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独不睹殊异之相。何也。对曰。世有三尊同休天下。
佛曰世尊。道曰天尊。帝曰至尊。彼障业甚者。佛现慈
光摄之。陛下光宅四海。万国咸宁。其光既同。故无异
见。帝悦。
大业二年冬。隋炀帝有事于南郊。诏僧道并同俗拜。
道流无敢言者。诸沙门例不奉诏。帝诘之曰。诏条久
颁。卿等固不奉命。何也。法师明瞻对曰。陛下若使准
制罢道。则微躯敢不奉命。如知大法可崇。则法服之
下僧无敬俗之礼。帝曰何以致拜周武。瞻曰。周武任
威纵暴。仁德不施。不足为有国者法。陛下圣政惟仁。
不枉非罪。是以贫道得尽忠言。帝默然而罢。有司以
瞻抗制将抵以罪。瞻曰。所坐者瞻也。愿不以非律加
吾徒。帝壮其不挠。置而不问。凡敬主之议由此而绝
焉。
是岁。三祖僧璨大师示寂。师或云徐州人。初以白衣
谒可大师。既授衣传法。属周武废教。师往来司空山
积十馀年。人无识之者。隋开皇初始居皖公山。遇沙
弥道信礼师曰。愿和尚大慈。乞与解脱法门。师曰谁
缚汝。曰无人缚。师曰何更求解脱乎。信于言下大悟。
服劳久之。与授具戒。屡验以玄犍。知其缘熟。乃说偈
付以衣法。又曰。吾既得汝。能事巳毕。即优游江国。历
罗浮诸山。复还旧止。士民乐其归。相率致供。师受之。
为四众说法。次即于众会中俨立。合掌而逝。唐代宗
谥镜智禅师。著信心铭一篇。其辞曰。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毫𨤲有差。
天地悬隔。欲得现前。莫存顺逆。违顺相争。是为心病。
不识玄旨。徒劳念静。圆同太虚。无欠无馀。良由取舍。
所以不如。莫逐有缘。勿住空忍。一种平怀。泯然自尽。
止动归止。止更弥动。唯滞两边。宁知一种。一种不通。
两边失功。遣有没有。从空背空。多言多虑。转不相应。
绝言绝虑。无处不通。归根得旨。随照失宗。须臾反照。
胜却前空。前空转变。皆由妄见。不用求真。唯须息见。
二见不住。慎莫追寻。才有得失。纷然失心。二由一有。
一亦莫守。一心不生。万法无咎。无咎无法。不生不心。
能随境灭。境逐能沉。境由能境。能由境能。欲知两段。
元是一空。一空同两。齐含万象。不见精粗。宁有偏党。
大道体宽。无易无难。小见狐疑。转急转迟。执之失度。
必入邪路。放之自然。体无去住。任性合道。逍遥绝恼。
系念乖真。昏沉不好。不好劳神。何用疏亲。欲取一乘。
勿恶六尘。六尘不恶。还同正觉。智者无为。愚人自缚。
法无异法。安有爱著。将心用心。岂非大错。迷生寂乱。
悟无好恶。一切二边。良由斟酌。梦幻虚花。何劳把捉。
得失是非。一时放却。眼若不寐。诸梦自除。心若不异。
万法一如。如如体玄。兀尔忘缘。万缘齐观。复归自然。
泯其所以。不可方比。止动无动。动止无止。两既不成。
一何有尔。究竟穷极。不存轨则。契心平等。所作皆息。
狐疑净尽。正信调直。一切不留。无可记忆。虚明自照。
不劳心力。非思量处。识情难测。真如法界。无他无自。
要急相应。唯言不二。不二皆同。无不包容。十方智者。
皆入此宗。宗非促延。一念万年。无在不在。十方目前。
极小同大。忘绝境界。极大同小。不见边表。有即是无。
无即是有。若不如是。必不须守。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伹能如此。何虑不毕。信心不二。不二信心。言语道断。
非去来今。」
【论曰。尝闻古宗师垂训学者。每晨兴必诵三祖信
心铭数番。诚哉斯言。凡历古以来。诠道之作多矣。
