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广听录-清-毛奇龄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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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尚书广听录卷四
          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
召诰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孔传谓至丰以迁都事告
文王庙也然告文王则告武王可知而蔡注谓丰去镐
二十五里文武庙在焉则丰曷尝有武王庙耶诗称文
王作邑于丰武王宅是镐京竹书谓帝辛三十六年西
伯使世子发营镐京故武自继文为诸侯时即巳迁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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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成云王来自商至于丰者以专告文王之庙与此至
于丰同则是武王都镐其不宜有武庙在丰明矣若丰
尚有文庙则旧庙不毁故耳
丁巳用牲于郊牛二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
一豕一此新邑郊社之礼郊只祭天社乃祭地此正礼
所谓飨帝于郊祀社于国者其用牛二者一是帝牛一
是稷牛也古凡祭天必涤养二牛而卜之以不吉者降
为稷牛所谓稷牛者后稷配天之牛也若戊午之社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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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羊豕以郊用犊牛社用太牢且郊一社三礼有以少
为贵者是也蔡注乃谓郊祭天地故用二牛则似此郊
是合享天地之祭此二牛是天地分祀之牲大为可骇
礼无天地合祭者惟周颂昊天有成命章小序谓是郊
祀天地之诗此谓分祀天地如周礼所云南郊北郊者
皆用此诗未尝谓天地可同祭也且郊牛帝牛在郊特
牲及春秋诸传所论甚备岂有以地示一牛与天帝并
设为二者武断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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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诰一篇为周书极大公案宋儒武断将成王宅洛周
公命后诸旧事尽行翻变凡诗书礼春秋诸经所载文
篇俱扫灭尽矣今为略疏正之
洛诰分六节第一节周公拜手稽首至以图及献卜是
周公告营洛词第二节王拜手稽首至拜手稽首诲言
是成王谢词第三节周公曰王肇称殷礼至无远用戾
是周公致政请成王宅洛词第四节王若曰公明保予
冲子至四方其世享是成王许即洛并留公辅政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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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词第五节周公拜手稽首至其永观朕子怀德是周
公许从王即洛并述已考成洛邑勉王作祝词第六节
戊辰至末是史官记事词
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
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周公咸
勤乃洪大诰治
经文原本在康诰王若曰孟侯朕其弟小子封之上是
康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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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注改移在洛诰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复子明辟之上
谓是洛诰文
从来说成王诰康叔作康诰而蔡氏改作武王诰康叔
则周公营洛功成始诰康叔为不合矣因袭苏轼说移
此四十八字于洛诰篇首予前于康诰篇辨成王诰叔
武王不诰叔亦既详明且春秋策书载祝鮀说原有伯
禽康叔两诰皆在成王宅洛之时今洛诰命伯禽为后
俨有诰册告于洛邑大烝明堂祼献之际则伯禽康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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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一时尚书春秋两相吻合四十八字正史官作诰
者推原所自之本文在康诰不在洛诰也况春秋卫迁
帝丘宁武子有曰不可以间我成王周公之命祀亦惟
以康叔之祀实成王周公有以命之并不出自武王之
命则夫初基东国命祀所本康诰篇首非此四十八字
不可矣若谓是洛诰之文脱简在彼则洛诰与召诰相
接成篇其中时日前后皆联络不断忽搀此节则于惟
三月哉生魄与召诰三月惟丙午朏杂出无伦脊矣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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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何苦为此
朕复子明辟 其基作民明辟
朕将复政于子明辟 故营洛以为始作民明辟之地
蔡注朕复命于子明辟 故营洛以为始作民明辟之
地其说谓周公无摄政事此复者复命耳若谓复政则
有失然后有复成王无一日不居君位何复之有哉王
莽居摄几倾汉祚皆儒者有以启之不可以不辨
