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宗禅师语录-明-通忍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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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宗禅师语录卷第六
侍者 行导 编

* 普说

吴江盛泽镇僧俗众等请至法轮庵升座普说师云
达磨西来教外别传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只者些子别无奇特后人鼓粥饭气谓之末后一句
又谓之最初一句以至临济三玄曹洞五位沩仰圆
相法眼六相义云门一镞破三关无非尽是注脚所
以只者些子无机不被无法不周绝覆绝藏盖天盖
地秖因人不自省便乃随境漂流十二时中念念驰
求头头羁绊如灯燄燄似水涓涓妄受轮回妄沉生
死大众如今要得了决参须实参悟须实悟但向未
举以前直下一刀两段截断生死根株掀翻心识窠
臼便见全体现成只现前四大血肉之身便是清净
法身便是圆满报身便是千百亿化身岂不见经中
道如来藏中觅其生死去来了不可得么但能如是
彻證则内不见有见闻觉知外不见有色空明暗则
尽大地都是当人真实之体犹须亲近明眼宗师千
锤百鍊透过末后一句虽然忽有个道既是全体彻
證因甚更要透过末后一句岂可别有邪山僧但向
伊道善哉善哉亲言出亲口乃复顾众云会么如或
未会时节若至其理自彰久立珍重。

上生寺普说乃竖拂子云会么诸人向者里直下池
狐疑便见本来面目然后一时放下才恁么便不
么便见转辘辘地方是本来面目只者方是亦无著
处自然得心自在得法自在有时在法不在有人时
在人不在法一一透彻宾主历然弦筈相衔珠纲相
对发百中而箭箭不虚摄众景而光光无碍方堪建
法幢立宗旨接引后昆续佛慧命还知么若据大法
纲宗饶你千人万人神通伎俩倒用横拈总消归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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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法所谓在法不在人若论提持纲要饶他千法万
法全提半提总消归于一人所谓在人不在法若能
如是透得在法不在人便是在人不在法在人不在
法便是在法不在人若也未透未免古今公案随语
生解杜撰解注错下名言瞎将来眼在今天下去圣
时遥一知半见不道全无透脱纲宗实为希有只如
昔日世尊因文殊至诸佛集处值诸佛各还本处惟
有一女人近于佛座而入三昧文殊乃白佛云何此
女得近佛而我不得佛告文殊汝但觉此女令从三
昧起汝自问之文殊绕女人三匝鸣指一下乃托至
梵天尽其神力而不能出世尊曰假使百千文殊亦
出此女定不得下方过四十二恒河沙国土有罔明
菩萨能出此女定须臾罔明大士从地涌出作礼世
尊世尊敕罔明出罔明却至女子前鸣指一下女子
从定而出宋时有大慧禅师云文殊是七佛之师为
甚出女子定不得罔明是下方菩萨为甚出得女子
定众中商量道杓柄在女子手里且喜没交涉山僧
当年在众中时亦作把住放行全在女子之见因阅
至此方觉知羞然后细究古人之旨谁知今时出世
者往往皆作此见可发一笑山僧今日为汝诸人发
泄一下也要诸方简点诸人但将四个人底做处合
作一句看一句便是定定便是瞿昙瞿昙便是女子
女子便是罔明罔明便是文殊然后知瞿昙亦不是
佛女子亦不是众生文殊亦不是七佛之师罔明亦
不是下方菩萨然后知文殊尚出此定不得更有何
人山得此定罔明便出得此定更有何人出不得此
定文殊出定不得是文殊分上事罔明出得定是罔
明分上事文殊出不得便是罔明出得罔明出得便
是文殊出不得且唤甚么作定又唤那个作出得出
不得者不消弹指一下者四个汉底伎俩一时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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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所以佛果云马驹踏杀天下人临济未是白拈
贼佛炤云一亩之地三蛇九鼠仔细看来是何面嘴
大慧云出得出不得是定非正定文殊与罔明丧却
穷性命是知从上古大老无不是一鼻孔出气岂可
杜撰支离瞎将来眼今时有判大慧为旁出谁知旁
出所判为禅病底乃尽生平伎俩不能出其范围么
山僧所以尝自揣之今生便做得恁般底旁出亦不
枉出世一番又忆数年前举赵州到一庵主处问有
么有么主竖起拳头州云水浅不是泊船处便行又
到一庵主处问有么有么主亦竖拳头州云能纵能
夺能杀能活便作礼话问一同参云你作么生会参
