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集-元-王结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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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文忠集卷五       元 王结 撰

  与临川吴先生问答

  问曰泰定初年陪侍函丈曾闻先生论中庸未发之
旨大槩以为常人失于存养虽燕居独处未尝有未
发之时至于梦寐之间亦皆已发也君试用功体验
自见其义仍云此与朱子章句或问之说不同结当
时未能领会且以朱子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则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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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而大本有所不立之言参考意谓与朱子之说不
甚殊然存之于心未尝舍置去岁归休于家重复思
绎似方略见涯涘谨按朱子曰众人之心莫不有未
发之时亦莫不有已发日用之间固有自然之机不
假人力方其未发本自寂然其学者问云恐众人于
未发昏了否

  答曰这里未有昏明须是还他未发

  又曰程子诸说似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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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此心寂然不动之
体而天命之性全体具焉又申解中和之义曰当其
未发此心至虚如镜之明如水之止则但当敬以存
之不使少有偏倚窃详朱子之意似谓人之应事接
物之著思索念虑之微者皆已发也事物未接思虑
未萌即未发也故以动为已发静为未发未发之时
能敬以存之则大本之立日以固矣盖朱子以上智
刚明之资济之以穷理致知之学又素有持敬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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殆如明道所谓质美者明得尽者欤所谓念虑未萌
便自寂然天命之性浑然在中非未发而何盖以已
之造理闻道自得之功章灼著明者发明经旨是
以动为已发静为未发两者日用之间不假人力固
有自然之机众人之心莫不皆然老稚贤愚无所殊
异但静而未发之时无庄敬存养之功故天理昧而
大本有所不立此文公释经之大意也然众人天命
之性全具于心固与圣人无异但蔽于气禀诱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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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邪思妄念杂然纷扰又不知涵养澄治之方虽燕
居独处不与物接又安能寂然不动如镜如水若子
思之所谓未发者哉反复寻绎似与先生之说不同
盖先生之意以为一心性情之德体用之全固皆完
具但众人不知尽心知性之学又无存心养性之功
虽未及出门使民而燕閒潜默深居独处其心之所
生思虑意念胶扰纷纠一起一仆所谓渊沦天飞凝
冰焦火出入无时亦无定处者又岂能虚明静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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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未发之时乎既不能存养于未发之前使吾之一
心如明镜止水虽性之德道之体尚皆完具亦且昏
昧而大本有所不立矣此先生辨析精微之极深有
益于学者妄意如此未知中否然先生之说与文公
不同者盖谓众人之心特无未发耳其性情体用大
纲大节之论则无不同今良心放逸念虑杂扰未尝
有未发之时幸闻命矣然欲用功存养于未发之前
使本心渐致于虚明静一以复其止水明镜之体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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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于未发之域但其所从入之路用力之方存养之
道未能晓会伏望先生精加剖析详示训诱虽于建
立大本经纶大经不敢妄议亦庶几心存理得不为
君子之弃而小人之归也抑又尝闻洙泗伊洛教人
之旨有所谓致知诚意居处恭无不敬俨若思戒慎
恐惧慎独存心养性求其放心涵养须用敬入道莫
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
一是皆可以为存养之方矣但庸鄙之人终未融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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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而可至于未发之域又因先生之言反已体验
所患者事物未至之时意虑纷扰一念未巳一念又
生未尝有思虑未萌澹然虚静时节由此言之众人
无未发之时益可见矣或者教以习为静坐忘虑绝
念如昔人用白黑豆澄治思虑者久之并白豆亦不
复有斯亦善矣得无流于二氏槁木死灰心斋坐忘
之学乎又朱子谓此只是个死法若更加以穷理工
夫则去不正之思虑何难之有但拙者未能洒然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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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以卒无定见罔知适从而窃自悼其无进道之
功也惟先生矜其庸愚谅其忱恳终教之幸甚

