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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俍亭挺禅师语录卷之十八
弟子智淙智橒编
* 侍者智淙辈请说行脚
师云余年四十六始出俗其先溷尘埃中遭乱去为
贾年三十举明经求死不得绝意仕进以白衣从愚
庵老人游四十受大法迟迟剃染父母在未尝以身
离左右也余钱塘人姓徐氏初号逸亭居士字世臣
有逸亭十集及年谱留人间耻不复道父汉文居士
母陈氏以岁乙卯十月四日生母梦老僧颀然扶杖
至觉而诞三四岁即能为胡跪矣年二十读书佛寺
闻风幡语慕之然不能解二十八就省试方寐梦老
僧扶杖至诘余云汝来此二十八年犹相忆否余熟
视如旧识颇忆往事老僧云恐入世渐深宜随我去
余曰未可便舍父母需后命何如巳寤汗浃背颇益
自疑然未肯向空王頫首也三十一乃焚笔砚废诗
书弃此身如萍梗巳更不饮酒不食肉习苦行从方
外游同学江子道闇张子秀初去为缁钱子雍明胡
子彦远留为素余遨游诸子间固与洞济两宗博参
同异一日偕钱子过宗会谒石雨老和尚举家贼难
防及洞山病有不病者话恍然得入因向前作礼求
剃度尚曰汝未可且奉父母终天年俟时至耳因教
余看心方动处余受命归家夜辄不寐看达旦即日
应宾客如土木偶人客至不为礼客去仍坐如是者
累月触风幡语失笑谓尚欺我耶诣佛日请见尚一
见即问看心方动处近日怎的余曰不敢动劳和尚
尚曰怀州牛吃禾益州马腹胀汝作么生余曰此是
不思议分中事尚急掩余口余不能荅尚曰汝大聪
明人有理路处尽解得没理路处奈何归家去切不
得看教典看语录只将个硬剥剥放不过的置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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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要讨个下落便有却好若一切解说去却不是矣
余受命逡巡而退时戊子正月三日也偶举洞山出
门俱是草并他公案命余作颂余随例亦颂数首然
非意所期耳未几雨和尚化去余再过佛日遇愚庵
先老人一见投契即述前话求决择老人曰你试道
一句看余曰何处锤钟不应来老人曰汝全说道理
在从今以后不得说道理千七百则公案不是道理
时大慧录在侧老人命余翻一页有铁牛无脚也须
行句老人曰此是什么道理不得作不思议会不得
作没道理会不得作有道理会你只去参寻此句待
他无脚铁牛果然翻身走辘辘地方许来见我此事
不当小可的余从此将前朝后代西天东土尽大地
许多放不开的事体一齐收归在无脚铁牛上朝也
寻暮也寻一总不敢解说一总不敢看一句文书一
总不敢放一条线缝乾逼逼的疑了一年及冬到宗
会庵坐禅与如如兄在茅棚下打了一七后入堂彻
夜不放单钟声入耳铁牛蓦地翻身记得小时节四
句话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燕子吹笛儿虾蟆打
杖鼓自巳笑了一回恰值老和尚入室一十八个不
唧溜汉被一条断贯索一齐绊倒余时是个俗汉从
旁随喜却也忍俊不禁代他一十八人人人下个转
身句子哄动丛林谓徐子世臣参得禅也次早老和
尚唤余近前谓曰我有一句话儿要与你讲这里人
多说不得可随我到昭化寺来余随入昭化寺老和
尚却云得力处何不道取一句时抬头见香炉余冲
口云香炉八只脚老和尚作色厉声指余大骂曰你
恃著读书人一肚子聪明胡说乱道将个般若门头
看得十分容易他古人三登九上坐破七个蒲团尚
不奈何似你这般轻薄少年逞些狂慧在我这里弄
虚头也太远哩若是祖师门下梦也未梦见哩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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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参禅根器回去把些楞严法华下老实看看
讲些道理去罢余时被老人一场痛骂骂得头也不
敢抬脸红紫胀心问口口问心这是那里说起昏昏
闷闷正没解交却值家中母病先大人著人来请只
得回去这里一个疑团阁在胸中越发放不下以后
见老和尚总不敢提一个字老和尚也再不提起一