至于穷澈法源。妙尽宗极。无出此篇。言约而义丰。
旨深而词雅。所以嗣承祖位。为大法王。真身住世。
不如是岂虚然哉。或谓大师既以大法付四祖。乃
祝曰。谨勿言自我处得法来。近世嵩明教曰。此盖
祖师以名迹为道之累。故虽师承亦欲绝之。而觉
范亦曰。大师于时念达磨二祖弘法之艰难。皆为
邪师憎害。故痛自谨耳。然二师之说殆未善。古云。
须信普通年远事。不从葱岭付将来。又贤沙云。达
磨不来东土。二祖不往西天。应知勿言自我处得
法来。盖嘱累无传之传。抑末后全提之旨欤。】
「四年始平。令杨宏率道士名儒大智藏寺启会义法
筵。命法师慧净与道士余永通论义。永通欲先立义。
净曰道流入寺。义有主宾。汝安得先。于是净问。老子
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且道
体一故混耶。体异故混耶。若体一故混。则正混之时
巳自成一。是则一非道生。若体异故混。且未混之时
巳自成二。然则二非一起矣。永通范然不知所对。无
言而罢。
神僧法喜者。皃寝陋。年若四十许。岭表父老咸言儿
时见之。谈晋宋间事历历可听。又自言尝从东林远
公游。语默不常。然皆为吉凶之兆。炀帝幸维扬。闻其
有异召之。俄一日绕宫中遍索羊头。帝恶之。以付廷
尉。手足银铛。禁卫严甚。喜日丐于市。饮食自若。有司
以闻。帝命桉视。封籥如故。及启户视之。唯见袈裟覆
黄金骨。骨皆连锁。遽以白帝。敕长安王怛。覈实如状。
诏以香泥树骨塑之。是夕喜以泥像起行。言笑如故。
遂释其禁。未几示疾。命尝所善者去其荐。置身箦上。
下以炽炭炙之。数日半身红烂即死。葬之香山寺侧。
后数岁。有自海南归者。见喜无恙。其人发冢视之。唯
空棺焉。计是时喜巳三百馀岁。及炀帝于江都遇弑。
方悟喜索羊头之验云。」
【论曰。唐杜牧云。昔有相工称文帝当有天下。后果
篡夺得之。周末杨氏为八柱国公侯相继久矣。一
旦以男子偷窃位号。不三十年老壮婴儿皆不得
其死。彼知相法当曰此为杨氏祸。乃可谓善相者。
牧之之论诚为警绝。然文帝削平天下。混一寰海。
君临万国者二十四年。创置礼乐法度。多为唐所
遵用。仁寿间天下户至八百七十万。以唐疆宇之
广。历五朝至天宝末才九百馀万户。隋文开统而
身及太平。固一代之英主也。惜其末年任一杨素
而弗获其终。呜呼。岂唯隋文而巳哉。凡魏晋巳来
符.石.姚.刘.二萧.陈.高.宇文.杨氏十三朝兴亡。因果
循环之验皆豪末无差。吾教所以诞敷六合有大
益于天下国家者。其言因果报应之事与天道大
合。有以助天为劝沮也。故鸿经广论深切著明。必
欲人人自信。因既如是果亦如之。而莫可逭也。儒
虽曰其事好还。然未伸劝沮之理。此所以牧之唯
诋隋文而不远推累朝积习循环之弊。独唐家之
兴则异于彼。故其运祚灵长。益足以为天下之至
鉴也。】
* 唐
「唐高祖讳渊。字叔德。姓李氏。陇西成纪人也。体有三
乳。世为周隋显官。袭封唐公。大业十三年。炀帝南游
江都。天下盗起。高祖子世民知隋必亡。谋举大事。高
祖从之。秋七月举义师。冬十一月克京城。明年夏五
月隋帝逊于位。高祖即皇帝位于长安。改国号唐。建
元武德。在位九年。内禅太宗。太宗佛心天子也。创基
定业廓靖方维。传世二十凡二百九十年。自开辟以
来有天下者。俱未若皇唐之甚盛也。吾教盛衰常与
帝道相望。繇是内外护圣贤之多。典章之备。亦无出
此朝。故今通论于唐代颇称全书。幸名教君子与夫
吾属后之贤者有以稽考焉。
武德七年二月丁巳。高祖释奠于国学召。名儒僧道
论义。道士刘进喜问沙门慧乘曰。悉达太子六年苦
行求證道果。是则道能生佛。佛由道成。故经曰求无