予谓此复字不始自洛诰也咸有一德曰伊尹既复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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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辟将告归亦以复政为复复政厥辟正复政明辟之
同文也岂商曾失位耶且此洛诰本文亦有之矣王曰
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即辟者就其位而为君也亦惟
公复之故王始就之即辟与复辟文相当矣且始作民
明辟者周公当下之言也乱为四方新辟者周公进此
之言也夫经有同文即无异解何则文既同则义不得
异也况经本文乎且天下惟好语最叵信有失然后有
复试问其所云复命者命亦有何失而复之耶若夫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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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一事则自昔有之伊训曰百官总已以听冢宰蔡仲
之命曰惟周公位冢宰正百工此是恒事如谓王莽倾
汉皆起于儒者居摄二字则大不然古圣行事谁非口
实莽直以受禅为法岂顾居摄华督弑宋公亦以除民
怨而弭兵革为词此汤武也乱臣贼子法尧舜汤武耳
法冢宰哉
王肇称殷礼
殷礼殷人之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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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注殷礼盛礼也与五年再殷祭之殷同
周公营洛邑定大礼迁殷民此三大事也营洛既成则
最要是定大礼故告王以居洛之事而首及行礼其曰
殷礼者以开国定礼原兼前代而损益之况治殷顽民
则尤宜以殷家掌故为之引迪与后其大惇典殷献民
同一意也若云是盛礼则乐盛称殷礼盛不称殷乐由
人心生故从㐆从殳皆从中出易殷荐于上帝是也若
礼则三千三百有曾称盛礼为殷礼者乎曾子问君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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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除而后殷祭与春秋吉禘五年而再殷祭皆指禘祭
言谓大祭也殷祭非殷礼祭可殷礼不可殷也蔡注如
此差缪历卷多有予独辨此者以其解殷之意别有在
也说见后
记功宗以功作元祀 惇宗将礼
记诸臣之功大者为大祀地也 惇崇大礼也
蔡注谓功宗功之尊显者 惇宗即功宗之宗也与下
文宗礼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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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正称殷礼之一也殷礼尚功臣之祀如伊尹伊陟格
配皇天盘庚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予享之之类
皆功臣从祀之事故周礼有功臣祭于大烝司勋掌之
及祭法有法施于民则祭之以死勤事则祭之诸文皆
公监殷礼而为之者因以之劝成王为居洛亲政之一
事然而不名宗礼也蔡氏既以功宗之宗训尊义矣其
于惇宗将礼亦曰惇宗即功宗之宗矣乃又曰与下文
宗礼同夫下文宗礼谓大礼也岂惇大大礼乎推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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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欲缪乱诸宗字而造一宗礼以为记功宗之祭名曰
宗礼而欲定宗礼则又当先制一安周公之礼以为后
改经改读所张本此不过欲大反古事以为周公留后
治洛与孔传别而不自知其狡计之至此也嗟乎其用
心亦苦矣说见后
王曰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后
时周公致政成王请王居洛而王第许其居洛而不许
致政故曰予小子退朝之后便当赴洛以就君于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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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不可去我当命公后矣谓封伯禽也盖此时成王在
镐京谓身当赴洛为公立后以为立后则可长留公在
周作王国卿也
蔡注谓时成王在洛身当还镐京反留公治洛也
后犹留守留后之义先儒谓封伯禽以为鲁后者非是
考之费誓东郊不开乃在周公东征之时则伯禽就国
盖已久矣
如此则经传皆反变尽矣夫三代虽遥然诗书礼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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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传自有一定之事一定之时如成王即位周公居摄
此定事也居摄三年而遇四国之变又定事也东征三
年而灭四国又定事也于是居摄七年而营洛邑又定
事也其年即致政请王居洛又定事也越明年而成王
在洛迁殷顽民又定事也即于其年伐淮夷商奄五月
归镐又定事也是以从来书传皆曰文王居丰武王治
镐成王宅洛并无有言周公留洛者且即居洛一事成
王与周公两度来洛一在摄政七年之三月营洛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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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摄政七年之冬十二月至明年之夏五月而即还宗
周此居洛也然则成王周公其同居洛者裁六阅月耳
又何曾有成王先归周公留洛一事然且其两度来洛
一则周公营洛而王先归一则王与公同归并不得有
留公在洛之时若谓即七年之十二月赴洛而王归公
