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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录
永历皇帝
福州既失,两广总督丁魁楚与广西巡抚瞿式耜会议监国;而阁学兵部尚书吕大器自闽至、原任兵部尚书李永茂以守制并至。式耜首言监国永明王贤,且为神宗嫡孙,应立。永明王讳由榔,桂王之子。初封衡阳,以寇乱徙寓梧;会桂王已薨,永明犹在衰绖中也。于十月十四日监国,改元永历。以肇庆府署为行宫,推置僚署有差。魁楚、大器俱为大学士,式耜以吏部右侍郎兼阁学、掌铨事;魁楚兼戎政、大器兼中枢,永茂请终制。而福建旧相苏观生、何吾驺俱遁回广东,与布政使顾元镜于十一月拥立隆武弟唐王聿监国,年号绍武;以都司署为行宫。
会赣州败书至,司礼太监王坤趋永历移梧避之。式耜谓:『今日之立,为祖宗雪仇耻,正宜奋大勇以号远近。东人复不靖,苟自懦,外弃门户、内衅萧墙,国何以立』?争之不得,遂移梧。
寻还肇庆。故大学士陈子壮书达式耜,请力馘苏而趣兵东。永历遣兵科给事彭耀往谕之。耀,粤东人,旧为秦令,有能声;譬晓伦序监国先后、国家仇雠利害。观生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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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于市,日集兵向肇庆。右司马林佳鼎督兵靖东郊,东将诈降,陷佳鼎没于水,东人益獗。
式耜疏言:『草昧之初,惟养圣德、修纪纲、慎政教、挽人心、布威武、起用人望、招徕贤俊为首务』。王坤者,固北阉;自南都失而入闽。隆武遣出,兹用司礼秉笔。有户部郎中周鼎瀚,内批改给事中;瞿式耜力言不可,不听。[以]粤巡使王化澄升粤督,寻代佳鼎,晋少司马,掌中枢;内批:升化澄为大司马。式耜疏言:『化澄诚贤,有廷论;斜封墨敕,何可为例?请补部疏,尚得体』。盖汲汲为阉预虑也。
晋永茂大学士;茂守制,佥请专知经筵,不入直。茂疏荐十五人为十五省乡望。疏上,王坤启视,殊不悦。未几,十四人皆朱之,山西道御史刘湘客一斥。永茂怫然曰:『朝廷方以经筵责茂,茂以十五省人进,非私也;斥湘客者,斥茂也』。即日解舟去。式耜疏言:『大臣论荐,新朝盛事。司礼辄去取其间,无以服御史,何以安大臣』?王坤复疏荐海内硕卿数十人;式耜又言:『司礼抑人不可,荐人更不可』。吏部都给事刘鼒等疏论坤内臣,不得荐人。永历怒,叱逐鼒等;式耜力持之,得复用。
御史童琳参都御史周光夏越资序、题差用,私乱台规非法;命廷杖琳。式耜力救,得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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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翰林院检讨方以智为中允。改御史刘湘客为编修,充经筵讲官;坤不悦湘客,且疑刘鼒疏出以智手。以智放舟去。
清总兵李成栋兵薄广州,命前锋数十人以红布裹头扮作广军,直至城下,夺门而入;副将杜永和擒绍武并周王、益王、辽王等,尽斩之。苏观生伏诛,顾元镜、何吾驺皆投诚,百姓薙发归顺。时有石、马、徐、郑四姓联海上,花山杨光林亦拥众数万,水陆交讧,民不聊生。成栋相机剿抚,于二十三日发兵往南韶而亲下肇庆。
二十五日闻报,式耜请视师,督战士驻峡口。王坤复请永历西避之,式耜争之不听,遂驾小艇上西峡。
丁亥正月朔,至梧州。时丁魁楚惑于奸弁苏聘,从梧西走岑溪;王化澄走浔州。随行者,止式耜一人。
是月十六日,成栋克定肇庆,随发副将杨文甫、张月领兵克取高、雷、廉三郡;即于二十九日一鼓而入梧州,广西巡抚曹烨出降,梧属俱遍令纳印。及南雄、韶州二府报捷,别遣副将阎可义等前赴琼州。
