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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觉浪盛禅师全录卷之二十
门人 大成 大奇 大然 大宁 较
* 论
** 各安生理论
高皇圣训略曰各安生理作非为秖此二语如揭
日月行于太空普天之下三教九流万国人民无不
炤被而教诫之虽传与天地终穷亦无弊也何以知
其然哉洪荒之世神圣未生虽有人物滋茂而品类
未分身世无制不免有人物互相啖食之混乱及至
圣人迭作万类区分三教乃兴九流斯备使民各安
生理勤俭自足而不作非为矣夫三教九流岂彼人
民之生成哉是皆圣人各因其材而教授之使其勤
俭自劝各有所收则天地无弃物而天下无弃人也
后世人事多乱而不治者亦以圣人务本之教戒未
严遂有无救无归之徒作非为以致世人之不得安
生理也使圣人务本之教戒能严则天下之人士为
儒者皆能调制礼乐刑政则世无不治矣道者皆能
存养精神意气则身无不寿矣释者皆能明悟生死
性命则心无不真矣如三教之大纲既举则九流之
众目自彰故为农者皆能苦力耕种五谷则食无不
足矣工者皆能精勤营作器使则用无不利矣商者
皆能交易出入货物则资无不给矣医者皆能燮理
方脉药病则生无不卫矣卜者皆能洞究卦兆吉凶
则几无不见矣相者皆能明辨骨气贵贱则分无不
定矣算者皆能推详造化穷通则命无不安矣历者
皆能仰观星象变迁则天无不敬矣舆者皆能俯察
形势聚散则地无不顺矣知是三教九流之道无非
为天下务本安生之术若以事实覈之秖有士农工
商四者可以通摄三九之术盖士之一类足以通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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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道医卜相算历舆之术而不可代农工商三民之
业何则理术乃通虚之妙事业乃执实之精虚通则
三教九流可以互收执实则士农工商当以自治所
以古圣立士农工商为四民者是皆以务实之事而
虚通三教九流之术也故予以为立天下之事当以
四民为王通天下之道当以三九为经是则天下之
农当倍于工则天下之食足工当倍于商则天下之
用利商当倍于士则天下之资给而士又当倍于释
道及医卜相算历舆则足以收摄其诸术矣试以近
世天下民户推之食粟穿衣需器资货而惰奢者尝
有七八其为士农工商而勤俭事业者尝无二三孰
能使二三之实事以充足天下七八之虚用而不困
乏争乱也哉礼义生于富足富足生于勤俭天下本
弱支系而致败乱者正以圣人勤俭务本之教戒未
严使天下人民惰奢趋末之所致也使天下人民各
各自严圣人勤俭务本之教以安生理则自然各正
性命保合太和矣繇此言之则立天下之事莫过于
四民治天下之道莫过于儒释范围天地而不过曲
成万物而不遗教虽名三实以世出世法回互内外
而收摄之圣祖御制文集亦尝以老庄之学为儒术
第三教之名巳久不可废故特以玄学养生以成其
教至于推重释教阴翼王度之不逮密辅至治之无
为以罪福因果而警醒其诸术以生死性命而开悟
其通儒其补于圣帝明王之道岂鲜哉是则儒教能
悟心性又足以统摄释道之教而儒类当倍于释释
类当倍于道类势固然也其道甚大百物不废而本
末知所先后条理自有始终嵞山圣人首举各安生
理一句正是彻生死无始终而一贯者乎今谨捐出
县之中天更当编次崇儒崇释崇道三集振其三纲
士首三民挈其四纪历算医卜相表形家收其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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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本条达邪说不能矫乱则中和易简精一勤俭尽
在其中矣。
** 士为治本论
古立四民以类天下而士独统天下之治农工商实
所摄焉盖士为出治之本使农知所以耕工知所以
制商知所以货百姓知所以能各安厥止守人伦而
有常通物理而有变群居方而不乱杂处分而不违
生有养而终死有归而顺命世界赖而不坏道法
因而得传更于生死知所以悟圣凡知所以超是皆
士之能治也夫士也者圣贤之通称也三教九流能
以道术主辅治化者皆名为士所谓儒士学士道士
高士禅士大士无上士皆足以互相为治也使农工
商等能通道术又何莫非士哉但士独以出治属之
耳是故古今之治独统于士古今之乱亦责于士而
农工商不与焉夫农工商等之能各安生理不作非
为者非彼自能也治之教之化之者士也治赖于教
教神于化故王者劝农来工通商而先教士凡治教
化之理皆士主之士之责盖其重哉农工商等得以
自食其力实各得食士之功也士得以自食其功实
全得食民之力也士非民不得食其功民非士不得
食其力今日之士果能出治于民而食其功乎果能
不乱其民而食其力乎呜呼谁知今日之士全食先
圣先贤出治之功全食穷民苦民出死之力也使今
日无继治之功则先圣先贤亦无功可食而穷民苦
民亦无力可食矣安能继遗功于后子孙世世享之
继遗力于后百姓世世食之乎士之所以为士可一
日虚食此名哉名无实不成不成之名谁能久保若
欲久保此名必须真实出治以扶天下之危以安天
下之生以成天下之业以固天下之本则天下万世
皆食士之功也若更坐使乱臣贼子窃士治之威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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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天下之骨髓害天下之性命坏圣贤之治法灭国
家之本元当此之际不出真方而救危亡尚可自谓
能为士哉自生民以来未闻有无功食力而能自全
于天地间也士乎士乎真今日赤子之父母乎真今
日大旱之甘霖乎真今日饥寒之衣食乎真今日刀