云把柄在赵州手里今日思之总与女子出定底同
一笑具何故似则也似是则未是还知么只是一个
拳头因甚前面道水浅不是泊船处后面道能纵能
夺能杀能活你若纲宗未透往往只作赵州有出身
处会有甚么交涉又如莲华峰祥庵主拈拄杖示众
云古人到者里为甚么不肯住众无语自代云为他
途路不得力复云毕竟如何又自代云楖栗横担不
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还知么只是一条拄杖为甚
前面道为他途路不得力后面道楖栗横担不顾人
直入千峰万峰去又如五祖演举赵州柏树子话云
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恁么会便不是了
也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恁么会方始得
只是一个柏树子因甚前面道恁么会便不是了也
后面道恁么会方始得此在法不在人者一等是个
时节因甚有得有不得又如六祖初闻应无所住而
生其心即便开悟作偈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后至五祖室中复徵至应
无所住而生其心言下大彻乃云一切万法不离自
性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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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
法此在人不在法者试问诸人只是一个应无所住
而生其心因甚前面也从此悟后面也从此悟前面
悟时便恁么道后面悟时又不恁么道又如庞公问
石头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石头以手掩其口
即开悟又问马祖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祖云
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你道言下大彻也是如
此诸人当知纲宗一透所谓一句通千句百句一时
通一机透千机百机一时透你若会得赵州道水浅
不是泊船处底消息便会得祥庵主道为他途路不
得力底消息便会得五祖演道恁么会便不是了也
底消息便会得六祖初开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便得
开悟及庞公见石头掩口而悟底消息若会得赵州
道能纵能夺能杀能活底消息便会得祥庵主道楖
栗横担不顾人直入千峰万峰去底消息便会得五
祖演道恁么会方始得底消息及六祖后闻应无所
住而生其心即大彻与庞公后闻一口吸尽西江水
而大彻底消息以至德山低头归方丈岩头道大小
德山未会末后句在南泉斩猫儿赵州戴草鞋而出
及灵云见桃花悟道玄沙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
未彻在此皆各各全提各行一路而共明此法在法
不在人者所以若会得水浅不是泊船处消息便会
得德山低头归方丈及南泉斩猫灵云见桃花悟道
底消息若会得能纵能夺能杀能活底消息便会得
岩头道大小德山未会末后句在及赵州戴草鞋而
出玄沙道谛当甚谛当敢保老兄未彻在底消息打
鼓弄琵琶相逢一会家还知么一言同悟岂可有浅
有深浅深在人不在法作家酬唱岂可有胜有负胜
负在法不在人还知水浅不是泊船处么只者一句
也有权也有实也有炤也有用后面道能纵能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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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能活便是水浅不是泊船处注脚若会得能纵能
夺能杀能活便会得水浅不是泊船处还知德山低
头归方丈么只者也有权也有实也有炤也有用岩
头道大小德山未会末后句在便是低头归方丈底
注脚若会得大小德山未会末后句在便会得德山
低头归方丈处然虽如是有浅有深有胜有负且作
么生是浅作么生是深作么生是胜作么生是负但
得纲宗一透无不了然无奈今时大法久湮致令杜
撰长老如麻似粟如马祖在一庵坐禅南岳知是法
器往问云大德坐禅图甚么祖云图作佛岳乃取一
砖于彼庵前石上磨祖云磨作甚么岳云磨作镜祖
云磨砖岂得成镜岳云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成
佛祖云如何即是岳云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