  答曰朱子静而不知所以存之则天理昧而大本有所
不立此言当矣但谨按朱子曰以下朱子之言间有未
莹者执事已自能知之今不复再言欲下实工夫唯敬
之一字是要法然中庸先言戒慎所不睹恐惧所不闻
而后言慎其独此是顺体用先后之序而言学者工夫
则当先于用处着力凡所应接皆当主于一心主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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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此心有主而闇室屋漏之处自无非僻使所行皆由
乎天理如是积久无一事而不主一则应接之处心专
无二能如此则事物未接之时把捉得住心能无适矣
若先于动处不能养其性则于静时岂能存其心也哉
言不能详即此推之循其先后之次而着功焉自见效
验至若平日读书穷理又在此之先而皆以敬为之主
也依小学书习敬身明伦之事以封培大学根基此又
在读书穷理之先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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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曰周子曰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
极复动又曰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
焉图说全书朱子解义备矣独于动静之义窃有说
焉夫太极有体有用冲漠无朕声臭泯然者其体也
流行变化各正性命者其用也其体则静而含动其
用则动而有静太极之理枢纽造化根柢品汇而泯
无声臭焉体之静也阴阳五行变合化育而生生不
穷焉用之动也周子所谓寂然不动者诚也元亨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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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通利贞诚之复朱子所谓本然而未发者实理之
体善应而不测者实理之用政此义也然神妙之动实
出于本体之静而用动之极自有专翕之静故曰其
体则静而含动其用则动而有静也但周子所谓动
极而静静而生阴者乃用中之静动之息耳虽具太
极之本体而非冲漠无朕之静矣盖阴阳动静时位
虽殊其为一气之流行则一也且冲漠无朕而万象
森然已具是举本然之体而用之理在其中阴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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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开阖变化而太极之妙无不在是即形器之中而
理之体斯可见虽一源无间初无二致然体用动静
之大分则不可不别也周子以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为诚之立朱子以图之右方阴静与夫正也义也寂
也为太极之体所以立亦非以流行之静即为本然
之体也盖太极之实理流行以赋于人者继之者善
阳之动也万物各得受其所赋之理者成之者性阴
之静也万物既受其所赋之正则实理于是乎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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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之主矣乃一物一太极也非诚斯立焉而何然
万物受其所赋之正而成之者乃阴静也实理之具
于心而为性者乃太极之体也道器之间区别精矣
亦岂遽以阴静为本然之体哉朱子以阴静为太极
之体所以立者亦诚斯立焉之义也周子所谓中正
仁义者即五行之性皆太极之理具于人心而体用
完具者也盖寂然而未发无所偏倚者其体也随感
而著见各有条理者阴阳五行变合化育实为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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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之用以象类言之则中正仁义皆道之用也今
朱子乃以正也义也为太极之体所以立者特以分
属阴静为言耳且朱子以中也仁也为行发而见于
外实太极之用所以行曰正曰义为裁处而主于内
又以正为中之干而义为仁之质乃诚之复而性之
贞故以为太极之体所以立是亦有诚斯立焉之义
其大要则以象类言之也且元亨利贞天道也仁义
中正人道也天人之际理则一而分则殊以象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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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而言之则其理初无二致也以分言之则在天在
人或有不同也何者天之元亨利贞由序而见亘古
亘今不与易也中正仁义之在人随感不以序而见
先后终始各有所宜也岂可以正与义因阴阳之象
类独为太极之体所以立哉此以分殊之理言之也
则四者同为道之用也亦可知矣若夫寂然不动者
以天道言之乃太极之本然冲漠无朕之体以人道
言之乃未发之中道之体性之德也今亦以分属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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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之类而为太极之体所以立非惟与周子之言不
合与朱子他说亦相矛盾也周子曰寂然不动者诚
也又曰诚无为又曰诚者圣人之本朱子释之曰本
然而未发者实理之体实理自然何为之有诚者至
实而无妄之谓即太极也以此说比而观之则寂然
不动者乃太极之本然实理之本体亦不待辨而明
矣夫诚者寂然不动道之体也中正仁义道之用也
然则周子之所谓主静者何所指而云也盖人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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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形成于阴而神发于阳太极之理各具于心而以
为之性及其感物而动则善恶分而万事出矣圣人
教人使之居仁由义存心养性以复其太极本然之
妙故定之以中正仁义之道而主于静焉此所谓静
乃寂然不动之实理道之体而性之德也非以中之
干仁之质而为言也以天道论之则冲漠无朕之体
太极本然之妙也亦非指夫用中之静动之息者为
言耳是即子思所谓未发之中学者果能戒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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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不睹不闻之前养其寂然不动之体以为之主则
大本立而达道行无声无臭之妙复全于我矣或谓
人事之有动静实本于太极之动而阳静而阴也今
论主静之义乃舍夫阴静之云而不取乎为之质干
者何人事之不本于天道也且阴阳动静一而已矣
今以天命之流行为太极之动静矣而又以无声无
臭者为本体之静是太极之道动一而静二恐非周