兵之放赦乎真今日苦海之慈航乎真今日火宅之
宝车乎予上不能预出治之贤圣下不能预食力之
农商深愧乎不能为士也敢以士自勉并勖同人凡
主世法出世法者各当竭力尽忠辅治始不负食此
国王之水土也。
** 法为国本论
开辟之初先圣与生民立法渐次皆从根本而成惟
虑其不备不均必使人伦物理有常条衣食作息有
受用生老病死有调度身心性命有依归除此之外
不敢添设恐因养生反害生也及其法之备也或因
法而生弊圣人又出而立救弊之法去其先圣本法
外之甚者奢者泰者救其本法中之变者失者坏者
自后圣救弊之法一出而后人又于救弊之法而生
弊焉或执救法为本法而舍本法为末法或于救法
而生弊复于弊法而生弊而本法救法弊法交相混
乱无所拣择天下颠倒无所适从矣治心治身治世
是三大本法也其法最易最简人能反巳求之有何
难哉饮食充饥耳食中生出浮巧百端穷其财力乱
也衣服禦寒耳衣中生出浮巧百端穷其财力乱也
房舍庇身耳房中生出浮巧百端穷其财力乱也夫
以身外一法尚生百端而乱天下之性又况三教九
流外更有异邪妖怪游手偷心坏国家务本安生之
法穷汗血夺性命而不互相为乱哉今欲追先王易
简之大治者莫先于明三教九流务本之正法而去
其本法外之甚者奢者泰者则后圣救弊之法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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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去而救法上所生之弊亦无从而借影也本法者
系生民世界之性命也圣人未有不死世界未有不
坏独此三教圣人之本法与九流之本法决不可一
日坏于世间也此法一坏则天地无定位人物无安
生古今无统纪矣是故儒氏之法在世可治也老氏
之法在身可治也佛氏之法在心可治也士人之法
在教可治也农夫之法在食可治也工匠之法在器
可治也商贾之法在货可治也医药之法在病可治
也堪与之法在居可治也星学之法在命可治也卜
筮之法在数可治也风鉴之法在相可治也帝王师
相之法在则古今三教之道化天下万民之身命皆
可得而治也夫天下者天下人共成之天下也非一
人独成之天下也惟能以天下人共成天下为天下
者乃为独成天下所共成之天下第一人也天下一
法不在则天下人人分上坏去一事矣试观天下人
人分上何事可坏世法可坏乎身法可坏乎心法可
坏乎教法可坏乎衣食可坏乎器用可坏乎货财可
坏乎乃至医药造化吉凶趋避气数之法可坏乎或
小法不在因而坏大事有之未有大法不在而小事
能保其不弊也是故君师为大纲教养为治本衣食
足而四维张礼乐行而刑罚措大同小康亦在其人
举之耳举之必知天人性命之故而发一体均平之
愿安得此中正之法以使富贵者不欺凌贫贱不剥
削贫贱不劫夺贫贱不激乱贫贱不受害于贫贱又
安得此广大之法以使富贵者怜爱贫贱谦敬贫贱
赈济贫贱教育贫贱化之而忘其贫贱共相赞成胞
与以致天下之至治哉富贵贫贱元无定相言之似
粗而行之甚细自古圣贤豪杰初陷于贫贱不得明
其志而汲汲遑遑求行道于君侯宰辅之门亦似为
富贵谋也求其在我素位自得因民好恶扬遏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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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固达者孰能知之不然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居万
乘之尊无道法而徒拥虚器则天下危如累卵幻如
朝露又何足以恃哉惟能以圣人中正广大之经法
而求天下圣贤豪杰领之与天下富贵贫贱务本安
生各正性命则万世无弊之道也管仲日各用所长
使民不争苏轼曰材辩勇力齐之以学谭峭曰大人
之几鬼神莫窥忍俊哝哝亦不得巳圣人始终条理
就事言事而巳初不露也君以统臣而化及于民师
以化民而并以化君上古君兼师统后来师潜君德
可曰民使由而我亦不致知乎知其故而基命宥密
藏于同患矣神深于几但请学易。
** 道治宗旨论
道贵中和治贵易简勤俭安生精一传心不息法天
主静法地善用在人此千圣不易之宗旨也易简知
险阻险阻皆易简谁信之乎自反最易简因物则而
用物最易简徵昼夜呼吸而知死生之故最易简徵
宇宙统类而知身心之故最易简谁信之乎故必以
大畏知本戒惧见独学问格通薪火鼓舞而后知好
学致道享其中和非以苟且为易简也博我以勤勤
法春夏约我以俭俭法秋冬谁信之乎穷尽惟精定
静惟一精义入神参两贞一谁信之乎真心细心知
泯于事非以俗累为勤护悭为俭也史迁称孔子传
疑为慎断自唐虞而至文武以立人极尊为明證其
所以建天地合外内贯古今而集大成则衡宇纵宙
身心性命本自弥纶者也惟天生民有欲无主则乱
故观会通以行典礼制数度以议德行三立四教伦
伦物物此其藏天下于天下泯知能于当务者也知
乃能行知即是行同别何如神不可知日用不知同
别何如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又况知而
无知知本无知知即无知岂齿舌所能及乎默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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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既然不知在与知中吾言其可知者而巳孔子栖
栖辙环知道不行于当世故老以志事托之斯文曾
子曰夫子之道始于诗书终于礼乐诗以情兴性书
以事立政礼以表其中乐以和其节春秋以律行其
忠恕易则统御而无后先大学中庸传为礼经之心
孟子七篇称为得易之用经正纲举时即乘权信得
及乎噫今日之五经非昔日之五经也遭秦火之焚
传漆壁之漏兼以编集差错儳言谬讹又为传注所
昧晦师说所紊乱学者又无精心参讨又无正眼拣
