两营隔海、噶玛兰一营远在山后,其山前一厅、四县,地亘一千馀里,海口林立,民情不靖,现当戒严,若遇大帮洋船,实形单薄。欲请兵内地,则本省海防吃紧,缺额戍兵尚难补足;欲请兵外省,则客兵地利生疏,且远隔重洋,缓不济急。惟台人习斗,胆气较优;且自卫乡邦,其情较切。若晓以大义,优其爵赏,尚可有为。是以臣等自二十年八月先后赴南、北路督同厅、县委员遍谕绅耆联各庄团练义勇,半守本庄、半听官调;已据各属册报,练勇四万七千一百有奇,请领义旗腰牌。此皆平时不领经费,调用始给口粮。其各海口,则自二十年洋船窥伺台湾击退后及上年厦门失守,洋船再犯鸡笼,臣等陆续添派守口常驻弁兵三千六百六十八名,益以调募屯丁、义勇、水勇五千五百馀名;其分防陆路、守城及澎湖兵勇均不在内。惟兵勇分驻,只可禦三数洋船;设有大帮,则需调取陆营兵及团练义勇出禦。仍遵圣训,不与海上争锋;俟其登岸,设伏击之。伏思用兵之道,气不可馁,贵从容布置;言不可夸,贵切中机宜;谋不在奇,贵深明事势;人不在众,贵协力同心。洋人之长,在火船、火器;守禦之法,其要有五:一曰塞港。各省近皆讲求,当各因地势而用。台郡近城,惟国赛港与三昆身之新港最宽深;新港现用大竹篓及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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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石填塞,国赛港则以不堪用之哨船并制大木笼千馀载石堆水中,均设兵勇守之。至四草港与安平大港对峙,安平为重兵所在,而以偏师扼守四草港内。复制大木排四座,上架大,拦截港门;更制长二丈大木攒数百枝,上施大铁钻带钩,贯以藤条,横浮水上,以挂其船:此塞港与守港之法也。二曰禦。沿岸设石壁,外以竹篓贮土作堆,或用大竹篓夹筑土墙,长数百馀丈,下更挖濠埋钉桶、竹签或布铁蒺藜。臣达洪阿近更制地雷,埋伏数十处以待。三曰破其鸟枪。水中用竹筏,上设木架张牛皮、棉被,使水勇乘之以进。岸上则于藤牌外,新添翻架,五十名为一排;后藏小铜、抬、抬枪,可以破其鸟枪、火箭、火镖。又鍊翻被手法,用五十人为队,以水湿棉被张其两角,兼执两刃排列而前,长矛鸟枪随进,较藤牌更为得力。四曰守城,台湾郡城逼近海边,安平即系西城三郊商贾云集之所,向有台三座;近更加筑坚厚,复围建木栅七百馀丈,守以义勇。城内八坊八十二境,谕令绅士铺民每段树栅,自选壮丁稽查严守;现在送册亦五千馀人:此臣等筹防城内外之大概情形也。五曰稽察奸民。夷虽猖獗,皆由所在奸民勾引。广东、厦门、宁波本洋商所聚,通市已久;无赖之徒素食其利,故为之用。台湾向无洋商,洋舶不到,似无此患;而民情不靖,则其患更深。昨凤山逆匪张从竟以广西逃军,在广东与通番奸民勾结,回台纠人为英内应;幸为台湾县知县阎炘擒获,首、从伏诛,并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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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用汉奸刘相、苏旺为主谋。本年夷首濮鼎查,复自定海遣夷目颠林偕汉奸黄舟等以重赀来台窥探,欲行勾结;久即被获,而南北匪徒上年复痛加歼剿。惟是英逆既屡次失利,怀憾转深;果否遂能戢其邪谋,尚在未定。臣等益当督饬文武随时严密稽查,以防意外之虞。且夷囚现在郡监一百六十八名,解省既有不可,久禁亦非善计,甫经奏请训示;设未奉到批回而大帮猝至,惟有先行正法,以除内患,是为要著。至台湾惟郡城临海,最为险要;其馀厅、县皆距海数十里,民庄皆用竹围,足禦夷。独海口沙地水咸,不能种竹;惟令各口添墩、土墙,相机办理。又各口惟鸡笼三面环山,险峻可守;沪尾两山对峙,一港中通,其险次之。此外,则一望平沙,港门皆在水中,或有暗礁、沉汕,犹可限阻洋舟;否则,全仗人力,自当相度地势而行,不能一律办理。现令各民庄自相结联,倘洋人登岸,即同官兵设法邀击。盖兵事顷刻变易,全在不失机宜,非成法所能尽者,亦惟存乎其人。将吏果皆有勇能谋?是又臣等之愚所不敢遽信也!臣等才识庸愚,当此钜任,惴慄时深,何敢遽操必胜;惟有竭诚毕虑,仰报高厚鸿慈于万一』。
(--以上见原书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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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英俘口望噶等伏诛。
先是,淡水、鸡笼海口擒获英人,总兵达洪阿、兵备道姚莹将提郡查讯,因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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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匪徒滋事暂停。及事平,仍分起提解来郡,委台湾知府熊一本、知县阎炘带习英语之宋廷桂、何金逐一研讯,将奏诛之。复奉上谕:『御史福珠隆阿奏请暂留罪夷、以便解省讯究一摺,台湾擒获逆夷多名,如果尚未正法,即著刘鸿翱饬令达洪阿等按照该御史摺内所陈千里镜一节毋庸查究外,其馀逐层究结,明白晓谕,务得实情,密筹办理,冀有裨于攻剿机宜』。姚莹覆奏略云:『臣等钦奉谕旨后,复加研讯。据黑番头目口目莉口空等供称:伊等均红毛望结仔、吽油各岛人,驾夹板洋船,向属英人管辖,每年俱纳鸦片烟土为贡税。前年中国查禁烟土,无从销售,英王遂索纳金银;各岛亦因烟土难销,无金银供应,仍求收纳烟土,英王即于槟榔屿、望结仔、实力等处,雇调兵船七十馀艘,在孟加剌会齐,大船用八九百人、小船五六百人,每人月给番银四、五圆至十馀圆不等;又汉奸数人沿途卖货买物供用,令大头目带各船至中国,与领事义律求通商。因中国严禁如初,即带各船至虎门、舟山、厦门等处滋扰。去年英王撤回义律,另以璞鼎查为领事;大头目随派三十馀船攻厦门,续派二十馀船再攻浙江,又派伊等三桅船三只来台窥伺。伊等船于八月十二日晚先到鸡笼外洋,其同来二船不知何处阻停。伊等遂于十六日驶入鸡笼港口,与官兵开相攻,被岸上击倒大桅;伊船立破,船中番官三人见势危急,一于拜天后跳海、一伤目,其一同白番数十、黑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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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馀及汉奸数十分驾杉板船四只逃走。官兵乘船追至,诸夷或投海死、或被杀死,伊等均被生擒;船上大小三十馀门及药弹、金银、器物,俱各散失。此该夷船听从英逆各处滋扰,来台被擒原委也。诘以汉奸姓名、里籍;据称汉奸俱系粤人,前英人在广通商,与管事白番相识。以是雇在各船照料,伊等实不知其姓名。诘以制药、制,该逆能否造办?据称:火药、船只俱在本国及息羊束制造,用铜铸;伊等但能用药点放,不能造办。诘以硝磺、米石由何处偷漏、所需内地何物接济?畏惧中国何项兵法?据称:硝磺、米石俱由息羊束、孟加剌等处运来,或各处汉奸接济;船中所带乾面粉饼极多,非必需内地之物。至在中国打仗,最怕搁浅,是以到一海口,必量深浅;最怕火攻,是以船之两舷皆用夹木,中层注水以防火等语。臣等复诘以槟榔屿、望结仔、息羊束、孟加剌、实力等处是否国名?所获图册、番书是何奸计?据称:孟加剌、实力是英国属岛,槟榔屿、望结仔、息羊束三处是英国大码头,在葛剌巴一带,顺风亦须四、五月方到中国。至所带图册,是沿途各岛及中国地图;番书,是管船白番甲毕丹之物。伊等黑番俱不识字,莫能解说等供。再三严诘,矢口不移。