是打牛即是祖无对岳云汝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
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于无住法不应
取舍汝若坐佛即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祖于
言下大悟从上尊宿皆截去坐禅坐佛之语只颂打
车打牛以坐禅坐佛之语只解注得个打车打牛也
今时有判者云此荡执破疑之说须知南岳徵意重
在车不行还打车即是打牛即是以开导之岂可不
审其语句之来历而概作觌面全提邪若是觌面全
提者必须马祖问云还是打车还是打牛岳云打车
即是打牛即是若如此方可谓之全提语耳山僧见
之不觉忍笑不巳必如是问而后全提吾知其于全
提之旨毫未知在全提且置然试问之还是打车还
是打牛之问因甚便合全提如何即是之问因甚便
不合全提此尤可笑其意亦重在打牛而含于言表
者又有一种直以打牛为是此皆世谛凡见及法身
理障之未消耳凡见者意言车不行必须打牛理障
者坐在佛眼所云法身二病之第二种病骑牛觅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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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识得牛了佛眼又云既识得牛骑了不肯下
此一病最难医山僧向你道不要骑你便是牛尽大
地是个牛你作么生骑你若骑管取病不去若不骑
十方世界廓落地据云门到此犹有透过法身之病
且不必论他见有牛可打岂不是管取病不去底且
与南岳之旨大相睽违山僧不避口业亦为汝等说
破一任简点南岳何尝教你打牛明明下句道汝等
坐禅为学坐佛坐禅非打车乎坐佛非打牛乎又云
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于无住法
不应取舍不打车而打牛非取舍乎又云若学坐佛
即是杀佛牛可打邪若执坐相非达其理车可打邪
须知岳云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
者一句全提如大火聚即所谓第一机接人者秖因
马祖凡情圣见犹有未尽不能直下承当所以略开
一路又为点破即所谓第二机接人也山僧恁么注
解所谓第三机也且第二机第三机非全提之外别
有若别有又何以为全提秖因明破全提之旨所以
谓之第二第三耳乃如斯错解且言大慧普说中判
此公案有错谬纵口之失大慧或错矣联珠颂古中
共有九大老颂个个皆与大慧一鼻孔出气者何不
想我见若是则古十大老皆不是矣乃心粗胆大乱
说乱判然亦怪他不得大慧云悟了若不遇人十个
有五双杜撰决定为人不得又书问中有云者几句
儿言语诸方多少说法如雷如电如云如雨底理会
不得错下名言随语生解呜呼当时尚若此而今复
何咎虽然山僧不但愿做大慧底旁出今且愿做大
慧错谬纵口之失不见大慧举至马祖云自从胡乱
后三十年不曾少盐酱乃召大众云祖师门下穿人
鼻孔底尽从者一句子来你道者一句子从甚么处
来从打车打牛处来山僧今日更为添些错失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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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打牛又从甚么处来从唤作一物即不中来唤
作一物即不中从甚么处来从应无所住而生其
心来还知么后来震威一喝三日耳聋百丈黄檗大
机大用临济三顿棒以至三玄三要又从甚么处来
从打车打牛处来所谓一句通千句百句一时通一
机透千机百机一时透自是他纲宗不透以致杜撰
如此然据打牛之见犹有根本今时又有等毫无本
领底他道须向父母未生前会取若待㘞地一声头
顶天脚踏地鼻直眼横七花八裂难为收摄了譬如
破瓶岂作瓶事又道当时世尊知有今日特现个无
惭愧相才出胎来手指天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道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近日不知以为极则竖我幔幢
牢笼一切争强争胜以为能事既是极则黄面老子
何须更待六载雪山睹星才悟且道他悟个甚么也
只悟得到者知惭愧底田地举至此师乃呵呵大笑
云你看者般底见解也道是善知识便是极不济底
初学人敢保不作此见他也不想世尊无量劫来为
度生出世才下地便手忙脚乱为一切人一时指出
因甚却指出个不极则底来且后来睹星而悟又云
奇哉众生具有如来智慧德相皆因妄想执著而不
