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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童和尚辟妄救略说卷之四
侍者 真启 编
* 六祖下
** ▲南岳怀让禅师
六祖嗣。金州杜氏子。唐仪凤二年
四月八日降生。有白气上属天。太史奏之高宗。宗问。
是何祥乎。对曰。国之法器。不染世荣。宗传敕金州太
守韩。偕亲往存慰。年十岁。惟乐佛书。有玄静三藏。告
师父母曰。此子若出家。必获上乘。广度众生。至垂拱
三年。年十五。依荆州玉泉寺弘景律师出家。通天二
年。受戒。习毗尼藏。一日叹曰。夫出家者。当为无为法。
天上人间。无有胜者。遇同学坦然。相与谒嵩山安公。
安令诣曹溪。其见六祖悟缘。具六祖章中。师既得法。
侍祖复十五年。先天二年。往衡岳。居般若寺。开元中
有沙门道一。在衡岳。常习坐禅。师知是法器。往问曰。
大德。坐禅图甚么。一曰。图作佛。师乃取一砖。于彼庵
前。石上磨。一曰。磨作甚么。师曰。磨作镜。一曰。磨砖岂
得成镜耶。师曰。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作佛。一曰。
如何即是。师曰。如牛驾车。车若不行。打牛即是。打车
即是。一无对。师又曰。汝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坐禅。
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于无住法。不应取舍。
汝若坐佛。即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一闻示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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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饮醍醐。礼拜问曰。如何用心。即合无相三昧。师曰。
汝学心地法门。如下种子。我说法要。譬彼天泽。汝缘
合故。当见其道。又问。道非色相。云何能见。师曰。心地
法眼。能见乎道。无相三昧。亦复然矣。一曰。有成坏否。
师曰。若以成坏聚散而见道者。非见道也。听吾偈曰。
心地含诸种。遇泽悉皆萌。三昧华无相。何坏复何成。
一蒙开悟。心意超然。侍奉九秋。日益玄奥。马大师阐
化于江西。师问众曰。道一为众说法否。众曰。巳为众
说法。师曰。总未见人持个消息来。众无对。因遣一僧
去。嘱曰。待伊。上堂时伹问。作么生伊道底言语记将
来。僧去。一如师旨。回谓师曰。马师云。自从胡乱。后三
十年。不曾少盐医。师然之。
天宝三年八月十一日。圆寂。塔于衡岳。谥大慧。
救曰。达磨东来。六世而有曹溪。自曹溪而后。分为
两支。其一曰青原思。思出石头。为曹洞宗之祖。其
一曰南岳让。让出马祖。为临济沩仰云门法眼四
宗之祖。礼曰。别子为祖。继别子为宗。百世不迁者。
别子之后也。今达磨之道。以南岳为别子。临济又
南岳后之别子也。五宗既定。当各宗其始别之祖。
故源流始于临济。于义为安。不知广通何所据依。
而曰挽祖回风。直接大鉴。若谓溯流穷源。则西天
始于迦叶。东土始于达磨。通乃上弃迦叶达磨之
元祖。下忘临济始别之本宗。而中继六祖。将何为
者耶。况其言曰。马祖以下。纵横肆出。厥奇名异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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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笼天下学者。则抹杀宗旨之罪明甚。三峰力辨
之。触其忌讳。遂致相责。连篇累牍。辟至今日而不
巳。盖不察三峰之用心也。老僧据笑岩师翁。见五
宗末季。各执彼我是非。以致天下后世。靡所适从
宗门正旨。将坠于地。故曰。挽真祖。𢌞邪风。俾后世
五宗。复共宗无异之旨。此广通序所繇作。譬如一
家。两子五孙。支庶繁衍。分门别户。致启讼端。有善
为解纷者曰。汝等五家。虽支分派别。其初原只一
人。则当下争息矣。嗣临济而弗专临济之称。笑岩
师翁。良有深意。广通特为阐扬。亦有何过。汉月等。
乃深恶而痛疾之。诬为抹杀宗旨。又诬为直接六
祖。似谓六祖以下。皆不可师。据序云。曹溪正脉。某
十某代。则临济为某十某代之祖。不言可知。何尝