二月,永历抵桂林。式耜肃殿陛,敕守禦;诞告楚、蜀各镇:粤西居山川上游,桂诚可都,疏请道里之可达桂林者。王锡衮、文安之为相,周堪赓、郭都贤、刘远生为六卿。时给事中丁时魁疏论新政,烺烺石划;召掌礼科。给事中金堡素有清直声,终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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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召还。何腾蛟晋阁学督师。
而丁魁楚在岑溪屯兵千馀,清人招之不服;乃水陆设伏,大战藤江,丁兵败,魁楚中箭死之。隰江、平乐相继投降,高、雷、廉三府俱报捷。四月,清兵渡海克琼州。
方警报之叠至也,王坤又趣永历往楚。式耜上疏,言胜败存亡、山川要害甚激切;略曰:『驾不幸楚,楚师得以展布,自有出楚之期;兹半年之内,三、四播迁,民心、兵心狐疑局促,如飞瓦翻手散而覆手合』。又曰:『在粤而粤在、去粤而粤危。我进一步,则人亦进一步;我去速一日,则人来亦速一日』。又曰:『楚不可遽往,粤不可轻弃。今日勿遽往,则往也易;今日若轻弃,则更入也难』。又曰:『海内幅员,止此一隅。以全盛视西粤,则一隅似小;而就粤西恢中原,则一隅甚大。若弃而不守,愚者亦知其拱手送矣』。擎跪涕泣,不可挽。无已,请身留桂。乃命式耜留守桂林,各路悉秉节制。式耜仍疏请暂驻全州,以扼楚、粤之中。
当平乐之不守也,清兵直薄桂林。三月十一日,冲入文昌门,城中大恐。时焦琏自全甫归,从者数百人控弦提刃,与清兵接战;稍却之。清兵屯阳朔,遍野俱薙发。式耜与琏危城孤守,疏诣全,徵安国公刘承胤兵。承胤初从武冈入护,犹持正守法,逐司礼王坤为弄权,面叱周鼎瀚为奉寺鼻息;故雅重式耜,发兵数千援桂。未几,承胤请金吾郭承昊、马吉翔、严云从封伯;御史毛寿登驳参金吾无矢石功,何得援边镇例晋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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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翔等疑疏出湘客指,鼎瀚遂造蜚语,为董卓、、泛之议,激承胤怒,偪永历立命廷杖,而缚寿登、湘客及御史吴德操、给事中万六吉于午门外。会诸臣申救,得免;寿登等俱落职。承胤益横,胁劫永历幸武冈。式耜疏留全阳,曰:『闻郊社礼成,即图移驾;不知移驾将回桂林耶?抑幸武冈、辰、沅耶?今日原以恢复两粤为心,则不徒西粤未恢不可移动,即东粤未恢亦且当驻全也』。故承胤等嗾杖湘客等,以湘主还跸桂林之议也。承胤诸部至桂,挟饷不出兵。式耜搜括库藏而外,捐囊万金;夫人邵亦捐簪珥数百。兵卒不肯出,与焦兵主客不和,哗变击斗,掠市而去。永历竟驻武冈。
五月二十五日,清兵侦兵变,积雨城坏,环攻桂城;吏士皆无人色。琏负创奋臂呼督师、抚按,肘羽腹石,分门婴守;用西洋铳击中马骑。寻出城战,奋勇击杀。自辰抵午,不及餐;式耜括署中米蒸饭分哺之,士卒俱乐用命。明日复出战,清兵旋去。式耜先令路将马之骥伏于隔江犄角接应,固围倍慎。是三月之内,危于清、乱于兵,式耜一手指挥,琏乃得底定。琏久将桂,得桂人心;式耜国士遇之,故独得琏死力。
以保桂功,进式耜兼太子太师、临桂世伯;式耜辞不拜。疏上不允,复请告自劾;言『自二月十五日以迄五月二十九日,凡百六日中,遇变者三,皆极危险;变故当前,总办一「死」字,亦遂不生恐怖、不起愁烦。惟是臣之病,不独在身而在心、不徒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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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神;身与形之病可疗也,心与神之病不可医也』。又疏再请返跸全阳,卒不听。乃督琏恢朔、下平;邦传由宾、柳亦及浔,并复梧。至八月,具疏上言粤西全定,请还桂林,昭告兴陵。