證得又何曾离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别有个如来
智慧德相来有迷有悟敲门瓦子建化门庭要表始
觉合本之意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所谓本觉睹星而
悟所谓始觉正悟此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者为如来
智慧德相所以道悟了同未悟若以唯我独尊为特
现个无惭愧相是权设矣又以睹星为知惭愧便是
到知惭愧处方见得唯我独尊既拨去了唯我独尊
又知个甚么惭愧乃是落空亡下劣底外道即大慧
所谓往往邪师辈以无言默然为始觉以威音王那
畔为本觉他所以教人将父母未生前看看耳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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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父母未生前是指踪之极则正要明个本来面目
本来面目既现则父母未生前底影子消亡矣还知
父母未生时消息便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所以云
不居空劫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便是父母未生时消
息所以云那住今时么他恁么见解也敢道是曹洞
岂不惭愧杀人总以去圣时遥纲宗不明故有此病
乃竖拂云大众还见么若道得心自在已被拂子穿
却鼻孔若道得法自在也被拂子穿却鼻孔若道在
法不在人也被拂子穿却鼻孔若道在人不在法也
被拂子穿却鼻孔若道一总恁么也被拂子穿却鼻
孔若道一总不恁么也被拂子穿却鼻孔毕竟如何
放下拂子连喝两喝下座。

南华寺普说僧问破尘出经时如何师云万里一条
铁进云恁么则站杀了也师云非汝境界进云竹密
不妨流水过山高岂碍白云飞师云更出一头地始
得问如何是宾中主师云打破目前进云如何是主
中主师云突出脑后进云如何是主中宾师云向你
道甚么进云如何是宾中宾师云我者里没有者样
人进云宾主已蒙师指示向后还有事也无师打云
你试道看僧一喝师云贼过后张弓问羚羊挂角时
如何师云你那里得者个消息来僧礼拜师便打进
云被和尚看破师云何曾羚羊挂角乃云向上全提
衲僧巴鼻如羚羊挂角相似你从何处觅踪迹来直
饶向击石火闪电光中瞥地去巳是千里万里何况
打破目前突出脑后凝然万里一条铁作死马医底
见解那堪扶竖宗风虽然能有几人只得按下云头
向无实法中说些实法泥里洗土块去也乃举拂云
会么者里会得一句通千句万句一时通一机透千
机万机一时透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谓之
旋陀罗尼三昧所以临济道无依道人是诸佛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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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识依么便是诸人二六时中不是外依凡圣便
是内依根本古人见病下药向你道外不依凡圣亦
即山僧所谓他受用三昧谓之宾中主内不住根本
亦即山僧所谓自受用三昧谓之主中主不见大慧
举竹篦云唤作竹篦则触不唤作竹篦则背你向者
里何处依凡圣来又云不得有语不得无语不得向
意根下卜度不得飏在无事甲里不得向举起处承
当一切总不得速道速道你向者里何处依根本来
又见你才开口便劈脊打出若向者里一提提得说
甚么一句中具三玄一玄中具三要便道无依道人
是诸佛之母亦须斩为三段何故聻道个无依早巳
依了也若果与么正好向无依处建立一切法扫荡
一切法玄要主宾正偏炤用时时如隐显于左右相
似我亦无顾采之意辨魔简异任我指挥我却不受
其指挥者所以临济道我共你入净妙国中著清净
衣说法身佛又入无差别国中著无差别衣说报身
佛又入解脱国中著光明衣说化身佛皆是依变却
是境须见乘境底人是诸佛之玄旨佛境不能自称
我是佛境还是无依道人乘境出来境即万般差别
人即不别然诸人须知透得一切玄要主宾底境界
过方得无依若单认个无依底人及乎一切玄要宾
主又吞吐不下未曾用玄要主宾之药药尽玄要主
宾之病者纵使一朝顿悟如雪岩地陷相似悟得个
森罗万象眼见耳闻向来所厌所弃之物与无明烦
恼昏沉散乱元来尽是妙明真性中流出时如高峰
睹赞悟得个虚空粉碎大地平沉物我俱忘如镜炤
镜时如大慧于熏风自南来殿阁生微凉言下悟得
如狗舐热油铛时如山僧当年于自肉食不尽言下
悟得个脚踏实地从此不为一切差别所移自然转