子之意也愚谓天人之理则一而分则殊前固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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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矣夫无声无臭者太极之本然寂然而未发者实
理之自然道之本体岂有二致哉故人事之动静实
本于天道盖一阴一阳者太极之动静作止语默之
事中正仁义之用人道之动静未发之中已发之和
尤动静之大者作止语默中正仁义象阴阳之迭运
未发已发乃体静而用动主静云者乃主乎寂然未
发之体无声无臭之妙果能此道矣则大本之所以
立达道之所由行中正仁义举在是矣又岂泥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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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阴静而指夫中之干仁之质而谓之静哉周子
之言与子思未发之旨实相表里虽详略不同其揆
一也夫静非太极之本体也静者所以形容其无声
无臭之妙耳犹中非性也中所以状性之德且无极
之云非静而何又周子所谓静无者亦指此本然之
体为言耳周子之书不言本体之静今必言之者盖
以主静之义推之人道寂然未发之体即太极无声
无臭之妙也阴阳之运动静之机同一而已亦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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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乎以静形容太极本然之体哉况以静名状道体
其来尚矣人生而静乐记之语也其本也生而静程
叔子之论也是岂无所本而为言欤但动静之理以
天道言之实天命之流行乃太极所乘之机所以生
阴生阳者二气交感五行顺布则人物之众性命之
微天地鬼神之奥皆原于此故即此形器之中而太
极之理在焉所以本体之静不假言也人之动静其
作止语默乃肖象之微者未足言也中正仁义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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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阴阳动静天人之理吻合无间中也仁也阳之动
也正也义也阴之静也又以乾坤专一翕聚与夫性
之贞诚之复而推之则正为中之干义为仁之质也
明矣今主静之云不属之此而乃主乎寂然不动之
体无声无臭之妙何哉盖周子之所谓中正仁义道
之用也人道动静实兼体用静乃未发之中道之体
也动乃已发之和道之用也此在天在人分殊之义
也但天道动静主于太极流行之用然即用之体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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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道动静主于体用兼备而理无乎不在则天人
之理又未尝不同也然则朱子所谓体立而后用有
以行者亦当以寂然未发之体言之欤往岁温绎旧
闻偶见及此逮再入都门与一二朋友论之咸以动
一静二为疑惟伯生独以为然终未经质正于先生
鄙怀愤悱未敢自以为是然先儒有言理愈精微言
易差失况寡陋之人乎此理义之大原学问之大端
伏惟先生精加剖析因风下教以开其愚蒙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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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曰周子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之说读者不可以
辞害义盖太极无动静动静者气机也气机一动则太
极亦动气机一静则太极亦静故朱子释太极图曰太
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有流行也此是为周子分解太
极不当言动静以天命之有流行故只得以动静言也
又曰太极者本然之妙也动静者所乘之机也机犹弩
牙弩弦乘此机如乘马之乘机动则弦发机静则弦不
发气动则太极亦动气静则太极亦静太极之乘此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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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弩弦之乘机也故曰动静者所乘之机谓其所乘之
气机有动静而太极本然之妙无动静也然弩弦与弩
机却是两物太极与此气非有两物只是主宰此气者
便是非别有一物在气中而主宰之也机字是借物为
喻不可以辞害意以冲漠无朕声臭泯然为太极之体
以流行变化各正性命为太极之用此言有病盖太极
无体用之分其流行变化者皆气机之阖辟有静时有
动时当有静也太极在其中以其静也因以为太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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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及其动也太极亦在其中以其动也因以为太极之
用太极之冲漠无朕声臭泯然者无时而不然不以动
静而有间而亦何体用之分哉今以太极之根柢造化
者为体之静阴阳五行变合化育者为用之动则不可
元亨诚之通者春生夏长之时阳之动也于此而见太
极之用焉利贞诚之复者秋收冬藏之时阴之静也于
此而见太极之体焉此造化之动静体用也至若朱子
所谓本然未发者实理之体善应而不测者实理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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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则就人身上言与造化之动静体用又不同盖造化
之运动极而静静极而动动静互根岁岁有常万古不
易其动静各有定时至若人心之或与物接或不与物
接初无定时或动多而静少或静多而动少非如天地
之动静有常度也朱子以继之者善为阳之动成之者
性为阴之静盖以造化对品汇而言就二者相对而言
则天命之流行者不息而物性之禀受者一定似可分
动静然专以命之流行属阳之动性之禀受属阴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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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其言执滞不通盖不可也未发之中为体已发之和
为用难以造化之诚通诚复为比言之长也未易可尽
姑以吾言推之至若谓非太极之本体也静者所以形
容其无声无臭之妙此言大非动亦一静亦一即无动
一静二之可疑盖因误以太极之本然者为静阴阳之
流行者为动故尔太极本无动静体用也然言太极则
该动用静体在其中因阳之动而指其动中之理为太
极之用尔因阴之静而指其静中之理为太极之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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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实无体用之分也