留则次年迁殷王公并在至王亲伐淮夷践奄逮五月
而始还镐京不得于十二月王先归也若谓即次年五
月成王践奄之后而王归公留则命后之册已在去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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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王伐奄后在次年五月不得此时留公而旧冬
大祭即已告留公之册也凡此皆事与时之必不可问
者也
况后有后礼周制凡封国授爵传子皆名曰后此在三
礼屡言之故春秋鲁庄疾问后于叔牙秦穆称重耳不
没为后若曰惟告周公其后犹庄叔谓叔孙穆子曰其
为子后是也若留后而称后此何礼乎礼无后名而三
代以前又并无后之之事乃以后字缀留字而称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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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则可怪之甚夫留后非盛世名也考唐志节度使跋
扈不肯交代或子握兵柄或士卒哗噪自择将吏以邀
命于朝三者皆谓之留后此其弊在唐元和后始有之
而当时天子无力听其留后史即诮之为姑息之政乃
以成王之世而比干乱朝以周公大圣而至加之以叛
将之名其为无理莫大于是至又知难通复以留后留
字而牵及留守夫留守与留后又绝不相同留守二字
起于东汉和帝南巡张禹以太尉兼卫尉留守而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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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九年代王侑留守西京因之立留守之名历唐五代
以及于宋相沿不彻然而三代无此事并无此官也三
代巡守不闻设一居守者是无此事也春秋公出亦有
居守之宗卿而不名留守是无此官也且经文祗一后
字耳祗一后字而诬坐古人以留后且即以留字而诬
坐留后以留守之官蔡叔亦蔡流蔡亦蔡邦蔡亦蔡非
笑话乎
况其所谓封伯禽为公后者在诸经有之非孔传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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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公羊传曰周公何以称太庙于鲁封鲁公以为周公
后也周公拜乎前鲁公拜乎后也曰生以养周公死以
为周公主也此命公后之据也祝鮀曰成王选建明德
以藩屏周室分鲁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
繁弱殷民六族使之职事于鲁分之土田典册百官彝
器命以伯禽而封之少皞之墟命伯禽者即命伯禽之
诰犹君牙君陈类用其名以为诰名即下文王命周公
后作册逸诰之据也其诰维何则鲁颂曰王曰叔父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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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元子俾侯于鲁大启尔宇为周室辅此诰词之据也
然则命公立后在书有其事在春秋有其册在诗有其
诰词此亦经文之实实可据者矣于此而犹欲悖其词
反其事是叛经矣经可叛无不可叛矣
若谓费誓东郊在周公东征之时此时伯禽封国已久
则商奄淮夷不止一叛蔡氏但知近鲁东郊者祗此淮
夷而不知其叛时不同大诰序云武王崩三监及淮夷
叛周公奉王命征之此东征之淮夷叛也是时伯禽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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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国也多方序云成王归自奄以淮夷又叛成王东伐
淮夷始践奄此东郊不开之淮夷叛也是伯禽始就国
后也则费誓之作正在殷顽初迁淮夷再叛之际与前
此东征四国时邈不相涉而以此抵彼直自误耳
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 诞保文武受民乱为四

王谓何以公不可去也则以定大礼迁殷民皆我公事
也未定大礼则公功未安也不可去也文武所受之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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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我将藉公为四辅而乱而保之不可去也此将进公
以冢宰兼太师也四辅师保疑丞也
蔡注谓宗礼功宗之礼也未定功宗之礼故未能敉公
功也敉公者安定其功之谓如下文命宁者也乱为四
辅治为宗周之四辅后三辅盖本诸此但曰四辅则留
后于洛明矣
此则成王周公皆以迁殷民为事而带言定大礼耳蔡
氏必欲训大礼作宗礼谓成王欲以功宗之礼安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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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亦定宗礼已耳乃又谓当定一宁礼以为敉字训作
宁也夫据其训义本欲定宗礼以宁公功所重在宗也
乃反欲定宁礼则又在宁不在宗矣初改殷礼为盛礼
既又改宗礼为功宗之礼今又改功宗之礼为宁礼不
过欲改经文命宁二字为宁公礼也然而经无宁字忽
取经中敉字之训改作宁字而以图改窜则在彼为无
忌惮而在人观之则所谓作伪心劳日拙何必然矣上
有皇天前有圣贤岂真以冥冥为可欺也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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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辅二字见于天文历著于文王世子诸书所谓设四