臣等查该逆番等因天朝不准贩卖烟土,辄听英人调派,分至各省滋扰,实属罪大恶极;若如该御史所奏解省审办,非惟现乏文武官兵护解过海,且此项黑番俱各岛乌合愚蠢之人,问以秘要情形,不能明晰,且恐洋面番船闻而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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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应否仍照臣等原议,即在台正法,以彰国宪而快人心;抑如该御史所奏,暂缓正法之处?臣等未敢擅便』。寻奉旨:『将头目监禁留存,听候谕旨;其馀概行正法』。于是将鸡笼擒黑番一百二十三名,除受伤在途、在监身毙外,又留存头目口目莉口空、哈吻叻口尔二人,其馀望葛等一百十七名斩决。又将大安生擒红、白、黑番四十九名解郡讯供后,亦留存红番头目颠林、大夥长律比、二夥长吧底时、三夥长科因谏呢、副头目怒文、白番头目伊些骆、黑番头忍满七人,其馀红番胳哩等三名、白夷密林等十名、黑番伊骚等二十九名悉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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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二月],罢台湾镇总兵达洪阿、兵备道姚莹。
江宁议款成,约各归还俘获;而台湾先后英俘百六十五人已于五月奉旨伏诛,惟以白酋还之。璞鼎查抵厦门,积怀惭恨,遂讦台湾镇达洪阿、兵备道姚莹冒功贪赏,掳杀其遭风逃难商民;并张伪示,思与台湾搆怨。而主款官吏及失守文武亦忌之,肆为蜚语。莹等申奏云:『臣等遵旨释还英俘及此次遭风英人,业将两次委员护送并厦门英官来台情形具奏。兹据各禀,委员张肇銮护送此次遭风洋人二十五名,已于十月初八日交讫。其委员卢继祖、梁鸿宝护送释回头目颠林等九十名,因风于十月二十一日始到厦门;先有洋船在港口守候,即将颠林等拦去鼓浪屿,尚未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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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照。风闻璞鼎查已到厦门,与鼓浪屿夷酋札士必作何忽生异议,以为台湾正法之洋人,皆系遭风洋商,不应正法等语;臣等不胜骇异。查台湾洋面,自上年八月初一日后即有洋船南北游奕,并无风暴;初九日始有台风,至十二日申刻即止。该洋船系十三日申刻泊鸡笼外洋,十五日辰刻移泊近口之万人堆。十六日卯刻驶进口门,对三沙湾台连发两,打坏兵房;我兵即放回击,见其桅折绳断,船即退出口外,冲礁击碎。该船来台游奕在未起台风之先,及到鸡笼洋已在风息之后;且先泊外洋、后进口门,中历三日之久,何得谓之遭风?如系商船,为何开攻我台?且尚有所获洋人大小位多门及战甲可證。及九月初五日,又有三桅洋船至鸡笼,攻我台、石壁,烧我哨船一只;因上岸洋人为我兵毙,始退。似此攻战交锋,何竟不言,而以遭风藉口?本年正月大安之役,先有三桅洋船三只在彰化五汊港外洋;臣等设伏定计,密遣渔船诱其搁浅击破,除杀溺外,生擒颠林等四十九人及广东奸民郑阿二、黄舟等五人。起获械,内多宁波、镇海各营军器,鑴有字号;并起获浙江提督水师号衣、旗帜各二,署温州镇左营守备本汛水陆程途山水形势册一,浙江巡抚札温州左营包游击捕盗、又札包游击查获贩卖鸦片之犯各二,并颍州营左军葛守备札薛外委查守兵陈廷俭各印文,现俱存库可验。若系商船,何有此物?其为在浙骚扰之兵船无疑。且据该夷目及奸民郑阿二等供称,系璞鼎查自定海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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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持书寻台湾逃军张从等内应;而张从已于上年由台被获正法,果有其人。似此供證确凿,乃捏称遭风商船,以饰其在台挫衄之耻;夷情狡诈,一至如此。且事在和议未定,薄海同仇;即使洋船实系遭风,亦当乘势攻击,方为不失兵机。岂有释而不击、擒而不杀之理!况洋人夹板虽多,中多派用商船打仗;胜则称为兵船以耀其武,败则指为商船以讳其短,此无足怪。乃于和议已成之后,追寻前事,谓台湾不当以其人正法,成何理耶?臣等幸逢圣明在上,此等无理之言,本不足上渎宸聪;但夷情难定,其在台者已感激恭顺于先,而在厦者忽为此饰情翻异之说。诚恐讹言易滋,于大局甚有关系。现在来台洋人虽已悦服,但江、浙大帮洋船尚未南归,不可不防患于意外。今既有所闻,不敢不据实上陈圣鉴』。又奏云:『前此侥倖成功,实由仰承圣训,先事指示机宜;又得文武。员弁、绅士义民人思敌忾,愤切同仇。且督、抚臣深悉海外情形,屡次令臣等便宜行事,不为遥制。是以臣等不避嫌疑,遇事径行具奏。故能不失机要,境土安全。即正法之夷,自上年八月及本年正月俘获,皆羁留久之,迨该逆连犯乍浦、吴淞,始奉旨正法。诚以海外奸民屡次勾通滋事,众至百数十人,久恐生变。彼时尚未就抚,不得不除内患,仍留其头目,未肯全诛。臣等仰体皇上格外之仁,安敢滥杀。敌未就抚,兵商皆我仇雠;况骚扰有据,前后奏牍具在。祗以上崇国体、下固人心,张我军威、作我士气,乃蒙圣主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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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海外孤危,内安外攘之难十倍内地,不惟臣等及全台文武屡邀宠恩,迥逾常典;并以台地人心浮动之区,绅士、义民能知大义,每于赏劝奖励之中,特加优异。圣谟广远,烛照遐方,所以鼓士气而励戎行,迥非臣下所能企及。臣等力小任重,本深以为惧;台湾之赏愈厚,则英人之忌愈深。观该酋示中有云:『中华之辱,莫甚于此』;其情亦可见矣。厦门与台湾对峙,洋人在厦设立码头,商船往来贸易;臣等在台,实犯彼之大忌。今伪示称,请大臣代奏伸冤;谅此虺蜮之情,断不能逃圣鉴。而臣等密迩仇雠,彼必藉口而来滋扰;纵使防禦周详、人心巩固,第方今受抚之初,岂可以一隅致碍大局!伏乞皇上天恩,将臣等开缺,即日撤回,听候钦派大臣到台查办,俾台湾免生兵衅。至台湾各口要隘设防兵勇,前已酌量抽减,以节经费;今夷即与台湾为难,不得不仍行严备。并求迅赐简放镇、道,以重地方而专职守』。时诸大吏虑兵端再启,各据洋人递词入奏。耆英竟劾台湾镇、道冒功,达洪阿、姚莹遂罢。
(--以上见原书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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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卯、道光二十三年