直接六祖。自称第一世。而谓六祖下皆不可师乎。
潭吉又诬广通。上弃迦叶达磨之元祖。殊不知曹
溪以上。西天东土。虽有旁出。其正脉故单传也。既
是曹溪儿孙。便是达磨儿孙。既是达磨儿孙。便是
迦叶儿孙。何尝弃元祖乎。且序中明说。曹溪以下。
厥旁岐纵横肆出。厥奇名异相。涯岸各封。今救中
所述。但云马祖以下。纵横肆出。厥奇名异相。而删
去厥旁岐三字。盖有此三字。则奇名异相。自属旁
岐。无此三字。则奇名异相。便属马祖诸老。请问潭
吉。是何心行乎。至于宗旨之说。老僧惟据自悟为
正。悟则事同一家。不悟则万别千差。可见自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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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与五家宗旨。总没交涉。所以妙喜道。者些子药
头。不问他云门下。临济下。曹洞下。沩仰下。法眼下。
大法若不明。各宗其宗。各师其师。各父其父。各子
其子。只管理会宗旨。热大不紧。请问潭吉。难道妙
喜老人。亦可斥为抹杀宗旨乎。汉月不识五宗正
旨。妄捏一○为千佛万佛之祖。则千佛万佛。正法
眼藏。巳被汉月抹杀。更谓五宗各出○之一面。任
汝作五宗原。五宗救。建立五宗。实乃抹杀五宗。任
汝执三玄三要。四宾主四料拣。举扬临济。实乃抹
杀临济。潭吉道。老僧不察其用心。汉月心行。老僧
亦既知之矣。双头独结。四法交加。勒成无文密印。
岂非奇名异相。广通序中。有厥奇名异相。罗笼天
下学者之句。触其忌讳者一。得心于高峰。印法于
觉范。临济则为真师。岂非望空授受。广通序中。有
末世相承渐伪。辄成驾虚。望空授受之句。触其忌
讳者二。深恶而痛疾之也固宜。嗟乎。彼我是非。于
今尤甚。总之是曹溪儿孙。青原南岳。何疏何亲。尚
有谓老僧私意。要抹杀曹洞一宗。偏举临济。于是
牵扯云门法眼。为南岳宗者。乃悟嗣临济。而弗专
临济之称。笑岩师翁。真所谓前知。真所谓先觉也。
为之儿孙者。乃操戈入室。抹杀其一片苦心。亦独
何哉。
** 马祖
救曰。大师应般若多罗之谶。为震旦第一法王。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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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施设。如石季伦宴客。虽厨厕卑秽之地。罗列杂
宝。客随手而得之。往往揖婢为夫人。错愕迁避。自
谓入崇之室。及其登广筵。罚巨觥。炤以明月之珠。
使绿珠歌于前。十丈珊瑚。一击粉碎。又不觉爽然
自失。此大智之得于扭鼻。而失于最后之一喝。临
济所谓吹毛用了急须磨是也。夫虎豹之威。信乎
其猛矣。或不免于戈戟。吞舟之鱼。信乎其大矣。或
难逃于巨浸。骐骥之驹。瞬目而驰千里。人得而縻
之。以其迹在耳。惟龙则不然。大而溟渤。小而杯盎
间。莫不卷舒自得。排山岳。兴云雨。过而不留。变化
而莫穷。得此道者。谓之龙奋迅三昧。马大师其是
乎。变三十四祖之法式。融其毙。扫其辙。若疾雷之
破山。使心性解路之偷心。闻之立死。如金翅鸟王。
直取龙吞。然后翱翔九天。不住虚空。不离于空。不
为空性之所留滞。我为法王。于法自在。不特龙变
而巳。后来临济云门沩仰法眼。各建宝幢。不过一
为拈出。岂于三日耳聋外。别有宗旨哉。然则今之
不透重关。认悟中迷。为实法者。与客之登厕得宝
时节等耳。老僧看潭吉此篇。累累数百言。虽赞马
大师。施设多方。不过要据大师变三十四祖之法
式。融其毙。扫其辙一句。證汉月变传法偈。为四法
交加。双头独结。自立一○为千佛万佛之祖。并五
家各出○之一面。抹杀诸祖法式。为融其毙。扫其
辙者。是潭吉救汉月之偷心也。然则任汝等。弄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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伎俩。总与老僧无法可得。无法与人的。一棒不作
一棒用。直指人人。一念回机。便同本得者。毫没交
涉。何以故。若更有宝可得。幢可建。重关可透。悟可
认。迷可亡。宗旨可说之实法。岂可谓一橛头硬禅
哉。所以道。唯此一事实。馀二则非真。
▲江西道一禅师。南岳嗣。汉州什邡县人。姓马氏。故
俗称马祖。或云马大师。容貌奇异。牛行虎视。引舌过
鼻。足下有二轮文。幼岁于本邑罗汉寺出家。受具于