  问曰朱文公论语或问云胡氏以社为祭地之礼曰
未可知也然其言则有据矣存而考之可也胡氏曰
古者祭地于社犹祀天于郊也故泰誓曰郊社不修
而周公祀于新邑亦先用二牛于郊后用太牢于社
也记曰天子将出类于上帝宜于社又曰郊所以明
天道社所以神地道周礼以禋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社
稷而别无地祇之位四圭有邸舞云门以祀天两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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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邸舞咸池以祀地而别无祭社之说则以郊对社
可知矣后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谨按或问胡
氏此说朱子虽以未可知也答之然亦谓其言有据
矣但祀天于郊祭地于社非惟有所据依以理论之
似合礼意但天子得祭天地郊社对举固为达礼然
三代之制曰国曰邑曰乡皆得祭社若以社为祭地
之礼是有国之君乡邑之长俱得祭所分之地无乃
涉于僭越乎此可疑者一也且说者谓社者乃五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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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神能生五谷者既以社为五土之主生育五谷之
神虽举大社之礼其能尽大地之体乎此可疑者二
也北郊之礼论辨纷然竟未能定于一今以社为祭
地则北郊聚讼之言何以弭之此可疑者三也况此
乃典礼中一大条贯伏惟先生礼乐精深必素有定
论切望详为敷陈以示善诱非惟寡陋之幸天下学
者之幸也