时巡道严起恒以仪表魁梧,拜大学士。
督师何腾蛟驻衡州、堵胤锡驻长沙。讵清三王平定长沙,而衡州相继尽失。总兵黄朝选、杨国栋等被执,尸几断流。八月二十四日,武岗复败。永历又播越入粤,次柳州。式耜累疏,极言『不可他移一步。滇、黔地荒势隔,忠义心涣。三百年之土地仅存粤西一线,且山川形胜、兵马糗粮俱有可恃』。时督师何腾蛟、新辅严起恒及刘湘客咸至桂,南安侯郝永忠率兵骤至,宜章伯卢鼎亦至自楚,式耜复疏,极言『柳州猺獞杂处,地瘠民贫,不可久驻;庆远壤邻黔、粤,南宁地偪交彝,不可远幸』。时腾蛟与永忠、鼎、琏等俱分防任汛。
会土司覃裕春子鸣珂与道臣龙文明搆兵,永历复次象州。式耜与腾蛟、起恒、湘客等筹画调和主客,集永忠、琏誓于神,刻期出师;宜章鼎与滇镇总兵赵印选遂各分路驻全。全州战胜,诸帅连营而军。清兵因次楚。
十一月,永历自象州抵桂,式耜与起恒并相。司礼庞天寿七月请催兵下梧,久在粤;旧司礼王坤被承胤逐者复入。自武岗至柳、至象,票拟皆金吾吉翔手也。式耜疏请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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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揽大权、明赏罚、严好恶、亲正人、闻正言,威德兼行,以服远近;时谓名言。
腾蛟再督师出全,兵益不睦;琏下平乐、永忠壁兴安。未几,永忠营被袭,疾至阙,欲撤兵。左右禁近,刻期欲永历迁。式耜持不可,言『督师警报未至,诸营夜惊无大恐;二百里外风尘,而遽使主露处耶?播迁无宁日,国势愈弱、兵气愈难振,民心皇皇复何依?潮回波游,虽长年三老,能逆挽其戙杙哉』?左右禁近周慞不能止。式耜又请曰:『无已,候督师归;果急,甲士正山立,观兵督战,咫尺威严,劝激将士,背城借一,胜败未知。若以走为策,桂城危、柳益危;若今日可到桂,明日亦可到南太』。反覆数百言,泪下沾衣。严起恒曰:『迟至厥明五鼓』。甫夜半,而永历已行矣;是戊子二月二十二日也。
时溃兵肆掠,蹂躏公署,职官无一得免;式耜被逼登舟。黎明,刑部侍郎远生、给事中丁时魁、万六吉及湘客俱至;盖湘客奉命安抚乱亡及劝饷糈,而远生、时魁以召将入也。遇式耜于漳木港,式耜集远生等入民屋,立草檄分路四发;暂驻阳朔,催琏兵上援。楚镇周金汤、熊兆佐亦入桂;又檄翰林简讨蔡之俊、大理寺评事朱盛先入桂。宣式耜令,檄按察司佥事邵之骅部琏兵,定人心。式耜于初一日复入桂署。督师腾蛟自永宁至,滇镇胡一青统兵至,琏自平乐统兵至。清兵疑桂城空虚,直抵桂北门。三月二十二日,腾蛟督兵三面禦之,清兵渡甘棠去。督师列营榕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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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诏旌式耜,赐银币,又赐「精忠贯日」金图书一枚。式耜念主宵衣南宁蛮乡,不可久驻,日为永历清道。前日所忧在内者,今更在外。督勋镇将士直取全州。
促巡抚鲁可藻下梧,会东人有反归信,令可藻缮兵以待。会可藻衔自署两广。旧例:东抚称制兼粤西,西抚称抚。式耜曰:『方今武人多自署抚,军帅一面牵制辄自命,贻远人笑;予代疏请衔,曷不可』?周鼎瀚以阁部擅,式耜亦疏正之。当武岗之乱,言官弹鼎瀚以附承胤入直;式耜司票拟,独不苛。王沂公曰:『进贤、退不肖,皆有体。瀚系大臣,应听自谢免;不谢免而复擅假,毋乃不可乎』?邦传称粤西世守,牒四飞。式耜疏驳之:『今日功晋五等,尚未裂土。海宇剥削,止粤西一隅为驻跸之地,楚、滇数万之师日需食;辄曰「世守」,岂老成忧国所隐料』?式耜身在虽外,在廷大纪纲,极言力请;疏曰:『臣与陛下患难相随、休戚与共,原自不同于诸臣;一切大政,自得与闻。庙议可否,众指所关。本乱而求末治,马陀终古耳』。