渝州圆律师。开元中。习定于衡岳。遇让和尚。发明大
事。同参六人。惟师密授心印。
僧问。离四句。绝百非。请师直指西来意。师曰。我今日
劳倦。不能为汝说。问取智藏去。僧问西堂。堂云。何不
问和尚。僧云。和尚教来问。堂云。我今日头痛。不能为
汝说。问取海兄去。僧又问百丈。丈云。我到者里。却不
会。僧却回举似师。师曰。藏头白。海头黑。
师于贞元四年正月中。登建昌石门山。于林中经行。
见洞壑平坦。谓侍者曰。吾之朽质。当于来月归兹地
矣。及归。遂示疾院主问。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师曰。日
面佛。月面佛。
潭吉据碧岩集。提唱雪窦显。颂日面佛月面佛因
缘。救曰。佛果提唱。如此真切。后世犹不能荐。凡古
人言句。多以意求。求之不得。即抹杀之。虽有百佛
果继出。无能为也。当时妙喜。欲劈此板。何邪。嫌其
指示太详耳。夫病众而后药多。如国之有兵。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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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而用之。亦三峰之心也。老僧但据雪窦。谓五帝
三皇是何物。并佛果谓此个公案。若知落处。独步
丹霄。者些子药头。元无多子。所以老僧一棒不作
一棒用。直指人人。独步丹霄。而汉月物自不能荐。
络索不休。妄谓病众而后药多。奚啻说梦。
** ▲洪州百丈山怀海禅师
马祖嗣。福州长乐王氏子。
儿时随母。入寺拜佛。指佛像。问母曰。此为谁。母曰佛
也。师曰。形容与人无异。我后亦当作佛。丱岁离尘。三
学该练。参马大师为侍者。檀越每送斋饭来。师才揭
开盘盖。马大师便拈起一片胡饼。示众云。是甚么。每
每如此。经三年。一日侍马祖。行次见一群野鸭飞过。
祖曰。是甚么。师曰。野鸭子。祖曰。甚处去也。师曰。飞过
去也。祖遂把师鼻扭负。痛失声。祖曰。又道飞过去也。
师于言下有省。却归侍者寮。哀哀大哭。同事问曰。汝
忆父母耶。师曰无。曰被人骂耶。师曰无。曰哭作甚么。
师曰。我鼻孔被大师扭得。痛不彻。同事曰。有甚因缘
不契。师曰。汝问取和尚去。同事问大师曰。海侍者有
何因缘不契。在寮中哭。告和尚。为某甲说。大师曰。是
伊会也。汝自问取他。同事归寮曰。和尚道。汝会也。教
我自问汝。师乃呵呵大笑。同事曰。适来哭。如今为甚
却笑。师曰。适来哭。如今笑。同事罔然。次日马祖升堂。
众才集。师出卷却席。祖便下座。师随至方丈。祖曰。我
适来未曾说话。汝为甚便卷却席。师曰。昨日被和尚
扭得鼻头痛。祖曰。汝昨日向甚处留心。师曰。鼻头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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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又不痛也。祖曰。汝深明昨日事。师作礼而退。
师再参侍立次。祖目视绳床角拂子。师曰。即此用。离
此用。祖曰。汝向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师取拂子竖
起。祖曰。即此用。离此用。师挂拂子于旧处。祖振威一
喝。师直得三日耳聋。未几住大雄山。以所处岩峦峻
极。故号百丈。四方学者麇至。一日谓众曰。佛法不是
小事。老僧昔被马大师一喝。直得三日耳聋。黄檗闻
举不觉吐舌。师曰。子巳后莫承嗣马祖去么。檗曰。不
然。今日因和尚举。得见马祖大机之用。然且不识马
祖。若嗣马祖。巳后丧我儿孙。师曰。如是如是。见与师
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方堪传授。子甚有超师之见。
檗便礼拜。
救曰。辟书冲口骂人。穿凿知解。及自出议论。解震
威一喝为动容。牵枝引蔓。将满肚知解。一口喷尽
人。苦不自知也。古德曰。佛法不在言句上。若在言
句上。三乘十二分教。岂是无言。观雪窦真净死心
诸大老之拈颂。皆光铓八面。如神剑在握。无敢触
其锋者。抑之为言句。古人肯俛首乎。先师生平说
法。与诸老相伯仲。无怪其不相入也。老僧道。诸大
老即且置。试问潭吉。谓朝发黄牛云云。还免得动
容么。汉月谓师子怜儿按绣毬。还免得动容么。只
因汝等不荐动容。故以棒喝为棒喝。言句为言句
耳。若于动容荐得。则不以言句为言句。方知佛法
