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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 1285-A
湛然禅师慨古录序
王者欲以一切齐宇宙。而必先定之法。法者非独以
警悖骜而慑奸回正。所以约天下聪明才智之途。束
英雄豪杰之气。使才略不能以旁惊而奔溢。始得以
一意于经世之用。故释之有律。犹国之有位也。律弛
而教废。不特所谓观十二因缘。脩三十七助道品。会
一十八不共法。得四无所畏十神通力。种种具足者。
不可见于末世。即欲求草衣木食。盖头一把茅。向枯
树铁壁。坐断虚空者。亦何可多见乎。吾乡有湛然禅
师者。东南之光明幢也。师根器特利。一切当机。如倚
天长剑。锋接立剖。而门风峻冷。戒律精严。常慨末世
佛法陵夷。因为慨古录一卷。属余一言。余夙承吾师
针芥之契。每窃窥其钳锤。后学往往大机大用。施霹
雳手。具权实体。电扫一切边见滞义。而是录之惓惓。
乃在于洒扫应对左规右矩之节。岂初终之殊胜哉。
大较今日佛门之所患。在见解浮于眉睫之上。而机
锋逞于齿牙之间。其系籍于子墨客卿者。则祧瞿昙
而祢休遁。辍梵呗而耽风骚。又其下者。洒削卖浆。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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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躬之。击鲜烹肥。种秫酿酒。甘脆充满香积厨中。间
一扣扉而入。则酒气拂拂。绕绳床间。经年不一省青
猊座。其他一瓢一笠。荷锡云游。礼洛伽。瞻峨眉。得青
源。参少林。一生之事巳毕。竟不知五蕴六尘四禅八
解为何语矣。此湛师慨古录之所由作也。湛师振起
丛林之意。大旨在定官制择住持。考试度制游行。似
不专在于律。然律与戒。相为表里。则欲群空门万有
不齐之众。使之眺首抑心。而奉空王之三尺者。舍律
其何由焉。是录真佛法之金汤。而迷途之宝筏矣。昔
山谷老人之答普觉也。谓妙德法界不容一尘。普贤
行门不剩一法。如转轮藏。转者谁转。止者谁止。一念
正真。权慧具足。若能如是观者。即绝众生生死流转。
即具普贤一切行门。不如是观。虽八万四千宝目。遍
入五千四十八卷。字字照了。[┬//凡]观水磨。竟是何物。常
生不动道场。即此以为佛事。普觉欣然曰。我今有六
十衲子坐夏。而山谷老人为转此法轮。省老翁无量
葛藤。今湛师方与十方善知识。展华严妙义。试以慨
古之意。刬尽一切虚浮之见。而能以入微一念。领会
于佛谛之先。则经中十万偈。与四十八品。皆一言可
蔽。而不慧不自附于恒河沙之供养可矣。
弟子祁承㸁漱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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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古录
无名叟 著
丁未季夏之望。无名叟喟然而叹。二三子问云。和尚
何叹。曰。去古日远。丛林之规扫地尽矣。佛日将沉。僧
宝殆灭。吾惧三武之祸。且起于今日也。能无叹乎。二
三子曰。敢问其略。无名叟曰。坐吾语汝。昔我
释迦如来。旷劫难行苦行。成就未曾有法。用付摩诃
迦叶。嘱令护持。代代相承。作人天之眼目。维众生之
慧命。所谓如来一大事因缘。出世本怀。惟此而巳。故
如来付法之际。悬谶未来法难。令受法者。立誓坚持。
无令断绝。师子尊者。知宿业之不可苟免。复忧道法
之不可无寄。故预寻法嗣。嘱往他国。然后罹难。达磨
大师受般若之嘱航海而来。致使六度受毒。乃谓二
祖曰。吾始来此。多遇毒药。尝自出试之。石为之裂。今
得子授受。能事毕矣。不复救也。遂付衣法曰。内传法
印。以契證心。外付袈裟。以定宗旨。后代浇薄。疑宪竞
生。云吾西天之人。言汝此方之子。凭何得法。以何为
證。汝今受此衣法。却后难生。伹出此衣。并吾法偈。用
以表明。授受既终。乃奄然而化。后二祖嘱付三祖曰。
汝受吾教。宜处深山。未可行化。当有国难将作。吾有
宿累。今要酬之。汝宜深晦待时行化。观诸祖用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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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至殷至重。无忘佛嘱者矣。厥后风穴法堂痛哭。大
阳遥嘱浮山。莫不皆深体祖佛授受之意。非苟然而
巳也。所以自唐历宋。龙象接踵而起。今之诸方。绝口
不提此事。间有称善知识者。究其授受之源。全无的
据。如来慧命。将绝于斯。可不悲夫。问曰。善知识者。既
受佛祖付托之重。当以无量方便。无量忍辱。提接四
方。使学者亲附。是以前辈师资之间。亲于父子。今也
动辄讥呵。自行不端。学者疑惮。古人之心当不尔也。
曰。诚如子言。师僧寔过。然而逆顺二仪。皆原古范。要
且顺适当时。逆为今日。何也。彼时大士。善根纯熟。容
易成辨。其犹良马见影而行。今时顽钝。苟不痛劄。安
肯即行。故霜雪不严。无从显松柏之操。砥石非坚。何
由利刀剑之锋。是以大士求偈于罗刹。不患其食血。
轮王听法于提婆。岂厌恶人。但求自利。不问其人。至
如二祖立雪齐腰。初祖犹呵其轻慢。临济叩黄檗三
度。赐六十痛棒。慈明参汾阳。唯闻诟骂。慈明接南公。
一味讥呵。复有用酒肉为探竿。以斩猫为佛事。当时
及第高门。初未尝以为疑惮。不之学也。子试思之。于
言学道。为复欲彰师僧之德耶。为复欲度自己生死
耶。若唯欲彰师德而学者。利寔归他。学之奚为。若欲
自度生死而学者。利实在我。何责师僧。况乎旷劫以
来。流浪六道。亡而不返。而中间细推。圣贤超越。我之