择遂使此学陷于曲学陋见卒至不明不行呜呼安
得有仲尼再生于世重为删定而集其大成哉而孔
孟之后无超孔孟者万万无能重为删定而集孔孟
之大成也虽然莫谓今人无制作古人制作目何来
人能求诸自心天然之法则自我作祖中和易简皆
备于我矣人既知尧舜之后乃有孔子又安知孔子
之后不更有其人哉所谓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
者亦若是则学道者不可自画而谓后起更无有孔
孟也予不敏深有望于后起而续此宗旨者。
** 生死重超论
世人只知重生不知重死即知重生死未必知超生
死孔子云未知生焉知死生固死之本也生岂易知
哉又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此道非了生死之道何一
闻之便可死乎庄子所谓善乎生者即所以善乎死
也然则庄子知生死之贯处否大觉氏日知生之来
处则知死之去处知生本无生可生则知死本无死
可死此超然悟心之道也其孰能深知之世人知生
可重未必知生之所以既不能重且将害之知生之
所以则老之所以病之所以死之所以无不知之也
如不知生之所以则不知养生又安知养老养病与
尽死之道乎老病难于著力死不可著力所可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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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独于生为易耳生能著力则老也病也死也不期
得力而自得力也得力云者犹是幻妄相中作得主
云耳真达本心无生之道又何著力与得力云乎生
时可著力者只在一念旋机便足超生死圣凡之幻
相其次于立命安身之事有如种植之法得好种子
好地土好时节好溉灌则异日生芽抽枝开花结果
不卜可知也死时著不得力者如睡梦中行事与所
遇境界皆不能作主为业力转也所能作主者皆是
惺寤时旋机行事与所遇境界能繇自巳也惺时作
得主则梦中自得力少时作得主则老时自得力好
时作得主则病时自得力生时作得主则死时自得
力学时著得力用时自得力参时著得力悟时自得
力行时著得力證时自得力閒时著得力忙时自得
力病时著得力死时自得力此必然之理非强致也
儒者以世善生亦可善老病死而不暴弃此身命也
道者以身善生正能善老病死而不损坏此精神也
佛者以心善生独超于老病死而能圆净此灵性也
世人信儒则能以生行世信道则能以生度身信佛
则能以生悟心舍儒者是舍生于世也斥道者是斥
生于身也辟佛者是辟生于心也人生天地自不容
生于世不保生于身不超生于心是真自暴自弃也
虽三教大圣如此谆谆善诱切切为人争奈其自舍
自斥自辟其心身世哉自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禹
汤文武周孔递代致中和之道制易简之治无非与
人善其生老病死此四大事而巳至于分其人伦别
其种类定其方隅辨其贵贱与制饮食衣服宫室医
药生有教老有养病有治死有归尊其尊亲其亲仁
其民爱其物参天地之全功赞化育之能事无不尽
礼尽敬尽人尽天也是故圣人之道独重在生所谓
天地之大德曰生而生生不息曰命不重此生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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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人物之性命于斯绝矣苟能克此生生之机在心
养此一念生机自无妄想之乱也在身养此四大生
机自无夭折之乱也在家养此骨肉生机自无悖逆
之乱也在国养此胞与生机自无争夺之乱也在天
下养此神化生机自无败坏之乱也是故王者兴必
先诚身明善而后家齐国治以教养天下之生以恩
养天下之老以德养天下之病以泽慰天下之死所
谓视民如伤问民疾苦仁沾枯骨化及昆虫此文王
善养天下生老病死之德之纯者也今欲王天下者
可不师古圣养生之道哉虽然人之有生也久矣几
能尽生生之理以超天下万世生死之道而圆净灵
性之妙者苟不深参大觉氏了悟生死圆證真心之
旨恐终未有超生死之大道也予见世人徒知重生
不知孔老与佛之所以超生重生之旨适足为穷生
害生之事又安知有即身世而超生死即生死而超
性命之大道乎故予特地拈出以示天下后世必有
真能以性命为重者相与使此正法不断绝也。
** 圣主当兴世出世法论
或曰帝王宰辅崇尚佛教史多不取或有疑似于世
儒者多作意分别之以彼不纯法王道而以荒唐不
稽者诬世惑民吾师何独不惧异端之辟乃挺然以
佛教会圣道而主其说乎虽可使后世有法王真子
能令正法常住又安能使后世儒者翻然点笔称为
世出世法之功臣乎曰此盖世人见道有浅深耳予
孩提时全不知有天地人事但听吾亲所呼我亦呼
之长而见人之贪竞货财名色见人之赞毁古今见
人求之有得失而生荣辱我亦以为固然何故盖据
日用者指实而名之至有自不曾深造而亲證之者
如说古人之心与神人之境不免随人言语浅深而
托之想像矣以故求圣贤之典坟始知人伦物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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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疏而人复有智愚贤不肖之太过不及赖有圣人
作之君师教以节情率性之道安身处世之方礼乐
刑政以为劝惩平治予于是有思齐圣贤之志焉不
意俄遭疾病生死之苦虽亦知寿夭不二安时委命
之理奈何惊扰吾人之灵心妙性岂可冒昧于生死
去来而不自知其主宰乎再求于书而不得其旨趣
求之世儒益不知其根繇转见痛切如丧考妣亡子
无依乃闻佛法使人自参一念未生前谁是我本来
心性自是日夕自参自疑俄而有感悟焉始知生死
皆妄想颠倒所使而常住真性古今曾不昧灭乃少