不在言句上。始识得古人意旨。始识得古人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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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一切人。同鼻孔出气。同口说话。同眼见。同耳闻。
同手执捉。同足运奔。方始人我忘。胜负绝。到者田
地。相入不相入。都是閒言语。知解非知解。亦都是
閒言语。
住后马师送三瓮酱至。师集众上堂。开了拈拄杖。指
瓮曰。道得即不打破。道不得即打破。众无语。师打破。
归方丈。
潭吉举三峰藏颂云。击碓传来三瓮酱。致令黄檗
棒滹沱。兴化囫囵香插后。至今雷送禹门波。救曰。
马祖以三瓮酱寄百丈。可疑也。百丈上堂。一时打
碎。又可疑也。不疑马祖百丈。而疑先师以三数表
法。可谓不善疑矣。此等处。老僧屡屡辨之。且问汉
月。百丈打破酱瓮。未审几棒打破。必须三棒。始證
汉月三数。若一若二若四。不可谓击碓传来之数
矣。据兴化开堂日。拈香曰。此一炷香。本为三圣师
兄。三圣于我太孤。本为大觉师兄。大觉于我太赊。
不如供养临济先师。汉月亦扯为三数。有兴化囫
囵香插之句。意为击碓传来三瓮酱。致令黄檗棒
滹沱。者是临济先师。于黄檗处吃棒的道理。盖三
顿棒。自三瓮酱传来。三瓮酱。自三击碓传来。兴化
言下荐得。一插香而济北家风。囫囵拈出。所以汉
月又颂云。棒从脱下回三顿。开阖双眸出顶心。噫。
如此见解。岂不令人笑杀。既棒从脱下回三顿。非
汉月自招诬谤老僧。一棒不作一棒用。直指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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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肉团。为一橛头硬禅。相似野狐涎者哉。
师每上堂。有一老人。随众听法。一日众退。惟老人不
去。师问。汝是何人。老人曰。某非人也。于过去迦叶佛
时。曾住此山。因学人问大修行人还落因果也无。某
对云。不落因果。遂五百生。堕野狐身。今请和尚。代一
转语。贵脱野狐身。师曰。汝问。老人曰。大修行人还落
因果也无。师曰。不昧因果。老人于言下大悟。作礼曰。
某巳脱野狐身。住在山后。敢乞依亡僧津送。师令维
那白椎告众。食后送亡僧。大众聚议。一众皆安。涅槃
堂又无病人。何故如此。食后师领众。至山后。岩下以
杖挑出一死野狐。乃依法火葬。师至晚上堂。举前因
缘。黄檗便问。古人错祇对一转语。堕五百生野狐身
转转不错。合作个甚么。师曰。近前来。向汝道。檗近前。
打师一掌。师笑曰。将谓胡须赤。更有赤须胡
师有时说法竟。大众下堂。乃召之。大众回首。师曰。是
甚么。
师凡作务执劳。必先于众。主者不忍。密收作具。而请
息之。师曰。吾无德。争合劳于人。既遍求作具。不获则
亦不食。故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之语。流播诸方。
救曰。先圣教人。悟后还来旧处行。又曰。但一切仍
旧。今之错认此言者不少。夫君臣父子。僧俗长幼。
乃至百工贵贱。各有常仪。即悟后亦当安分。设见
巳同圣人。而轻放肆志。恶得谓之仍旧欤。今学者
才涉参寻。便将禅师二字。贴在面上。东奔西走。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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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出世。可谓不仍旧之甚。况乃猖狂妄作。不避讥
嫌。使高视之士。疑慢宗乘。中下之流。展转造业。观
百丈大师。所说所行。而不悛革。真土木无心矣。余
于此盖三致意焉。老僧道。救中此篇。诚救今时无
真志。无真悟之真药也。何以故。因有真志。则自到
真悟。到真悟。则真志自立。所以世尊传法偈曰。法
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
正指依前只是旧时人。不改旧时行履处耳。盖旧
时人。即本来人。本来人。即世尊所谓本法。于本法
外。别无一法可说。故曰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
也。若于本法外。别有一○为千佛万佛之祖。更钻
出种种奇名异相。乌得为仍旧哉。
