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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1990
袁州仰山慧寂禅师语录
径山沙门语风圆信
无地地主人郭凝之 编集
师,讳慧寂,韶州怀化叶氏子。年九岁,于广州
和安寺投通禅师出家。十四岁,父母取
归,欲与婚媾。师不从,遂断手二指,跪至父母
前,誓求正法以答劬劳,父母乃许,再诣通处
而得披剃。未登具,即游方。初谒耽源,已悟玄
旨,后参沩山,遂升堂奥。
耽源谓师云:「国师当
时传得六代祖师圆相,共九十七个,授与老
僧乃云:『吾灭后三十年,南方有一沙弥到来,
大兴此教,次第传受,无令断绝。』我今付汝,汝
当奉持。」遂将其本过与师,师接得一览便将
火烧却。耽源一日问:「前来诸相甚宜秘惜。」
师云:「当时看了便烧却也。」耽源云:「吾此法
门无人能会,唯先师及诸祖师、诸大圣人
方可委悉,子何得焚之?」师云:「慧寂一览已知
其意,但用得,不可执本也。」耽源云:「然虽如
此,于子即得,后人信之不及。」师云:「和尚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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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重录不难。」即重集一本呈上,更无遗失。耽
源云:「然。」
耽源上堂,师出众作此○相,以手拓
呈了,却叉手立。耽源以两手相交作拳示之,
师进前三步作女人拜。耽源点头,师便礼拜。
师浣衲次,耽源云:「正恁么时作么生?」师云:「正
恁么时向甚么处见。」
后参沩山,沩山问:「汝是
有主沙弥?无生沙弥?」师云:「有主。」沩山云:「主
在甚么处?」师从西过东立。沩山异之。师问:「如
何是真佛住处?」沩山云:「以思无思之妙,返思
灵焰之无穷,思尽还源,性相常住,事理不二,
真佛如如。」师于言下顿悟,自此执侍,前后盘
桓十五载。
师扫地次,沩山问:「尘非扫得,空不自生。如何
是尘非扫得?」师扫地一下。沩山云:「如何是空
不自生?」师指自身,又指沩山。沩山云:「尘非扫
得,空不自生。离此二途,又作么生?」师又扫地
一下,又指自身,并指沩山。
沩山一日指田问师:「这丘田,那头高,这头
低。」师云:「却是这头高,那头低。」沩山云:「尔若
不信,向中间立看两头。」师云:「不必中间立,亦
莫住两头。」沩山云:「若如是,著水看,水能平物。」
师云:「水亦无定,但高处高平、低处低平。」沩山
便休。
有施主送绢与沩山。师问:「和尚受施主如是
供餈,将何报答?」沩山敲禅床示之。师云:「和
尚何得将众人物作自己用?」(一本,沩山问师云:「有俗弟子将三束
绢来与我赎钟子,故与世人受福。」师云:「俗弟子则有绢与和尚赎钟子,和尚将何物酬他?」沩山以拄杖敲床三下,
云:「我将这个酬他。」师云:「若是这个,用作甚么?」沩山又敲禅床三下,云:「汝嫌这个作甚么?」师云:「某甲不嫌这个,
只是大家底。」沩山云:「尔既知是大家底,何得更就我觅物酬他?」师云:「只怪和尚把大家底行人事。」沩山云:「汝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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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磨大师从西天来此土,亦将此物来人事。汝诸人尽是受他信物者。」)
师在沩山为直岁作务归。沩山问:「甚么处去
来?」师云:「田中来。」沩山云:「田中多少人?」师插
锹又手。沩山云:「今日南山大有人刈茅。」师拔
锹便行。(玄沙备云:「我若见,即踏倒锹子。」僧问镜清:「仰山插锹,意旨如何?」镜清云:「狗衔赦书,诸侯避道。」
僧云:「秖如玄沙踏倒,意旨如何?」镜清云:「不奈船何,打破戽斗。」僧云:「南山刈茅,意旨如何?」镜清云:「李靖三兄久经
行阵。」云居钖云:「且道镜清下此一判,著?不著?」雪窦显云:「诸方咸谓插锹话奇特,大似随邪逐恶。据雪窦见处,仰
山被沩山一问,直得草绳自缚,死去十分。」翠岩芝云:「仰山只得一橛,诸人别有会么?」)
师在沩山牧牛时,踢天泰上座问云:「一毛头