自慰然犹未达天地人物善恶凡圣之差别遂入空
门誓死掩关寻求佛祖教典及诸知识反而参之以
至疑疑而参之以至悟始于凡圣根因淆讹宗旨一
一穿彻乃有大安乐处然又自念幸得人身生此中
国初遇圣贤之教又获佛祖之缘此君亲佛祖之恩
又将何以报焉乃思古圣皆谓若不传法利生无有
报恩德者于是昼夜自思古人云达道容易信道难
信道容易参道难参道容易悟道难悟道容易行道
难行道容易使世人同信同参同悟同行同證为难
中至难也故吾佛雪山悟曰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
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著而不證得我今既得此
道当以种种智慧善巧方便譬喻言辞开示一切众
生解其妄想执著使同證同得也吾受大法之恩敢
自负哉亦当如佛于此堪忍世界说此难信之法行
此难行之事虽虚空界尽终不敢自委矣是故从世
间易见者而思之日上古之人远矣人不能知太极
之理微矣人不能知外国异域渺矣人不能知生死
幽明幻矣人不能知吾乃俯仰此身于日用伦常物
理之间细而推之上古之人如今人也太极之理如
今理也外国异域如今世也生死幽明如今身也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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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知其然哉洪荒忽辟古圣人仰观天之有文俯察
地之有理中审人之有伦本如是也为耒耜教耕种
以免茹毛饮血与禽兽争制药饵以疗治疾病使人
保身延命列廛交易以通百姓之用修德教以抚万
民习干戈以征不享立五官以叙五事占五星以推
五行作算数定律吕作冕裳定章服制陶木以利器
用通水陆以造舟车规天条地画野分州顺天地山
川之经达生死存亡之故我则亲见古羲轩诸圣矣
至于读易诗书礼春秋诸书而见内圣外王之大经
法如天地之无不覆载如日月之代明如四时之错
行如鬼神之诚不可掩我则又于此亲见尧舜禹汤
文武周孔颜曾思孟诸大圣贤也夫如是则我亦尝
试求圣贤坟典始能于此世界人伦物理礼乐刑政
种种制度之中而得亲见上古之神圣焉故吾曰是
亦在人见道之有浅深耳盖天之职秪能悬象其日
月星辰也地之职秪能载象其海岳山川也山之职
秪能容草木禽兽也水之职秪能涵鱼龙珍宝也若
夫圣贤之职则能明天地之理通万物之情安人民
之身制伦常之教而巳至于穷天地阴阳之所繇生
究万物性情之所自出明身心性命之所以然悟生
死圣凡之所以异虽推之于盘古三皇之前荒唐不
可稽也推之于尧舜周孔之后隐密无能测也使荒
唐而可稽则世人不毁佛氏之微妙矣隐密而能测
则世人不毁佛氏为邪异矣今世人之毁佛法为荒
唐邪异者亦犹愚夫愚妇不知神圣创制之密而指
盘古有巢燧人伏羲神农轩辕与夫尧舜禹汤文武
周孔等之为荒唐邪异不可稽何以异哉或曰先圣
既能知立人安生之法何不知立人出死之法而独
留与西域佛氏言之何也是非此方先圣一人之所
能为也即三皇五帝三王之制作亦渐因时而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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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孰能以一时即尽备其制作哉如天地之大不能
一时成熟万物亦必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历八节二
十四气以成周岁之运也故就治世之道言之盘古
以来其荒唐有不可稽孔子亦但祖述尧舜宪章文
武则制治之道于周始备其前此者疑则缺之巳耳
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述大易作春秋始终条理以集
大成质鬼神而无疑俟百世而不惑虽法旧章而实
创自神智后世虽有作者孰能过哉然此设教亦不
过人世巳成后之道也至于天地人物未成之先天
地人物巳坏之后及人父母未生前性命投胎之因
繇与人四大败坏后圣凡生死之报应非佛神明又
谁提之或曰然则盘古三皇与尧舜周孔犹未尽生
死之道欤曰非此之谓也姑以治世而断之耳然此
神圣皆超悟生死性命之人特以大权示现安身世
而治天下故未遑以出生死之道教世间也曰然则
先圣何不早开此超生死之道以示后世乎曰有之
但今人心粗未尝穷彻其精微耳易传曰原始反终
故知生死之说精气为物游魂为变故知鬼神之情
状论语曰朝闻道夕死可矣皆密示其概此方之外
存而弗论未尽阐其旨也况彼神圣出世不能顿立
教化至于周末而春秋之法伦常之道尚未尽行若
非我佛弟子不辞跋涉以生死性命之道传至震旦
以惊觉之则此震旦之人又安知有超生死显性命
之道哉或曰诚如所言使彼西方佛教不来岂我中
国之人皆沉迷生死不复为人世乎曰非此之谓也
吾佛示现于中天竺国其教化流布巳充塞于三千
大千世界视我震旦如京师视闽越之乡邑也我之
以震旦为中国而视四夷则如吾闽越之视小聚落
耳我震旦人不审国之大小乃以东视为西即将中
天竺国为西域乃夷狄胡人岂不谬哉若是则我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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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视京师巳在西北亦可指京师为边外乎又以吾
震旦自有尧舜周孔之道足以安身处世矣何复用
佛氏超生死显性命之教为扰乱哉是则有巢氏燧
人氏之民乃曰我此世界自盘古浑沌开辟以来茹
毛饮血以皮蔽身与禽兽相狎木石为群亦足以终
天度岁月矣何复用伏羲神农黄帝尧舜之徒以
道德仁义而撄人心以创制造作而乱世界哉所谓
乱天之经悖地之理害人之事皆此道德仁义之徒