永历驻南宁。四月初一日,世子生,册为太子,赦天下,诏曰「万喜」。
式耜念无讲官,经筵不御,石室尘封,何由闻得失;手书「八箴」于扇,进之。
督师腾蛟复全阳,是五月二十七日事也。督师报功疏,不肯自为功;有曰:『为陛下以信臣、用臣者,式耜一人也』。
六月,粤东李成栋来归。先是,成栋下广,收缴印信凡五十馀颗,于中独取「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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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藏之。有爱妾某,松江妓也;揣知其意,因朝夕怂。成栋抚几曰:『怜此云间眷属也』。妾曰:『我独敢富贵乎?先死尊前,以成君子之志』。遂自刎颈。成栋抱尸大哭。明日即衣冠,将「总督」印具疏迎驾。又江右金声桓据南昌,藏表疏于佛经部面中,遣使奏亦至,两粤俱称全土。式耜疏请往桂,又请永历勿遽东;又言『事权宜专,号令宜一。兹军功爵赏、文武署置决于成栋,若归之朝廷则中扰,阃外不能专制;听之,朝廷徒虚拱。且楚、黔雄师百万,腾蛟翘首威灵,如望云霓。车驾既东,军中将帅谓朝廷乐新复之土,成栋亦有邀驾之嫌。号令既远,则人心涣散。请一见东诸侯,俾共瞻至尊音容,面为慰劳指属,然后责其尽意于东,刻期出战,咸决于外、不中扰也』。又疏令简讨蔡之俊入迎,再疏令给事中蒙正发迎。永历竟由梧入肇;先后诸疏,俱不报。式耜闻,泪簌簌下;再疏谓:『前日粤东未复,则宜住桂以规楚;今日江、广反正,则宜住桂以图出楚。事机所在,毫釐千里』。吏部侍郎吴贞毓疏请永历往广城,式耜乃促远生入阻永历。适成栋自岭还师,修行宫,且迓驾。永历命远生诣广劳师,远生谓成栋曰:『今驾驻此,爵赏征伐,人疑有私,不可不嫌』。成栋然之,遂罢行宫、止迓驾。成栋具疏,言『式耜拥戴元臣,粤西扼禦定,毋容久于外;应亟召还纶扉』。永历专命遣官三、四召,式耜曰:『前日在南宁,桂林危;桂林危,则天下去矣,其机在外不在内也。今江、广悉定,何公督师下星沙,朝臣且辐至,予不敢忍危而即安』。具疏乞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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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上不允。
己丑正月,清兵破湘潭,何腾蛟被执。初,腾蛟檄各处兵马齐集湘潭,而命马进忠等由益阳抄出长沙下,邀截上下舟船,焚掠湘阳,断绝水道。一只虎率大队复至长沙,络绎攻围。值清援兵合至,战胜于湘潭;腾蛟被擒,斩之。
二月,清兵破信丰,李成栋殁于阵,南昌败书复再闻。先是,声桓据南昌,清兵昼夜攻击,破之;王得仁被斩、声桓赴水死。于是先后赠腾蛟中湘王、成栋宁夏王、声桓[豫章]王、永历设坛挂帛,皆泪亲祭。专命式耜留守督归,兼江、楚各省兵马。
永州兵再退,式耜疏请兵科给事中吴其监各营军再出。当永历驻肇庆,疏奏谆谆,以岁月稍暇、财赋优裕,用心尽力修内治以自固、严外备以自强,且积弊之后,易致中兴也。一才一艺之士,靡不收罗幕府。每慨人才凋零殆尽,凡趼足而至者,非怀忠抱义之人,亦乱世取功名之士。人之岁月精神不用之于正,则用之于邪;安可驱为他人用?故人咸以桂林为稷下。
四月,云南张献忠养子孙可望遣龚彝之弟龚鼎献黄金二十两、马四匹,移书求封亲王名号。给事中金堡固争,以为祖制无有。而广西南宁府与云南广南府错趾,可望来书有「不允封号,即提兵出战」等语。陈邦传恐甚,先封秦王,寻封为荆郡王;可望不受后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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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楚制堵胤锡以楚败达肇庆,滇营自永、全还桂,与焦兵猜疑生隙。
