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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王水鉴海和尚住金粟语录卷二
嗣法门人原哲原璨等编
* 行状
金粟费隐容和尚行状
师讳通容号费隐闽之福清何氏子生而挺异举止
不凡六岁入乡校授读鲁论诸书辄自口中喃喃俨
若偈语梵声识者知其为出世之器也十四岁二亲
继器师哀悼无已遂诣三宝寺礼慧山祝发躬亲众
务无间晷刻如是者三年十六岁与青林友人共住
朝暮盘桓此事偶登鼓山喝水岩口占曰岩上草色
肥岩下水流急策杖上岩颠山空人独立频伽在㲉
音自不同虎生三日气已吞牛矣十九岁每与青林
对机曾无话堕林对众曰此公譬如画龙若一点睛
便当飞去是时师乃起参方之志首谒寿昌无明禅
师举所参无字请决明曰任汝恁么看于是力参无
字旬馀值明升座见一僧出众对机愈益奋励不遑
寝食忽一日身世俱空话头脱落排闼入方丈曰今
日看破和尚家风了也明曰你有甚见处师即喝明
曰是事不恁么师绕一匝明曰祇如世尊拈华意旨
如何师拂袖出次参博山无异禅师取道天龙适异
亦寓天龙师见即问步来车来异曰你管我作么师
曰不涉途路要和尚道异不理师又问至道无难唯
嫌拣择是如何异曰我行路辛苦不能为汝道师曰
和尚今日被藕丝牵倒了也茶次又问师唱谁家曲
宗风嗣阿谁异曰汝那里学者虚头来师将异连座
一推几乎倒地异徵师所自师述见寿昌因缘异曰
一个棺材两个死汉师乞指决异教参话头随至博
山未几谒湛然禅师于云门湛问汝那里来师竖扇
湛曰德山因甚不会末后句师一喝湛曰莫掠虚好
师曰今日亲见和尚至匡庐见憨山大师问古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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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心意识参绝凡圣路学意旨如何山曰待汝离却
心意识向汝道师一喝山曰者个后生弄觜师曰要
且无人證明便出二十五岁作偈见志曰吾年二十
五气海吞佛祖不过古人关岂蹋今时路有闽僧定
林于众前称师推倒无异喝散憨山师应声曰天下
衲僧做一担担众皆哗然称善十馀年虽游历洞下
诸老之门咸蒙赏识但自觉本分上不甚相应每趺
坐自伤不觉泣下偶慧轮僧持密云悟和尚龙池语
录至师展阅叹曰者老汉有大过人处必能为我了
事一日闻悟赴天台憩吼山师冒雨往见问觌面相
提事如何悟以番菩提珠劈头便打师曰错悟又打
师尽力一喝悟祇打师祇喝至第七打师头颅几裂
所有伎俩知解泮然冰释乃对悟曰我识汝是临济
儿孙请坐悟坐定师翻身将悟拄杖打悟三下曰汝
佛法元来如此持拄杖便行悟曰且来且来师不顾
悟随步夺回拄杖打师一下师曰看破了也是年乃
熹庙天启二年师三十岁也次年掩关于姚江陈贤
岭自是日用知见如布袋盛锥子一一露出感悟和
尚法乳之恩乃修通法嗣书上通玄悟手复严正师
资气分水乳之合师出关往见悟问熏风自南来殿
阁生微凉汝作么生会师曰水向石边流出冷风从
华里过来香悟曰离此又作么生师曰放和尚三十
棒悟曰除却棒又作么生师即喝悟曰喝后聻师曰
更要重说偈言悟休去师归闽上博山禅师书曰夫
人出世主张宗门须是超方眼目具严大手段始不
负达摩西来单传直指之风亦不昧此道堂皇阔略
不是边隅故拨火明道开田说法乃至乱草边钁头
下皆有举扬此道者岂例授以死工夫为然哉窃为
单传之道贵在直指宋元以还几死绳墨不是河南