也自盘古至有巢燧人之世不知经几何不见虚
空坠地春夏倒行何用此乱人之徒哉我等当相与
斥之逐之而后相安于无事为快也诚果如是则今
日世界犹然与禽兽为群矣何复见三代之礼乐乎
诚不如是则尧舜周孔以安身处世之法而治天下
之后又何求而得此佛氏之超生死显性命之法完
全此身心性命以成其世法出世法哉井蛙不可以
语东海诚何怪焉或曰佛教以三千大千世界为教
化之地彼诸弟子何必拘拘欲以此教垂念吾此方
乎予笑曰是何言与夫佛以大觉慈尊见大千世界
众生同一体性有一众生陷溺其性命于生死犹自
巳陷溺于生死也不见禹稷之圣人乎见百姓之溺
于洪水也如巳溺之见百姓之饥于无食也如巳饥
之故不辞焦心劳力为疏浚九州而教种五谷初非
有求于世人知之德之而后为也又不见唐尧之民
击壤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
食帝力何有于我哉我佛氏弟子不辞劳苦重译来
贡盖欲使此出世之教行于震旦以开悟其人心耳
或曰如此异域之人知他真是佛国来否或托辞为
佛而文其说取此方之名声利养以度活也岂必真
有是奇特之事乎曰彼异域人既能不辞劳苦又能
具此聪明驾其说以超出此方粤古神圣之文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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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使此方人攻之不破摧之不折辨之不及思之不
到又能使此方绝大聪明者心服而神往极大凶暴
者心畏而情枯则彼奇特移来阐扬尧舜周孔致治
之教不亦能取将相公卿之爵位乎又何苦自捐其
妻子之情欲舍其财货之富贵所食者不过谷粟菜
果而非有肴馔珍馐之美味所披者不过缁衣坏色
而非有锦绣罗绮之丽身或居千峰绝壑木食草衣
或居城市都甸托钵乞食无敕赐印剑生杀之权又
无官爵品位尊卑之职于心则恬淡无为于身则孤
洁无欲如此名声利养何求不有乃区区入东土以
大法济人而反受此方之诋毁哉或曰吾东土人正
以佛氏之入我东土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建宫殿之
庄严如朝廷奉佛法之尊贵如敕旨敬僧徒之仪轨
如官府所有经律论禅之教门各自标榜而行化至
于糜费国家钱粮混同天下士类专以教人绝夫妇
父子之恩爱背君臣朋友之礼义是为可辟可斥以
清天下之至治也曰此盖未之思耳夫佛之教以离
欲清净教化众生使彼开示悟入身心性命之根源
不致认色身幻世之名利恩爱以自堕其灵心妙性
于生死业累也使佛不以神道设教建清净宫殿奉
微妙佛法敬梵行僧伽以戒定慧而化贪瞋痴以正
法眼而存真慧命则安能渐使世人断杀盗淫妄嫉
妒争夺之事又安能渐使世人悟超越生死契證心
性之道哉正以世人不知大道之源而利天下国家
辄以糜费国家钱粮与混同天下士类为辟也况今
圣帝明王神道设教而治天下使万物各安身命即
今僧徒在此国中皆此国中之人民也一人不安于
衣食教化则是帝王不安此一人也况此人能以道
法自安性命复以道法而助安天下人民其衣食于
天下人民亦未为过也如天下人民岂人人皆衣食
论¶ 第 707a 页
其自力乎。士农工商九流百技。皆交相食养于天下。
如朝廷官府之满天下也。皆衣食于教化治政文章
礼乐之类。而工商技艺。则各衣食于天下。是岂尽天
下皆耕织之徒哉。即我僧于此国中。较人民之类盖
千中之一。而衣食于道法教化者。亦千中之一。其自
食力于耕作工用者不少。如天下名山大岳。世人有
妻子亲属与功名恩爱所系。而不能到者。则僧开辟
之。刱制之。使彼寇盗不仁之人。不敢据占其地。居其
国。则化其国。居其乡。则化其乡。居旷野。则化其旷野。
居边方。则化其边方。遇功名富贵者与言因果以悟
之。遇恩爱利欲者。与言生死以悟之。遇盗贼不仁者
与言善恶报应以悟之。遇孤苦贫穷者。与言三世罪
福以悟之。故凡所遇。如观音大士应以帝王宰官长
者居士妇女等。皆为说法以悟之。如此道化。不受朝
庭爵禄。不有官守民责。而能到处与人民为善。其阴
翼王化之不逮。密助至治之无为。虽与言尧舜周孔
之礼乐。未必如此教化之易入人心。易救风俗也百
氏九流。孰有道化。如佛教之大小偏圆粗细俱化。之
妙密哉。即使天下受爵位之官。膺敕命之寄者。镇守
天下名山大川。以制旷野边方。靡费国家俸禄粮饷
之输运。未必有此道术之能与天下百姓。两相忘于
治化也。佛氏何负于朝廷。何负于百姓。而欲辟之除
之为快哉。况佛教以性命之法教人。且使人于世不
敢造业以乱世间。勤修善事以助王化。以至超生死
出苦输。而人不知此莫大之恩。有过于天地君亲师
也。天地以一气而养人民。父母以生育而养人民。君
师以教化而养人民。此不过养此色身。居此幻世也。
孰有如佛大慈大悲。能以出生死苦轮之道。教化人
民。即色身而證法身之慧命。即幻世而證法界之庄
严哉。或曰汉晋以来。如元魏孝文之修斋听讲。石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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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佛图澄。符坚之于沙门道安。姚兴之于鸠摩罗
什。梁武之奉佛饿台城。而皆国祚不永。身家灭亡。何
佛法之有灵哉。曰数君者。皆于篡弑之后。畏杀戮之
罪。而信佛。原未能尽信佛法之教化也。使早信佛。则
自无暴虐篡弑之事。以取人之国为巳有矣。若不由
仁义行。而但以奉佛即保国祚。则佛亦为佞人矣。按
三代之后。国祚之长。莫如汉唐宋。佛教初兴于汉明
帝。再盛于唐太宗。又盛于宋太宗。如数君奉佛最笃。
何独不归功于佛。乃以乱世之君而责诸僧乎。盖自
古君臣有天下以来。谁不习知尧舜之道而尧舜之
道。亦未能尽使君臣人人成唐虞之治也。即黄帝之
神。不能化蚩尤而不战。尧舜之圣。不能化四凶而不