师子现,即不问;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又作
么生?」师便骑牛归。侍立沩山次,举前话方了,
却见泰来。师云:「便是这个上座。」沩山遂问:「百
亿毛头百亿师子现,岂不是上座道?」泰云:「是。」
师云:「正当现时,毛前现?毛后现?」泰云:「现时不
说前后。」沩山大笑。师云:「师子腰折也。」便下
去。
师随沩山游山,到磐陀石上坐,师侍立次,忽
鸦衔一红柿落在面前,沩山拾与师。师接得
洗了,度与沩山。沩山云:「子甚处得来?」师云:
「此是和尚道德所感。」沩山云:「汝也不得无
分。」即分半与师。
沩山问师:「忽有人问汝,汝作么生祇对?」师云:
「东寺师叔若在,某甲不致寂寞。」沩山云:「放汝
一个不祇对罪。」师云:「生之与杀,祇在一言。」沩
山云:「不负汝见,别有人不肯。」师云:「阿谁?」沩
山指露柱云:「这个。」师云:「道甚么?」沩山云:「道
甚么?」师云:「白鼠推迁,银台不变。」
师问沩山:「大用现前,请师辨白。」沩山下座归
方丈,师随后入。沩山问:「子适来问甚么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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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举。沩山云:「还记得吾答语否?」师云:「记得。」
沩山云:「尔试举看。」师便珍重出去。沩山云:
「错。」师回首云:「闲师弟若来,莫道某甲无语好。」
师在沩山前坡牧牛次,见一僧上山不久便
下来。师乃问:「上座何不且留山中?」僧云:「祇
为因缘不契。」师云:「有何因缘?试举看。」僧云:
「和尚问某名甚么,某答『归真』。和尚云:『归真何
在?』某甲无对。」师云:「上座却回,向和尚道:『某
甲道得也。』和尚问:『作么生道?』但云:『眼里、耳里、
鼻里。』」僧回,一如所教。沩山云:「脱空谩语汉,
此是五百人善知识语。」
师卧次,梦入弥勒内院众堂中,诸位皆足,惟
第二位空,师遂就座。有一尊者白槌云:「今当
第二座说法。」师起,白槌云:「摩诃衍法离四句、
绝百非,谛听谛听。」众皆散去。及觉,举似沩山,
沩山云:「子已入圣位。」师便礼拜。(沩山秀云:「依文解义即不无。忽
然弥勒会中有个作者,才见伊道摩诃衍法,便云:『合取两片皮。』非唯止绝仰山寐语,亦免使后人梦中说梦。」琅
琊觉云:「且道圣众是肯仰山、是不肯仰山?若肯,又孤负仰山;若不肯,仰山犹如平地吃交。山僧今日不惜眉毛,
与诸人说破:摩诃衍法离四句、绝百非。尔若举似诸方,诸方恁么会,入地狱如箭射。」东禅观云:「尊者白椎,圣众便
散,不妨使人疑著,却待第二杓恶水泼了,方始惺惺迟也。且如摩诃衍法离四句绝百非,道已道了,诸人还识
仰山么?」)
师侍沩山行次,忽见前面尘起。沩山云:「面前
是甚么?」师近前看了,却作此
相,沩山点
头。
沩山示众云:「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盐官示众
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盐官有二僧往探问,
既到沩山,闻沩山举扬,莫测其涯,若生轻慢。
因一日与师言话次,乃劝云:「师兄须是勤学,
佛法不得容易。」师乃作此○相,以手拓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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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抛向背后,遂展两手就二僧索。二僧罔
措。师云:「吾兄直须勤学,佛法不得容易。」便起
去。时二僧却回盐官,行三十里,一僧忽然有
省,乃云:「当知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
信之不错。」便回沩山。一僧更前行数里,因过
水,忽然有省,自叹云:「沩山道『一切众生皆
无佛性』,灼然有他恁么道。」亦回沩山,久依法
席。
师因盐官会下,有数人到沩山不肯伏。一日
因普请西庄搬禾次,师至岭头放下,后十数