沉迷。日夜精勤。无补万一。而何暇责于他人耶。且世
间佣作资利之徒。呵骂在前。鞭杖在后。皆不之顾。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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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获利以资其身。岂汝欲脱生死。就无量乐。视为他
人之事。而辞劳苦耶。且人之欲其子之识字。延师唯
恐其师之不严也。即鞭杖日施而不敢怨。况汝欲求
无上妙道。而唯欲师僧之亲爱汝耶。曰。古之用逆者。
间为一二利根而设。非谓槩施之丛林也。若纯以逆
用。何能容千百众乎。故知慈爱者摄众之要枢。不可
废也。曰。子徒知上古千百众同居。而不知千百众之
心。一皆以求道之心为心也。且如世有奇宝。知者不
远千里而观之。否则咫尺之间。不获睹也。是岂宝之
能亲疏人耶。亦由其人之重不重耳。夫学者之欲出
生死。莫先于道。道之所依。莫如知识。而知识者。间世
而后有之。幸而出现于世。学者将不远千里而往依
之。惟恐其不我容也。岂敢责知识之不相亲爱耶。昔
者浮山远。天衣怀。与众同参叶县省。共七十馀人。省
一见即呵之曰。汝辈踏州县僧。来此何为。我那有间
饭养你閒汉耶。叱之去。众不为动。遂取水泼之。众又
不散。复以灰撒之众皆怒。舍去。惟怀远二人。端坐如
故。省曰。彼皆去矣。尔胡不去。远曰。久慕和尚道德。不
远千里而来。岂因一杓水。一把灰。遽即去耶。省曰。尔
二人既真为佛法。此间缺典座。能为之否。远曰。弟子
愿为。怀得参堂。一日省他出。众不堪枯淡。乞煮佳粥。
远因为六和粥。粥熟省还。共赴堂竟召问知事。今日
有施主设斋耶。答曰无。堂中纳衬耶。曰无。如此则此
粥从何所得。曰。问典座。于是远自首云。某甲见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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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淡。实自为之。省曰。尔如此好心。待他日为住持时。
为之不晚。何得私盗常住物。做人情耶。令知事估远
衣钵。值几何。悉归之常住。逐远出众。远恳求再三。皆
不之允。转求诸山尊者并檀越。乞求挂搭。省大怒曰。
我道尔不是好人。汝欲以势位压我耶。速去。远曰。如
此则挂搭不敢望。但上堂时容某一听法。足矣。省始
颔之。远寓山下他寺廊房。省一日见之。问曰。尔住此
几时耶。曰。巳半年矣。曰。还常住房钱否。曰无。曰。此常
住房。尔何敢盗住。速须还他去。不尔。我当告官。远即
化与之。而别住城中。每见省。则转加敬容。于是省归
山。告众云。叶县有古佛。汝等宜知之。众云。古佛是谁。
省曰。如远公。真古佛也。一众始惊。盛排香华。入城迎
归。省特为上堂。面付佛法。自古今以来。法堂付法。唯
远一人而巳。且远职当典座。用常住物。供常住僧。于
理无亏。估赔巳甚。何更逐之。住他寺房。于省何有。不
还房钱。则告官相逐。省为太过矣。而远公终不为移。
予观其心。真如须弥山王。八风吹不能动。美播万世。
皆省公成就之也。若今时人。见如此事。公议纷然。则
何处有芳馨。如远公者矣。吁。去古日远。吾安得无叹。
二三子曰。是诚然矣。然叟之所叹止是耶。曰未也。吾
欲悉数之。恐子之烦于听也。姑为子言其大者。昔汉
明帝时。佛法东来。人未之信。五岳道士。竞生障碍。置
坛于郊。用火烧验。然后邪正始分。人心归向。男女剃
发为僧尼者。将及万人。创白马寺以居之。自后历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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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共隆此道。凡名山巨刹。莫不皆由降敕建造。其
住持者。皆名僧硕德。素为一众所推。或天子诏迎。或
大臣论荐。非有敕旨。不得住持。故有私造寺院。并私
自住持之禁。其间领众之多。每至千百而上。未尝以
为疑也。今之丛林众满百馀。辄称红莲白莲之流。一
例禁之。致使吾教之衰。莫可振救。夫红莲白莲之教。
本皆俗人。于沙门何预。其所有书籍。多暗昧之言。不
可与人知者。释氏之典。则皆前代圣王。选人翻译。敕
赐入藏。沙门讲演。必登堂升座。四众同闻。与彼夜聚
晓散私相传习者。迥然不同。而皆同类禁绝。岂不悲
夫。三圣人之设教。其旨趣本同。鹿则欲使人改恶迁
善。去邪归正。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细则欲使人正
心诚意。破有出空。以至超生脱死。證果成道。皆一贯
也。后世有不肖者出。岂三圣人之教有不善耶。良由
种性不同。不能一齐其化耳。故曰尧之子不肖。舜之
子亦不肖。以舜尧之圣而不能化其子。又何尤乎三
圣人之徒。多不肖耶。且夫三代巳降。其间篡位窃国
之士。曾有不读圣人之书者乎。然不闻以是故。废儒
书而罪尼父也。又其人例皆王臣。何尝以是故禁尔
人为官耶。今沙门之中。固亦有不肖者矣。然未至若
是其甚也。而沙门之流。于此之辈。曾无一人所预。何
严尝若此之切耶。然沙门其类繁多。种性不能一齐。
非佛之教不善。而国家设教未尽善耳。何也。且先代
之度僧。必由考试。中式者与之给牒披剃。今时度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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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例上银。既称贫僧。安能纳牒。而
