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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阿吒力教经典及其
在中国佛教研究中的价值
侯冲
在明代及其以后的云南地方文献中,有大量阿吒力密教(阿
吒力教)的记载。因所记较零散,故对阿吒力教究竟是什么派别
的佛教,一直众说不一。目前大致有四种看法:一、从印度直接
传入云南的印度密教;二、从西藏传入云南的藏密;三、从印度传
入云南后,以大理一带为中心形成的有自己独特体系的密教,即
滇密;四、直接从印度传入大理的印度密教和从中原传入大理
的汉地密宗的结合体(此观点为笔者未见阿吒力经典时提出)。
人们都知道1956年发现的大理凤仪北汤天写经中有不少
阿吒力经典,但因被三个不同的单位保管,大多看不到原件,故
不论持何种观点的学者,对阿吒力教经典的认识,一直都很模
糊,所以在所著中对阿吒力经典均未有具体的说明,也影响了他
们对阿吒力教的认识。幸运的是,我们在云南省佛教协会顾问、
阿吒力僧赵文焕先生处看到了一些阿吒力教经典。在探究这批
经典的基础上,我们又陆续收集到其他一些经典,从而深化了对
阿吒力教的认识。这无疑是云南佛教研究的一次突破。由于这
批阿吒力经典大多不见中外历代佛书载录,也大多未为中外大
藏经所收,故它们的存世,在中国佛教研究中无疑有重要的价
值。
* 一、云南阿吒力教经典简目
根据目前所见阿吒力经典及周泳先先生整理凤仪北汤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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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所编《大理国写经目》,我们将现存阿吒力经典编了一简目。
这个简目还有待进一步完善,但我们相信大部分重要阿吒力经
典已在这个简目中。通过这批经典,我们已可对阿吒力教的性
质作一判断。
1、《重广水陆法施无遮大斋仪》,云南省图书馆藏凤仪出土
本(残缺)。玉溪某居士处藏旧抄本《水陆大斋瑜伽密教第一
坛》、《水陆大斋瑜伽密教第二坛》,可资校对。
2、《楞严解冤释结道场仪》八卷,题「眉阳慧觉寺长讲沙门祖
照集」。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据明版刻本,现藏云南省图书
馆。昆明某先生处有光绪十一年段寿荣精抄本(缺密教部分)。
小科仪《佛门六类解结法事》(或作《六负解结法事》)据本科仪所
纂而成。
3、《地藏慈悲救苦荐福利生道场仪》四册。署「馀杭沙门元
照集」。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抄本,现藏昆明某先生处。玉溪
某居士处藏旧抄本《地藏慈悲救苦荐福利生道场纲要》及《地藏慈
悲道场密教并经卷上》。云南省图书馆藏大理凤仪写经有《地
藏科上》、《地藏科仪》。
4、《如来广孝十种报恩道场仪》八卷。题「汉州绵竹大中祥
符寺住持长讲华严海印大师思觉集」,无抄写年代。现藏昆明某
先生处。玉溪某居士及另一居士处藏清嘉庆抄本《孝顺设供拔
苦报恩道场仪文》卷中、卷下及《报恩道场仪》的纪赞、提纲、密教
部分,云南省机关某先生处有清康熙二十八年抄本《孝顺设供拔
苦报恩道场仪》仪文卷上、卷中二卷的覆抄本,洱源凤羽某阿吒
力处有段宗培抄《如来广孝十种报恩道场仪》卷下,可资校对。
5、《销释金刚科》一卷,宋释宗镜述。清代抄本三种。此书
见于《续藏经》,有明代注释本和清抄本。天津图书馆也有明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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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本。
6、《天宫科》不分卷(包括仪文、提纲、真言部分),中有「西竺
中岩山祖觉禅师集」之句。近代抄本。其简本为《新集天宫吉祥