提唱公案便是江西死看话头而临时指点当机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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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竟无闻焉师在菩提珠下翻身悟得祖师活意眼
目精明机用超卓反观从前所游炉𩍁咸成死法故
无论是圣是凡是长是幼当头一拶令伊别有生机
三十三岁至茶洋山构庵栖止山最幽僻时闻山魈
虎狼之声一住三载时悟和尚住金粟湖海毕集以
书召师激励学者且云亦可了彼此未完公案耳师
复曰大丈夫儿岂因一幅纸波波挈挈不自休息乎
是年移鼓山编茅曰别峰复住三载悟再召师至金
粟立为西堂师辞一晚索熏风自南来颂师呈曰匝
匝熏风正令机通身触著冷无依分明一句离情谓
教我如何举似伊咄须著眼莫迟疑好看当人额下
眉悟曰描也被汝描成画也被汝画就祇如描也描
不成画也画不就汝又作么生师便出明年归闽福
清缁白请悟住黄檗恳师介绍复至金粟始就西堂
职又明年随赴黄檗悟上堂曰只叶片舟泛海中乘
风来到福城东洪波浩浩无馀事只作抛纶擿钓翁
还有冲浪金鳞么出来相见师以坐具覆顶曰会么
悟打曰一钓便上师一喝归众是秋七月望日悟升
座特以源流衣拂付师焉壬申悟赴育王召师主金
粟师辞以居山为念癸酉福清士绅以黄檗万福禅
寺起师开法师就之入院上堂禅衲云臻始一香拈
出以供悟和尚时悟以师为杰出临济而师亦以法
门为大任矣当阳直指不开岐路截断廉纤离去情
谓唯以衲僧性命举扬弘法从此起住三载远迩钦
风丙子迁建宁之莲峰丁丑省觐悟和尚于天童悟
挝鼓升堂举师首众且曰大似降尊就卑以师开法
日久故云秋赴温之法通如邵金门周应宗陈三有
诸荐绅盘桓禅道殆无虚日戊寅嘉禾郡守郑瑄盐
官邑侯朱应熊及杭嘉两郡缙绅请师补金粟广慧
禅寺寺乃康居会公开山刱始于吴赤乌之年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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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废其基址半属民业悟和尚购赎回寺大建禅林
为说法初祖嗣应天童命石车乘禅师主席缉其未
备而师之来尚有未完者师住十年乃大成之所以
金粟奉塔者唯三祠象者亦唯三盖以三和尚所成
之席后虽有数代住持不过缮坏补偏现成说法至
若琼楼玉殿金田香园则三和尚巳悉备之号曰全
盛道场洵不诬矣师弘法畅怀在金粟得人俊杰在
金粟整清规砺方来在金粟师十坐道场打凤罗龙
碎骨取髓至于日与超宗异目铁额铜头纵横杀活
廓显全机者则金粟胜之矣一日见朝宗忍禅师以
世谛聪明著书议论佛祖公案师作辟谬谕之深锥
痛拶不啻师资明训终不以谬见而弃之盖师婆心
救世不使一人一错永错必多方援引究明而后己
故复有判说勘语诸书以驳诸方师尝曰吾岂好辩
哉盖持正法门不得已耳壬午秋悟和尚讣至师挂
真举哀如器所生复率孝廉王谷上通玄治丧当众
烧遗拂磨图章以杜代付之弊举林野奇禅师继席
通玄冬悟和尚龛至天童师诣修供明年春复上天
童送悟和尚灵龛入塔阳羡诸绅请师继席龙池师
举万如微禅师应之乙酉武林徐道真建禅院于皋
亭之黄鹤峰请师退居师颜其院曰直指盖值国变
烽烟四起师蒲团地坐摄心行道以祈国宁而世谓
师将无心领众更有僧天空请师退居于天目者丙
戌四明韦郡伯慈溪定海两令公同郡之荐绅请师
住天童景德禅寺时明州亢旱日久迨师至甘霖大
沛入院之辰朗霁如初俱谓师道力所致即日升座
龙象围绕食堂几盈万指于是县悟和尚象于法堂
每晨率众敬礼三年无间孝思悽怆饮水知源遂鼎
新悟和尚塔幢树塔铭道行二碑墓木既植香火嵷