上道。又曰。体解大道。发无上心。以此验之。道宜先佛。
乘曰。震旦之于天竺。犹环海之比鳞洲。老君与佛先
后三百馀年。岂昭王时佛而求敬王时道哉。进喜曰。
太上大道先天地生。郁勃洞灵之中。𤍤烨玉清之上。
是佛之师也。乘曰。桉七籍九流经国之典宗本周易。
五运相生二仪斯辟。妙万物之谓神。一阴一阳之谓
道。宁云别有大道先天地生乎。道既无名。曷由生佛。
中庸曰。率性之谓道。车胤曰。在巳为德。及物为道。岂
有顶戴金冠身披黄褐。鬓垂素发手执玉璋。居大罗
之上独称大道。何其谬哉。进喜无对。巳而太学博士
陆德明随方立义遍析其要。帝悦曰。三人者皆勍敌
也。然德明一举辄蔽之。可谓贤矣。遂各赐之帛。
八年。太史令庾俭耻以术官荐傅奕自代。及奕为令。
有道士传仁均者颇闲历学。奕举以为太史丞。遂与
之附合。上疏请除罢释教曰。佛在西域。言妖路远。汉
译胡书。恣其假托。故使不忠不孝削发而揖君亲。游手
游食易服而逃租赋。演其妖书。述其邪法。伪启三涂。谬
彰六道。恐訹愚夫。诈欺庸品。凡百黎庶通识者稀不
究根源。信其矫妄。仍追既往之罪。虚拟将来之福。至
有躬造恶逆触法抵刑。方乃狱中礼佛口诵梵言。晓
夕忘疲规免其罪。且死生寿夭本于自然。刑德威福
关之人君。而愚僧矫托皆言由佛。窃人主权。攘造化
理。其为害政良可悲也。书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
琳作破邪论二卷。博引图史及道教经籍。大略申明
佛教彻万法之源。而孔孝立言特域中之治。未畅远
涂。非尽究竟之理。凡出家者。守志明道。弘善兴福。启
迪昏迷。利国非浅。法师明槩作决对弈谤佛僧事八
条。法师慧乘作辩正论十喻九箴。破道士李仲卿十
异九迷之谬。琳等奉表奏上并致启秦王。而门下典
仪李师政著内德论三篇。开陈佛化之益。仍自序而
进之其词曰。若夫十力调御。运法舟于苦海。三乘汲
引。坦夷途于火宅。劝善进德之广。七经所不逮。戒恶
防患之深。九流莫之比。但穷神知化。其言宏大而可
惊。去惑绝尘。厥轨清邈而难蹈。华夷仕庶。朝野文儒。
各附所安。鲜味斯道。自非研精以考真妄。沉思而察
苦空。无以立匪石之信根。去若亡之疑盖。远则净名
妙德弘道胜而服勤。近则天亲龙树悟理真而敦悦。
罗什道安之笃学。究玄宗而益敬。僧睿惠远之归信。
迄皓首而弥坚。迈士安之淫书。甚宣尼之玩易。千金
未足惊。其视八音不能改其听闻之博而乐愈深。思
之深而信弥笃。皆欲罢而不能。则其非妄也必矣。我
皇诞膺天命。弘济区宇。覆等苍旻。载均厚地。扫气祲。
清八表。救涂炭。宁兆民。五教惟敷。九功惟序。总万古
之徽猷。改百王之馀弊。网罗庶善。崇三宝以津梁。芟
夷群恶。屏四部之稊莠。遵付嘱之遗旨。弘绍隆之要
术。功德崇高。昊天罔喻。但缙绅之士祖述多途。各师
所学异论蜂起。或谓三王无佛而年永。二石有僧而
政虐。损化田于奉佛。益国在于废僧。苟明偏见。未申
通理。博考兴士足證浮伪。何则。亡秦者胡亥。时无佛
而土崩。兴佛者汉明。世有僧而国治。周除佛寺而天
元之祚未永。隋弘释教而开皇之令无虐。盛衰由布
政。治乱在庶官。归咎佛僧实非通论。且佛唯弘善。不
长恶于臣民。戒本防非。何损治于国家。若人人守善
家家奉戒。则刑罚何得而广。福乱无由而作。骐骥虽
骏。不乘无以致远。药石徒丰。未饵焉能愈疾。项籍丧
师非范增无算。石氏兴虐岂浮图之不仁。但为违
之而暴乱。未有遵之而凶虐。由此观之亦足明矣。复
有谓正觉为妖神。比净居于淫祀。訾而谤之无所不
至。圣朝劝善。立伽蓝以崇福。迷民兴谤。反功德以为
尤。此深讪上。非徒毁佛。愚窃抚心而太息。所以发愤