春正月,诏怡良谳台湾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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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英酋流言四布,欲罪台湾镇、道以雪愤。诏闽浙总督怡良渡台查办;并奉廷寄:『倘此案稍有隐饰,不肯破除情面,以致朕赏罚不公不明,又误抚夷之局,将来朕别经察出,试问怡良当得何罪!凛之、慎之』。怡良既渡台,即欲传旨逮问,而台郡兵民望其驺从,相与喧噪不已;达洪阿亟谕解之。次日,又持香炬赴愬行营,复经镇、道抚循遣散。而全台士民远近奔赴,合词申理;怡良惧激变,受其词,慰而遣之。然既奉明谕,不欲误和抚之局,思从权完案。至是,宣传上意,迫镇、道具供;以两次洋船之破,一系遭风击碎、一系遭风搁沉,实无兵勇接仗之事据奏。又称:此事在未经就抚以前,各视其力所能为,该镇、道志切同仇,理直气壮,即办理过当,尚属激于义愤;惟一意铺张,致为藉口指摘,咎有应得。达洪阿、姚莹遂不敢坚执前情,求奏请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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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五月,逮台湾镇总兵达洪阿、台湾道姚莹入都。
怡良等奏上,有旨逮达洪阿、姚莹入都,交刑部会同军机大臣讯结。议上,奉上谕:『该革员等呈递亲供,朕详加披阅。达洪阿等原奏,仅据各属文武士民禀报,并未亲自访查,率行入奏,有应得之罪;姑念在台有年,于该处南、北两路匪徒叠次滋扰,均迅速蒇事,不烦内地兵丁,尚有微劳足录。达洪阿、姚莹著加恩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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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罪,业已革职,应毋庸议』。
初,姚莹就逮时,上浙抚刘韵珂书云:『莹与达镇军以擒斩夷俘,为夷目谲愬,大帅相继纠弹,更有摭拾浮言,为彼之助者;致干震怒,逮问入都。既负圣明特贲之恩,又孤上台知荐之德,惶悚难言。即当赴省,候文就道,不得面辞。承明谕:「原奏未尝不是,惟斩俘太急。再逾两月则抚议成,而事可免』。又谓:『镇、道此行非辱甚矣!大君子持论之允也,顾尚有未白于左右者。今局外浮言,不察情事,言镇、道冒功,上干天听。夫冒功者,必掩人之善以为己美,未有称举众善而以为冒功者也。鸡笼距郡程十日,大安稍近、程亦五日,皆在台之北境;两次擒夷,均非镇、道身在行间,惟据文武士民禀报之词耳。自古军中验功,皆凭俘馘、旂帜、铠仗,有则行赏,故人人用命。是以周师耀武,史有漂杵之文;项羽自刎,汉有五侯之赏。所谓「兵贵虚声,宽则得众」也。鸡笼之破洋舟虽以冲礁、大安之破洋舟虽云搁浅,然擐甲之士不懈于登陴、好义之民咸奋于杀敌,乘危取乱,未失机宜。洋舟前后五犯台洋,草屿贼船勾结于外、逆匪巨盗乘机散乱于内,卒得保守岩疆,危而复安,未烦内地一兵、一矢者,皆赖文武士民之力也。第无以鼓舞而驱策之,焉能致此!况当时各路禀报,皆称接仗计诱;所献夷囚、械、衣甲、图书既验属实,复有绿营旂帜、军衣、刀仗与浙江巡抚营官印文、火药、道里数册,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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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骚扰内地之兵船。其时敌焰方张,蹂躏数省,荼毒我民人、戕害我大将,朝廷屡有专征之命、阃外曾无告捷之师;宵旰忧勤,忠良切齿。郡中得破舟擒夷之报,咸额首称庆,谓海若效灵,助我文武士民歼此丑类,亟当飞章入告,上慰九重焦愤之怀,且以张我三军挫敌锐气;在事文武方赏劳之不暇,岂为镇、道不在行间、功不出己,遂贬损其辞哉!镇、道原奏,皆据众报汇叙,未言镇、道自为;即文武禀报,亦未没士民所获,士民亦未有控文武攘其功者。怡宪渡台逮问镇、道,成算早定。一时郡兵不服,其势汹汹;镇军惧变,亲自拊循慰谕乃散。翌日,众兵犹人持香一炷,赴钦使行署泣愬;而全台士民远近奔赴,具呈为镇、道申理者甚众,皆未邀台案议叙之人也。虽宪批不准,然皆已受其辞,有案可稽;则镇、道非有冒功之心明矣!鸡笼洋舟到口三日后乃开,我兵亦开相持;大安洋舟实为渔人所误搁浅,兵民因以乘之。当时陈辞,初非臆造。讵料就抚后,追憾台湾擒斩其人,遍张伪示,以为「中华之辱,莫甚于此」;计逐镇道,以快其私。大帅相继纠参,而台湾冒功之狱成矣。在诸公创钜痛深,以为甫得休息,深惧再启兵戎;谋国之意,夫岂有他。正月二十五日,怡宪抵台;次日,传旨逮问,以所访闻,令镇、道具辞。莹与镇军熟计:英人强梁反覆,今一切权宜区处,肤愬之辞,非口舌所能折辩。镇、道不去,而英或至,必不能听其所为;英或别有要求,又烦圣,大局诚不可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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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愬出英人,若以为诬,英必不肯服;镇、道天朝大臣,不能与夷对质辱国。诸文武即不以为功,岂可更使获咎,失忠义之心;惟有镇、道引咎而已。盖英未抚以前,道在扬威励士;既抚以后,道在息事安民。镇、道受恩深重,事有乖违,无所逃罪,理则然也。且上年十二月初三日,镇、道见英伪示,即照录具奏,自请撤回查办。其摺在口守风,闻怡宪已奉旨渡台,乃追回钞呈怡宪舟次,缮摺犹存。今以罪去,诚乃本怀;将来入都,亦必如前请罪,以完此案。夫世俗纷纷,皆由富贵功名之念重、君臣道义之念轻耳。苟利社稷,即身家在所不计;古有杀身成仁、毁家纾难者,彼何人哉!怡宪不谅志士立身,以为及此尚形强矫,颇相诘责,不能辩也!至台湾镇、道奏事,乃国制也。隔海文书往复,不能刻期;军中朝夕百变,若事事请命,则贻误多矣。惟念大君子有知己之感,区区微忱,幸亮察之』。又与方植之书云:『年前接读手书及论洋务文,深为叹息!所论何尝不中,无如任事人少、畏葸者多,必舍身家性命于度外,真能得兵民心,审事局之全、察时势之变,复有强毅果敢之力,乃可言之。此非卤莽轻躁所能济事也。虽有善策,无干济之人,奈之何哉!今世所称贤能矫矫者,非书生、则狱吏,何可以治太平之民耳。晓畅兵机,才堪将帅,目中未见其选也!况局势已成,挽回更难为力耶!莹五载台湾,枕戈筹饷、练勇设防,心殚力竭,甫能保守危疆,未至偾败。然举世获罪,独台湾屡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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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赏,已犯「独醒」之戒;镇、道受赏,督、抚无功,又有「以小加大」之嫌。况以英人之强黠,不能得志于台湾,更为肤愬之辞恫喝诸帅,逐镇、道以逞所欲;江南、闽中弹章相继,大府衔命渡台逮问,成见早定,不容剖陈。当此之时,英为原告,大臣靡然从风,断非口舌能争之事。镇、道身为大员,断无哓哓申辩之理;自当委曲以全大局。至于台之兵民,向所恃者,镇、道在也;镇、道得罪,谁敢上控大府、外结怨于凶酋乎?委员迫取结状,多方恐吓,不得不遵;于是镇、道冒功之案成矣!然台之人,固不谓然也;始见镇、道逮问,精兵千人攘臂呶呼,其势汹汹。达镇军惧激变,亲自拊循、婉曲开譬,众兵乃痛哭投戈而罢。士民复千百为群,日匍伏于大府行署,纷纷佥呈申诉者,凡数十起;亦足见直道自在人间也。覆奏已上,天子圣明,令解内审讯;寻绎谕辞,严厉中似犹有矜全之意,或可邀末减也!委员护解启程,当在五月中旬;大局已坏,镇、道又何足言!但愿委身法吏,从此永靖兵革以安吾民,则大幸耳。夫君子之心,当为国家宣力分忧,保疆土而安黎庶,不在一身之荣辱也。是非之辩,何益于事!古有毁家纾难、杀身成仁者,独彼非丈夫哉!区区私衷,惟鉴察焉。倘追林、邓二公相聚西域,亦不寂寞;或可乘暇读书,补身心未了之事,岂不美哉』!