太祖祐于例外。致使无名之流。得以潜之。然则此之
流类。满于天下。幸有丛林师德讲论。宗教傍谈。因果
罪福。地狱天堂。摄伏其心。使贤愚好恶。有所分辨。故
贤者衣冠济济。礼貌堂堂。不肖者一皆反此。今也槩
禁讲演。非惟贤愚不可辨。仍恐世间不成安立矣。何
也。彼无名之徒。常道有所不闻。更不以佛法训导之。
不知置此辈于何处耶。夫如此之流。既不知儒礼。又
不谙佛法。无乡山可恋。无妻子可牵。倘有不轨之徒。
一呼而应。其依附如鹰犬。其狂悖如狼虎。不知此时。
将何法以收之。故吾谓非佛法之不善。而制法之不
尽善耳。且先代圣王。见一高僧。敦请出世。座下容五
百一千二千。乃至三千同住。日夕讲论。尚不能尽佛
之深妙。复不能尽挕顽类。今也。欲禁其不谈。岂今之
辈。皆圣贤之资。不须学耶。为复任其狂悖而不必学
耶。由是而推。执政者尽禁讲经论道。而资彼无名者
流。狂悖懒惰。以为是者。其犹返戈倒授而养成其恶
也。岂若因敝制法。防其未然。则吾释氏受赐多矣。曰。
如所论。则理或可当。未审何所设制得合其宜。而使
法久住于世也。曰。我恐不得其人。如房融褚遂良许
由之辈。如得其人。制之何难哉。据其所制。不过四种。
一曰定官制。二曰择住持。三曰考试度。四曰制游行。
官制者。如先代武臣。受茅土之赐。各蓄家臣。由是武
强文弱。天下分崩。而我国朝以文制武。柔制于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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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其咎。岂不为制之得宜也。
太祖制僧录司官八员。曰。左右善世。左右阐教。左右
觉义。左右纪录。乃至僧纲僧会。非洞明道学。德行可
推者。莫堪此职。奈何至柔之教。受制于儒者之门。其
犹萌芽之木。处于磐石之下。虽有参天之能。岂能伸
其志哉。致使真正高贤。蔑视如介。弃而勿顾。不肖之
徒。或上银请纳。或嘱托人情。曾何知节义廉耻。乞尾
哀怜。教颦模范。又何尝谙宗律教乘。如有首领。欲望
其治于下者。吾不知其可也。书云。已不正而欲治人
者。未之有也。且宰相之任。必须备谙民情。乃可称职。
朝廷为作养人品。故翰林不受考察。不典政务。况我
尘外之人。区区受制于人。致使有道之者。遁世不见矣。
如欲重隆此道。必须将僧录司。制为客司。不受左右
司所辖。考选有道德者主之。僧纲僧会。以才德入试
中选者领其事。必须调属不受府县所制。是之谓端
其本。然后清其源。治之为不难矣。住持者。此为道德
之任。非苟然者也。所以前代住持。必推一方有道德
者。有司推举。朝廷敕住。或为世主知名。持诏演道。由
是千百共居。人不之疑。今也不然。才德一无所有。道
学有所未闻。世缘颇足。便名住持。致使丛林衰落。礼
义绝闻。更兼官府。不辨清白。动辄行禁。使真道者退
身不就。而不肖者百计钻谋。佛法愈衰。丛林愈薄。复
有屑屑之徒不知大体所开。才出家来。苟图声誉。以
为己任。急急于名利之场。或私创山居。或神庙家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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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共住。或典赁民房。漫不可稽。欲望古时千百同
居。其可得乎。所以欲使法道之兴。必先乎住持。苟得
其人。何愁佛法之不扬。小人之不革。世毙之不驱。颠
乱之不正也。尽禁一切无名住持。并私创庵院。及神
祠男女共处之流。其敝可以槩之也。考试度者。右之
沙门。一以试经。中式者。方与给牒披剃。故得免其滥
为。今
太祖将禅教瑜伽开为二门。禅门受戒为度。应门纳
牒为度。自嘉靖间。迄今五十年。不开戒坛。而禅家者
流。无可凭据。散漫四方。致使玉石同焚。金鍮莫辨。如
欲尽稽其敝者。凡出家者。必须十夏为限。如钝根不
能考试。但有德行可稽者。虽不识字。亦须本师与诸
山住持保结。上银二等。上等三两。下等一两。僧纲司
起送。律司。披剃给牒。但不许收徒。其利振者。经律论
定为三学。亦以十夏为则。次第起送入试。能诵律者
复取本师。与诸山耆旧稽行结状。与之给牒剃度。凡
三年。朝廷差僧录司官。巡案各省。题场考试。并考察
各寺住持贤否。如三场中式者。起送赴京。僧录司官
题请复试。中式者就职管事。其贤否升降。一如有司。
如此则贤愚可辨。混滥可稽。人才可得。佛法可安。野
无旷民。国有常课。比今之禁僧者。不知以为何如也。
禁游行者。古人以生死不明。远涉江湖。参求知识。故
有行脚之称。今则不然。一以焚香为由。间踏州县。访
探名山。似名行脚。去古实远。然则习以成风。不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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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凡欲远游于千里外者。必于本司。批给执照。然后
许其远出。不尔。则如私行论。如千里内者。但照牒而
巳。如丛林见行脚者至。必讨执照。并度牒登簿。以便
稽查。如无执照度牒者。不许容留。若人情苟纳者。查
出。则私行私纳。一并究罪。如欲共住。将牒呈纳库司
乃可。如欲起身。则查无过咎。付还度牒。如此则负罪
逃匿者。莫之能混。如此则比今之所谓。禁游食僧道。
并来历不明者。何啻万一矣。所以世态之久。不能无
敝。因敝制法。圣人常规。养习成风。古今大病。若非至
人深慨末世。细掬其源。何能成其纯化。吾观儒门。自
三王以降。叛款极多。皆由前代圣贤。斩革斩余。以至
于今。所以历代朝制。各有不同增减不常者。莫不皆
因时所制也。即如求士一节。自访贤良而后孝廉。自