辅及三公者即太师太保之任盖是时召公为太保成
王将欲进周公冢宰而为太师故为是言乃蔡氏以东
都当之谓丰镐是三辅加东都即是四辅总欲实已留
后治洛之说以为此即洛邑名也殊不知三辅者京兆
尹左冯翊右扶风也丰镐祗二辅已不合矣且此系汉
后称名在秦改郡县时但称其地为内史而不称三辅
即汉地理志亦仍不以是为名至沿称之久纪形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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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之有三辅黄图一书行于人间而成王口中乃欲添
一辅以名东都怪哉
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
光烈考武王弘朕恭 孺子来相宅其大惇典殷献民
乱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 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笃前
人成烈答其师作周孚先
此周公许王留任同来洛以迁殷民也盖成王责公虽
有定礼迁民两事而迁民最重故公许留任而专以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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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答言谓王命予来洛保此文武所受之殷民治为四
辅所以大我之恭承也予谓此王事尔王来洛而惇典
殷民之贤者以治为新辟则恭承之倡在王矣何必治
为四辅哉予不过答此殷民为民孚之倡而已承保受
命民与诞保受民对文乱为新辟与乱为四辅对文
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德伻来毖殷乃命宁(此与下二/节蔡注章)
(句属读与原/本不同见后)
若夫定礼则我已曾与保民并行之矣我尝以制礼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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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我以昭子之典刑者乃所以殚祖德也尝使来营
洛毖斯殷顽民而思迁之者乃所以命保民也此兼答
定大礼也徐仲山曰中庸曰周公成文武之德即周公
制礼也二乃字对文
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首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则禋
于文王武王 惠笃叙无有遘自疾万年厌于乃德殷
乃引考
且予尝蓄二鬯思助王荐享而不敢久宿已于考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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禋二王矣然而祝辞亦每以王自作德使殷民长成此
室焉盖考者成也竹书宣王八年初考室诗小序曰斯
干考室是也是时洛邑考成之祭公自主之因责王保
殷而并及此以道其称祝之意非述其事也
王伻殷乃承叙万年其永观朕子怀德
然则王来迁殷使殷民万年承叙观德勿替者事在王
而已
蔡注考朕昭子刑乃单文祖德十字连上文作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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伻来毖殷乃命宁(连/下)(句/)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
首休享 予不敢宿则禋于文王武王
解谓此谨毖殷民而命宁周公也苏氏曰以黑黍为酒
合以郁鬯所以祼也宗庙之礼莫盛于祼王使人来戒
敕庶殷且以秬鬯二卣绥宁周公曰明禋曰休享者何
也事周公如事神明也古者有大宾客以享礼礼之酒
清人渴而不饮肉乾人饥而不食也故享有体荐岂非
敬之至者则其礼如祭也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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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则造事之中又造事造礼之中又造礼矣原其初意
不过欲反前传思造一周公留后治洛事耳乃既已留
后则必记功宗定尊礼赐秬鬯休享初以功臣事之既
即以神明享之于是有周公留后事又有成王赐周公
秬鬯事有留后礼又有此宁公之宁礼造事日益增造
礼亦日益出矣予尝问姜尧曰子亦知古有宁礼乎尧
曰有之予惊曰何尧曰妇人归宁者非与予一笑而罢
然则三千三百中其于妇人归宁外又有此一礼固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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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妄特彼妄言之姑妄辨之从来九命赐秬鬯并不独
赐必以车路弓矢等相兼赐之今独赐秬鬯无礼一即
赐秬鬯亦必有圭瓒为副秬鬯资祼圭瓒则行祼器也
王制曰诸侯赐圭瓒然后为鬯未赐圭瓒则资鬯于天
子故诗称宣王赐召虎釐尔圭瓒秬鬯一卣书序称平
王赐晋文侯秬鬯圭瓒今无圭瓒将何以行秬鬯无礼
二且秬鬯非自饮也所以歆其父祖也故诗称赐尔文
人书称追孝于前文人今乃以此享公此非宁公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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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公也无礼三惟此秬鬯周公畜以禋二王故用二卣
二卣者文一卣武一卣也若但赐大臣则诗书所称无
不曰秬鬯一卣今宁公一人而用二卣岂二祭公耶抑
亦备物贵偶冠绥乘雁必行双耶(王莽九锡仿洛诰/亦用二卣此误也)