(--以上见原书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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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咸丰元年
诏雪达洪阿、姚莹冤
初,上在潜邸,即深知达洪阿、姚莹之冤。至是,诏告天下,有曰:『当时政府力排异己,如达洪阿、姚莹之尽忠尽力,有碍于己,必欲陷之』。于是台湾之狱大白,姚莹等寻起用。
(--以上见原书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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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申、咸丰十年
冬十月,建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
时各国交涉纷烦,军机处难以兼理,因议建总理衙门。奉上谕:『恭亲王等奏「办理通商善后章程」一摺,均系实在情形,即照原议办理。京师设立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著即派恭亲王奕䜣、大学士桂良、户部左侍郎文祥管理;并著礼部颁给「钦命总理各国通商事务」关防。应设司员,即于内阁部院、军机处各司员内满、汉挑取八员,即作为定额;毋庸再兼军机处行走,轮班办事。侍郎衔候补京堂崇厚,著作为办理三口通商大臣,驻扎天津,管理牛庄、天津、登州三口通商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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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同各该将军、督、抚、府尹办理;并颁给「办理三口通商大臣」关防。其广州、福州、厦门、宁波、上海及内江三口、潮州、琼州、台湾、淡水各口通商事务,著江苏巡抚薛焕办理。新立口岸,惟牛庄一口归山海关监督经管;其馀登州各口,著该督、抚会同崇厚、薛焕派员管理。所有各国照会,随时奏报,并将原照一并呈览;一面咨礼部转咨总理衙门,并著各该将军、督、抚互相知照。其吉林、黑龙江中外边界事件,并著该将军等据实奏报,不准稍有隐饰』。
(--以上见原书卷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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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同治四年
以两江总督兼理南洋大臣。
南洋自五口通商,外洋集,换条约诸事,交涉纷繁。咸丰八年,曾颁钦差大臣关防,或归两广总督、或归两江江苏督抚兼管;是年始定归两江总督专责,于是有「南洋大臣」之称。每年额拨南洋经费,洋税项下,江海关二成,粤海、山海、浙海、闽海沪尾、打狗二口各关四成;华税项下,分解一半,照四成例算;并派各省釐金项下,江苏、浙江各二十万,湖北、广东、福建、江西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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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万协济南洋,筹办海防及添制船、军械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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丙寅、同治五年
冬十一月,以沈葆桢总理福建船政。
时讲求海防,力图自强。闽浙总督左宗棠因请创立船政,派重臣总理。上命沈葆桢总司其事,专摺奏事;先刻木质关防印用,一切事宜及需用经费,均与英桂、吴棠、徐宗干等商办。时葆桢方丁忧在籍,以材非其任,力辞;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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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卯、同治六年
六月,沈葆桢入船政局任事。
沈葆桢既力辞船政不许,左宗棠奉命西征,复再三敦劝;葆桢犹屡辞,终莫获请。至是服阕,不得已,起任事,犹举「七难」入告。称『臣之材望,迥非左宗棠比,而所处之地又各不同。洋人性善疑,非其素所信服之人,动生疑忌。日意格、德克碑久隶左宗棠麾下,其公忠果毅亲见之而习知之,固宜为之尽力;臣于二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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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之识。其难一也。轮船经费与别项军需不同,稍不应手,便碍大局。其难二也。绅,受治于官者也;为所治者忽然与之并列,其势必争。其难三也。官之于民,有分以相临;故威则知惩、恩则知劝。绅与士民等耳,恩威俱窒。其难四也。欲速则不成,惜费则不成。其难五也。外国可法之事无多,而制器之工实臻神妙,其人非有聪明绝异之质;但此精益求精、密益加密,不以见难自阻、不以小得自足,此意正自可师。内地工匠专以偷工减料为能,用意即已迥别;故不患洋人教导之不力,而患内地工匠向学之不殷。非峻法以驱之、重赏以诱之,不足以破除痼习。其难六也。日意格、德克碑功成之日,既获厚利、又得重名,名利所归,妒之者众;求分其利、求毁其名,皆在意料之中。稍涉游移,则前功尽弃。左宗棠威望足以镇之,非臣所能及。其难七也。具此七难,何敢轻率从事!惟念时事多艰,皇太后、皇上且旰食宵衣,焦劳中夜;若为臣子者狃于避谤远罪之私智,何以上答君父而自立于天地之间!是以再四踌躇,欲辞不敢;计惟有毁誉听之人、祸福听之天,竭尽愚诚,冀报高厚鸿慈于万一。臣所深恃者,谕旨谆切,知自强之道断自宸衷;以万不得已之苦心,创百世利赖之盛举,必不为浮说所摇。但愿共事者,体朝廷之心以为心,勿以事属创行而生畏难之见、勿以议非己出而存隔膜之思,则大功之成,拭目可俟矣』!
(--以上见原书卷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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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未、同治十年
[秋七月],与日本国立约。
日本,在明代藉市贡煽诱沿海奸民,寇钞海疆不已。至我朝,始伏处东隅,不敢动。康熙以后虽通市,而禁绝贡舟,然亦惟我之估帆往,而彼之商船不来。及闻西洋诸国咸得在中华互市,去年遣使来上海,请通商立约;并致书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略云:『日本国从三位外务卿清原宣嘉、从四位外务大辅藤原宗则,致书于大清国总理外国事务大宪台下:兹者,我国往昔以降,与贵国往来交谊特深。方今与西洋诸国定约贸易者,或谓我国未曾与贵国结盟。窃思我国虽僻处海隅,尚非远隔重洋;贵国声教,仰慕久矣。大西洋各国且荷一视同仁,不分畛域,谅不肯令我国受西洋诸国胁制。拟早年遣使来修盟好,祗以国家多故未果,然此事终不可久旷也。今本省业经奏准,权派从四位外务权大丞藤原前光、正七位外务权少丞藤原义质、从七位文书权正郑永宁等命往贵国,定其通信、通商正约,或驻劄京师、或往来各港等因。该使臣等投至贵宪台下,则祈随时接待,听其陈述本国所望事件,并求贵宪著实周旋,从善襄成。本省特附此书致上,谨言』。书未纪「明治三年七月」。总理衙门据奏议驳,不许。至是,复遣使来天津,恳请通商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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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兼理北洋大臣,阅其照会恭顺,又鉴于西洋诸国不遵理谕径赴京师,若行严拒,势必效尤前往;遂允代奏。上以声教西被而不东渐,非所以宏「怀柔远人」之量;廷议允行,命鸿章照会日本使臣酌拟章程。鸿章遂与其全权大臣从二位大藏卿藤原宗臣订修好条约十八款、通商章程三十三款,于二十九日画押。奉批准将约互换,刊行各处,使彼此官民咸知遵守。所设领事官,在福州者兼管厦门、台湾、淡水,在上海者兼管镇江、汉口、九江、宁波,在香港者兼管广州、汕头、琼州通商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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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戌、同治十三年
夏四月,日本犯台湾番社。
先是,日本有船在台湾遭风破坏,土人救出难民,官为护送,交回上海领事。是月初三日,忽有日本船一号来后山沿海地,备载糖、酒、哔吱诸物,云欲与生番联和,立马头通市。续有刘穆斋等雇墨西哥国人啤噜之船,亦来后山岐莱,至花莲港触礁船破。时有加礼宛及七交川等五社生番助之拖曳,船人因以湿物分给各番,且求寄住番庄。嗣有成富清风及啤噜经头围,语县丞邹祖寿,云:此次失去洋银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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馀圆,意藉向生番寻。至是,突以兵船三路进攻番社,一由风港、一由石门、一由四重溪,路各五、六百人。生番纷纷逃窜,牡丹、高士佛、加芝来、竹仔各社咸被焚,又声言进攻龟仔舟社。其时尚有兵轮泊厦门。于是台湾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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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船政大臣沈葆桢渡台湾设防。