孝廉而诗赋。目诗赋而文章。而今又禁生员。不许擅
入府县。以及举人有考察之制。假如今之生员不以
考而取。则其敝害蔓延。君子小人。莫可能敕。然文章
寔学。非可滥为。然亦有夤缘之弊。况我出家之徒。朝
方出家。暮可为僧。安能一齐其化。是故予谓欲齐其
化。必须考试。依此四条。不摄自齐。不令而行。不言而
喻。其在是矣。
曰。古云须发落地。高超五百大劫。所以帝释尚生渴
仰。乃云能勾我生释迦牟尼佛。正像法中。剃除须发。
受具足戒。为大比丘。只如摩登伽女。宿为优人。戏着
袈裟。犹能證果。如师所度议。考试得度。十无一二。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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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如今之广耶。苟不能如此。则断一切人之善根。是
岂佛祖之心耶。曰。吾闻珠玉之为宝者。以世间所稀
有故也。既称僧宝。岂人人所易为乎。乃如金章紫绶
之荣。人皆知其为贵。非君子苦志于寒窗。而安可得
之哉。苟常人慕其荣。而可滥为之。则君子于常人何
分焉。而贵贱何别焉。而又谁肯苦志于寒窗耶。又如
秀才。一登黉门。则终身优免。出于常类。苟不考试得
之。而谁不效尤。苟可效尤。则朝廷作养人才。何所施
焉。吾谓圣贤之资不易得。使其渐种善根可也。然亦
不必定须剃发。如儒门者流。岂能尽戴乌纱然后读
书耶。必自童稚而后成就于无心矣。吾谓圣贤之位。
不可妄窃。故须考择也。且前辈沙门。王侯仰重。过于
至尊。设使如今之流。有何所长。而处王侯之上。古云。
佛法付嘱国王大臣者。岂尽不欲使恶人负慢而付
嘱耶。尽欲使拣辨贤愚。作佛法永久之计矣。司府既
失拣辨。其滥为之谬。遍于天下。莫之能救矣。何也。古
之考试为僧。尚不能免其一二漏网。今之槩无凭据。
则漫不可究。故或为打劫事露而为僧者。或牢狱脱
逃而为僧者。或悖逆父母而为僧者。或妻子斗气而
为僧者。或负债无还。而为僧者。或衣食所窘而为僧
者。或要为僧而天戴发者。或夫为僧而妻戴发者。谓
之双脩。或夫妻皆削发。而共住庵庙。称为住持者。或
男女路遇而同住者。以至奸盗诈伪。技艺百工。皆有
僧在焉。如此之辈。既不经于学问。则礼义廉耻。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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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顾。惟于人前。装假善知识。说大妄语。或言我巳成
佛。或言我知过去未来。反指学问之师。谓是口头三
昧。杜撰谓是真实脩行。哄诱男女。致生他事。官府不
究其端。一槩禁辈。子谓不可断人善根。吾谓不可绝
佛慧命。谓孰长矣。假如中试得度。则知僧之难得。非
惟各为其道。又且竞慕其荣。利根者日夜读习。钝根
者生胜渴仰。其种善根者。不亦多多矣。若不以学问
为重。则贤愚不分。将佛法视之蔑如也。可谓愚者得
其计。而智者空资叹息矣。书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
其器。又云才难而圣贤尝云。人皆可以为尧舜。途之
人可以为禹。又云。才难之叹者。岂非圣贤必欲得器
也。设使珠玉。如瓦砾之易得者。乌足云其为贵为宝
也。子宜思之。曰。圣贤择器。不可滥为。理果有在。所以
经云。毋以秽器贮于甘露。此之谓也。前云住持之任
必出王侯召住。此恐未尽然也。何也。即如六祖以下。
马祖百丈大沩南岳之辈。皆自住山。然后为帝王所
知。不闻有诏住之说。若云必须考择。受帖住持。则人
竞于名誉。而实学皆丧矣。曰。子不知时世之相异矣。
且如上古。傅说之亲于版筑。太公之钓于渭水。诸葛
之卧南阳。子陵之隐富春。莫不皆蕴玉而待诸售者。
以有别宝者。不惜万乘之尊。躬造而聘之。今也不然。
帝王不出禁门。贤者苟不就试取仕。则圣贤之路。几
不绝乎。且前代之时。道德隆盛。帝王仰重。常遣近侍。
遍访山林。得一尊宿。必迎归供养。故有内道场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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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也僧尼不许入于禁门。岂古时之可比也。夫住持
之任。非寻常之务。实为佛祖代化之位也。既云代佛
祖之位。岂泛泛之徒。可以僭之耶。且沙门辈遍满天
下。苟不以道德之师。力主其事。将何以补其化也。故
必须悟大知见。其大机用。然后握金刚王宝剑。提佛
祖正令。淘汰人天。使宗风不坠。是佛祖之所付嘱者
矣。是国王大臣护法之心也。今也末法浇漓。真风坠
地。上下之名分混滥。丛林之礼义绝闻。有一两担米
之檀那。住一三众之小庙。彼此朦胧。虚消岁月。谓之
住持。故予不能不兴吊古之叹也。吾又谓住持者。乃
圣贤之师也。夫师之位。非易易言者也。孟子云。患在
好为人师者也。彼大贤也。犹云患为人师。况天人之
师。而可滥据乎。故天台大师亦云。吾不匡徒领众。则
位在六根清净。由领众故。祇在五品矣。故吾谓师之
位。不易易言者矣。且父母之养子。竭尽劬劳。受礼祇
得四拜。待师之礼。必以九拜。可谓倍之倍矣。不知师
之功德。何所超于父母。而礼过于彼耶。盖谓父母祇
养色身。利祇一世。身灭则识投他处。而彼此不忆故。
师友成我法身。利实旷劫。所以古之住持。有小参。夜
参。茶话。普说。入室。上堂。日无有空。提𢹂学者。恩宜过
彼。故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师友。昔汾阳大师一夜