鸿科仪》,题「大汉民国十年岁次辛酉蒲月后学弟子广运抄录」。
又有更简本《天宫吉祥科仪》。
7、《敬设诸天净醮法事》,包括《光明大夜上》、《光明大夜
下》。大理凤仪北汤天出土,现藏云南省图书馆。
8、《药师科》(名不一,又作《药师道场解经颂文灌顶章句教
诫仪文》、《佛说消灾延寿药师灌顶章句仪文》、《药师灌顶章句拔
苦过罪生死得度纲目》、《药师科范》等),不分卷。包括教诫、仪
文、纲目、真言四部分。署「东晋天竺三藏法师闽越金身太平寺
沙门若愚述,帛尸梨密多罗奉诏译」。有嘉庆并光绪抄本。玉溪
某居士处藏旧抄本《药师七级灯科仪文》及近代抄本《佛门药师
消灾延寿灯科》为其简本。另有《药师解结诵经》,大理凤仪北汤
天出土,现藏云南省图书馆。
9、《新集西域毛牧净土胜果道场仪》,不分卷,包括仪文、提
纲、真言三部分,署「西晋毛牧居士大善知识所集」,无抄写年代。
简本为《净土法事》。
10、《冥府十王灭罪拔苦科》不分卷,包括教诫、仪文、提纲、
密咒。嘉庆十八年抄本。《新集冥府十王科仪》为其简本。云南
省图书馆藏大理凤仪出土者包括《冥王教诫》、《冥王提纲》、《冥
王贰时》、《冥王三时》、《冥王四礼》,为残缺本。
11、《广大灵感大悲观世音菩萨香山宝科仪》(观音香山宝
科),一册,旧抄本。
12、《瑜伽焰口施食集要坛仪》全部,署「大兴善士(寺)三藏
沙门不空翻译,崇圣乞士普烁重阅校證,水目比丘心实校订」,清
光绪十九年刻本;又有光绪版,署「大兴善士(寺)三藏沙门不空
翻译,龙山乞士昌礼较(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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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瑜伽焰口施食科》,一册,近代抄本,中有祭亡白文词。
云南省图书馆藏有大理凤仪北汤天生土本。又有明抄本《瑜伽
焰口施食集坛》(不见白文词)。
14、《关申三府法事》,有数种抄本。
15、《释门下瘟火二醮申奏》,一册,宣统三年抄本。
16、《释门瑜伽破狱破血河金科全部》,一册,近代抄本。
17、《佛门九品往生灯科》,一册,近代抄本。
18、《佛门迎请圣僧法事》,一册,近代抄本。
19、《佛门星辰科仪》(又作《释门禳星法事》),一册,近代抄
本。
20、《佛门经咒宝科》(又题《驱邪荡秽经咒宝科》),一册,内
容近似之书还有《诸部因缘科》、《华严字母》等。
21、《佛门三府圣诰》(又题《诸佛菩萨诸神宝诰》),一册,旧
抄本,有数种。
22、《释门预修十三转集要科仪》,一册,近代抄本。
23、《新历太岁白虎科》,一册,近代抄本。
24、《迎黄接驾法事》,一册,现代抄本。
25、《召值法事》,一册,现代抄本。
26、《启祖法事》,一册,现代抄本。
27、《释门请圣、灶扎、发牒、回向法事》一册,近代抄本。
28、《进表法事》,一册,近代抄本。
29、《释迦太子浴佛表法事》,简本为《新集太子沐浴法事》,
一册,近代抄本。
30、《绕塔开桥散花法事》,一册,现代抄本。
31、《神祇法事》(包括龙王、得道水司、本主等),一册,现代
抄本。
32、《释门法名传度法事》,一册,近代抄本。
33、《佛门荡秽法事》(解秽法事),一册,现代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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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退谢回禄法事》(附《佛说避瘟经》),一册,光绪庚子抄
本。
35、《召值法事、扬幡法事》,一册,现代抄本。
36、《观音表法事》、《弥陀表法事》、《弥勒表法事》、《地藏表
法事》、《延生表法事》、《浴佛表法事》、《北斗午朝表法事》、《释迦
表法事》等,或为一册,或合二表为一册,近现代抄本。
37、《慈悲三昧水忏》,三卷,近代抄本。
38、《慈悲六根水忏》,一册,清抄本。
39、《往生西方极乐宝忏》,一册,近代抄本。
40、《观音经宝忏》,一册,清抄本。又有《圣白衣观音圆通宝