[山/]小天童诸祖之塔岁入剥尽鞠为茂草护塔之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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赡僧之田久被侵没师不胜其忧乃感督台张公驱
马亲视毅然恢复师遂将诸祖之塔次第修营并广
缉丛林未备大复本山故产今说法天童食堂受享
者大半师之力焉师不独道开人天眼目且功布太
白者多矣维今住祖席者谓广聚众多刻书以此取
胜视兴修祖庭力复产业为唱道外事殊不知东土
学道之士不似西乾习禅比丘望烟消而捧钵乞食
千门待晷移而县榻树下一宿然安清众接方来而
云堂法产可视为外事亦可少也哉此师为弘道根
本也己丑拂衣出山抵武林直指明州当事与诸绅
敦延还山师力辞之时语溪檀护请师住福严云间
当道又延师开法超果两地交迎师先应超果之期
登堂说法万众围绕况云间古称乐善好道乡先生
日与郡之官僚入室请益师大开武库随求与焉人
与非人欢喜取足一期告满楖栗横肩韬明宗公迎
至龙华上海高令公延入内署为少子薙发摩顶复
至虎丘埽隆祖塔时申公青门姜公如农周公子佩
皆追随问道暮春入福严院福严乃真歇了公道场
而琳宫贝殿几邻瓦砾山林有待师来复兴未几苏
杭当事与诸缙绅请师住禹航之径山万寿禅寺时
径山法席久虚僧规彫弊老屋败椽难以击目师高
登猊座浩归湖海植德镌顽丛林改观室中垂五问
水既无筋因甚长流不断佛祖公案犹空中纸鹞向
何处收取线索鹏抟峰与晏坐峰相交且道说个甚
么风扇大野毕竟作何形色望江亭上垂机谁是知
音酬语纷纷契机寥寥师念兹山为列祖道场无堂
祠奉乃于大雄殿之右辟址建堂曰列祖以祠本山
说法八十一代之祖又于殿之左建堂曰名宿以奉
诸方流寓观光者又于不动轩后建方丈五楹师住
五年百废具举每见诸方有乖法门者痛与弹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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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怨嫌先是洞宗有僧远门者集五灯续略私心自
用变换祖灯将巳定在前之南岳抑之于后复将在
后之青原抬之于前马祖之天王石头之天皇不本
皇藏碑文仍复矫乱更乃私撰人名假设机缘以续
其宗诚子虚大人乌有先生师直笔伪者削之错者
正之间有崛起遥嗣者列之未详乃成书曰五灯严
统严者严其承虚接响统者统归本宗正脉洞下因
而失恃群然吠起师喟然曰我以清理祖灯拨乱反
正其知我罪我我乃何辞焉且黄檗琦公应扶桑君
请君见严统不胜欣然乃命刊刻以布诸国于乎慧
命斯寄祖灯赖传人天眼正应自不昧自此天上人
间龙宫海藏展转流通何有尽日况法道滥觞之际
乱统满地之时天不生师一出只手以整顿之则传
灯错乱人天眼瞎又奚止万古如长夜哉壬辰师六
十大诞僧俗祝庆者几三千人云间曹侍郎峨雪作
文同众绅称寿毗陵杨殿元静山有五峰今日高天
下万指都教拜下风为贺秋往龙池埽传祖塔孤云
鉴公请过溧阳马总戎迎于万古寺上堂四众云来
法座几陷东嘉林内翰可任到山参谒不遇有日本
为参承双径山机缘恰兆乳峰间盖林公后虽嗣雪
窦视此亦有怀感于师者频年以来法门混乱可胜
为言冒之者既久假而不归旁观者亦从流而同醉
自严统之书一出皆相顾瞻丧至无措足地若果能
担当法道具丈夫刚骨者自必面禀有师况无根瑞
草智者不贵威音以后无师者尽属天然外道而拈
华一脉正宗嫡派何有乎是以师亟亟提持著书救
正使知宗门珍重源流靡假师承有据僭窃无从师
一段苦心而不避怨嫌者如此矣昔者禹抑洪水天
下苍生安孔子作春秋乱臣贼子惧师述严统清禅