台湾报至,总理衙门王大臣请派大员查看情形;上以李鹤年事繁,命沈葆桢领轮船,声言巡阅台湾,相机筹办。葆桢遂密奏:『日本越境称兵,此其意有所图,尚何待问。即示以挞伐之威,并不得谓衅开自我。惟近来议洋务者,非一意畏葸苟安目前、不恤贻患将来,则专务高谈,义愤快心,不妨孤注一掷,于国家深远之计,均何当焉!臣夙夜思维,谨以管见所及,为皇上陈之。一曰:联外交。倭人狡谲非常,其称兵也,西人曾斥其非。我将情形照会各国领事,请其公评曲直;如其怵于公论,敛兵而退,上也。否亦展转时日,我得集备设防;其鬼蜮端倪,亦可随时探悉。一曰:储利器。日本之敢于鸱张者,恃美国暗中资助。又有铁甲船二号虽非完璧,而以推寻常轮船,则绰绰有馀;彼有而我无之,水师气为之夺,则两号铁甲船不容不购。他如洋煤、洋火、合膛之开花弹以及火龙、火箭之类,尤须多办。明知所费不赀,必有议其不量力者;然备则或可不用,不备则必启戎心。乘军务未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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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尚可为牖户绸缪之计;迟则无及矣。一曰:储人才。此时欲消除萌蘖,须得折冲樽俎之才。黎兆棠胆识兼伟,洞悉洋情;臣请调之前来,以期集思广益,毋失机宜。一曰:通消息。台洋之险,甲诸海疆;欲消息常通,断不可无电线。由福州陆路至厦门、由厦门水路至台湾,水路之费较多、陆路之费较省,合之不及造一轮船之赀;瞬息可通,事至不虞仓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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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攻生番网索、加芝来等社。
初,日本有数兵船寄碇琅。是月二十日,以一船载生番俘馘及伤亡兵回国,馀船续赴厦门;又以一船赴后山载兵百馀,过噶玛兰入鸡笼口买煤,琅遂无倭船。其登岸之兵二千馀人,分驻大浦、琅、龟山。时以轮船运粮械济军,又以财物诱降番社。其牡丹各社已破者,番众逃匿绝巘。遂移兵胁龟仔角社,社番誓死不降。网索等十一社社给一旗,加芝来社番目复导之攻八社。二十八日,以二百人从石门入、八十人从风港入,破三社,杀生番数人;倭兵死者二十馀,伤者五十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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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福建布政使潘霨赴台湾会商设防。
时上虑台疆,命福建布政使潘霨赴台湾帮同沈葆桢筹画,并会商福州将军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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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巡抚李鹤年、提督罗大春等办理。谕云:『现在日本兵船登岸,各国船只复驶往福建洋面,较李鹤年所奏情形尤为吃紧。著沈葆桢懔遵前旨,与潘霨慎密筹画,随时会商。文煜、李鹤年等悉心布置,毋令日本侵越,并预杜各国觊觎,方为妥善。著文煜等将拨饷、拨兵事宜妥速筹办,毋误事机!日本是否回兵?台湾镇、道如何与之理论?即著据实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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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沈葆桢、潘霨至台湾。
沈葆桢、潘霨奉命后,均于是朔率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由马尾启程,分乘「安澜」、「伏波」、「飞云」各轮船,霨船直放大洋,葆桢暨日意格等两船沿各口查察。抵南日,海坛镇总兵黄联开巡洋亦至,葆桢询悉洋面情形。越三日,抵澎湖,登勘台形势。翼日,抵安平,霨已先二日至。既接台湾镇、道,具悉日本侵扰情事。遂奏称:『辰下所宜行者三,曰理谕、曰设防、曰开禁。开禁非旦夕所能办,必外侮稍定,乃可节次图之。理谕一节,则臣霨过沪时,业与彼国公使柳原前光往复辩论。该酋始则推诿,继忽自陈追悔为西人所卖,商允退兵;有手书可据。乃到台后,察其情状,恐未足信;则设防,万不容缓。台地亘千馀里,固防不胜防,要以郡城为根本。城去海十里,而近洋船力及之有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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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安平,沙水交错,望之坦然。中一小阜突出,俗呼红毛台,盖明季荷兰国揆一王踞台湾时筑也;为地震所圮,而砖石坚厚,遗址尚存,亦锈而不适用。近日西洋火猛烈,砖石台虽坚,不足恃。臣拟仿西洋新法,于是处筑三合土大台一座,安放西洋巨,使海口不得停泊兵船,而后郡城可守。又北路淡水、噶玛兰、鸡笼一带物产殷厚,苏澳民番关键,尤他族所垂涎;故日意格谓急须派兵船驻扎。且去郡千里,有事鞭长莫及;臣等商派「靖远」轮船,迎提督罗大春镇之。并饬「长胜」轮船,同通晓算法之艺生转入山后,周回量水浅深,探其形势;镇、道等添招劲勇,著力训练,多筹子药、煤炭,以备不虞』。又称:『防务方始,费用殷繁。臣等既驻台地,时有动支;若俟省城展转拨解,恐难应手,致误事机。可否将台湾盐课、关税、釐金等款应行解省者,尽数截留,归台湾道衙门支销?俾遇事得迅速举行。再有不足,则由省城拨解而来,以免支绌』。又称:『台、澎之用内地班兵也,当时以新入版图、民情浮动,若用在地之兵,恐其联为一气;计弭内变,非计禦外侮也。积久生弊,班兵视为畏途,往往雇倩而来;伍籍且不符,何有于技勇!臣昨到澎湖踏勘,陂陀周回数十里,无一山、一田、一树,为向来未见之瘠壤。然台飓作时,台南数百里舍此更无泊船之处。地则极要,守则极难。守将吴奇勋谓此地班兵七百馀人,皆疲苶不可用。该处不生五谷,民以捕鱼为业;自少至老,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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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涛。诚招此辈以易班兵,民间既开生途,防务尤为得力。臣等商诸镇、道,咸谓全台均宜照此办理;否则,弁兵缺额候内地募补而来,动淹累月,缓不应亟。且台地,闽、粤两籍互相钳制,可无意外之虞;即使弊端踵生,事平不难改归旧制。可否将台、澎班兵疲弱者先行撤之归伍,其旷饷招在地精壮充补,以固边防』?皆奉旨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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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霨、夏献纶赴倭营。
是月初八日,潘霨偕台湾兵备道夏献纶、随员张斯桂、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等乘轮船,由安平冒风涛出海;日昳,抵琅登岸,宿车城。诘朝,抵倭营,晤其中将西乡从道,以葆桢照会并柳原前光书函,与之辩论;及来报谒,复逐条穷话,中将词屈。霨旋复造其营,中将辞以病。霨及献纶遂遣人传各社番目,惟牡丹、中社、里乃三社以避倭不出,至者凡十五社、百五六十人,服饰诡陋,言语啁啾;通事译传大意,皆谓日本欺凌,恳求保护。因谕令具状,均愿遵约束,不敢劫杀。霨等宣示国家德意,加以赏犒;番目等咸求设官经理,永隶编氓,遂欢欣鼓舞而去。霨等因中将不出,将还;中将内惭,复来谒,仍坚以生番非中国版图为词。及示以「台湾府志」所载生番岁输番饷之数与各社所具结状,倭将羞愤。霨等厉声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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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乃复婉谢,以耗费无复为言。及复以理斥,倭将请遣人附我轮船,一至上海致书柳原前光、一请厦门电报寄音回国暂止添兵。霨等遂返,而风潮愈厉,轮船已退入澎湖;改由番社陆行,鸟道兽蹊蜿蜒如线,舆从饥惫,止宿风港。翼日,抵枋,始出番境。及回府城,往返凡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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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与牡丹社番议和。
日本逐牡丹社番,遂踞其地。旋有轮船二,先后至。一径往后山射港;一载兵二百、倭妇十馀泊射港,携食物、什具、农器及花果、草木各种,分植龟潭后湾,为久居计。复购土人,约牡丹社番目于保力庄议和。其北路「王」字番不肯和者,成富清风请兵往攻;盖欲兼营南、北两路诸番也。有倭兵数人在柴城挑一民妇,其家人斥之,为所戳伤;乡邻一时愤集,争投以石。倭兵被击伤遁去,思率党寻仇;其魁谓众怒难犯,且将与番社议和,何可遽启端,力阻之。盖至是,日本亦畏番之地险而民悍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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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葆桢请派水师提督彭楚汉率师来台湾。