得一切差别归自己时相似盖因工夫逼拶到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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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前后际断处忽然触著便亲见法身无依之体
当时亦自谓透脱之极只消理会差别公案而巳凡
一切公案只是一个消归自己也有消得去底也有
消不去底殊不知者个悟处作业法我未忘入不得
差别公案透不得向上钳锤者所以雪岩道每举主
人公便可以打个𨁝跳莫教举著衲僧巴鼻佛祖爪
牙便无下口处高峰到者里雪岩便问云日中浩浩
时作得主么峰云作得主岩云夜间梦寐时作得主
么峰云作得主岩云正睡著时无梦无想无见无闻
主在甚么处高峰便透不得也如今既做高峰底儿
孙也须看高峰底步履不见他上堂法语前半述自
悟门后半教人依他如此用工依样画猫儿去画来
画去画到结角罗纹处心识路绝处人法俱忘处笔
端下蓦然突出个活猫儿来㘞元来尽大地是个选
佛场尽大地是个自己到者里说甚庞居士直饶三
乘十地胆丧魂惊碧眼黄头容身无地者岂不是他
睹赞而悟时所谓虚空粉碎大地平沉物我俱忘如
镜炤镜底地步岂不是今时所谓堂堂独露本来身
觌面谁论到不到底地步然何不看高峰道然虽如
是若要开凿人天眼目发扬佛祖宗猷更将自己与
选佛场镕作一团飏在百千万亿世界之外转身移
步向威音那边更那边打一遭却来吃西峰痛棒你
道高峰者一道真言毕竟意在何处岂非源既尔而
流亦然发明雪岩无梦无想主人公底意今时所谓
堂堂独露本来身觌面谁论到不到者何曾嗅著汗
臭气在若道高峰因睹真赞云百年三万六千朝返
覆元来是者汉打破拖死尸底句子是认识神只如
高峰适来开示人道到心识路绝人法俱忘忽然突
出个活猫儿来㘞元来尽大地是个自己尽大地是
个选佛场岂不是堂堂独露者他又只教人参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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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一归何处又不曾教人参拖死尸句尽大地是
个自己尽大地是个选佛场如此悟门又无返覆二
字以为认识神之据难道也还容得你说未悟主人
公么既不如是只如又道将自己与选佛场镕作一
团飏在百千万亿世界之外转身移步向威音那边
更那边打一遭却来西峰吃痛棒毕竟意作么生透
出毗卢顶𩕳行却来化佛舌头坐如今妄以高峰前
面为认识神总未谙古人血脉在不见昔日洞山问
僧名甚么曰某甲山曰阿那个是阇黎主人公僧曰
见祇对次山曰苦哉苦哉今时人例皆如此秖认得
驴前马后底将谓自己佛法平沉此之是也宾中主
尚未分如何辨得主中主以此观之洞山教人分得
宾中主便非驴前马后底可知以此观之直饶分得
宾中主犹有主中主在可知还知宾中主么即高峰
睹赞悟得个虚空粉碎大地平沉物我俱忘如镜炤
镜底是还知主中主么即高峰参无梦无想主人公
枕子落地如在网罗中跳出底是今人秖因不识宾
中主主中主底落处不惟屈辱高峰悟门抑且屈辱
雪岩师承洞山见僧认识神立时为他点破高峰睹
赞于辛酉年春是秋即诣南明呈见地如果认识神
雪岩即合为他扫却如何却不扫至乙丑年反问他
日中浩浩时作得主夜间梦寐时作得主话不惟高
峰之错抑且雪岩之错矣己眼不明诬谤先圣诚可
痛惜诸人当知此事须是你二六时中参到绝渗漏
处自然知恩有地方见古人云主中主盖有深意直
饶你悟到堂堂独露本来身觌面谁论到不到犹是
太平寰寓底痴顽在所以道横按莫邪全正令太平
寰寓斩痴顽又道把定乾坤大作主不容拟议斩全
身方得名为主中主又有道门里出身易身里出门
难者是身里出门一步是最难者何故聻悟底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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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如忘忽忆既忆矣此后若复终日忆之却于无依
之地反成依矣若不忆而忘之则所谓暂时不在如
同死人矣忆又不得忘又不得此是玄关金锁之难
五家宗旨之立皆令人透过此关之诀若透过此关
无论拈花别传方明此事五家宗旨事同一家即千
经万论之中诸子百家之说都有者个消息但罕遇
其人师承不妙以致长夜耳如牛过铁窗棂头角四
蹄都过了只有尾巴过不得亦是此旨所以应庵谓
在今天下无人理会得也你若不曾过得又如玄沙
云喻如一片田地四至界分结契卖与诸人了也只
有中心树子犹属老僧在你道如今四至界分都买
了一个中心树子犹属别人岂不是个大病正要你