** ▲洪州黄檗希运禅师
百丈嗣闽人也。幼于本州黄
檗山出家。额间隆起如珠。音辞朗润。志意冲澹。后游
天台。逢一僧。与之言笑。如旧相识。熟视之。目光射人。
乃偕行。属涧水暴涨。捐笠植杖而止。其僧率师同度。
师曰。兄要渡自渡。彼即褰衣蹑波。若履平地。回顾曰。
渡来渡来。师曰。咄遮自了汉。吾早知。当斫汝胫。其僧
叹曰。真大乘法器。我所不及。言讫不见。至洛京行乞。
吟添钵声。有一妪出棘扉间曰。太无厌生。师曰。汝犹
未施。责我无厌何耶。妪笑而掩扉。师异之。进而与语。
多所发药。师须臾辞出。妪告之曰。可往南昌。见马大
师。至南昌。马大师巳示寂。遂往石门。谒塔时。百丈禅
师。庐于塔傍。乃往参丈。丈问。巍巍堂堂。从何方来。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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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巍巍堂堂。从岭南来。丈曰。巍巍堂堂。当为何事。师
曰。巍巍堂堂。不为别事。便礼拜。问曰。从上宗乘如何
指示。丈良久。师曰。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丈曰。将谓
汝是个人。乃起入方丈。师随后入。曰某甲特来。丈曰。
若尔则他后。不得辜负吾。丈一日举再参马祖被喝
话。师遂领旨。
丈一日问。师甚么处去来。曰大雄山下。釆菌子来。丈
曰。还见大虫么。师便作虎声。丈拈斧作斫势。师即打。
丈一掴。丈吟吟而笑。便归上堂曰。大雄山下。有一大
虫。汝等诸人。也须好看。百丈老汉。今日亲遭一口。
一日上堂。大众云集。乃曰。汝等诸人。欲何所求。以拄
杖趁之。大众不散。师却复坐曰。汝等诸人。尽是噇酒
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人处便去。
不可图他热闹也。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一个
汉。便从顶门上。一锥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
供养他。可中总似汝。如此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也。
汝等既称行脚。亦须著些精神好。还知道大唐国里
无禅师。么时有僧问。诸方尊宿尽聚。众开化为甚么。
却道无禅师。师曰不道无禅。祗是无师。
救中道。三问三打。古今唯黄檗一人。又止接临济
一用。若再用。则效颦者蜂然起矣。况千问千棒。万
问万打。可至今日而无毙乎。昔大慧曰。击石火。闪
电光。引得无限人弄业识。举了便会了。岂不是佛
法大窠窟。圆悟不觉吐舌。乃曰。休管他。我以契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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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期。若不契證。断不放过。嘻。證之一字。惟宗旨可
以辨验。否则金鍮混杂。孰敢谁何。老僧据临济三
问三打。则当千问千棒。万问万打。何毙之有。又临
济既如此。则当打至尽未来际。岂但今日。何以故。
正以人人契證为期耳。然则證之一字。惟宗旨可
以辨验。老僧道。宗旨二字。早巳金鍮混杂了也。孰
为證哉。潭吉又举不道无禅。祇是无师话。救曰。大
慧时禅宗盛甚。诸方且有如此商量。况淡薄至今
日乎。余救五宗。祸患死生。不暇措意。但恐百千世。
不复有杨子云。为可叹耳。据潭吉弄业识。救五宗。
老僧那管你商量不商量。打得你无了日在。何以
故。不见黄檗道。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个汉。
便从顶门上一锥。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
供养他。老僧道。黄檗老汉。亦是金鍮混杂。吃棒未
有了日在。不见百丈道。鼻头今日又不痛也。亦正
好直打出。一任天下后世。明眼者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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