海以无淆正人心而不死千古耿光魔外恐惧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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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圣不亦可乎甲午师曳杖辞五峰至金阊琴川诸
绅请退居虞山之维摩上堂举给事冯济川三不得
话著语时织方严子张在座下有省呈偈通所得师
不许再加徵诘乃许之丙申盐城贾邑宰迎赴永宁
淮之人士勤恳问道至无虚日吴门沈太史子美华
亭沈太史绎堂暨诸绅削牍走淮延师主尧峰兴福
禅院繇是返棹过秦邮昭阳间叩道瞻依者接踵师
应之未暇净慧木陈忞禅师遣职远迎及抵邗关木
亲候于道左遂假僧舍少憩叙阔木坚请过净慧师
谢乃解维还虞岭秋入尧峰荐绅顾松交姚文初赵
明远沈匡来等送师入院帆影交映缁素喧阗水陆
之路为之不通师拈棒升座如意指挥百万人天灵
山未散冬起禅期五堂安众举东西二堂首座秉拂
说法狮子窟中狮子哮吼师老而愈健钳锤衲子朝
夕更勤法席之盛冠于今昔丁酉语水使符请再住
福严师允之时径山僧众赍抚台启迎师还山然师
自出双径后请还山者三师俱坚辞不赴乃入福严
购木以兴丛席福严自唐宋来以壮丽著称明熹宗
时遭舞马之变迄师应请后而飞楼涌殿万础千楹
不四岁而厥功告成师于此寺诚有夙缘矣辛丑师
为法求人精勤不倦唯以提宗接物为任禅侣日亲
缙绅参请无虚日三月示微疾门人劝进药饵师笑
却之题悟和尚象赞并自题真赞答括苍周太守问
道书诸门人以问疾至师款接甚欢命侍者出道具
散众二十九日晨起谕头首职事曰今日内外诸务
不必白我午呼门人行观等至榻前手书遗嘱顾视
微笑而逝阇维于天中山北烟光所及舍利如雨顶
骨齿牙俱不坏五色灿然光耀夺目合山禅人虔祷
获舍利无算门弟子思所善后开觉将来无伤先志
各请建塔盖师遗嘱有曰老僧死后不可出讣音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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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方吊奠即从火化火灭灰飞吾之后事完矣亦不
得造塔免占人间地免累世间财行状不须修塔铭
不须请更不可喧动人耳目故曰生如寄死如归喧
动何益乎此师末后所说法要也虽师埽除名相揭
空诸有而光明照耀何处遮盖世或以为造塔请铭
相违师意殊不知师在高高峰顶立我辈在深深海
底行诸见圆融何往不是如是则舍利分煇塔幢各
建闽之有黄檗楚之有兴阳语溪之有福严盐官之
有金粟四山窣堵千载瞻依夫舍利之繇来者起自
西乾释迦舍利动至八斛四斗东土马祖舍利乃至
千万永明寿身如鳞砌隆庆閒四十里内焰所至处
舍利如雨先圣既往后圣罕闻盖舍利者道德之所
在一真寂灭之所藏匪独坚刚而不坏尤且神化以
无方是秋栖贤敬和尚执丧而回哀礼火场复于灰
土中涌起舍利一十四颗持归立塔兴阳岂谓曰精
血之凝有若如此之灵耶况师生平以法为任稍见
诡道随笔辩之辩之不已旋乃辟之是是非非苟或
议论不当三寸舌根几同灰烬又曷能有此五色灿
然照耀坚固不朽哉是则师为释迦马祖诸师一出
异身说法此一明验矣师生万历癸巳五月二十四
日寂于顺治辛丑三月二十九日春秋六十九夏腊
五十六开法自黄檗莲峰法通金粟天童超果径山
维摩尧峰福严十坐道场说法二十九年宗风洋溢
海宇钦崇付法弟子隐元琦等六十四人嗣法孙唱
师道各占山头以及曾玄绳振未易数也至于亲承
炉𩍁得旨而归赍函请益聊窥鞭影王臣国士宿衲
名流亦未之或知师钳锤妙密陟其门者无不虚往