透脱最后全提方能入佛入魔得大自在所以溯庵
演云连枝连叶和根拔要见儿孙意气豪又鼓山圭
云万事繇王老师树子未属你在广额屠儿成佛二
祖大师偿债正此意也又姜山爱云玄沙曾指上头
关四海禅流觉未闲为甚么未闲盖为你到个堂堂
独露底田地一坐坐住便向者里施机发用不能抛
却悟门向威音那畔转个身来直建太平之业大似
汉高祖打破彭城收其货宝美人自生满足日置酒
高会不意项王自将精兵三万大破汉兵围汉高三
匝几致不免幸会大风从西北起拔木发屋扬沙走
石窈冥画晦楚兵大乱坏散汉高祖乃得数十骑遁
去所以姜山又云惟有汉朝天子贵彭城垓上信旌
还但愿今时有会大风西北起之日方知山僧真实
相为片片血心只如佛果录中示虎丘隆祖法语今
时极为崇重何不看渠云把个没滋味铁馂馅劈头
拈似学者令咬嚼须待渠桶底子脱丧却如许恶知
恶见胸次不挂丝毫透得净尽始可下手煅炼方禁
得拳踢诸人试看桶底子脱底人丧却如许恶知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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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胸次不挂丝毫透得净尽岂不是虚空粉碎大地
平沉堂堂独露本来身者因甚佛果道始可下手煅
炼方禁得拳踢又云然后示以金刚王宝剑度其果
能践履负荷净然无一事山是山水是水如此看来
则凡到虚空粉碎大地平沉堂堂独露者犹有事在
直须卸却方得山是山水是水耳今时出世者也有
几个到此田地底亦不失为正知见第以向上眼觑
之此是涅槃堂里禅自救即得未可为人若是透脱
从上大手眼须知佛果云更应转向那边千圣罗笼
不住处便契乃祖巳来所證传持正法眼藏高峰再
参正是为此末后一句始到牢关不是教你向痴髑
髅上认著全体主人公把得定作得主不被人惑便
为牢关也切莫谤古人好有天姿颇高
只因受著者般毒气为作碑记中有云馀子纷
纷一唾不值非其种草徒劳入室披师子皮喷野狐
沫其说是暗讥直是可作山僧真赞何故聻如
山僧秖解披师子皮不解喷野狐沫则便如古人云
公之所见但能入佛不能入魔矣不见古有居士葛
剡志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话豁然有省说偈云
非心非佛亦非物五凤楼前山突兀艳阳影里倒翻
身野狐跳入金毛窟谒瞎堂远禅师求證远曰居士
见处秖可入佛未可入魔在葛礼拜远曰云何不道
金毛跳入野狐窟葛乃顿领诸人还知金毛窟么便
是守住个堂堂独露主人公是还知野狐窟么便是
三玄三要四料拣四宾主五位君臣等是你若入得
野狐窟喷得野狐沫方见真师子儿若入不得喷不
得则空披师子皮假师子耳又云遍三法以为成
式魔魅后昆赃诬先哲此语乃指殊不知三法
乃从上古人用处焉得谓之赃诬但当辨其三法之
邪正若徒贬三法岂为公评又云又或于中妄矜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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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玄要自他分疆钉橛韶阳三句支离配合世智辨
聪名运粪入正抓著山僧痒处向他道玄要自他则
不无分疆钉橛则未在山僧道一句中具三玄三要
凡一动一静一语一默无不具足者向何处分疆钉
橛来我正破此辈分自为疆钉自为橛者耳若道韶
阳三句支离配合山僧既不是他何不指出临济三
句是何意韶阳三句是何意乃徒作一篇浮词以欺
世盗名么又云每叹古人门庭建立铸印销印毋固
母必山僧道毋固毋必四字且不与他注破只据他
所谓毋固毋必之意正未梦见铸印销印在不见古
人云铸印销印全提正令要识纲宗不隔一瞬但向
不隔一瞬处透得铸印销印之旨方才死尽偷心方
见古人门庭建立大有老婆心切处古又有云带砺
山河画土疆此铸印也汉高殿下有张良此销印也
千言万语无人会又逐流莺过短墙此即他不向铸
印销印处透脱纲宗妄谓毋固毋必错过古人也山
僧不吝老婆心即汉高铸印销印底事为诸人点破
古来春秋之后七国纷争秦始皇独力并吞六国天
下一统者便如高峰睹赞劈头磕著直得虚空粉碎
大地平沉證得尽大地是个自己及百丈扭鼻次日
捲席所谓龙袖拂开全体现底意秦始皇虽吞六国
之土地未尽六国之根株自后陈涉起难以复六国
为名天下于是大乱者便如根本虽明差别未尽高
峰于雪岩室中累蒙煅炼明得公案亦不受人瞒及
乎开口心下又觉得浑了及百丈有未尽之疑方有
再参公案底意汉高祖起沛入关拟建太平一统之
业奈楚霸王力强谋挠其权思立六国之后铸印将
分六国有带砺山河画土疆之事者便如雪岩要发
末后全提见高峰力不能胜乃就窠打劫问云日中