人亦到放下。师遂举起禾檐,向诸人前行一
匝,云:「有么?有么?」其一行僧并无对。师云:「赚
杀人。」便檐禾去。
沩山同师牧牛次,沩山云:「此中还有菩萨也
无?」师云:「有。」沩山云:「汝见那个是,试指出看。」
师云:「和尚疑那个不是,试指出看。」沩山便
休。
师送果子上沩山,沩山接得,问:「子甚么处得
来?」师云:「家园底。」沩山云:「堪吃也未?」师云:「未
敢尝,先献和尚。」沩山云:「是阿谁底?」师云:「慧
寂底。」沩山云:「既是子底,因甚么教我先尝?」
师云:「和尚尝千尝万。」沩山便吃,云:「犹带酸涩
在。」师云:「酸涩莫非自知?」沩山不答。
师夏末问讯沩山次,沩山云:「子一夏不见上
来,在下面作何所务?」师云:「某甲在下面锄得
一片畬,下得一箩种。」沩山云:「子今夏不虚过。」
师却问:「未审和尚一夏之中作何所务?」沩山
云:「日中一食,夜后一寝。」师云:「和尚今夏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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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过。」道了久吐舌。沩山云:「寂子何得自伤己
命?」(沩山哲云:「仰山眼照四天下,到大圆面前却向净地吃交。大圆可谓养子之缘,不免挂后人唇齿。」龙门远
云:「沩仰父子寻常相见,游戏神通不同小小,还有知得底么?若无,山僧与汝诸人说看。开得一片畬,绵绵密
密,两顿粥饭其道自办。山僧一夏与诸人相见,自是诸人不荐。若也荐成一片,是甚么一片?看取当门箭。」西禅
儒云:「沩仰父子出入卷舒得能自在,诸人切不得作世谛商量,又不得作佛法解会。既总不许与么商量,毕竟如何
会?开得一片畬,种得一箩粟,回头闲一望,山青水又绿。终日只一餐,夜后只一宿,困来仲脚眠,千足与万足。相
将八月九月来,篱边烂熳铺黄菊。」东林颜云:「今时师僧千百成群,经冬过夏虚消岁月,深屈古人。东林不是捡
点先圣,仰山逞俊太过,吐舌只得一半。」)
沩山一日见师来,即以两手相交过,各拨三
下,却竖一指。师亦以两手相交过,各拨三下,
却向胸前,仰一手,覆一手,以目瞻视。沩山休
去。
沩山喂鸦生饭,回头见师,云:「今日为伊上堂
一上。」师云:「某甲随例得闻。」沩山云:「闻底事作
么生?」师云:「鸦作鸦鸣,鹊作鹊噪。」沩山云:「争奈
声色何?」师云:「和尚适来道甚么?」沩山云:「我祇
道为伊上堂一上。」师云:「为甚么唤作声色?」沩
山云:「虽然如此,验过也无妨。」师云:「大事因
缘又作么生验?」沩山竖起拳。师云:「终是指东
画西。」沩山云:「子适来问甚么?」师云:「问和尚大
事因缘。」沩山云:「为甚么唤作指东画西?」师
云:「为著声色故,某甲所以问过。」沩山云:「并未
晓了此事。」师云:「如何得晓了此事?」沩山云:「寂
子声色,老僧东西。」师云:「一月千江体不分
水。」沩山云:「应须与么始得。」师云:「如金与金,终
无异色,岂有异名?」沩山云:「作么生是无异名
底道理?」师云:「瓶、盘、钗、钏、券、盂、盆。」沩山云:「寂子
说禅如师子吼,惊散狐、狼、野干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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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一日侍沩山,忽闻鸟鸣,沩山云:「伊说事却
径。」师云:「不可向别人道。」沩山云:「何故恁么
道?」师云:「为伊说太直。」沩山云:「多少法门寂
子一时推下。」师云:「推下事作么生?」沩山敲禅
床三下。
师住王莽山,因归省觐,沩山问:「子既称善知
识,争辨得诸方来者知有、不知有,有师承、无
师承,是义学、是玄学?子试说看。」师云:「慧寂有
验处。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问伊:『诸方还说
这个不说?』又云:『这个且置,诸方老宿意作么
生?』」沩山叹云:「此是从上宗门中牙爪。」沩山又
问:「大地众生业识茫茫,无本可据,子作么生
知他有之与无?」师云:「慧寂有验处。」时有一僧
从面前过,师召云:「阇黎!」僧回首。师云:「和尚!