礼四据其所引苏轼之说谓古有大宾客以享礼礼之
酒清人渴而不饮肉乾人饥而不食也岂非敬之至则
其礼如祭也与则大不然古但有享礼无祼礼享者荐
也备物之至有体荐有殽烝一如事神而实则有饮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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馔多馈而献飨之所谓荐也今但行祼礼而不行荐礼
此大易观卦所谓祼而不荐者其无礼五且即此祼而
不荐古必有礼以当之矣按礼器诸侯相朝祼用郁鬯
无笾豆之荐此在朝享以后荐食以前祗用鬯酒相酌
以相叙芬芳之情今以君臣叔父而仿佛敌国专叙芬
芳在君臣则已慢在叔父则已媟无礼六且其所为伻
来者以命宁来也以命宁来则不宜又毖殷矣古凡行
轻礼则或一使兼二礼宁公非轻礼也且宁公礼也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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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者事也事礼无兼行者今谓一使兼二礼不可谓一
使兼事礼则尤不可也无礼七且行事行礼必有次第
今以宁公而先曰毖殷将先毖殷而后宁公耶抑先宁
耶且其所为宁者王宁之也毖则谁毖耶使者不自毖
而使公毖则又无此事是既无次第又无著落无礼八
况史文措辞必有体要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者公之
言也今作王之言则以君拜臣以君享臣其在臣身必
有闻而悚然语及而惕然欲叙述之而兢兢然必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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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诸口者而乃琳琳琅琅备述而详道之岂以王为不
知耶抑誇之耶抑亦借此声说使在朝中外皆闻之耶
此则于当日情事无一当者其无礼九夫妄造一礼既
已不堪乃即此一礼中而其为无礼者又复有九可耶
不可耶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岁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王命
作册逸祝册惟告周公其后王宾杀禋咸格王入太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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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史文也戊辰者周公摄政七年十二月之戊辰日也
王在新邑者此时王已在洛也孔传谓是日王到洛非
也烝祭岁者卜于戊辰之日举烝祭而是日为成王即
政元年之岁首故曰岁盖烝冬祭名周制冬祭在子月
改朔之月虽是冬祭而实在岁首其名为春如周礼仲
冬大阅遂以享烝而春秋桓八年书春正月己卯烝以
夏之冬即周之春也独是摄政七年以长历推之其年
有闰月虽此十二月即夏十月建亥之月而行至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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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则已交次月之节为即政元年改岁之日则时已春
矣故成王于是日即举烝祭而且以岁首朝享之故加
享二王所谓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是也是以烝祭
与岁总是春祭而记其月日则仍曰在十二月史文甚
明孔传谓戊辰是十二月晦日到洛次日为即政元年
之朝即举岁祭不惟人事不及即斋戒诸节将何以行
若又卜日则于戊辰于在十有二月诸史文俱不合矣
若王命作册者则成王命作命后之册逸祝册者则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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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时史逸读此命后之册惟告周公其后者史自解之
曰读此册者惟告周公其后耳盖古者封国在祭时祭
统云爵有德而禄有功必在太庙且必于祭日行之示
不敢专也今伯禽封鲁实在此时作册读册即春秋祝
鮀所云命伯禽之册者且其命法则于一献后君降立
阼阶之南南向受命者北向史从君右执册而命之则
在周公留后之策可能于大祭日行此礼乎至于王宾
杀禋咸格则殷王之后以王有杀禋大祭与群后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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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烈文序所云成王即位诸侯助祭者正此成王亲政
即位在洛之一祭也然则诗书春秋皆明证矣若夫王
入太室祼则太室者明堂之中室也时周公营洛正作
明堂于洛都以为新君朝享之地因即祭于此而王入
太室而亲主鬯焉旧传谓太室是清庙五室之一则清
庙为明堂太庙之通称朝左太庙焉有五室惟明堂九
室除四维外则东南西北皆名太庙而中一室名太室
总为五室是以郑玄谓称明禋者即明堂禋享之意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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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文祖即祖文王于明堂也虽其言近凿然亦不为无
据云
王命周公后作册逸诰在十有二月
史又专记命后之时重之也
惟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
又专记周公摄政之时重之又重之也若曰公为文武
保天命已七年矣嗣此保殷民耳
 尚书广听录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