浩浩时作得主么峰云作得主岩云夜间梦寐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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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主么峰云作得主及马祖要显末后威光先引出
百丈从前所悟底法执现前乃目视绳床角拂子百
丈云即此用离此用马祖云汝已后开两片皮将何
为人丈取拂子竖起马祖云即此用离此用丈挂拂
子于旧处未免依旧守著根本所以真净云有大威
光不能现汾阳云举放却归本位立也汉高祖因张
良细述铸印分疆之利害汉高祖吐哺怒骂即刻销
之者便如马祖震威一喝百丈三日耳聋及雪岩问
高峰云正睡著时无梦无想无见无闻主人公在甚
么处高峰枕子落地大彻底意诸人还知汉高祖一
铸一销是何关节盖秦始皇虽吞六国之土地未绝
六国之人心陈涉高祖等起兵亦皆以六国为名者
高祖至此时天下局面巳定其半六国人心正在或
分疆或一统之间于是先一铸印勾起六国希望之
心直下一销永绝望矣正如悟得根本者于一切法
上差别之心量未尽明眼宗师与他立出玄要自他
之法勾其差别之心量现前直下一销便偷心死尽
偷心既尽则种种玄要自他皆我无差别大解脱底
境界何曾分疆钉橛正如汉高祖一铸一销则凡六
国之土地六国之人士皆绝异心而归汉矣至今一
统之乐咸赖汉高之功诸人当知若不铸印何以悉
分疆之利害若不销印何以享一统之太平是汉高
销印即为大用铸而后销即为大机也今时师承失
据不识铸印销印大机大用之旨不是死守根本便
是破碎三玄徒知销而不知铸终为立亡之国徒知
铸而不知销难免疆界之争山僧辛未春于先师自
肉食不尽言下打破漆桶蒙先师印可癸酉冬出世
金陵甲戌夏承先师付拂便入江北深山住静前来
因悟处现前且图出世时时操履自己病痛亦不觉
至山中住静未免放开放下来时诸病俱发及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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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语录透不过者极多计无所出只得参个大彻
底人本脱生死因甚命根不断至丁丑春于新安石
耳山中一日忽忆夹山别船子时频频回顾船子乃
竖桡云将谓别有那覆舟而逝方得平帖二六时中
自己分上不疑矣但于从上宗旨犹有若明若昧之
间己卯秋住灵石因举不落不昧话至沩山三撼门
扇处觉得不稳只得返覆穷究将及一月偶见真如
哲颂云大冶洪炉烹佛烹祖规模镕尽识者罔措忽
然死尽偷心顿见古人铸印销印不隔一瞬之意然
后再揭古大老语录细细订之一一七穿八穴诸人
还知山僧自肉食不尽底悟处么便如秦始皇并天
六国之意理须顿悟乘悟并销者还知大冶洪炉烹
佛烹祖底悟处么便如汉高祖铸印销印底意事非
顿除因次第尽者然此事不是定有顿渐如此须知
古人一踏到底者极多大慧审知其故举个竹篦公
案一时将千差万别底岐路举向目前与你一截截
住正要一透俱透自是山僧未有人点破吃尽辛苦
所以痛念法门之弊提出古人一句中具三玄三要
贵明铸印销印不隔一瞬意居士乃谓铸印销印毋
固毋必谩将闲学解埋没祖师心又云临济自言三
句即一皆是空名而无有实六十乌藤如蒿枝拂匪
从檗来岂大愚力丈自耳聋檗自吐舌肯累马师以
喝为喝此一段话不过以各各自證为喝不作喝用
之旨且无论未达古人之意即如所谓自耳聋自吐
舌总出不得山僧所谓自受用三昧因甚又道玄要
自他分疆钉橛况他下几个自是以见各不交涉明
明分自疆钉自橛则此自乃孤独之自而非本末贯
通之自矣殆不知玄要自他乃人人分上随量具足
者还知庞居士问石头不与万法为侣者是甚么人
么即临济所谓无依道人也石头以手掩其口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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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省正省得个虚空粉碎大地平沉无依道人堂堂
独露者二六时中惟守住无依境界所以道日用事
无别惟吾自偶谐殊不知守住无依正是两个吾自
偶谐巳见不忘法执犹存也及见马祖又问不与万
法为侣者是甚么人马祖知他巳到者个田地与他
回转身来道待你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你道者便
是玄要自他一时俱现内不住根本外不住凡圣底
意庞居士言下大悟作偈云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
为此是选佛场心空及第归此岂不是玄要自他一
时俱现者何至此方言心空以前面守住心空正未
空耳还知心空及第时么百丈耳聋黄檗吐舌是到
此方是真正独脱之地非触著从上末后钳锤者不