这个便是业识茫茫,无本可据。」沩山云:「此是
师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驴乳。」
师问双峰:「师弟
近日见处如何?」云:「据某见处,实无一法可当
情。」师云:「汝解犹在境。」云:「某祇如此,师兄又
如何?」师云:「汝岂不知?无一法可当情者。」沩山
闻云:「寂子一句,疑杀天下人。」(玄觉云:「经道『实无有法,然灯佛与
我授记』,他道『实无一法可当情』,为甚么道『解犹在境』?且道利害在甚么处?」)
一日雨下,天性上座谓师云:「好雨。」师云:「好在
甚么处?」天性无语。师云:「某甲却道得。」天性
云:「好在甚么处?」师指雨,天性又无语。师云:
「何得大智而默?」
一日,第一座举起拂子,云:「若人作得道理即
与之。」师云:「某甲作得道理,还得否?」座云:「但
作得道理便得。」师乃掣将拂子去。(云居钖云:「甚么处是仰山
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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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居士问:「久向仰山,到来,为甚么却覆?」师竖
起拂子,居士云:「恰是。」师云:「是仰?是覆?」居士
乃打露柱云:「虽然无人,也要露柱證明。」师掷
拂子云:「若到诸方,一任举似。」(隐静岑云:「大小小释迦被庞居士一
拶,直得手忙脚乱,只如居士打露柱一下,又作么生?鲸吞海水尽,露出珊瑚枝。」)
三圣到参,师问:「汝名甚么?」三圣云:「慧寂。」师
云:「慧寂是我名。」三圣云:「我名慧然。」师大笑而
已。
有官人访师,师问:「官居何位?」云:「推官。」师竖
起拂子,云:「还推得这个么?」官人无对。师令众
下语,皆不契。时三圣不安,在涅槃堂内将息。
师令侍者去请下语。三圣云:「但道和尚今日
有事。」师又令侍者问:「未审有甚么事?」三圣云:
「再犯不容。」
南塔光涌禅师北游谒临济,复归侍师。师云:
「汝来作甚么?」南塔云:「礼觐和尚。」师云:「还见和
尚么?」南塔云:「见。」师云:「和尚何似驴?」南塔云:
「某甲见和尚亦不似佛。」师云:「若不似佛,似个
甚么?」南塔云:「若有所似,与驴何别?」师大惊
云:「凡、圣两忘,情尽体露。吾以此验人二十年,
无决了者,子保任之。」师每谓人云:「此子肉身
佛也。」
霍山到参,师闭目坐。霍山乃翘起右足,云:「如
是如是,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中华六祖亦
如是、和尚亦如是、景通亦如是。」师起来,打
四藤条,霍山因此自称集云峰下四藤条天
下大禅师。
赤干行者闻钟声,乃问:「有耳打钟?无耳打钟?」
师云:「汝但问,莫愁我答不得。」行者云:「早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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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师喝云:「去。」刘侍御问:「了心之旨可得闻
乎?」师云:「若要了心,无心可了;无了之心,是
名真了。」
陆希声相公欲谒师,先作此○相封呈。师开
封,于相下面书云:「不思而知,落第二头;思而
知之,落第三首。」遂封回。公见即入山,师乃门