实归师为人坦率日用施设无不平常故师之子隐
元琦扶桑国王迎往稽首称师虔恳问道直尊为彼
国初祖师之孙憨璞聪 本朝首膺明觉禅师之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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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入大内赐紫说法师闻而一笑无介于怀虽法眼
照空宠辱不惊不足为子孙荣然非师之道德所钟
而能臻此者欤师浮云世事弊屣行踪天童故产既
复法席重兴芒鞋挂壁撩起即行不作蚖蛇恋穴态
亦不为子孙计真如应庵祖之为人也师说法数万
言不假雕琢自然锦绣排山倒海波浪千层真如佛
果祖之嘉录也师直心无伪直行真实无论亲疏当
头生按是则极慈悲又极恶辣眼光炯炯烁破天下
舌底津津埽荡邪宗大矣哉临济功臣天童真子一
切群生之依怙也师自头颅裂碎法眼豁开万别千
差如日处昼故碍膺既去亲切拈来十坐道场一棒
指出学者临机无不脱颖慧海谒师于双径师问汝
那里来海即喝师曰放汝三十棒海又喝遂起名受
具继而几番相见劈面火蛇毛骨俱寒他可知矣师
趋寂后有云石僧者从天台来遇师于中途与孤云
鉴公冉冉同行僧问何往师曰天台去僧曰何无相
从师曰有孤云在僧不忍遽别随师二十馀步师推
开曰汝自去僧乃拜别及扺杭知师于三月廿九长
逝矣又知孤公五月八日化去矣于乎云石者何异
宋云遇少林于葱岭也唯师雷霆一世号令诸祖明
明圣真降迹事岂偶然哉至于赤心扶祖道厚德泽
天人丰功光泉石懿行著丛林又乌能备述维是金
粟舍利塔上一十七年无铭宁无慨焉兹海忝继其
席实难辞责仅以夏虫之见状师之行以请明眼笔
下生光放出师之面目昭映斯山为万世寂灭光明
之幢是一切众生之大幸也谨状。
* 传
** 栖贤独冠敬和尚传
师讳行敬号独冠云梦人姓杨氏德安望族也师甫
离襁褓唯喜静坐十三岁从本邑空如剃落一夕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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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大士换骨至齿牙间负痛而觉至是不尚持诵
唯思禅寂偶得天奇语录阅至阿娘墙里唤哪哪途
路师僧会也么拶破者些关捩子娘娘依旧是婆婆
不觉拊几曰有是哉遂荷笠南游首谒密云悟和尚
于太白山中时密中兴临济之道大振东南万指环
绕师见即问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学人大
事不明当何所求密劈头棒曰不著佛求不著法求
不著僧求师曰学人到者里因甚不会密曰不会正
是你好消息师自惟曰可教直下承当去繇是大白
峰头玲珑岩畔搬柴曳石看斯一棒三年靡间偶动
他山之游乃过云门之席虽得管带轻安然与本参
话头不能洞明乃再上天童密见曰者小老穿与么
大鞋师翘一足曰者是大是小密打一棒曰你道是
大是小师拟对密连棒打出复依数载随密上天台
而密旋示寂师放声大哭曰将谓到通玄发明此事
谁知薄福至此然既此山失望必当择木而栖会金
粟费隐容和尚执丧至通玄师见心喜且容和尚为
天童得髓者道重诸方师自谓曰此天赐我师耶心
丧毕乃造金粟问远趋函丈乞师指示粟以手指曰
我指示你师当下豁然如人放下百二十斤担子连
声曰如此则恩大难酬粟劈头棒曰作与么会俾司
客粟问龙生金凤子翀破碧琉璃意旨如何师作舞
而出已而师资水乳一问一答日增阃奥粟升天童
师侍往仍司客粟问描也描不成画也画不就意旨
如何师曰合取两片皮粟曰你分上又作么生师便