不说小参。见一胡僧。持锡而至。劝请云。会有六人成
器。胡为不说夜参。言讫而去。次日上堂云。胡僧金锡
光。请法到汾阳。六人成大器。劝请为敷扬。由是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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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泉等。六人成道。且一夜不说小参。圣僧劝请。日日
提携。则恩德岂不过于父母。故香严悟道。则遥礼沩
山。乃云沩山大慈。恩预父母。当时若为我说破。何处
更有今日。由是而观。则知师德非常。法华所云。有能
窃为一人说一句者。是人即如来使。应以如来供养
而供养之。今也不然。诸方各刹。上堂小说槩不之闻。
间有一二商确者。亦不过依经傍教而巳。其次皆世
谛流布。不足听也。悬说悬谈。抽钉拔楔。举世不闻。非
谓故不谈也。此事非亲證亲悟。莫之能矣。大抵丛林
多有不识字者主之。其领徒不过三等。上者劝其作
福。次者令其应务。再次者平交而巳。其贤者不耻下
问。向徒弟学经。其不贤者。恐弟子处我之上。见其习
学。怒云。你不老实脩行。学此拟装大汉耶。又云。学此
口头三昧奚为。何不老实脩行。敢问老实者何谓也。
若守其志诚。无所教诲。则师义不成。何也。师者摸范
也。且如世间好人。初不识字。其所行之事。与孝悌合。
故曰。入则孝。出则弟。汎爱众。而亲仁。虽曰未学。吾必
谓之学巳。如此仅可自利。何能教于人也。假如有人。
见其行之端方。请之训子。其人必却曰。我不识字。安
能教汝子耶。是可以称老实矣。若自无所识。而受弟
子者。实为虚妄。乌得为老实也。如此则一拜犹名滥
受。况九拜乎。故黄檗云。尔辈噇酒糟汉。我行脚时。见
草窠下有个汉。见略有气息。便布袋盛米供养他也。
若是尔辈这等容易。则驴年去未梦见在。良久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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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大唐国里有禅师么。答曰。诸方各刹。领众匡徒。岂
不是禅师。檗云。不道无禅。只是无师。其意谓。不道无
禅。要如马大师一喝。使弟子三日耳聋。这样大机大
用的师没有。惜哉今时。非唯没有禅与师。要如拨草
瞻风之学者亦少矣。何也。间有一二到知识所。曾不
有真实工夫吐露。只要许他一个是。即欢喜。以为得
印證矣。若用抽钉拔楔手段。削去他的所重。或移换
他知见。便谓屈拗他的。忿然去矣。此犹是第一等有
志气英豪者。又有一等。宗教曾不之闻。出家又且不
久。便去守山。或复坐关。称善知识。诳諕人者。且古尊
宿。行脚经年。烦厌丛林。而自亦颇有所得。然后守山
及坐关。养其平生所造之学。岂区区出家。一无闻见。
便拟僭耶。只如观音菩萨莫大圣贤。尚云从闻思脩。
入三摩地。普贤菩萨。位邻极圣。犹云愿我恒随三世
学。古之人。必依知识千百同居。日夜参究。递相发明。
互申问答。尚不奈何。未悟且置。只如悟后。犹依知识
一二十年。商确古今。穷尽差别。本师许其出世则出
世。不尔。则终身隐遁。不知今时之辈。既不依于知识。
又不近于丛林。岂有不学而自悟者。纵然自悟。从谁
印證。得法于谁。将何凭据。若云不假师承。不须印證。
则正像法人不如今耶。我谁欺。欺天耶。欺人耶。还自
欺尔。呜呼。不意汎滥。一至于此。若非国王大臣。整此
颓纲。此世此弊。莫能救矣。所以住持。必须考试才德。
然后可以持衡也。而复有慨者。更为子举其数端。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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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所问。昔者洞山介公。七岁时学般若心经。向本师
自拉其面曰。经言无眼耳鼻舌身意。某甲现有眼耳
鼻舌。何得言无。师惊曰。吾非汝师。当别参去。又圆悟
大师。读法华经。至屎尿臭处问本师曰。屎尿何得上
于经本。师曰。子根性太利。可遍参去。二人皆成伟器。
今之师僧。见弟子有英俊之资。便乃关门就养。不许
其动步。何也。恐近好人。不附于我也。欲望其成器。其
可得哉。昔者古灵禅师行脚回。本师令其揩背。灵抚
背云。好座佛殿。只是无佛。师即张目视之。灵曰。佛虽
不灵。且能放光。本师诵经次。灵作偈曰。世界许大
不肯去。钻他故纸欲何为。本师曰。见汝发言有异。曾
见什么人来。灵曰。某甲曾见百丈和尚来。于是本师
普集大众。请弟子登座。灵即升座。告曰。灵光独耀。迥
脱根尘。但虽妄缘。即如如佛。本师即豁然大悟。礼拜
起云。何期老朽。得闻至教。可谓贤师矣。又鸠摩罗什。
幼从郁头蓝弗。学小乘法。后郁头蓝弗。复从罗什学
大乘教。是知师无定位。各就其长。非如父子之一定
也。且师不能从弟子学。其失利且置弗论。只如班辈
所关者。亦不肯就学。何也。或云我是他师父辈。或云
我是他师公师大辈。岂可反就彼学耶。夫学者叩其
所长。奚论班辈。不见文殊。乃释迦九世太祖。犹坐佛
侧。行弟子礼。弥勒与八王子同师妙光。实为释迦八
代班辈。何以补处释迦。迦叶阿难法门昆仲。阿难犹
称二祖。清源石头。同师六祖。石头复为清源之嗣。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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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圣贤。何曾以班辈为隔。以法为师。乃万古不磨之
式。今人[古*川]不以古人为法也。