迎。公才入门,便问:「三门俱开,从何门入?」师
云:「从信门入。」公至法堂,又问:「不出魔界,便入
佛界时如何?」师以拂子倒点三下,公便设礼。
又问:「和尚还持戒否?」师云:「不持戒。」云:「还坐禅
否?」师云:「不坐禅。」公良久。师云:「会么?」云:「不会。」
师云:「听老僧一颂:滔滔不持戒,兀兀不坐禅,
酽茶三两碗,意在头边。」师却问:「承闻相公
看经得悟是否?」云:「弟子因看
《涅槃经》有云
『不断烦恼而入涅槃』,得个安乐处。」师竖起拂
子,云:「祇如这个作么生入?」云:「入之一字也
不消得。」师云:「入之一字不为相公。」公便起去。
(法灯云:「上座!且道入之一字为甚么人?」又云:「相公且莫烦恼。」雪窦显于仰山举拂处别云:「拂子到某甲手里也。」
又别后语云:「我将谓尔是个俗汉。」)
师因韦宙就沩山请一伽陀。沩山云:「觌面相
呈犹是钝汉,岂况形于纸墨?」韦乃就师请。师
于纸上画一圆相,注云:「思而知之,落第二
头;不思而知,落第三首。」
师为沙弥时,和安通一日召师将床子来。师
将到,和安云:「却送本处著。」师从之。和安召慧
寂,师应诺。和安云:「床子那边是甚么物?」师云:
「枕子。」和安云:「枕子这边是甚么物?」师云:「无
物。」和安复召慧寂,师应诺。和安云:「是甚么?」
师为沙弥时,有僧问石霜:「如何是祖师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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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石霜云:「如人在千尺井中不假寸绳出得,
此人即答汝西来意。」僧云:「近日湖南畅和尚
出世,亦为人东语西话。」石霜唤沙弥:「拽出这
死尸著。」师后问耽源:「如何出得井中人?」耽源
云:「咄。痴汉!谁在井中?」师住问沩山,沩山召
慧寂,师应诺。沩山云:「出也。」师住后常举前
话谓众云:「我在耽源处得名,沩山处得地。」
师作沙弥时,念经声高,乳源和尚咄云:「这沙
弥念经恰似哭。」师云:「慧寂祇恁么,未审和尚
如何?」乳源乃顾视。师云:「若恁么,与哭何异?」乳
源便休。
师参东寺。东寺问:「汝是甚处人?」师云:「广南
人。」东寺云:「我闻广南有镇海明珠,是否?」师云:
「是。」东寺云:「此珠如何?」师云:「黑月即隐,白月
即现。」东寺云:「还将得来也无?」师云:「将得来。」
东寺云:「何不呈似老僧?」师叉手近前,云:「昨到
沩山亦被索此珠,直得无言可对、无理可伸。」
东寺云:「真师子儿善能哮吼。」(蒋山勤云:「东寺只索一颗,仰山倾出一栲
栳。」)师礼拜了,却入客位,具威仪再上人事。东
寺见乃云:「已相见了也。」师云:「恁么相见,莫不
当否?」东寺归方丈闭却门。师归,举似沩山。沩
山云:「寂子是甚么心行?」师云:「若不恁么,争
识得伊?」(保福展云:「仰山大似蚊子上铁牛。」承天宗云:「仰山识得东寺,强说道理即不可。设使沩山去,
也未能得与东寺相见在。」)
师问东寺云:「借一路过那边,还得否?」东寺云:
「大凡沙门不可祇一路也,别更有么?」师良久。
东寺却问:「借一路过那边,得否?」师云:「大凡沙
门不可祇一路也,别更有么?」东寺云:「祇有
此。」师云:「大唐天子决定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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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在中邑谢戒,中邑拍口作和和声;师从西