时日本见我严防,番地皆登版籍,番民久已归化,难尽诱;又自知力不能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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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谋已无所逞。然犹虚声恫喝,冀倖有功。适沈葆桢奉谕云:『日本若能就我范围,敛兵回国,自当消弭端;倘再肆志妄为,即当声罪致讨,不得因循迁就,转误事机。沈葆桢与潘霨当相度机宜,悉心筹办!应如何调拨之处?著会同文煜、李鹤年妥速布置,以维大局』。葆桢覆称:『倭奴虽有悔心,然窥我军械不精、兵力不厚,贪鸷之念,积久难消:退兵不甘,因求贴费;贴费不允,必求通商。此皆有万不可开之端、不可胜穷之弊,非益严儆备,断难望转圜。倘恃其款词,日延一日,奸民乘隙搆煽,必致事败垂成。班兵惰窳性成、募勇训练无素,拟请于北洋大臣借拨久练洋枪队三千、于南洋大臣借拨久练洋枪队二千;如蒙俯允,请饬其雇轮船来台,乃有剿敌之军。前接新任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天津函,云是月可以抵闽;所有臣等请拨北洋洋枪队三千人,如该提督尚在津门,应恳饬令统带来台,以资各营表率。提督罗大春,经臣鹤年奏留内地,不能不从新改图。南路迫近倭营,则以镇臣张其光专其任;该镇原有部勇一营并内地调剿廖有富之两营,更增募五营,以遏冲突。台北之要甚于台南,常有倭人窥伺,则以台湾道夏献纶专其任;该道原有部勇一营,拟添募一营,以杜旁窜。又据张其光称前南澳镇总兵吴光亮打仗勇敢、夏献纶称浙江候补道刘璈甚有勇略,各请奏调前来;合无仰恳饬两广总督、浙江巡抚派令刻日东行,俾收臂助。台民尚义而难持久,且漳、泉、粤三籍气类不同,须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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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前署台湾镇曾元福熟悉民情,乡评亦好;臣等拟令其倡南北乡团以资保固,并分招后山乡道,谕致屯番、生番各头人与之要约。此布置陆路诸军情形也。闽厂轮船,除来往各口传递信件外,不敷调遣。拟于沪局添调数号,由统领吴大廷督带来台,弥补空隙。此续筹布置水军情形。北洋畿辅重地、南洋财赋奥区,所借洋枪队,倭兵退后即令归防;彼时召募勇营,亦当渐臻驯熟。至倭情叵测,更当随时侦探。一切防务宜更区画者,续当驰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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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埤南番目陈安生、买远来归化。
埤南通牡丹社,水路由海道绕山南而东,轮船日半始至;陆路由下淡水穿山,百七十里可通。其地西准凤山,膏腴远胜琅;番社七十有二,丁壮万人。倭久垂涎,畏其强悍,不敢逼;潜使人勾引,藉为声援。潘霨在琅琅,已虑其煽诱埤南诸番,曾面诘倭将。至是,谍知番目陈安生等应之;亟商夏献纶,令同知袁闻柝往招安生等番目五人,立薙发随来叩谒,葆桢分给银牌、衣服遣归,派弁兵送之,令从山后探路出山前。闻柝又招来番目买远等五十六人,葆桢均抚谕犒赏,派船送归;番目等喜谓:『沐皇上深恩,小民得居山自食其力;今日本肆虐,心实不甘。乞派兵防护』!葆桢嘉其诚恳,令闻柝募土勇五百驻其地,无事以之开路,有事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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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番;名「绥靖营」。
日本移兵于风港三家厝。
时山后有大鸟万、千仔帛二社为倭胁诱,倭旋增兵驻风港,又遣谍至茄鹿塘潜探。沈葆桢以地近枋宜防,急饬营将王开俊由东港进驻枋,以戴德祥一营由凤山驻东港为后应。倭知我有备,相戒益严;又由龟山分兵营于三家厝,而以轻舠自风港沿岸至枋测水,以轮船运衣粮接济。时葆桢遣驿夫赍文赴琅,至平埔,倭兵阻之;葆桢因移书诘其中将西乡。而倭人水野遵入猪索、高士佛诸社,声言索前年琉球被戕人尸首,携远镜周览各山;又自后湾开道,达龟山巅。其风港之营,又将分驻平埔为援应。因遣其通事彭城中平来探,至琅,谒委员周有基;讯以前日中国所议,柳原前光何以尚无覆书?并问中国四处布兵何意?有基以巡查漫应之。葆桢知其心已动,其气必馁,因照会倭将劝令回兵;否则,大兵云集,必将不利于尔。倭将志益沮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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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提督唐定奎统军赴台湾助防
时李鸿章亦深虑台地兵单,及沈葆桢请借拨洋枪队,即奏以屯徐州之淮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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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令提督唐定奎统之,至瓜州以轮船分次赴台。葆桢遂奏称:『澎湖为台、厦命脉所关,守备弱处,臣等正四顾徬徨;及连接李鸿章覆函,如久旱得霖,大喜过望,臣等飞派轮船迎之。兵力既厚,彼族诡谋或有所慑而中沮。然东洋探报变态日增,勿恃其不来,恃我有以备之。但非大枝劲旅,仍无以壮民气而戢戎心!惟恳恩催其迅速前来。臣等非敢贪功好战,但倭情如此,不能不先事图维。仍请旨饬彭楚汉赴水师提督新任,庶台湾、澎湖气脉藉以灵通,金、厦诸防亦资巩固』。奉旨俞允。又潘霨先募前烟台税务司博郎练洋枪队,而嘱前署镇曾元福为招土著壮勇五百,交博郎教习;至是,霨偕元福、博郎等赴凤山旧城募土勇,并励乡团。因亲履海口之打鼓山、大科围、五块处踏勘要隘,建兵栅,以待淮军分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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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葆桢抚降生番。
沈葆桢欲招抚台南、北路生番。南路,拟由下淡水开山路通埤南,遣人随埤南番目从山后探路出山前。既知埤南番与西路各社番素隔绝,葆桢恐入山愈深则用力愈难,且虑有他虞,首宜招徕。及遣总兵张其光自凤山往勘麟乐、上元诸庄,询之土人,始知由潮州庄通埤南路直而坦。时昆崙、饶望祖、力扶圳、鹿坡角四社番闻总兵至,来求见;其光抚慰遣还。抵下淡水,有山猪毛社番总目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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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愿出力;其光驻骑待之。又有扶里烟六社番目率百馀人迎谒;其光分赏银牌、衣服,谕以薙发、引路开山,皆首肯欢呼云。惟有番丁受赏,归途为屯番伏枪伤毙一人;都司丁汝霖以白其光,其光不即往查,遽回府城,又不告知葆桢。葆桢奏劾,旋以无妨大局,仍留任,俾讫其事。此招抚台南生番情形也。
北路,自苏澳至岐莱港,水程百馀里,悬流逆浪,舟行甚险;陆路二百馀里,则悬崖峻峭,古木老藤丛杂,兵难大进。于是拟开平路以宽一丈、山蹊宽六尺为准。属夏献纶由旂后乘轮船往巡,绕道澎湖,绅耆言前有倭船驶近放,居民惊骇;献纶谕令亟办团练自卫,以轮船添募水勇驻之。于是淡水、葛玛兰各厅属,皆设乡团。苏澳地扼冲要,民番杂处;献纶恐易启,遂躬驻其地。葆桢虑苏澳至岐莱水陆艰险,路未开,而献纶以一营驻之、力太单,令增募土勇二营;有事则充伍,无事则开山。俟路成,则分移岐莱诸处垦荒;运火药数万磅给之。献纶遂开岐莱新道,节次设驻勇;复增募勇夫三百、料匠二百同入山伐木,不十日开路近千丈。台北生番,自此多归附矣。
(--以上见原书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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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哨弁李长兴却倭兵于茄鹿塘。
时倭营在后湾风港者,盖房、掘濠、竖竹围,日演枪;又以酒食召居民,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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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以绫布、毡扇诸物。旋以轮船载兵六百,并雇琉球工役百馀人,军粮枪械称是;于初三日乘昏夜至茄鹿塘,向防营叠发枪,以小船载兵将登岸。哨弁李长兴密令兵勇伏竹围内,诫无哗;俟既近,起击之。倭见我军寂然久之,知有备,遽敛队退。时美国人格塞尔在倭营,来郡访洋将斯恭塞格,并探柳原前光到京所议若何?中国调兵何意?斯恭塞格据公法答之,且告以李让礼为厦门恒领事拿解往沪。格塞尔意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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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造铁甲船。
初,沈葆桢奉命防台,即言铁甲船当购、电报当设。遂招电线洋匠到台,拟从台湾府城北至沪尾,转白沙渡海,过万安寨登陆至马尾,先从陆路起工;洋匠请回沪,与外国电局商议。洋将日意格以台地与沪、粤隔远,采购多艰,因留斯恭塞格于台,自请归沪另雇工匠、购办物料;葆桢并谕其定买铁甲船二。旋雇来台洋匠头帛尔、陀鲁富二人、枪洋教习都布阿拉、保德、蛤利孟、贝鲁爱四人到台,令于安平海口相度要隘,绘图以进。