古之为宗师者。高提祖印。活弄悬拈。用佛祖向上机
关。作众生最后开示。学者参叩不及处劝其日夜提
持。不记年月。然后悟入。今之宗师依本谈禅。惟讲评
唱。大似戏场优人。虽本欲加半字不得。学者不审皂
白。听了一遍。巳谓通宗。宗果如是易者。古人三二十
年参学。竟为何事。岂今人之根。利于古人耶。由是而
推。今之谈宗者。寔魔所持耳。
古来十八家判教门人。各擅己宗。皆有悟入。所以诤
论。有不巳者。今之讲师。无经不讲。求其悟入。恐或未
然。
古时丛林。间有尊宿自远方来。必排香迎请。击鼓升
堂。恳求法要。近来诸方。为住持者恐彼师胜我。学者
不敢自专。如此风规。绝世不闻矣。呜呼。
古之出家者。必曰五夏以前。习学律仪。五夏以后。方
乃听教参访。自优婆塞而后沙弥。弥而后比丘。比丘
而后菩萨。非徒有名而巳。阶级次第。皆由学问以分
其后先。今也才出家来。便以剃头受菩萨戒。谓之直
受。门风大体。全然未谙。不二三年。称善知识。递相聋
瞽。大可悲夫。
古之首座者。乃秉拂之位。盖堂头不能日日上堂。首
座代说。故谓秉拂。然必以发明见地。曾受许可。为众
所推。然后点茶白众。表明师承。方乃就位。商确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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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挥蕴奥。勘验学者。亚次堂头。今之首座。不通一经。
不识一字。师承无据。但有几家供养。辨得几担米。设
得几堂供。便请为之。所言发挥蕴奥。勘验学者。斥为
閒事。一味不言。是其谈柄。宛其所以。非不言也。世谛
杂话。未尝无之。如此以称人天师者。可为一笑矣。
古之出家者。本以生死为急。昼夜参究。孜孜矻矻。曾
无别念。若不了悟。则一二十年。曾无自歇。所以外道
亦云。无暇剪爪。今之出家者。才入空门。便学自在。现
成受用。所谓生死。视为闲话。有等好事者。营谋世务。
兴建寺宇。以为能事。比彼学自在者。似乎胜矣。如能
因果不差。福报非无。生死到来。恐难抵敌。昔者杨岐
大师。辅翼慈明。亲总十年院事。暨乎住杨岐时。殿宇
颓败。执事者请代脩营。却曰尔辈生死未明。脚跟未
稳。那有闲工夫。干此馀事。以偈却之曰。杨岐乍住屋
壁疏满床尽撒雪珍珠。缩却颈。暗嗟嘘。番忆古人树
下居。一时丛林。以为佳话。不知实为良范矣。
古之帝王。创制梵刹。选有道者住持。转扬国化。今则
不然。皇上造寺。费经百万。选童子住持。谓之替脩。
替脩者何谓也。经云。将谓如来惠我三昧。无劳我脩。
而今始知身心本不相代。且如来不能惠人三昧。而
童子岂能替。
皇上脩乎如此。则荐举者妄立异端。空耗国本。有辜
圣心。大可哀哉。何也。夫住持之任。位侔佛祖。非三二
十年精操苦行。博炼宗乘者不能也。若愚童子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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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唯宗教不扬。抑亦规矩不振。所费巨金。当复何图。
自天人以降。乃至昆虫。皆有无子之苦。多见沙门。劝
人出家。曾不愿其无子。乃云轮回之本。在乎贪爱。舍
爱出家。当得解脱。故经云恩爱相结。爱不能离。父父
子子。常在缠缚。观其所言。极为有理。且不知自已半
世未满。恐绝其后。继十馀代。十岁之童作三代祖。较
彼劝人。自相颠乱。其无知者。置之。为法师者。亦复如
此。可为一笑。且孟子云。患在好为人师。童子称师。宁
不愧乎。由是而推此辈。皆孟子罪人也。
戒经云。君王不拜。父母不礼。鬼神不敬。如此则沙门
之徒。履出尘行。贵超人天。何以今之流辈。毋论富贵
贫贱。或妓女丐妇。或大士白衣。但有衣食可资。拜为
父母。弃背至亲。不愿廉耻。作忤逆罪。在明教中。逆之
大逆。在佛教中。割爱出家。当为何事。
右之所谓斋僧者。我佛在时。有分卫之设。早往乞食。
午归听法。盖缘后世不堪。故开斋僧之门。令学者安
心在道。施主渐种檀度之因。其缘盖为行道者之所
设也。今之沙门。不谙大体。以为斋僧者。皆为烧香行
路之所立也。若将此米。讲经行道。恐差因果。是不知
所谓因果者矣。
大凡出家者。所修二事。曰慧曰福。慧者听教参禅。以
及博学经书是也。福者执劳负勤。营运供众是也。所
以六祖肉身菩萨。尚乃八月硙坊。丹霞天然悟道。犹
以三年槽厂。乃至沩山兴座。雪峰饭头。故百丈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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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不作。一日不食之戒。时辈才出家来。便学大汉。手
不沾水。坐消信施。即且置。我恐行行之师。皆尔上辈。
受其血汗之供。能无惭乎。
昔者世尊入灭。摩耶夫人。自忉利天下。如来从金棺
中涌身七多罗树。为母说法。弟子问曰。世尊巳断情
爱。如何灭度之后。天人哀恳。曾不一[*页]。佛母来时。即
涌棺说法耶。答曰。我为末世不孝众生故也。所以六
祖遗金奉母。五祖山门养母。睦州织履供亲。敬脱担
母听学。皆不敢背于亲者矣。故孝行钞云。大孝释迦
尊。历劫报亲恩。然则沙门流。弃亲出家者。盖为生死
事大。出于万不得巳。如儒者远家就学。非不孝亲也。
图成名以报效其亲。沙门之所以辞亲者。亦望成道
以度其亲也。故释迦成道。父母及眷属。七万生天。谚
所云一子受皇恩。全家食天禄。不意时辈。自图安逸。
假名出家。生死之念全无。求道之心何有。不假十年。
子孙数辈。终其身而不一省其父母者。岂吾教之谬
也。实在人耳。
昔者摩诃波若波提。乃佛之姨母也。欲求出家。佛不