能到不见庞居士又作偈云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
家团圞头共说无生话又岂不是玄要自他一时俱
现独脱无依发明马祖一口吸尽西江水意者山僧
所举底无不发尽古人秘要你若便恁么会了岂不
也是实法其毒更深三生六十劫亦取不出在既取
不出如何得大安乐大稳当去蓦竖拂子云唤作拂
子则触不唤作拂子则背不得有语不得无语不得
向意根下卜度不得飏在无事甲里不得向举起处
承当一切总不得速道速道乃放下云莫是者个道
理么有甚么交涉毕竟如何良久云白云尽处是青
山行人更在青山外下座。

宝华寺升座普说僧问如何是金刚王宝剑师云斩
断一切进云如何是踞地狮子师云摇扤不动进云
如何是探竿影草师云识你来处了也进云如何是
一喝不作一喝用师打云只者是进云有意气时添
意气不风流处也风流师云且去别时来问世尊四
十九年不曾说著一字和尚今日升座说个甚么师
云正是不说底僧礼拜师云伶俐衲僧一拨便转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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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起云如何是向上一句师云恁么则痴钝了也进
云如何是末后一句师云转见不堪乃云此事周遍
十方不落见闻声色古人道大家相聚吃茎齑若唤
作一茎齑入地狱如箭射须知唤作一茎齑早已落
声色也还知不落见闻声色么竖起拂子复击一下
云只者是所以道大家相聚吃茎齑又道闻声见色
不思议若不知有此事则当见闻时定是随声逐色
及乎说个不落见闻定是闭眉合眼避色逃声向鬼
窟里作活计去也须是居见闻之境而见闻不到居
思议之地而思议不及方知周遍十方不落声色秖
者见色闻声处便是不见不闻若道见之时吾自有
不见者在闻之时吾自有不闻者在则见与不见闻
与不闻巳成两个安能觌体承当丝毫不隔古人云
昭昭于心目之间而相不可睹熀熀于色尘之内而
体不可分盖谓至隐至微正在莫见莫显处所以儒
书道莫见乎隐莫显乎微又道视之而不见莫见莫
不闻体物而不可遗既是体物不遗岂不是莫见莫
显而周遍十方底意既是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岂不
是至隐至微而不落声色底意六祖云不离见闻缘
超然登佛地若离却见闻而别求何异斩头求活乃
举起拂子召大众云者岂不是二千年前世尊拈华
底意所谓觌面提持一见便了稍涉思惟错过巳久
如今有一种认识神底每每认个拈起华底以为本
命元辰以在手执捉为證又有回避识神之说以通
身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窍一齐拈起谓之不
落意根以为全体大用更是邪解殊不知古人道尽
大地是个自己因甚剩却华只认个拈底你莫见山
僧恁么说便疑道既是华是自己则我者个拈华底
向何处著落须知不是教你认华为自己而剩却拈
底只要你向未举以前直下透得不见有华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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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隔则一华拈起缁素了然周遍十方不落声色
非心思言议之可到者才有是非纷然失心认华认
拈二俱是错古人云望州亭与汝相见了也乌石岭
与汝相见了也僧堂前与汝相见了也诸人试看古
人端居丈室则望州亭乌石岭僧堂前时尚未见面
因甚相逢不见面却道已相见了也及至相见时古
人又道目前无阇黎此间无老僧明明两眼对两眼
因甚见面不相逢却道无阇黎无老僧者些子透得
便透得山僧今日普说底意若据普则不涉眼耳鼻
舌身意作么生说若据说则巳落语言文字作么生
普须知普而说则山僧未升座时早巳尘说刹说众
生说三世一切说所谓不说而说方知世尊拈华不
堕悄然之意说而普则不落舌根味尘终日开口不
曾说著一字所谓说而不说方知迦叶微笑别行一
路之意不说而说说而不说是以谓之普说复举乾
峰示众云举一不得举二放过一著落在第二云门
出众云昨日有人从天台来却往径山去乾峰云来
日不得普请便下座师云云门向未举以前驱雷掣
电乾峰向既举以后把断要津虽然啐啄同时拳踢
相应仔细简点将来俱已落二了也诸人若向即今
道取一句管教坐断二老舌头其或未然归堂吃茶
去下座。







朝宗禅师语录卷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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