句半句一日同樵风和尚在老人坐次偶举斩猫公
案余曰令行也老人又复痛骂风曰老和尚作么生
老人并骂风抽身竟去余亦不敢诘嗣后过愚庵凡
有所请老人总只不肯余总不悟不得巳仍将五灯
会元及指月录诸书从头看起彻见古人用处独于
王泉皓葡萄棚语讨个法身向上未有著落一日偶
街市中行蹋著蚌壳通身瓦解云可怜生可怜生这
回老和尚骂不得我也因掩关阅华严一目数千言
如瓶泻水皆余意中所应说者欢喜踊跃若逢旧知
身心器界打成一片如琉璃瓶内外莹彻不虚语矣
偶颂出定话有云杨柳含春绿桃花带晓红漫劳双
蛱蝶憔悴舞东风颂产难话有云宝玉传千里相看
但珷玞最怜青鸟在空作穆王奴颂乌臼打玄绍话
有云群盗山东起纷纷尽赤眉苍天何酷苦千载令
人悲颂长沙黄鹤楼话有云楚国风华改词人日夜
劳空教拾香草曾说读离骚共四五十则禅者携去
为老人所见辄加欣赏因侦余踏碎蚌壳事甲午秋
命余入室问余曰如何是宗会堂中事余曰月照十
峰白湖开两岸明老人复曰踏碎蚌壳又是如何余
曰牡丹花下玉麒麟老人曰是我家里人余曰屈屈
因承记莂是夜又命余作五位颂余因作颂曰正中
偏乳燕舞檐前雒阳花似锦休认习家园偏中正古
道斜阳径云物望中迷举头天路近正中来桃源古
洞开琪花当路发何必傍蓬莱兼中至电击风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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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挥白玉鞭笑指珊瑚树兼中到望断长安道金殿
白云封何处千门晓老人称善时余巳四十岁矣岁
庚寅余父早殁后庚子余母又殁余巳葬父母至辛
丑十二月始剃落受具足戒遵初志也先父母并长
斋二十年善乾竺学先大人且殁谓余曰我去矣我
去矣余曰大人向那里去先子曰向不生不灭处去
余曰不生不灭岂有去耶先子乃抚几一下余曰大
人临行尊重先子遂脱去先母临殁执余手谓余曰
汝久志出俗以我在不果我殁汝任意为之不必久
留阛阓也余应唯唯先是余梦入一处小屋三楹钟
鼓具设忆前身具在然不知为何所甲午忽登其地
宛如梦中所见自信乃益力然恐近诞妄不以示人
也自白衣时往来问荅多机语兹不复忆偶述一二
示尔等知吾不虚耳东山和尚至谓余曰谁唤兄是
俗人余曰兄亦不得唤做长老山曰唤老兄作一头
驴得么余曰须让老兄作佛山乃笑余曰宁逢恶宾
莫逢故人过六通见愿庵和尚余问曰水边林下长
养圣胎忽遇盘根错节如何庵曰正是水边林下余
曰我则不然庵曰居士又且如何余曰有甚工夫坐
在水边林下余过乌镇见伴我和尚谓曰闻说老兄
耳聋不敢借问伴曰哑却汝口余曰多年张拙得人
憎伴曰原来徐俯尚在余曰弁山门下应有此人伴
曰云门儿孙自不寂寞乃握手进方丈与雍明居士
见浪杖人杖人曰天寒早起夜来如何余曰承和尚
记挂杖人曰好好借问余引雍明手掴一掴云和尚
问你雍明未对杖人曰一箭穿却余曰谓秦无人一
日过皋亭看桃花次杖人曰如何是灵云未彻处余
曰谢三郎不是好人杖人曰汝误也余曰情知情知
杖人曰桃源洞口渔父迷津这里也须仔细余拍手
一下杖人乃笑送杖人至吴门舟中别次杖人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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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相见此回别去却是如何余曰石头城去此不
远杖人曰你来我来余曰和尚且请尊重杖人曰恁
么则居士常来看我也余曰只恐和尚常在里头杖
人休去常与愚庵先老人游湖老人云今日黑月余
日暗坐者多老人云偏你说道理余云某甲罪过老
人云以后看月不许你来余云老和尚独行踽踽一
日老人举四错话谓天平错西院错余云错错老人
云果然错了也余云错老人云你错我错余云和尚
分上即且放过三十棒要打西院一棒也较不得老
人云天平住后如何余云这汉且未有棒吃老人举
庄上吃油餈话余云古德且置这庄主鹰头鹘脑大
是不良之徒老人云料想没交涉时同参多疑之余
拊掌一笑因别有颂与老人行次一僧前礼拜老人
云你道这僧是好人不是好人余云低声低声老人
云苍天苍天余乃笑一日余指殿前木罗汉问老人
曰姓什么老人云姓李的老张余云谢和尚安名立
号老人打门扇一下云打碎你头余云和尚手痛么
老人休去浪杖人与老人坐次余礼拜起问五位王