之许。姨即转浼阿难。阿难为请。佛云。女人出家。减我
正法千年。阿难曰。蠢动含灵皆有佛性。岂女人独无
耶。如其有之。云何不令出家。外道闻之。以为佛心不
普。如是启请再四。佛告阿难。若彼女人。能将我八敬
法者。乃可出家。否则不可。八敬法者。百岁比丘尼。见
二十岁新戒比丘。应承迎礼拜。二十岁新戒比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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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比丘尼。不应承迎礼拜。百岁比丘尼。见二十岁
新戒比丘。应脩供养。二十岁新戒比丘。见百岁比丘
尼。不应脩供。乃至说过等亦如是。阿难领旨。教诫波
若波提。波若波提愿脩敬法。佛云。犹减正法五百年。
今也沙门。多有傍女人住者。或有拜女人为师者。或
女人为上辈。公然受沙门礼。而漫不知为非者。所谓
减正法者。不其然乎。
夫佛之为教。以慈悲为主。以和合为众。故四海同居。
彼此一休。虽住千百众。犹一人而巳。今则不然。或师
范诫训过严。或道反议论不合。便欲杀身以报之也。
或造揭帖。或捏匿名。遍递缙绅檀越。诱彼不生敬信。
破灭三宝。使彼此皆受地狱之报。寔可伤矣。何也。不
间律制说四众过戒。谤三宝戒。皆十波罗夷罗所收。
梵语波罗夷。此云弃。犯者永弃佛法边外。故谓之弃
也。唯破和合僧。则七逆罪收。彼果有过而告诸外人
者。律所谓有根波罗夷。彼果无过而告诸外人者。律
所谓无根波罗夷。故知有根无根。皆犯谤罪。所以朔
望布萨不许沙弥盗听者。盖佛祖恐沙弥无知。向外
人说。故深防之也。今则不然。诸方学者。自负英灵。几
登法位者。多堕此谬。自损福祉。受三涂报。皆由不读
戒律故也。
佛法自汉明初乘凡出家者。帝王待之上宾。宥于物
外。后来出家者众。不能槩其贤愚。故开试度之例。以
利钝不能尽摄。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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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于试度之外立例。纳度上银五两。则终身免其
差役。超然閒散。官府待以宾礼。今则不然。凡纳度之
后。有田当差。有人当丁。迎官接府祈晴请雨。集仪拜
牌。过于亭长。夫欲远累出家。而不知反增其累也。且
俗人当里长子姓百十。皆止一户。更无二役。僧家则
不然。毋论一人二人。以及千百。皆要人人上纳。似又
不如俗人之安省也。又俗人纳农民者。则以优免。终
则就仕成家。而不知僧者何所图而上银纳光头役
使耶。若迟缓不纳。则星牌火急催迸。过于他役。则执
事者当细推之。
古人所谓方丈者。即住持之位也。后之住持者。不能
说法。故别请法师。代主其席。今乃谬择有世缘者。滥
立方丈。而法师称为法云房。吾不知其所出也。古时
并无抱本饭单之说。后时有等老宿。饱饫丛林。听法
无厌。座上之师。是其下辈。盖为堂中无位。故在外随
喜。若准古规。犹为不可。岂以新进晚学。敢效其尤。所
谓盗法之灭。非此之谓乎。
古之坐禅者。担粮裹米。不远千里。亲近知识。盖欲参
问故也。时辈自进堂来。曾不请问。只是乱闯。遣昏敌
散。资为口实。老寔念佛。以为谈柄。乃至十期二十期
曾未发明以期多故。便称首座。聋瞽后人。举世皆然。
莫之能敕其可哀欤。不可哀欤。
公府之治人者。在于刑政。沙门之齐众者。在乎礼乐。
故凡有不如法者。必罚之跪香。或至罚斋。甚者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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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出院者。为众所弃名同死罪。律制被弃比丘。不
与同宿。犯波逸提。被弃者愧。不敢立于人前。今时沙
门。视丛林为戏场。眇规矩为闲事。乍入乍出。不受约
束。其犹世人𢬵一死罪。而刑政无所复施矣。呜呼。
古之施主。请僧斋醮者。必选名德预备香仪。叩请者
三。而沙门必以三辞乃就。盖谓德不堪应供故。道不
能度生故。今时沙门。或认门徒。或求荐帖。或用礼谋
求。何处有三辞之说乎。
古时丛林。凡有国士入寺。必上堂说法。以慰其远来
之意。如此风规。绝不闻矣。
古时檀越人家有丧事。师僧往吊。必登座说法以资
亡者。其次则远棺念佛。并无跪拜之礼。今之沙门。不
体古规。毋论男女老少。一往拜礼。吾不知于礼。是耶。
夫沙门之体。君不得而臣。父不得而子。戒经有不拜
父母之说。父母劬劳。尚云不拜。彼少年男女。有何恩
德。一槩礼拜。可为一笑。
古之沙门。帝皇之所重。如忠国师。天子扶舆自若之
髅。有效其尤。多生傲慢。故有大士垂慈。行下劣行。或
含垢忍耻。或敝衣恶食。或跪阶就乞。欲使傲慢之徒。
各知分耳。今时有等为法师者。不体古意。妄意效颦。
严整法服。跪街乞钱。学者持乐吹打。人不以为耻。彼
以为得志。吾谓不然。夫法王之位。人天所尊。循街跪
乞。有辱大体。譬如朝士虽贫。岂有循乞之理。古所谓
裨贩如来。非此之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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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称焰口。即相应之法。所言相应者。乃三密严持之
谓也。口密诵咒。手密结印。心密观想。是以古师授受。
必择行解相应。堪绍灌顶者。方为传授。如缘起文中
所说。今所言行解相应者谁。只如观想者必须坐禅