喝粟复问众众答不契粟曰何不看敬知客下语粟
复迁超果福严师皆随行后赴径山师亦荷橐从之
复命典客盖师为人谦恭动止不妄是以粟遇宾客
甚集乃命师典之且典之有方风雅悦人老知客之
名声播丛林癸巳师四十一岁粟问风不来树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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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鸡不跳草不动意旨如何师曰龙吟雾起虎啸风
生粟曰端的作么生师曰请和尚珍重粟曰我别你
后语师曰端的作么生粟曰相随来也师曰如此则
礼拜和尚去也遂命监径山院事秋粟特以信拂一
枝授师传临济法道焉旋有天目大钱白杨相招主
席师以居山辞乙未同门天水广公以吴兴灵山延
师唱道遂一香烧供金粟容和尚以酬法乳丁酉汉
阳人士以栖贤来聘师念乡关久别无因而返藉此
以唱还乡曲调欣然就道弘开大冶煅炼人材剪除
机诫纯用真实一时四方学者闻风而集至室无以
容遂有栖贤重建缔构之役创举将竟而兴阳使符
又至盖唐宋宗风之盛大播郢州故郢之祖庭颇多
而钜观者则兴阳太阳芭蕉然山以人名太阳以玄
芭蕉以清兴阳以名者则不一道钦开山四宗弘道
贤髼头传大沩哲公之道开席兴阳妙喜游兴阳尚
及见贤之肉身在十三代祖之遗风兴阳法席可想
见矣况郢之谚曰兴阳佛殿太阳池芭蕉寺里比目
鱼惜元明以来令行吴越郢阳不独宗风绝唱亦抑
祖席顿薶荒草矣师怆然受请萧然入院破屋残僧
白云满目无何秦中严公玉环提督豫章假道汉上
晤师于栖贤宛如夙契师遂以兴阳委之公亦欣然
肯诺乃邀师过建昌以就厥事繇是兴阳摩云荡日
之殿照壑蟠岩之楼禅堂厨库法席轮奂得以杰构
然则兴阳不建严公不来师亦不至师之与严公殆
非偶然哉未几云杜之纂峰沔水之广长鄂渚之岩
头前后请牍至师许之住纂峰者一月住广长者一
期而岩头则优游往来荆门玉泉澧浦夹山颛使又
迎师却不应乃上衡山埽让祖最胜轮之塔福严住
持佛顶严属师及门弟子请师开法福严师以兴阳
稍未卒业不允仅一登座说法以结诸山法喜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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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容和尚木主入传法院祖堂留兜率旬日拨棹过
荆南以观慧海所辟天王之席海率荆人士请上堂
说法送度门法澜澄进天王方丈摄住持事上堂复
归栖贤师二十馀年津梁不倦六坐道场随时拈出。
上堂曰法身无相春色满园关不住般若无知一枝
红杏出墙来善财童子参见五十三员善知识末后
向楼阁门前了手富嫌千口少南岳思和尚一口吞
尽三世诸佛何处更有众生可度贫恨一身多且道
汉镇街头袁德谦来此栖贤会里饭僧是有所谓也
无所谓也有所求也无所求也击拂子曰落梅溅石
青丸碎卧柳临波翠带长又曰百步穿杨箭中者知
分晓当阳陷虎机识者岂能瞒好手手中呈好手敌
胜惊群红心心里中红心通身庆快知音汉举起便
走瞌睡人梦中说梦山僧今日插标布彩去也还有
抢旂夺鼓者么良久曰一镞破三关分明箭后路又
曰若是一见便了未为好手法场久战方见作家作
家相见也开口不在舌头上法场久战也干戈林里
太平时得到恁么田地用之则行舒卷立方外乾坤
纵横挂壶中日月舍之则藏榾柮火中煨芋熟天子
三召而不出必须与么人方能与么事现前还有与
么人么唤来与祖师洗脚又解制上堂曰有时把住
佛祖攒眉有时放行圣凡得路今日栏棬既开放出