忠贞营自蜀转战,由楚至梧休息甲士。
清遣使贻书招式耜,式耜不从。
永州再报失利,兴宁侯胡一青兵还榕江;式耜复办粮械,趋出兵屯于全。民力穷竭,诛割无术,槁悴万状。永历闻,为废食;召廷臣议于慈宁宫,发东饷一万两。
是时清兵围困曾庆于平和;寻出降,杀之。而诏安等处一时俱归于清。郑芝鹏据石榴城,清兵至,随遁去。刘中藻在福宁势穷,自缢。福建尽失,惟延、漳、汀三府界连江右,而延平所属皆处万山中。清兵既回,遂立德化王朱慈烨据将军寨,先陷大田、继破龙溪,攻顺昌、将乐。至十一月,清兵攻破之;王被获,兵部尚书罗南生等降。
庚寅正月,南雄报不守,宝丰伯罗耀成弃韶州;永历震恐,戒舟西上。戎政远生奏自请行清远,给事中金堡特奏请留,争之不得。适式耜疏至,曰:『粤东水多于山,虽良骑不能野合。自成栋归顺,始有宁宇,财赋繁盛二十倍于粤西;衣甲粮饷,内可自强、外可备敌。材官兵士南北相杂,制胜、致王,可操券而求。难得而易失,莫此云急。且韶去肇数百里,强弩乘城、坚营固守,亦可待勤王兵四至。何乃朝闻警而夕登舟』?疏再上,而永历移德庆、抵梧州矣。盖自成栋首疏文武各还事权,言官正气宜奖,卤簿不得干机务;失权者意。故急欲永历移舟,弃东如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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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词谏诸臣正纲纪、慎名器,多失人意。而御史程源辈以攫官不得,伺权者指,攻其所必去,荧惑永历听,下给事中丁魁楚、金堡、蒙止发及侍郎刘湘客诏狱。式耜闻报,上疏申救,谓『中兴之初,宜保元气、勿滥刑』。再疏争之曰:『诏狱追赃,乃熹庙朝魏忠贤弄权锻鍊杨、左事,何可祖而行之』?颁敕布四人罪状;非永历意,敕出忌者之手。式耜封还,谓『法者,天下之至公也。不可以蜚语饮章,横加考案,开天下之疑。且四人得罪,各有本末;臣在政府若不言,恐失远近人望,其何辞于后世』!凡七疏。遣孙昌文入见梧州,陈说粤西民贫食尽军曲折。时昌文孑身由海上来也。阁试,授昌文翰林简讨。
清兵再薄全州,卫国一青兵撤守榕江。
时勋帅咸进公,次者侯与伯;桂林牙门相望,号令纷出。
十一月初五日辰,报清兵大举入严关;印选、一青、永祚俱以分饷入桂,榕江空壁。武陵侯杨国栋、宁武伯马养麟方驰出小路军榕江,兵未战而四溃。发使趋印选,印选已出城,城中大乱,沿道驱掠。式耜令戢不得,城外鸟散,一青、永祚从城外去。式耜衣冠危坐署中,适总督张同敞自灵州回,过江东,不入寓,过式耜署曰:『事迫矣!公将奈何』?式耜曰:『封疆之臣,知有封疆;封疆既失,身将安往』?同敞曰:『公言是矣!君恩、师义,敞当共之』。遂笑与式耜饮。家人泣请身出危城,号召诸勋,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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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式耜挥去,不从。厥明被执,见清定南王孔有德;式耜以死自誓,不复一言。命幽式耜、同敞于别所。式耜赋诗,日与同敞赓和。至闰十一月十七日,斩之。其绝命诗有云:『从容待死与城亡,千古忠臣自主张;三百年来恩泽久,头丝犹带满天香』。死之日;冬雷电大发,远近皆为称异。时给事中金堡已削发为僧,上书孔有德请葬式耜、同敞;而吴江有杨禾丸,为具衣冠棺殓,并同敞瘗于北门之园。
永历上南宁,入土州;严起恒、王化澄、马吉翔、庞天寿皆随去。后未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