集静。静功若就。则于一念静心流出。所谓变大地作
黄金。搅长河为酥酪。非偶然也。近来新学晚辈曾不
坐禅。又不习观。伹学腔科。滥登此位。非唯生不可利。
仍恐损已福祉耳。不可不知。
古丛林之有书记。录一时闻见善恶事实。及堂头示
众法要。如朝廷史臣。名非浪得也。今但写诵经疏文
而巳。当代贤否之事。善恶之迹。莫得而闻焉。呜呼。
经云不事馀天。又云鬼神不礼。盖择所依也。佛恐新
学沙门。不知所择。擎事于彼。成其眷属故也。所以乞
食比丘。不许入外道屠脍之家。有其由矣。今之沙门。
毋论神庙天祠乃至人家享堂。苟衣食可足。皆往住
焉。是非不惧来生。为其徒党眷属。但云火烧眉毛。且
图眼下无事耳。
大圣人以无缘慈。运平等化。故座下不减四众。男女
之所往来也。今时执政者。以为伤风败俗。故不许入
寺烧香。听法。似不究其端矣。何则。伤风败俗之事。多
出于亲邻眷属间。往来习熟。非朝夕之故。岂于稠人
广众之中。而有是事乎。故书云。十目所视。十手所指。
其严乎。又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凡讲经处必以千
百同居。岂千百人中。无一二忠信。而肯容其如是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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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耶。吾一生之内。所闻伤风败俗之事。僧道十无其
一。俗人十居其九。为复是俗人本分而不必禁耶。为
复不为伤风败俗耶。抑岂尽烧香听经而然耶。舍此
责彼。是不究其端矣。
昔者大士舍全身而求半偈。常提卖心肝以酬般若。
药王然身谢法。轮王身当床座。其求法之诚。一至于
此。子见京中学者听经。希图单布。意初不在经也。若
法师有缘者。每人散布二三疋。少则一疋布。多者为
胜。少者蔑如也。苗有缘法师出世。荐帖如符。除圣上
不可致。其馀无处不求。故一人多有五六处讨单者。
寔可笑矣。
昔者慧满禅师。敕住弘济寺时。證果寺尼。出入宫禁。
僣行无度。满即集众摈黜。尼诉于东宫。遣詹事杜正
伦解其摈事。满执法不从。众惧祸及。遂强解之。尼后
谢过。满终不悦。且彼尼者。宫闱所重。非常可比。尚不
容僣越。今也一女大士。略有世缘。沙门之流。百意奉
承。不知其耻也。
昔者智正法师。住终南山圣相寺。二十八年不涉世
缘。凡有著作。弟子智现。执纸笔立侍。随出随书。曾不
赐座。一日足跛心闷。不觉仆也。师犹责之曰。昔人翘
足七日。汝今才立颠仆。心轻故也。今为师徒者。一语
呵及。则终身不近矣。悲哉。
所谓坐禅者。谢绝世务。安置静居。直如有气死人一
般。方能学道。所以古之学道者。多以岩居树宿。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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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衣。前辈坐禅。皆遵素约。近来淳风大变。槩习奢华。
首座辨斋。必先于众。众亦竞为奢侈。莫可救止。且学
道者。贵于清淡无水安心在定。是以世尊舍万乘之
荣。而直至雪山餐松食柏。岂其无可辨耶。盖为道必
于无求乃得也。今之坐禅者。自无所出。干求施主。营
谋一年。乐享三月。以三月之享。换其一年之劳。未为
得计矣。
夫僧者。续佛真灯。继佛慧命。是其正务。古人不得前
人印记。终身不敢歇心。故汾阳大师。历参七十二员
善知识。最后见首山。方乃放参。乃云万古碧潭空界
月。再三捞摝始应知。然后为其法嗣。接其原派。从上
尊宿。莫不皆然。菲继真灯。曾无回祀之说。今时沙门。
曾不见为真灯。故回礼为师。或慕虚名。或依势道。或
图利养。或谋田宅。或于本师闻气。弃旧从新。回礼于
他。旧师眇然视为閒人。曾有所谓继佛慧命。故改易
师法乎。或有一等。守其愚见。以前师无所知者。以为
亲师。坐禅听经者。谓是首座师父法主。师父视之寻
常。究其所以。无他。将佛之慧命真灯。视为儿戏。曾不
知为出世之紧要也。哀哉。吾惓矣。休矣。不复与子言
也。且夫子圣人也。其作春秋。尚云知我罪我。其惟此
书。我何如人。而敢恣口轻言世之得失也。然欲与此
世此时。共扶正法。系此大节。如有罪我。我何敢辞焉
问曰。前云试度内度。皆
太祖所设。今时极当。如师所议。尔来边饷所急。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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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官督内。人皆不肯奈何。答曰。夫欲取利于人者。先
思所以利人也。历朝以来及
高皇帝。于各寺院。赐有頞曰。三千五千。少至三五百。
僧无乏食之忧。凡僧内牒巳。终身优免。官府待为上
宾。一切关津。无容阻滞。如俗人讴辱者。轻则笞罚。重
则斩手。所有田产。法不许卖。法不许买。与者受者各
罪。用强侵佔者流。一如钦录所载。人所以乐为内度
者。盖为有利故也。今也不然。田产为势豪所佔。而官
府不之究。僧为俗人所辱。而官府不之护。产罄寺废。
募缘度日。将何内牒。倘有俗置新产。有田当役。有人
当丁。原同百姓。何更要内牒耶。况乎内牒之后。祈晴
请雨。集仪拜牌。迎官接府。反增其累。如点名不到。则
罚同有禄。列二七祖。若为俗人所辱。不若猪狗。曾何
云有禄人员。法不应辱。何所异于俗人。丁役之外。更
要内牒耶。呜呼 高皇帝之钦录犹在。高皇帝
之圣旨绝不之行。既无利于僧。而僧不肯内牒者。毋
怪其然也。
慨古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