葆桢旋疏陈防务,略云:『台地六、七月间台飓时作,琅浪涌,难泊轮船;龟山倭营又当风冲,亦难站脚。倘我陆兵厚集,乘此烈风暴雨并力合剿,彼铁甲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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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近岸;孤军悬绝,不难尽歼之海隅。此等情形,想亦倭所深悉;所以日来情状,倍见张皇。若八、九月风浪渐平,彼之轮船必集海岸,互为攻援,我之防水较防陆更亟;此时非多备战舰不为功。现在柳原至都,款服与否,尚未可知;臣等夙夜深筹,既望淮军即至,又盼铁甲遄来,盖为此耳』!又疏:『请并力防务,以伐戎心。闻李让礼为厦门领事所擒,又为沪领事所释;虽信否未可知,究一李让礼之去来,何关大局?我若可以自信,彼亦无所能为。淮军计日可以到台,臣霨复于初四日驰赴凤山,饬将营棚、薪米一切具备;南路得此劲旅,可壮声威。提臣罗大春已赴苏澳,「扬武」轮船往载其原部楚勇一营;夏献纶派朱名登所招楚勇,闻亦成军:日内均可东渡,北路亦足资捍禦。澎湖守备素虚,现借海关「凌风」轮船驻彼教习,分闽厂六船随之,合操阵法;并兼顾地方。惟安平之台,照西法兴筑;所雇洋匠初至,尚未施功。而台地自六月以来暴风猛雨迭作,通计台城二千七百馀丈,倒塌千有馀丈、坼裂又三四百丈;固由始基不慎,亦缘台地常震,土弱沙松,砖石难购所致。见已发银,由台湾知府周懋琦转饬绅士分段监修,多加蜃灰,厚砌基址;冀以外防冲突,内固人心。而役钜工繁,非一时可毕。电线已有成言,近复翻异,屡经日意格驳诰,乃欲以旧线搪塞;臣等饬其不许迁就,致重款虚糜。然电线尚可缓图,而铁甲船必不容少。臣等曩派船政总监叶文澜同日意格赴沪定买,近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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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称:所议英国之船,非英使周旋其间,无从成购;丹国一船合约垂定,旋以不肯担承直驶入中国及换中国旗号,复致中变;日耳曼一船,有船无,制成且逾十稔,水缸只堪包用两年。臣思国家掷此巨款,原为利用起见;倘费百馀万帑金,易一朽烂之船,将益为外人所侮。臣嘱日意格勿惮往复之劳,务求坚致之物;倘议购不成,不如鸠工自造。虽三年求艾,要可计日成功。南北抚番、开路诸事,勇夫齐集,畚锸日兴。惟中路水沙连、秀姑峦一带为全台适中之区、腹背膏腴之壤,故洋人在台者,每雇奸民带往煽惑番众。闻该处社,竟有教堂数处。深林叠嶂,罪人、积匪往往逋匿其间,如逆匪廖有富等即恃以藏身;而彰化之集集街,近复有「扎厝」毙命之事。安保日后不为倭族勾通,断我南北之路。臣等与营务处黎兆棠,商令募兵前往抚番搜匪,并开路设防。要之,倭将非不知难思退,而其主因贪成虐,不惜以数千兵民为孤注之举;谣言四布,冀我受其恫喝,迁就求和。倘入其彀中,必且得步进步。此皆屡试屡验之覆辙,早在圣明洞鉴之中。议者以为台地得淮军、得铁甲船,则战事起;臣等以为得淮军、得铁甲船,而后抚局成。夫费数百万帑金,歼此贪主所陷溺之数千兵民,不特无以体皇上遍覆之仁,抑且不足示天朝止戈之武。臣等之汲汲于儆备,非为台湾一战计,实为海疆全局计;愿国家勿惜目前之巨费,以杜后患于未形。彼见我无隙可乘,自必帖耳而去。但宽其称兵既往之咎,已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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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朝廷逾格之恩;倘妄肆要求,伏恳我皇上坚持定见以却之。彼暴师于外,怨讟繁兴;不待挥我天戈,而内乱将作。倘议者徒急欲销兵,臣等恐转成滋蔓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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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葆桢请奖税务司好博逊。
夏献纶来苏澳招抚岐莱生番,首查倭人刘穆斋失银,社番有无盗劫,以防倭人藉口。沪尾税务司好博逊习知倭情,愿相助;许之。令与委员偕至苏澳,集讯船户卑鲁等,知日本人破船后银物均搬至岸,雇人守之;惟欲从生番租地,及许,月给引线人辛资,则给有洋银;其称失银千圆,则均不知。献纶立饬噶玛兰通判洪熙恬、委员张斯桂与好博逊乘船往勘花莲港倭人遭风破船处,研讯其地要人李振发暨南日番目润澜、加礼宛社番目八宝并居民曾生等,其词大略与卑鲁同,无劫掠事;惟先后受雇值工价银百八十圆,其租地银以番目来益不受而止。番目等随缴出日本前给旂物,及城主静、儿玉利国、上田新助三人合具原单,成富清风题扇。又询猴猴社番目笼爻孝礼,亦云『五月间该船回泊南风澳,尚见内有三倭人,所携箱笼诸物具在』。献纶据禀,葆桢因奏称:『查日本和约第三条,禁商民不准诱惑土人;第十四条,约沿海未经指定口岸,概不准驶入;第二十七条,约船只如到不准通商口岸私作买卖,准地方官查拿。今台后岐莱地方,中国所辖,并非通商口岸;此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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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岐莱之成富清风、儿玉利国、上田新助,虽准该国领事品川请给游历执照,何得潜往勾引土番?种种均违和约。现已确查,岐莱各社并无窃盗银物,应毋庸议;其缴出旗、扇各件,臣等当即发交苏松太道沈秉成转给驻沪之日本领事收回,将前次所给游历执照追销。惟前闻到岐莱者为刘穆斋,此次番目所供俱系成富清风;据洋行呈出成富清风名纸,背印字「穆斋」,其为一人无疑。其违约妄为之处,应由该国自行查办。以后该领事请发执照,应查明实在安分之人,方许发给。一面钞录城主静等原单暨各民番供结,咨呈总理衙门照会其外务省转饬该国领事照章办理,以弭端。至税务司好博逊深明大义,踊跃从公,涉履危途,弭我边患;除地方官及各委员俟汇案保奖外,合无仰恳天恩,饬总理衙门先将好博逊酌议奖励,以答其效顺之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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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唐定奎统军驻凤山。
唐定奎统洋枪队自徐州起程,沈葆桢派轮船七号赴瓜州迎载。是月十二日均抵澎湖,以小轮船陆续载至旂后登岸,分驻要地;定奎自驻凤山县城,军势甚壮。定奎往谒葆桢,备筹攻战方略;葆桢深以为然,属其蓄锐养精,以俟朝命定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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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八月,日本遣人来军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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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素恶天主教,痛绝西洋人;近见诸国纵横海表,与我立约通商,遂复变易衣冠,事事仿泰西,亦欲称雄东海,屡为诸国所愚。比窥伺台湾,见我军威甚振、民志甚固,意颇悔;然犹冀美国人援助,不即旋师。至是,其酋遣吉利用通等六人自琅来致书。一复葆桢责其伤我乡民、阻我驿书之事;请以后公差给予执照。一复劝其退兵;谓当俟柳原前光及久大保商定,彼兵进退应需主命。葆桢恐倭情狡诈,藉觇虚实,亦密遣人往侦,知倭人顷给附近奸民洋银七百圆,酬其招番及收前琉球死者颅骨之劳;又给近番号旂、布物。惟疫瘴流行,日有死亡。其副都督川琦、通事彭城中平、管粮官富田等相继染疫;以重值所雇美人机慎为入牡丹诸社绘图,亦病思归。自是,倭营已情见势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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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罗大春、同知袁闻柝剿抚台湾叛番。
罗大春在北路开山,自东澳缒凿幽险,至大南澳岭,有番贼伏丛莽,伺我军翼日踰岭刊木,兵役方瘁,凶番数百突以刀、标、鸟枪从林薄来犯,都司陈光华、守备黄明厚、千总王得凯等率勇迎拒,伤毙数番,始各骇散,我兵亦伤五人。进至大南澳,平埔广长数十里,有竹园番四十馀社集众数千,将邀我军,架巨木为台,凭高下瞰;大春患其据险力拒,猝难剿平,遣人往抚,其渠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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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命,因增募勇夫千人以助役。葆桢又调驻台南东港总兵戴德祥前往,而咨唐定奎分营驻东港,为枋后援。南路则袁闻柝督人夫自赤山披斩荆棘,踰狮头山、入鸡笼坑;埤南番目陈安生等已率番众循山辟路,出昆崙坳以迎我军。附近番社,亦各缴倭旂归化;昆崙坳及内社番目率二百馀人,请领开路器具为前导,闻柝各加赏犒。旁有望祖力社番目武甲素仇埤南,率众伏箐林放枪邀截之;埤南番格杀武甲等三人。闻柝驰谕,望祖力社亦悔罪求抚。葆桢恐闻柝孤军深入无后继,令副将李光进扼双溪口、游击郑荣进驻内埔为应援。时淮军均在凤山,张其光与南澳镇总兵吴光亮所募粤勇二千亦至旂后,军声愈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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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九月,日本兵大疫,多遁归。