诛。伊尹终吉。不能化桀而事汤。微比箕子。不能化纣
而去国。文武周公。不能化管蔡。天生仲尼为万世师
栖栖辙环至无所容。孟氏浩然克塞老作七篇。皆不
能行道于当世。由此观之。可谓诸帝王圣贤有不足
以化人行道者。则亦辟而除之。如秦始皇尽一坑乎。
殊不知神圣之道。其教化微密。而成就世人者。人不
自知之。谓帝力于我何有也。岂真帝力之无加于民
乎。或曰如佛法之大。人固有所不见。争奈如古来亦
有不法之僧。及杀盗淫秽。身居梵刹。心在利名口诵
佛经。心行垢浊。乃至悭贪嫉妒。贡高我慢。不知因果
罪福。此等不轨。安得使世人见之不生瞋恨。欲除灭
之。曰诚可恨矣。固不可以责佛教也。此或读书不成。
学武不就。工商不利。技艺不售。或犯王法而无所逃。
或败人伦而无所倚。或官法为之漏网。或家教为之
堕纲。以致此败坏之人窃入法门。混为僧侣。包藏祸
心。仍纵恶业。不亲知识不近高明。以故于戒律不能
约束。于禅慧不知归依。遂为肆无忌惮之行。所谓贼
人假我衣服。破我律仪。而坏我法门也。此岂天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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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哉。是亦王正家法所不及教化。而逋逃以坏我
教门也。使有如我佛弃金轮王位。及我诸祖。见世道
之虚幻。悟生死之无尝。舍功名恩爱而入空门。慕性
命智慧而归觉道者。宁有如此可瞋恨可除灭之贼
人乎。或曰既有如此贼人。入此法门。何不以微妙方
便摄化此种类乎。曰然。须知佛教慈悲。于此等人未
常不摄化也。盖彼虽假托为僧。实不曾入真知识门
中。受其摄化。即或有之。终难容彼非类。彼自相容纳
自成其非类也。岂真与法门有薰染哉。即历代圣世
亦不能全无此人。但教化之纲纪不坏。虽间有不作
法者亦不足尽责于教化也。如朝庭官府之治化大
权不移。即少有不法置之刑宪。则亦惩恶劝善之道
岂圣王之世全无刑罚。若是则圣王不制兵刑但制
礼乐矣。盖明刑正以弼教。即吾佛戒律之严。罪责之
重。亦所以弼教化也。不然。赏善罚恶之教废矣。天地
有日月风云。不能无雷霆霜雪。又况于人乎。圣人作
春秋之大义。正以明赏罚而行上天之正道也。今有
圣天子。以天下为一家。以万民为一体。为当以三教
治化之纲宗。九流百技为治化之纲目。使三教圣人
之法。相与摄授。九流百技之事。相与维持。即于佛道
之教。正者崇之尚之。异者辟之除之。如朝廷之官府
有升降黜陟之法。举贤退不肖则教化行风俗美矣。
能使佛教亦如官府之敕命职掌。使有道德者主其
经。律。论。禅。净土。止观。功行等教以禁制之。则不法者
法。不轨者轨。又何有乱法乱僧以坏王化哉。如有圣
主贤臣。能相与主持佛教。如主儒教。并行于世。则互
相为理。岂不大翼王化为至治哉。或曰此议甚善。予
窃有疑焉。使圣君贤臣。专立佛法。将使天下人尽趣
为僧而废人伦乎。予笑曰。吾佛氏之教非欲尽使人
削发为僧。而弃人伦之道也。经云应以佛菩萨身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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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者。即现佛菩萨身而为说法。乃至应现长老身居
士身。比丘身优婆塞夷身阿修罗人非人等身而为
说法。如华严善财童子。参五十三善知识。皆各类中
人。曾无数人是僧也。即佛菩萨缘觉声闻之称者。非
尽削发之僧也。佛者觉也。如此方称圣人也。菩萨者
觉有情也。如此方称大贤也。缘觉声闻者。二乘小果
也。如此方称君子贤人也。况僧者众也。亦非以削发
为僧。但此方僧与俗异。故以此削发者称为僧耳。以
法义而论。僧乃梵行清白为名。非特圆顶方袍也。即
佛法入东土。悟入此法者。亦多帝王宰官居士。岂人
尽欲削发为僧。然后始可入佛道乎。毗卢佛皆有发
有冠。而菩萨位中。各各皆有宝冠缨络。何尝有僧俗
哉。使世主能尊重佛法而行之。则世间。出世间。原不
相隔碍。又况学佛之心。独宽于顺俗。出家之行尤凛
于禁僧。先必绝欲枯情不食众生之肉。不行杀盗淫
妄之事。今世间人孰能尽驱之。不爱功名利禄。舍其
恩爱欲乐。而尽为僧哉。放心放心。不必如此过虑也。
或曰成佛之道。贵證一心正觉。原不分僧俗也。何从
上佛祖。必以出家而成正果。如释迦文佛。先自舍父
母妻子王位国城于雪山修苦行而悟道。此非独以
出家教后世乎。曰此正所谓并行不悖也。使天下皆
以名利恩爱幻妄身世为实證。则天下古今。无一人
能舍妄想执著矣。惟佛能舍世间伦常恩爱之执著。
则世间人。始知妄想执著为生死结缚。必须于伦常
恩爱。而不执伦常恩爱。始得心寓根身器界中。而不
为根身器界之所迷昧也。不见尧之荡荡。民无能名
舜禹之有而不与乎。正所谓外其身而身存。不有天
下而能治天下者也。如世间人好财者。不可临财。好
色者不可亲色。好气者不可平气。好酒者不可监酒。
然则有势利恩爱而结心者。孰能即势利恩爱而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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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执著哉。故必如佛祖能舍势利恩爱以證自心
性。始可复于势利恩爱中。示现以度人也。如观世音
初于闻中入流忘所寂灭现前。而后㘞地一声。绝后
重苏。忽然超越世出世间获二种殊胜。上合诸佛同
一慈力。下合众生同一悲仰。所以能随应一切身。而
为说法夫能天能人者。岂天人之所能哉。惟非天非
人乃能天能人。是则观自在。炤见五蕴皆空。所以不