  答曰冬至祀天于南郊之圜丘夏至祭地于北郊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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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此二礼相对唯天子得行之天犹父也父尊而不亲
故冬至祀天之外孟春祈谷于郊亦于圜丘五时祀帝
则于四郊亦唯天子得行之其他非时告天礼之重者
则亦谓之郊礼之轻者则谓之类言非正郊也有类于
郊祀焉尔然亦唯天子得行之盖祀天之礼天子之外
无敢僭之者地犹母也母亲而不尊故唯北郊方泽一
祭为至重其次则祭地于社北郊之祭天子所独社之
祭天子之下皆得行之母亲而不尊故也天子之社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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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王社诸侯之社谓之国社大夫士庶人之社谓之里
社此皆正祭除正祭之外天子诸侯或因事告祭重者
为社轻者但谓之宜言非正社之祭其礼与社祭盖相
称焉尔胡氏因不信周礼但见他书皆以郊社对举而
言遂以为天子祭地亦只是社祭而已不知天子之尊
所以异于诸侯者有方泽祭地之礼为至重而诸侯不
得行也

  问曰文公家礼士人祭及高祖其说原于伊川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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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或曰今人不祭高祖如何伊川先生曰高祖自有
服不祭甚非某家却祭高祖又曰自天子至于庶人
五服未尝有异皆至高祖服既如是祭祀亦须如是
晦庵先生曰考诸程子之言则以为高祖有服不可
不祭虽七庙五庙亦止于高祖虽三庙一庙以至祭
寝亦必及于高祖但有疏数之不同耳疑此最为得
祭祀之本今以祭法考之虽未见祭必及高祖之文
然有月祭享尝之别则古者祭祀以远近为疏数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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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矣礼家又言大夫有事省于其君干祫及其高
祖此则可谓立三庙而祭及高祖之验亦来教所疑
私家合食之文因可见矣但干祫之制他未有可考
耳愚谓先王制礼因于人情所以正名分而昭等杀
夫人伦之至亲者父子也溯流而上之曰祖曰曾曰
高亲亲之恩一也其服纪有轻重差等者以著其远
近之异耳且高祖之服自天子至于庶人上下同之
无有降杀故祭祀之礼虽贵贱有殊俱及于高祖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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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之祖乎此乃人之至情礼之达节也但以庙制
揆之则其说有不能尽通者盖古者宗庙之制天子
七诸侯五大夫三适士二官师一所谓名位不同礼
亦异数者其制适士以上都宫别殿庙奉一主而又
庙必南向主必东向非如后世同堂异室之制也今
谓天子诸侯虽七庙五庙祭亦止于高祖者盖天子
除始祖及文世室武世室三庙外馀四庙则高曾祖
考也诸侯除始封之君之庙外所祭者亦高曾祖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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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庙耳此其礼之可行而其说可通者也若谓大夫
而下咸得祭及于高祖则大夫之庙所奉者曾祖以
下之主也适士之庙所奉者祖考之主官师之庙所
奉者考妣之主也庙数之外当祭之主奉安于何所
而祀之乎既各有庙亦无祭于正寝之义是时又无
同堂异室之制如谓同祭于子庙或孙曾之庙者尤
非礼意此乃礼之合于人情说之不可行者也故朱
子虽著之家礼而语录复有祭三代已为僭之说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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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疑此曲折欤其月祭享尝之别以远近为疏数者
所疑与前亦无异也礼家又言大夫有事省于其君
干祫及其高祖虽以为祭及高祖之验而复谓干祫
之制他未有可考耳岂又疑祫祭非大夫以下之礼
也朱子又谓今宗子主祭者或宦游四方或贵仕于
朝非古人越在他国之比不得使支子代祭必欲酌
其中制适古今之宜则宗子所在奉二主以从之上
不失萃聚祖考精神之义(其自注云二主常相依则精神不分矣)下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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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得以田禄荐享祖宗按此乃古人所未有朱子
以义起者可谓处礼之变而得其中矣但所谓二主
者未知指何主而言也说者谓四代考妣之主耳若
果如此止谓之主则考妣即可知矣何故谓之二主
哉其自注二主常相依则精神不分说者又谓考妣
之主常依于宗子则精神不散既谓二主相依恐非
依于宗子也更以下文留影于家奉祠版而行恐精
神分散之语證之朱子之意似非谓二主依于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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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不散也凡此所陈虽大小不同其疑一也伏望
先生诲其未至而祛其所疑庶几伥伥之人略有定
向久渴善训曷胜跂仰之至

  答曰古者天子祭七庙初受命之王为太祖其庙居中
东三昭西三穆凡六东西之南庙为祢为祖东西之中
二庙为高为曾此谓之四亲庙东西之北二庙祭高祖
之父与高祖之祖为二祧庙亲庙四祧庙二合之为三
昭三穆其有功德之主亲尽庙当毁则别立一庙于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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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北庙之北谓之宗百世不毁与太祖同周之文世室
武世室是也合太祖二宗三昭三穆则谓之九庙此天
子之制也若诸侯则始封之君为太庙高曾祖祢为四
亲庙是曰二昭二穆无二祧亦无有功德之宗故其祫
祭也但有时祫而无大祫时祫者迁二昭二穆之主合
祭于太庙也大祫者三昭三穆二宗之外凡庙之已毁
者皆得合食于太祖之庙也大夫三庙初为大夫者居
中曰太庙一昭一穆祖祢也上士二庙唯祖与祢无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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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中士下士一庙祢庙而已无祖庙也庶人无庙祭父
于其寝而已中士下士之常祭但得祭祢若欲祭祖则
于祢庙祭之上士欲祭曾高则于祖庙中祭之大夫欲
祭祖以上则于太庙祭之古者唯天子诸侯有主大夫
士无主祭则设席以依神而已伊川所制之礼大夫士
皆有主皆得祭及高祖僭诸侯之礼也至若冬至祭始
祖立春祭先祖则僭天子禘祫之礼矣故朱子初亦依
伊川礼举此二祭后觉其僭遂不复祭后世既无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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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斟酌古今之宜三品以上得如古之诸侯祭及四世
但既无封国则不当有主六品以上如大夫礼七品如
上士礼八品九品如中士下士礼如此庶几近之朱子
所谓二主者此言继祢之宗子载其考妣二主以行耳
所谓二主常相依则精神不分者言其考妣之精神常
与神主相依不别立祠板之类也干祫及其高祖者干
谓由下而达于上也高祖本无庙若或立功于国君宠
锡之则得合祭四代上及高祖大夫则祭于其太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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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则祭于其祖庙中士则祭于其祢庙以上姑举其大
槩不及详悉也或曰礼随时制宜有损有益大夫士有
主自伊川所定之礼始然亦无害于义但是有庙者有
主其无庙者其主埋于墓所若欲追祭则设席依神而
祭于有主者之庙况如今制皆非古则只当且因循伊
川所定之礼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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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忠集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