牛儿马儿腾蹋春风桃华浪里翻身百草头边游戏
三没浪高只贵金鳞烧尾一声霹雳从他攫雾挐云
手亲眼快平步青霄滞壳迷封暴腮点额众中还有
要风雷相送底么拈棒一齐打散又武昌王司李至。
上堂曰恼后圆光万别千差俱照彻蓦头风雨从教
遍界骨毛寒抛却家珍掀翻旧案县岩攃手自肯承
当绝后再苏欺君不得拍禅床曰会么隔江招手横
趋去争似今朝见面亲僧问楚江河路既通因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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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船子不到师曰无你栖泊处曰龟蛇二山常相对
因甚宾主不分师曰一个装聋一个作哑曰黄鹤楼
中吹玉笛因甚音律不辨师曰子期去不返痛哉良
可悲曰人人眉毛眼上横因甚自己不见师曰只因
太近僧伫思师喝出问蓦地相逢三头六臂正恁么
时金不博金一句又作么生师曰放汝三十棒曰不
假钳锤力分明觌面呈师曰本分事作么生僧拟议
师曰贩私盐汉喝出师之绝情离识真实相为者若
此且楚之宗风久歇得师振起黄鹤楼前鹦鹉洲边
古镜重磨汉阳觌面孰谓柔弱如此属为瞌睡虎哉
康熙壬子师示微疾谓侍僧曰我欲归兴阳僧不察
师意然居起如常一日问曰今何时僧曰酉时师曰
吾生于酉死于酉吾行矣索笔书偈曰钓竿砍尽重
栽竹夙世业缘今巳足不脱荷衣归去来六六依然
三十六泊然而化盖八月三十日也师生万历癸丑
五月二十二日世寿六十僧夏四十七门弟子奉全
身归兴阳塔于寺之东麓。
** 寓人自传
寓人者楚兴国人也姓谢名慧海字水鉴别号沙翁
盖与玄沙备公同族又慕其为人曰钓鱼船上谢三
郎佛祖位中留不住景而属号晚年居迹不定又称
寓人二十披缁游落北讲经论究研颇为敷说自谓
死生事重语言文字无济于事遂看本来面目搆思
不得无可奈何一朝饭后划然廓悟乃谒径山容和
尚深得增入复谒金车琇禹门微虎岩忞诸尊宿赏
为不羁后于吴兴禀法灵山敬和尚焉自此以往廿
年说法六坐道场六坐者荆南天王铁佛维扬地藏
鄂渚黄龙汉南栖贤嘉禾金粟而深竭力者天王也
天王乃悟公开法之场大寂传灯之地云门法眼两
宗源流所出惜以武穆岳公征湖南而废荒烟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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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待其人寓人不揣非才力为恢复以成法席又搜
藏谱以證两宗之讹使盲瞽之徒妄窃祖宗为自愧
也若黄龙再辟地藏重兴此寻常刱建不足为道晚
年乃为虎林大方伯之举太守县君之迎承乏金粟
俎豆三秋今寓吴门将之楚而终老焉或曰师年六
九正可弘道何必拘拘投老楚山而弃祖庭为自适
者何耶曰吾子世见未足与语不知世界空华人命
危脆住即梦游行同幻化且四大色身尚为吾一寓
父母妻孥功名富贵未有不为吾一寓者又况说法
匡徒支撑祖刹而有长辙远定不为吾一寓也哉士
大夫从吾游者往往谭道之馀复论庄老至快言不
禁手舞足蹈识者谓沛然胸襟不识者谓肆口接舆
然而居迹不定每每因之今归楚隐世途不接优游
寓居岁月迁流以待填于沟壑矣或曰菜叶流出樵
于寻来师以何拒曰山僧不管人间事一任寻踪到
白云。
天王水鉴海和尚住金粟语录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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