忏》,署「成都天王寺赐紫沙门溥辉撰」,清抄本,现藏玉溪某居士
处。
41、《先天斗母敕赦天忏》,一册,清代抄本。
42、《祈嗣表》、《玄天表》、《求寿表》、《送圣表》,或
为一册,或合二表为一册,近代抄本。
43、《释教瘟火启师送师安师送师杂录全本》,一册,清代抄
本。
44、《诸斋道场牒式、状式、词式、表式合本》,一册,明万历九
年抄本。
45、《佛门择黄道日并各式本》,一册,近代抄本。
46、《佛门大斋事圣牌》,一册,现代抄本。
47、《佛门诸斋佛榜》,一册,近代抄本。
48、《太上北斗仙经》,一册,近代抄本。
49、《南斗延生真经》,一册,近代抄本。
50、《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一册,光绪十年抄本。
51、《大佛顶首楞严经》,唐般辣密谛译,旧抄本。
52、《地藏菩萨本愿经》,唐实叉难陀译,旧抄本。
53、《大方便佛报恩经》,旧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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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佛说药师灌顶拔除过咎生死得度经》,题「帛尸梨密多
罗译」,旧抄本。
55、《金刚经》,鸠摩罗什译,清抄本及刻本。
56、《观音救苦经》、《血盆经》、《灶王经》、《阎王经》、《太阳
经》、《太阴经》、《受生经》、《避瘟经》,旧抄本,因为小经,故大多
是数经合抄在同一本子上,很少有单行本。
很显然,在「破四旧」和「文化大革命」以前,除了凤仪有古本
经卷外,云南大部分地区尤其是大理地区的洱源、剑川、鹤庆等
县,丽江地区的丽江县、兰坪等地,也保存有不少阿吒力经典,所
以浩劫后,仍有部分经典留存了下来。在没有条件全部看到云
南省图书馆藏那批凤仪北汤天佛教经典时,这些经典就理所当
然地成了解开阿吒力教之谜的一把金钥匙。在实地调查中据阿
吒力介绍,阿吒力经典一般有经、忏和科仪。基本上是一种科仪
有一经一忏。但由于经过「文化大革命」,现在仍存世的阿吒力
经典,经、忏的数量较少,主要是科仪。并有少量有关法会牌式、
幡式及文书定式的本子存世。
* 二、云南阿吒力教经典为明代佛教之「教」所用科仪
从内容上看,这批阿吒力科仪尽管大都不见中外历代佛书
载录,也大都未为历代大藏经所收,但它们都来自内地,都为汉
地佛教经典。如其中的《如来广孝十种报恩道场仪》就内容来
看,乃引述宗密《盂兰盆经疏》、慈觉《孝行录》和契嵩《孝论》,并
摘取经藏而成。《教诫》中称「本朝慈觉禅师」,可知思觉与宗赜
慈觉同为宋僧。宗赜慈觉神师《孝行录》久佚,《仪文》中引述该
书部分内容,从而为研究他的孝道思想和宋代中国佛教孝道思
想保存了难得的资料。我们不能因为它不见中外历代佛书记载
就以为它是云南独有的。又如剑川阿吒力现在常用的《销释金
刚科》,本名《销释金刚经科仪》,见于《续藏经》。明觉连重集《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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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金刚经科仪会要注解》署「宋隆兴府百福院宗镜禅师述」,则它
显然为中国僧人著述。从内容上看,它主要以姚秦鸠摩罗什译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为依据编集而成,并且必须与坊间刻本《金
刚经》(卷首为奉请八金刚、四菩萨等)配合才能举行法会。内地
僧人现在已不知道如何使用本科仪,但阿吒力僧还能。这并不
證明阿吒力教传自印度并自成体系,祇表明阿吒力保存了内地
佛教的一些较早的形式。换句话说,《金刚经科仪》至今仍为云
南剑川阿吒力广泛使用,可以说明今天的阿吒力的所作所为,是
汉地佛教的部分较早形式的遗存。
既然阿吒力经典是汉地佛教经典,它们是何时传人的?阿
吒力又是汉地佛教中的哪一支呢?