自有其身乃能普见一切色身也。世人不达五蕴本
空以为皆学佛则无人伦。岂悟超宗过关者。止有一
寔乎。析言人伦恩爱。乃色受二蕴所摄。色受蕴破则
四恶道与人天二道之分段生死。皆了不可得又安
知有超出胎卵湿化等十二类身如二乘菩萨。有戒
身定身慧身愿身意生身自觉圣智身不属诸情识
报应哉。悟本空而发大愿。乃可语耳。土虫不知水鱼。
水鱼不知空鸟。空鸟不知山兽。山兽不知人民。人民
中有贫贱不知富贵。愚痴不知聪慧。地狱不知天堂。
边方不知中国。村邑不知京都。凡夫不知圣人。处世
不知出世。色相不知法身。小乘不知大乘。何故。各自
陷于心境所差分矣。何可互相责备。求其逆几顺理
费隐弥纶。皆如通儒大圣之妙尽此旨哉。使予当
不亲参此出世法透过向上宗旨。不特与世法人难
言。即于出世法中人。与言向上事。亦犹与梦人说觉
也。何能使直下即顿悟哉。入我宗门。更须知有尊贵
一路自别。何况于世人乎。故吾特举从来神圣道治
而发其终始本末。盖于先天不违。后天奉时之中。拈
出向上一路。千圣不传之密。以待顶门具眼者。神而
明之。天下幸甚。法门幸甚。
** 三教会同论
或问师欲会同三教。有是说乎。曰三教之道原本自
同。予何人敢会之哉。昔之为万世师者。集群圣之大
论¶ 第 708c 页
成。惟周孔子。今之为万世君者会三教之统宗。惟我
太祖也。或曰。孔子前有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岂有所
未及欤。曰非此之谓也。天地定位。文明方兴。尧舜授
受是开宗明道之圣人也。禹汤文武。平水土。定祸害。
乃拨乱反正之圣人也。武王周公继志述事。制礼作
乐。乃参赞化成之君师也。此时方成一王之法。更无
异道。又何复有会同之事哉。至孔子时。伯夷伊尹柳
下惠诸圣各得一道。迹有异同。独孔子祖述尧舜。宪
章文武。始终条理。玉振金声。无可无不可之时中。集
群圣之大成。自生民以来。未有如孔子者。此天地所
以为大也。老聃隐于周。为柱下史。世无人识。亦不能
见用于世。独孔子屈身问礼。乃退与门人。称为犹龙。
而老聃潜出函关。关令尹瞻紫气。留著道德五千言。
后世以孔子尊称老子如此。故道家别立门庭。尊始
祖也。至于释迦主于西域万国外人。何得而知之。太
宰嚭问圣人于孔子。推及五帝。从容谦让。乃曰西方
有大圣人焉不治不乱不言而信。不化自行。嗣后千
。至汉明帝。获金人之梦。而佛教始入东土。使当时
孔子。不亲问礼于老聃。谁知老氏其犹龙乎。孔子不
答太宰嚭问。又谁知西方有大圣人乎。夫老聃虽未
出道德五千言。释迦虽未流教藏于东土。而孔子乃
能逆知老为犹龙。佛为大圣则天下之能会同三教
称尊佛老者。莫过于孔子矣。故曰为万世师者。独孔
子一人。非敢下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也。使七圣生与
佛老同时。安知不如孔子之称老为犹龙。称佛为大
圣乎。盖求其当机有据證者为标的耳。或曰老聃亦
尝称西竺有古圣先生。善入无为真吾师也。乃独称
孔子而遗老聃之言。何也。曰老聃当时未显。世道独
尊孔子。唯得孔子一人。知佛老二人。则天下万世莫
不信服。又何必拘老聃乎。然则亦须问释迦当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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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能会同三教否耶。而佛教中。亦曰遣二大士为之
前矛。故有迦叶儒童二菩萨。先往东震示现。不然。何
老聃孔子。一称真吾师。一称大圣人。乃俨合符节哉。
要不必举老聃释迦能会同直以世儒所尊尚之孔
子。言为足徵。则天下万世。未有不足徵也。既徵信于
大儒。则老氏佛氏之徒不必求其信而又不敢不信
也。故曰三教之道原本自同。予何人敢会之哉。或人
踊跃而稽首曰此万世不易之言也。非师如此直剖
本色孰能令天下人消其攻击。领其精微。即以三圣
之言为会同之真旨。此真所谓建天地而不悖。俟百
世而不惑也。但今世人尚有未闻师论者。不免窃疑
太祖神圣。何乃先得三圣之同然乎。曰子不闻吾前
言乎。大凡圣帝明王御极。能正人心。成世道者。莫非
皆佛圣示现为君为师。始能会通至圣之教。以参赞
位育而化成万物。不然。虽出世为君为师。未有不杂
于偏僻之教。而遗害于世道也。故圣人迭出。皆神明
其故而因时制宜。补偏救弊。三代之后。惟孔子颜曾
思孟。能维持三才之道。后来君师。不过循仿其郛廓。
而为学为治。或仿之未善。循之不精。未免流为杂霸
异端。后来生心乱政。流毒日深。天下国家。几化为贼
盗禽兽。洪荒垢秽之域矣。呜呼。使佛圣不重出生而
龙飞九五。现帝王身。总三教之统宗。则今日无复汉
官威仪矣。安望重瞻三代之礼乐哉。且夫赤手开天。
成此德业。复尧舜之世于巳坏之时。言岂容易。是惟
嵞山圣人。乘夙愿力。以慈悲喜舍四无量心。而怜悯
济度此苍生赤子也。所谓能尊三教。正所以为三教
之尊也。自生民以来。孰能握其枢纽。以君临天下若
是者哉。一为大成之孔子。一为时乘之圣帝。统宗既
定虽千圣复起。不能易也。孔子知佛老于前。而千
之后。未有能知佛老与孔子。原本自同。能会其原者
论¶ 第 709b 页
孔子曰。吾从周。则今日之鼎定三教者。谁之力耶。门
庭堂奥世皆茫然。各恃所知。互争强辟。转使天下万
世疑惑而乱其道治。开辟至今。有开必先。既有三教
之名。应当尽三教之实。而究心其源。顺理其委。先立
其大。自反诸巳。乃能率循其固然之条理。以顺大同
无我之至治。不则人人私其学。家家异其教。遂使天
下是非纷纷。虽圣贤屡出。扶偏救弊之不暇。又何暇
责天下相忘于大同无我之化哉吁。以时乘统御之
神圣。洞彻古今。鼎足三教而天下万世。尚有未知其
微者。盛为此惧。故不辞僭议之罪。斧钺之诛。以阐发
之宁得罪于无知。不敢得罪于诸圣人也。或人曰尚
有意外之疑。请更决焉。如师云孔子称老聃为犹龙。