时沈葆桢奉上谕:『日本兵船在后湾、风港一带,意图招诱番众,恫喝村民,日久相持,情形渐怯。现在防务渐臻严密,惟中路水沙连、秀姑峦一带地方最为紧要,刻下该处社竟有教堂数处,并有逃匪逋匿其间,难保倭族不暗为勾通,肆其煽惑。即著迅速筹商,妥为调派。一面抚绥番众、搜捕匪徒,一面开路设防,力求固守;毋使倭族得售其奸。安平台,著沈葆桢设法兴筑;台城倒塌,见经发款兴修,著即饬令周懋琦认真经理。铁甲船必不可少,沈葆桢等当切实筹办,力图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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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厂准其兴造得力兵船,以资利用』。续奉谕云:『日本虽未启兵端,然日久相持,终非了局。现在淮军续抵凤山、罗大春所调泉勇业抵苏澳,沪尾、鸡笼等口亦拟调募兵勇,扼扎布置,渐臻周密;当随时联络,以壮声威。刺桐脚庄民,有勾引倭兵往攻龟纹社之谣;当饬令王开俊迅传该处民番解仇息事,毋任别滋事端。铁甲船购买未成,仍著沈葆桢妥速筹议,以资得力。修筑台,势不容缓;著沈葆桢等迅速办理,毋失机宜。罗大春招勇开通番社,该处事务愈繁,需饷愈钜,著文煜、李鹤年、王凯泰设法筹济』。于是葆桢设防益严密,唐定奎厉兵以待战;潘霨、夏献纶巡视诸军、稽核练丁,清查番社户口、给印牌,以固人心,民番俱欢欣遵办。倭无间可乘,续到轮船,一载兵七百馀、一载琉球工役二百馀,皆多备药弹及锹、锄、绳索器具,将为久驻之计者;旋亦遣归,并载回受疫兵役千三百馀人。后至递信之船,皆不复留泊。惟初七日,倭忽移兵一棚至新街渡,庄民将户出壮丁二人设防守,倭遽撤棚归营;翼日,倭列飞轮大小铜于营外,添兵巡逻为卫。旋张示云:『新兵之至,乃替换旧兵,非有他意,各庄其安堵如故』。然营中疫死日多,医云水土不服所致;皆涕泣思归。遁归者日益众,倭将不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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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安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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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其光派员赴上海,购大铁十。恐洋式台遽难集事,先以巨筐盛沙上小石,堆垛为蔽。及雇来台洋匠,沈葆桢以候补知府凌定国与洋将勘定三鲲身基地,先为图以进。台方式,四向共宽百八十丈,角为凸形,中为凹形;凸列大以利远,凹列洋枪以防近。亭丈六尺、厚丈八尺有奇;外周重濠,宽丈,注水深七尺。台容千五百人,置大五、小六,兵二百七十二;辅以洋枪队,资防守。台下为避室,以备更番休息。后为仓库,以储军粮、药弹。其墙则三合土垒成,层层撑以竹木,以防敌;外围以,其厚五尺,以防久雨、地震坍塌之虑。计砖六百万,竹木、灰石称之。惟台基尽沙地,运土须十馀里,则由泉、厦购运。遂以定国董其役,凡半载毕工。而内地江海各要隘台,亦以次仿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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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台湾各路番地防营。
先是,沈葆桢剿抚番地,分三路开山:黎兆棠领中路,罗大春领北路,袁闻柝领南路。时兆棠虽招募成军,其地途径丛杂、岩壑深阻,水沙连等地久为逋逃薮;拟先搜积匪、次抚生番,新军不敷分布,请益兵。葆桢令吴光亮率粤勇两营,自郡城赴之。大春既至大南澳,值大风雨,棚帐皆飞;两溪盛涨,决为四渠,工役停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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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筏以渡,番贼从丛苇中狃击,守备黄明厚等各受镖伤;又犯苏澳碉楼,大队追至,始退散。我军复进至石屋,平坡数十里,菅茅深丈馀;惟山水颇清腴。前为浊水溪,路极险仄。各社亦语言互异,其通事向以欺番为利,号「番割」;番无所诉,则邀杀以泄愤。故通事入,番惴甚。其绝深阻者,亦不能详。故每进,必留兵以防后路。大春商于葆桢,以轮船配兵械驻海口;移戴德祥营,益以新募勇,分屯苏澳,以壮声援。葆桢属大春仍加意招徕,许民番咸助开山。闻柝在南路开辟,已越昆崙坳,近埤南界;俯瞰台东,沧瀛在望。惟入山愈深,番社愈杂。沿途留队扼险,兵渐单,亦请增营为后继;葆桢令张其光率粤勇两营驰赴内埔,调前路各军以次进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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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日本遵约撤兵。
初,潘霨函致倭使柳原前光申前约,及照覆,以未得联衔印文为词;沈葆桢如请换给。而柳原已由沪入都,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与之辩论,其使臣虽词屈,而未能就绪。是月初九日,葆桢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函称:『倭事议定三条办法,已画押互换。大久保即赴台湾,会同其中将撤兵;所有修道建房,倭人所费不赀,已许给银四十万两。撤兵后,营房概交付中国官收管;当先派妥员驰赴倭营验收,即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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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驻守,以便筹办善后事宜。因附寄会议凭单,并互换条约及给总税务司赫德劄各一』。初十日,倭领事福岛九成偕通事吴硕谒葆桢云:『大久保已往琅,特令面陈一切,并开呈事宜五条:一、从今约五、六日间,敝国拨船必齐到琅载兵回国;应请如期驾至该地,与我西乡中将会,彼此料理交代事宜。又贵国所派兵员,现不过充交代之用,彼此照应;可不必多。一、从前两国大臣来往公文,彼此撤回注销,永为罢论;其沈、潘两大臣与西乡中将曩日一切来往公文,亦宜就琅交换。一、我国人民被生番杀死,遗骸就当时收埋旧址,更建墓碑表之;将来如有亲戚朋友航海就近港口之际,藉便登岸扫祭者,务望使伊即日登岸拜奠而归。一、交代事讫,即望贵道飞劄及电报上海道台处,转申北京总理衙门查照。一、本国现在厦门派设领事,将来如在贵台所辖之地有交涉敝国事件,务望贵道速即照会敝领事,以便照办』。葆桢以抚局已成,允其所请。惟于登岸祭扫一节,饬台湾道照覆,约来时须有领事官盖印执照;祭毕即归,俾免生事。派台湾府周懋琦领员弁于十三日赴琅,并照会西乡从道,令照条约交代;饬游击郑荣率安抚军一营,由赤山拔队自陆会之。大久保已于初八日抵琅;次日,倭兵束装,以牛车载枪、器具登舟。懋琦同委员陈谟、都司沈国先于登岸时,即函知西乡从道。十四日,西乡遣通事吴硕请懋琦往,交出葆桢前发照会五件;懋琦亦将倭营前发照会两件还之,且索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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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交涉字据。西乡允诺,因出酒果相款,排枪队送懋琦归。十五日,领事福岛九成送来本处人民租地合约七纸,并告知先撤风港之兵;懋琦派巡检周有基及把总沈如生往。十八日,风港倭兵登舟,复寄缴风港租约呈词十一纸。懋琦恐民间尚有遗字,西乡函复,谓营内数员病故,无从寻检,以后均为废纸,遗营房三十七间。二十四日,西乡从道将龟山营兵及夫役凡千馀人悉登舟,遣人交草房百有二间、板木千二百有五片;懋琦复以有基偕千总郭占鳌照收。西乡船是夕去,馀船次日尽去。懋琦亦回郡,而留郑荣安抚军分驻龟山、风港,资弹压。葆桢遂将倭兵尽退各情形具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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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使驻外洋各国。
初,中西既成和,诸国先后各设驻京公使一人,加以「全权」之号;名虽保护商民,实觇中国动静。曾国藩、李鸿章、王凯泰均议奏,请遣使外洋。上初以事属创行,未报。台湾事定,鸿章再疏,略云:『各国互市、遣使,所以联外交;而中国并其近者亦置之,殊非长驾远驭之道。同治十年日本初议条约,臣与曾国藩均奏请于立约后,中国应派员驻扎日本,管束中国商民,藉可联络。此举未可再缓,拟请饬下总理衙门王大臣遴选熟悉洋情、练达兵事之三、四品京堂大员,请旨赏给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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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往驻日本。闻横滨、长崎、箱馆各处中国商人约近万人,既经立约,不可置之度外;俟公使到彼,应再酌设总理事官公驻口岸,自理讼赋,以维国体。不特此也,泰西各国亦当特简大臣轮往兼驻;重其禄养,定以年限,以通情款。其在中国交涉事件有不能议诘或所立条约有大不便者,径与往复辩论,随时设法商办,似于通商大局有裨』。经总理衙门王大臣等议覆,奉旨报可。
臣按通商各国,在京师设公使、于行省设领事,非必欲联中国之交也,盖欲备知中国情形。乃彼来而我不往,则彼于我不啻烛照数计,而我于彼反如正墙面而窥暗室也。自遣使分往绝域,而后各国之地形、物产、风俗、政令我亦可尽悉;其离合转变,我亦可随时侦探驰报。见闻既确,声教自通,不致情事隔阂,我乃得以张弛驾驭其间。闻中华人在外洋者,暹罗约二十馀万,吕宋二、三万,新嘉坡七、八万,槟榔屿五、六万,新旧金山十馀万,长崎、神户、横滨等处亦各以万计。公使既出,于是复分设领事,大事由公使核办,而贸易、讼狱之事则领事扶持调护之;商之害、官为釐剔,商之利、官不与焉。而后中国之人不致为外邦所凌虐,仍为中国之民。内地富商大贾知朝廷设官外洋,不弃我辈,皆可广为招徕;丝、茶大宗,亦可自为运销。而中国之权既自操,斯外国之利亦得分矣。
--以上见原书卷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