而含毫者也。忝赖皇恩预沾法两。切瑳所感积稔于
兹。信随闻起疑因解灭。昔尝苟訾而不信。今则笃信
而无毁。近推诸巳。广以量人。凡百轻毁而弗钦。皆为
讨论之未究。若令探[〡*赜]索隐。功齐于澄什。必皆深信
笃敬。志均于名僧矣。师政学匪钩深。识不臻妙。少有
所闻微去其惑。谨课庸短。著论三篇。辨惑第一。明邪
正之通蔽。通命第二。辨殃庆之倚伏。空有第三。破断
常之执见。覈之以群言。考之以众善。上显圣朝之净
福。下析淫祀之虚非。徒有斯意。寔乏其才。属辞鄙陋
援證肤浅。虽竭愚勤。何宣圣德。庶同病而未愈者。闻
浅譬而深悟也。知藩篱之卉或蠲疾于腹心。藜藿之
餐傥救馁于沟壑。若金丹在目玉馔盈案。[*页]瞻菲薄
良足陋矣。内德论辩惑篇第一。其略曰。有辩聪书生
谓忠正君子曰。盖闻释迦生于天竺。脩多出自西胡。
名号无俦于周孔。功德靡称于典谟。寔远夷所尊敬。
非中夏之师儒。逮摄摩腾之入汉。及康僧会之游吴。
显舍利于南国。起招提于东都。自兹厥后乃尚浮图。
沙门盛沫泗之众。精舍丽王侯之居。既营之于塽垲。
又资之以膏腴。擢脩幢而曜日。拟甲第而当衢。王公
大人助之以金帛。农啇富族施之以田卢。其福利之
焉在。何遵崇之有馀也。未若销像而绝镌铸。货泉可
以无费。毁经以禁缮写。笔纸不为之贵。废僧以从编
户。盖黍稷之馀税。坏塔以补不足。广赈恤之仁惠。欲
诣阙而效愚忠。上书而献斯计。窃谓可以益国而利
民矣。吾子以为何如乎。忠正君子曰。是何言之过欤。
余昔笃志于儒林。又措心于文苑。颇同吾子之言论。
良由闻法之迟晚。赖指南以去惑。幸失途之未远。每
省过而责躬。则临餐而忘饭。子若博考而深计。亦将
悔迷而知返矣。窃闻有太史令传君者。又甚余曩日
之惑焉。内自省于昔迷。则十同其五矣。请辨传君之
惑言。以释吾子之邪执。传谓。佛法本出于西胡。不应
奉之于中国。余昔同此惑焉。今则悟其不然矣。夫由
余出自西戎。辅秦穆以开霸业。日磾生于北狄。
侍汉武而除危害。臣既有之。师亦宜尔。何必取其同
俗而舍于异方乎。师以道大为尊。无论于彼此。法以
北兽心。害善一何甚乎。反正顿如此乎。余昔每引孝经
之不毁伤。以讥沙门之法去须发。谓其反先王之道。
失忠孝之义。今则悟其不然矣。若夫事君亲而尽节。
虽煞身而称仁。亏忠孝而偷存。徒全肤而非义。论美
见危而致命。礼防临难而荀免。何得一槩而诃。毁伤
雷同而硕肤发。割股纳肝伤则甚矣。剔须落发损乃
微焉。立忠不[*页]其命。论者莫知咎。求道不爱其毛。何
独以为过。汤恤蒸民尚焚躯以祈泽。墨敦兼爱欲磨足
而至顶。况夫上为君父。深求福利须发之毁。何足[*页]哉。
夫圣人之教有殊途而同归。君子之道或反经而合
义。则泰伯其人也。废在家之就养。托采药而不归。弃
中国之服章。依剪发以为饰。反经悖礼莫甚于斯。然
而仲尼称之曰。泰伯可谓至德矣。其故何也。虽迹背
君亲而心忠于家国。形亏百越而德全乎三护。故太
伯弃衣冠之制而无损于至德。则沙门舍搢绅之容
亦何伤乎妙道。虽易服改貌违臣子之常仪。而信道
归心愿君亲之多福。苦其身意修出家之众善。遗其
君父延历劫之深庆。其为忠孝不亦多乎。浪谓沙门
为不忠。未之信矣。传又云。西域胡人因泥而生。
是以便事泥瓦。此又未思之言也。夫崇立灵像摸写
尊形。所用多涂非独泥瓦。或彫或铸则以铁木金铜。
图之绣之亦在丹青缣素。复谓西域士女遍从此物
而生乎。且又中国之庙以木为主。则谓制礼君子皆
从木而育邪。亲不可忘故为之宗庙。佛不可忘故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