此盖孔子问礼见其超忽世教。不可以度数拘束。如
龙之变化无常耳。老子之道。当身未试。后世去圣巳
远。又安能效用于实事。犹学屠龙者。虽能曲尽其妙。
其如无所适用于人间世乎。今师谓后世好犹龙之
称者。遂尊之为道家之祖则可。直谓孔子必取以适
世用。为会同之道则恐未尽然也。又孔子答太宰嚭。
以大圣人为不治不乱。不言而信。此秪可行之于西
域。如中国自黄帝有涿鹿之战。尧舜有四凶之除。汤
武有南巢孟津之举。周公有管蔡之变。即孔子亦有
三都之堕。又安所用大圣人之不治不乱不言乎。今
谓后世好佞圣之称者。遂以为释氏之祖则可。直谓
孔子必取以适世用为会同之道。则亦恐未尽然也。
太祖以道教可以治身。佛教可以治心。即如度数可
以观天时。堪舆可以察地理医之可以疗病。卜之可
以知几。相之可以识神。算之可以定分。凡有利于于
民用亦使民各安生理而巳。如必曰深知孔子有必
取佛老之道。能会同儒教之治世。而鼎定三教。以垂
绕宗则不惟妄测神圣之渊涵。亦且厚诬先圣之立
论¶ 第 709c 页
极。闻吾师之论者。如河汉径庭。无乃使天下后世复
为不可论而重重翻案遂致异端纷纷。不可以制止
乎。况孔子尝云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师必欲捏合之
不太多事。欤曰善哉子之问。子不见同人先号咷而
后笑乎。子曰。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二人同
心同乎善。而不贵同乎不善也。夫孔子之云道不同
者。盖曰。圣人之道。若不能同诸天地人物则天地人
物之性情气化。皆不相谋于一人矣。世儒不达圣人
正言似反耳。圣人无巳而无所不巳。故曰会万物以
为巳者其惟圣人乎。乾九五曰。大人者与天地合其
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
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不违而况于人
乎。况于鬼神乎。使孔子不能知来藏往。内秘外现。则
近不闻老聃之贤。有资大用。何肯委质问礼于彼而
称为犹龙。远不知西方之化。深于至治。何肯退让当
仁。而且称为大圣。高于五帝耶。鹤鸣在阴。其子和之。
在大人之神明。先天地通六合。贯古今。蕴寂感。而冒
其如斯。盖体度本如是也。且圣人学无常师。即三人
同行必有一言一行之善。可以择为我师者。况自称
为犹龙。为天圣治。而肯昧心以惮胜巳。不师而从之
哉。是盖确有据證为可徵信。非漫言欲捏合之也。至
高皇以神武不杀而扫乱还治。刱业之正大。自古未
有。天生命世之圣。固非世人黭浅所能窥测者。又肯
以佛老清净无为不适世用之教。与孔子会同为鼎
定之统宗哉。若以清净无为。即谓之不适世用。则上
天之载。无声无臭。不显之德。端拱无为。与不见而彰
不动而变。无为而成。惟天为大。荡荡无名。亦当称之
为不适世用。不足以会同孔子之教也耶。若以战涿
鹿除四凶。堕三都等。谓非无为之治。则天地亦不应
有霜雪雷霆之肃杀。但当有风日云雨之生长也。礼
论¶ 第 710a 页
乐征伐。因二以济。刑一劝百。小惩大诫。正小人之福
君子之庆也。夫又安知易之包决。两端用中。如日月
之代明。如四时之错行。而享无为之化哉。夫中国之
异于异域者。以有圣人伦物礼乐身心性命之道交
错成此人文而后鸿图大业。于斯为盛也。不然。何以
为重轮继照之昭代。何以为并行不悖之天地。亦何
以尽此文仁觉之广大精微也乎。或人再拜曰。予亦
痛心于三教大圣之道。世无知者。不究天人费隐。辄
敢诋訾大圣为世乱阶。故予不惜狂愚之言。扣击广
大精微之论。以为天下美利。庶不负佛圣示现。欲此
道大同天下。使之洋溢覆载。凡有血气者。莫不相谋
此大公无私之道。而各自尊亲。以高厚悠久无疆也
曰。有是哉。予今与尔。亦可谓同心断金矣。
戊子冬。因江院王公。屡慕师道化。求师语录。因阅
师原道七论。谓不应称明太祖三字。遂坐师狱中。
师不辩。后陈太宰闻。命一吏。省师索偈。师援笔书
云。问予何事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閒。桃花流水
杳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太宰得偈嘉叹不巳。旻
昭居士。尝问师安。师见惟谈向上事。不及寒暄。故
居狱一。未尝有一字干王公大人。日于狱中。著
金刚心经周易衍义以明内圣外王之道。成自匡
山圆通礼师足。问云。不因渔父引。争得见波澜某
甲到这里。请问和上。这是甚么所在。师曰看脚下。
进云。镬汤无冷处。和尚凭何立命安身。师曰。还要
别求么。进云。曹山三堕。和尚即今居那一堕。师曰。
此中无人到。进云。风前吹玉笛。那个是知音。师曰。
要他知作么。成礼退师微笑。巳丑秋。操江李公艽。
过太平。入狱。询其事。道府诸当事。一时毕集。因索
原道七论阅之。李公云。此论道书也。明太祖岂可
不许人称耶。明亦称元世祖也。况其书刻在明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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祯时耶。遂一笑而释之。师出。李公顾诸当事曰。禁
之无愠。释之无喜。此真道人也。法子大成记。
管东溟志道曰。迦文。圣之圣者也。老子。圣之智者
也。孔子。圣之仁者也。高皇。圣之时者也。周六德曰
知仁圣义中和。岂有次第哉。吾直以岁举之耳。
郭青螺子章。吴观我应宾。从而畅发之。吾师此论。
正犹日月星辰。常照天地间。午会人法齐彰。有开
必先信夫。
门弟子大中陈丹衷谨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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