子杖人顾老人云须是你嫡骨儿孙老人云从来不
出门祸事祸事余因呈五王子颂朝生曰鹰扬尚父
岂非钓夫熊罴入梦载以后车末生曰风猷盖代帝
室以兴昔隐华岳白衣山人诞生曰抚军监国心前
一星上皇恭默有闻无声化生曰晋阳宝驭胄出滹
沱车书玉帛在朕躬何内生曰中有一子独坐思维
是名月盖得陀罗尼二老人阅毕各称善余曰人天
眼目先后错误从上何无一言老人云难瞒明眼杖
人云居士才有功勋余曰争敢受赏一拜出过南涧
涧曰山花涧水一路可观居士远来不易余曰碧岩
青嶂道人受用果不寻常涧云今日难得主宾相见
余云有劳降尊只恐瞻之不及涧云愚庵老汉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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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余云年老不能出门遣某甲代看左右涧命侍
者看茶余竟仗行童而出少顷复入余云呼猿洞里
几个猿啼夜深难为听者涧云山僧寻常也不管他
余云昨日有人从南高峰赶了一群鹿去涧云要且
不得尘中主余云独坐不称尊涧云且喜居士亲到
因更笑过幻庵庵云我无柱杖子你怎么夺却我拄
杖子余呼和尚庵应诺余云莫嫌夺却更夺却了也
庵云拄杖子聻余打侍者一下云且留取二十九棒
庵命侍者作礼胡彦远居士举托钵话问余云大慧
颂身在其中那得知却是何谓余云要见他德山也
太远在胡云岩头一拶语如雷却甚显白余云羊便
湿处卧胡云末后句毕竟如何余打一掌翁季祥居
士问余云三玄三要兄作么生余遽与一掌翁云也
莫草草匆匆余云还要第二杓那翁云辜他好意余
云情知汝向野狐边接取残唾翁云兄毕竟作么生
余更作掌势翁乃谢仁庵师乞食次谓余云兄也不
得放过余云讨甚残羹馊饭来仁云老兄是我同参
余云莫带累伊仁云有甚馒头䭔子快下将来余云
今日且免教一顿仁云只恐不免余云自领去蝶庵
师病次余往询之余云尊候如何庵云苦痛余云你
往常不如此庵瞠目视余一上余云争奈何争奈何
庵嘘嘘余亦嘘嘘庵侧身向里卧余拍掌三下遂出
冰溪师过余问婆子烧庵这僧有过无过余打一掴
云不唧溜汉冰云恁么则过在阿婆也余又打一掴
云老兄生受去冰拟掌余云不得无礼冰云也要老
兄知余云且放你去一机师掩关余一日过问云终
日的呆桩桩死却了也一作破关势云头颅切须好
看余云虾跳不出斗一曰乱走作么余云勘破这老
师僧一曰倒退八百余击关门一下云限汝三日乃
趋出祁季超居士举陆亘牡丹话闻余曰如梦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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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泉意在于何余云老兄不得作寐语超大笑乃云
当时陆亘被他换却眼睛余云南泉眼睛却被肇公
换却超更笑又余访季超居士超才见哀哀大哭余
云休休超云老兄作么生余乃呵呵大笑超云休休
余云这老汉今日一场败阙超云且望慈悲余云念
公年老超引余入内坐定余云鉴湖水阔波浪腾翻
偏有人向死水里浸杀超云葛岭山高梅花千嶂风
颠汉奈何不肯知休余云笊篱输却俗人若论当机
须让天然铲草超云赵州祇知唱赞当时法施还伊
行者争先余云主宾相见须有言辞何不当场拈出
超云兄弟一家自知好恶但当随分过时余云十年
不见恐君不似昔时人切勿推聋妆哑超云今日相
逢大家明取家里事正须倚杖看山余云君臣父子
不是偶然何得抑巳而巳超云明暗正偏几翻话堕
切忌虽休勿休余云石头一宗埋没向老兄手里超
云新丰一曲扶起在阿师分中余云也莫恶口伤人
我不惯这般虫豸超云何必偷香掩鼻只此间赃证
分明余向超拈起布冠云这老贼争容得他超向余
安放拄杖云劝老兄向这里坐时左右方进饭两人
各大笑乃巳过天童和尚尚曰天寒远来不易余云
伏惟万福尚曰船来陆来余云不行鸟道尚休去余
起谢茶余尝讲易至暌卦蔗庵和尚问如何是载鬼
一车余云捉败云门不为分外蔗云石巩三平莫不
是遇雨则吉么余云我不要半个我要一个蔗举拳
余云泽上有火此是我往时节许多出乖弄丑今日
举向人前面皮片片落了也还说他怎的好为老僧
藏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