就云南地方史来看,「宋挥玉斧」尽管不尽符合历史事实,但
大理国与宋代交往不多,且主要以经济往来为主,这是不容否认
的。故即使有的科仪成书于宋代,也不可能在大理国时期传入
云南。到了元代,汉地佛教大规模传入云南,尽管大都是禅讲
宗,但也不能排除有科仪传入。惟当时云南地方史志中尚无阿
吒力一词,故阿吒力经典大规模传入云南的时间,目前暂定为明
初。
明初,明政府将佛教寺院三分为「禅、讲、教」。所谓「禅」、
「讲」、「教」,在当时的意思是:「其禅不立文字,必见性者方是本
宗;讲者务明诸经旨义;教者演佛利济之法,消一切现造之业,涤
死者宿作之愆,以训世人。」对「禅」、「讲」的含义,学者们的意
见是一致的。对教僧为从事瑜伽显密法事仪式,做法事为死者
洗涤罪愆,是「经忏僧」或「应赴僧」,是佛教深入民间成为民俗的
一种表现,学者们的意见也是一致的。但对教僧具体的所作所
为,不见有人作进一步的解释。究其原因,是没有可资研究的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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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明洪武十六年曾命僧录司官对「今瑜伽显密法事仪式及诸
真言密咒,尽行考校稳当可为一定成规,行于天下诸山寺院,永
远遵守,为孝子顺孙慎终追远之道,人民州里之间祈禳伸请之
用。」后在《申明佛教榜册》中又规定「显密之教,仪范科仪,务
遵洪武十六年颁降格式」。就现存阿吒力科仪真言有较统一
的形式及阿吒力以做法事为其主要佛教活动来看,可以肯定阿
吒力教就是明代的「教」;阿吒力僧,就是明代的教僧。如果想在
明代教僧及中国民俗佛教的研究上有所突破,就不能不研究云
南的阿吒力经典。
「教」在明初传入云南与明初的宗教政策有一定关系。幻轮
《释氏稽古略续集》卷二载:洪武二十一年,明政府发布告令给僧
录司,让其「行文书各处僧司去,但有讨度牒的僧,二十已上的,
发去乌蛮、曲靖等处,每三十里造一座庵,自耕自食,就化他一境
的人」。故「教」于此后不久传入云南当无疑问。
「教」传入云南后,为了能迅速发展,教僧就替自己在云南历
史上寻找依据。元代及其以前称僧人为「阿左梨」,为了与之挂
钩,教僧就拟出一系列音近的词——阿吒力、啊吒力、阿拶哩等。
他们还根据当时云南流行一些说法,编造自己的历史。由于明
初《白古通记》将大理说成就是印度,是妙香佛国,大理土著有印
度血统,于是就有教僧称:
「夫西竺有姓名曰阿拶哩,是毗卢遮耶族,姓婆罗门,从梵天
口中而生,教习秘密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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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郡志》,唐贞观时,大士自乾竺来建大理,以释氏显之教
化人为善,摩顶授记。蒙氏细奴罗,号为奇王,主宰斯土;选有德
行者为阿吒力灌顶僧,祈祷雨旸。厥后复有赞陀崛多从摩伽陀
国至此,大阐瑜伽秘典,著述降伏、资益、爱敬、息灾四术以显
化。」
正像《白古通记》有众多附会却为时人推崇一样,教僧的附
会在当时也很流行,所以在明代云南地方史志中才频繁出现「阿
拶哩」、「啊吒力」、「阿叱力」等词,并有赞陀崛多「阐瑜伽教,演秘
密法,祈祷必应,至今云南土僧名阿叱力者皆服其教」的记载。
应当看到,这些名词和这些记载都是明代才出现的,在元代及其
以前并没有。所以真实的历史是,阿吒力并非观音大士所选,阿
吒力所习与赞陀崛多所传也风马牛不相及。
明万历九年抄本《诸斋道场牒式、状式、词式、表式合本》是
阿吒力为明代的「教」的一有力證据。其中所录牒文中的九州
牒、十三布政司城隍牒、各布政总城隍牒,显然是明代全国各地
通用的牒式。「祝国表」、「谢恩表」则为当时全国通用有表式。
这些表、牒说明阿吒力不是云南独有的,在明代,这种形式的佛
教通行全国。「破狱关」中「依科修建瑜伽显密某道场一供」的文
字,说明当时阿吒力所做上述道场、斋事,与瑜珈显密都有关系。
而「玉帝状」、「三元状」、「玉帝表」、「青旦词」、「梓潼词」、「玄帝
词」、「九天词」、「玉皇表」、「玉帝表」等是阿吒力僧日常斋事所用
的词、表、状,说明康熙《云南通志.凡例》中称阿吒力教「非释非
道」的原因,是由于明代的佛教到了清代,在内地已无影响,当时
的人对明代的东西一无所知,依自己有限的知识对阿吒力作了
这样的判断。因为从现存阿吒力科仪可以看出,明代的「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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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教传入中国后在唐宋时期与中国传统文化(包括道教文化)及
佛教显宗结合的产物。它与一般意义上讲的禅、讲宗不同,与中
国传统宗教道教也不同,故它不是道教,而是佛教。
在阿吒力科仪中,保留有不少密教的汉译真言。但大科仪
的密教真言的格式大同小异,如都有诸部因缘等内容。在不少
小科仪中也常有「教有真言」这样的文字。所以无论如何,阿吒
力教(「教」)也祇是中国汉地密教的通俗化,而不是自成系统的
密教。而且阿吒力僧也不全是密僧。因为阿吒力在修建道场
时,由于科仪一般分为教诫、仪文、提纲和密教,必须将它们相互
配合才能圆满地完成一台瑜伽显密法会,僧人因此也就至少分
为主教法师(又称秉教法师,统管道场全面工作)、主仪法师(负
责仪文的唱念)、提纲法师(负责提纲部分)和主密法师(又称为
密教师,负责密教部分)。细分则还有掌坛法师(负责主持某一
坛法事)、主经法师(按法事进行程序唱念相应佛经)、表白法师、
礼忏法师、钟鼓法师、铙钵法师等等。但不论何种法师,都祇是
暂定的。祇要能吹、打、唱、念,任何受过比丘大戒的僧人(受过
具戒才可以使用「佛法僧三宝印」)都可以充任主教法师或密教
师以及其他法师。并不是祇有密僧来行持法事。所以明代云南
地方文献中的「(秘)密僧」、「叱力」等,其实就是当时佛教寺院三
分时的教僧。明代云南地方史志对他们的记载,由于受《白古通
记》的影响,有不少地方需作仔细考究才能弄清真相。
从科仪还可看出,教僧一开始肯定是沙门(按当时的记载,
不排除一些僧人私有眷属,潜住民间的情况)。他们在词、表文
中称「沙门某」、「比丘某」,所用科仪中则有「比丘某」的字样。从
《请祖法事》则可以看出他们都出自禅宗,并按禅宗(有临济、曹
洞、云门等宗)谱系排定法名。但必须受过比丘戒的僧人才能主
持法事,可以使用「佛法僧三宝印」。后来因为僧人没了传承,一
批受过菩萨戒的在家居士继承了教僧的事业,与僧人有区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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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是自称「缁流某」,在所用科仪中也用这一称呼。但个别科
仪也有因脱漏而未改,仍有使用「比丘某」的情况。因此阿吒力
在一些地方成了世袭,并子子孙孙一代一代传了下来。当然,由
于阿吒力行持法事是照本宣科,故在科仪和经典遗失或焚燬后,
一些重要法事活动也就随之消失了。而有一部分经典存世,自
然也就为解开阿吒力之谜提供了必要的条件,为我们瞭解宋代
及其以后中国俗佛教提供了颇有价值的资料。
* 三、阿吒力教经典是研究中国民俗佛教的重要资料
世俗化是中国佛教的总趋向。但中国佛教明显的世俗化是
在五代北宋之际,具体的表现是从义理性佛教过渡到民俗性佛
教。此后到20世纪晚清的一千多年,佛教与中国民间社会血肉
相连,对中国民间的社会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所以在中国
佛教史上,五代北宋至晚清作为佛教中国化的真正表现,被视为
中国民俗佛教或中国俗佛教时期。但是,「民俗佛教研究是长期
遭人忽视的领域。以往佛教史籍多偏重于介绍学理佛方面的高
僧、教理、事件等,这样并不足以反映中国佛教的全貌,尤其不能
突出佛教用于社会教化的功能。」很大程度上,存在这种状况
的原因是缺乏足资研究的资料。
当前,人们正借鉴民俗学、人类学、社会学的方法重新省察
佛教,反思以往中国佛教史的研究工作,重新检察宋元明清佛教
的历史价值。现存阿吒力教经典如《楞严解冤释结道场仪》、《如
来广孝十种报恩道场仪》、《销释金刚经科仪》等宋代中国僧人著
述及大量明代教僧所用科仪,无疑就是这一工作中值得重视的
新资料。但由于现在存世阿吒力及阿吒力经典已经不多,为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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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这一契机,对云南阿吒力教进行全方位的调查,培养新生力
量,可以说是对中华古代文化遗产保护的抢救的重要措施。而
对云南阿吒力教经典的整理和研究,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对阿吒
力教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而且可以加深我们对宋代以后中国民
俗佛教尤其是明代的「教」的认识,这对中国佛教史的研究和佛
教中国化的研究无疑都有重要的意义。
以往由于各种原因,对阿吒力经典的认识存在不少失误。
现在发现新资料了,希望大家对之给以一定的关心注意,从不同
的角度,使用不同的方法来进行研究。这项工作做好了,对云南
佛教史、对中国佛教史的研究都是不小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