过东,中邑又拍口作和和声;师从东过西,中
邑又拍口作和和声。师当中而立,然后谢戒。
中邑云:「甚么处得此三昧?」师云:「于曹溪印子
上脱来。」中邑云:「汝道曹溪用此三昧接甚么
人?」师云:「接一宿觉。」师云:「和尚甚处得此三
昧?」中邑云:「我于马大师处得此三昧。」(琅琊觉云:「愁人莫向
愁人说。」)师问:「如何得见佛性义?」中邑云:「我与汝
说个譬喻:如一室有六窗,内有一猕猴。外有
猕猴从东边唤猩猩,猩猩即应;如是,六窗俱
唤俱应。」师礼谢,起云:「适蒙和尚譬喻,无不了
知。更有一事:祇如内猕猴睡著,外猕猴欲与
相见,又且如何?」中邑下绳床,执师手作舞,云:
「猩猩与汝相见了,譬如蟭螟虫在蚊子眼睫
上作窠,向十字街头叫云:『土旷人稀,相逢者
少。』」(云居锡云:「中邑当时若不得仰山这一句语,何处有中邑也?」崇寿稠云:「还有人定得此道理么?若定不得,
只是个弄精魂脚手,佛性义在甚么处?」玄觉云:「若不是仰山,争得见中邑。且道甚么处是仰山得见中邑处?」)
师参岩头,岩头举起拂子。师展坐具,岩头拈
拂子置背后。师将坐具搭肩上而出,岩头云:
「我不肯汝放,祇肯汝收。」
师与长沙玩月次,师云:「人人尽有这个,祇是
用不得。」长沙云:「恰是倩汝用。」师云:「尔作么生
用?」长沙劈胸与一踏。师云:「㘞直下似个大虫。」
(长庆棱云:「前彼此作家,后彼此不作家。」乃别云:「邪法难扶。」保福展云:「好一个月,只是用力太多,被他踏破,却
成两个。人人尽道岑大虫奇特,须知仰山有陷虎之机。」德山密代云:「更与一踏。」琅琊觉云:「李陵虽好手,争兔
陷畬身。」径山杲云:「皎洁一轮,寒光万里。灵利者,叶落知秋。阘茸者,忠言逆耳,休不休、巳不巳。小释迦有陷
虎之机,老大虫却无牙齿。当时一踏岂造次?蓦然倒地非偶尔。众中还有缁素得二老出者么?」良久云:「设有,也
是掉棒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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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参古堤和尚,古堤云:「去,汝无佛性。」师叉手
近前三步应诺。古堤笑云:「子!甚么处得此三
昧来?」师云:「我从耽源处得名,沩山处得地。」古
堤云:「莫是沩山的子么?」师云:「世谛即不无,佛
法即不敢。」师却问:「和尚从甚处得此三昧?」古
堤云:「我从章敬处得此三昧。」师叹云:「不可思
议,来者难为凑泊。」
师到虔州处微,处微问云:「汝名甚么?」师云:「慧
寂。」处微云:「那个是慧?那个是寂?」师云:「祇在
目前。」处微云:「犹有前后在。」师云:「前后且置,
和尚见个甚么?」处微云:「吃茶去。」
师后开法王莽山,问僧:「近离甚处?」僧云:「庐
山。」师云:「曾到五老峰么?」僧云:「不曾到。」师云:
「阇黎不曾游山。」(云门偃云:「此语皆为慈悲之故,有落草之谈。」沩山秀云:「今人尽道慈悲
之故有落草之谈,只知捉月,不觉水深。忽若云门当时谨慎唇吻,未审,后人若为话会?然水母无目,求食须假
于虾。」黄龙心云:「云门仰山只有受璧之心,且无割城之意。殊不知被这僧一时领过。黄龙今日更作死马医。」乃
拈拂子度与僧,僧拟接,便打。沩山哲云:「仰山可谓光前绝后,云门虽然提纲宗要,钳锤天下衲僧,争奈无风起浪,
诸人还识这僧么?亲从庐山来。」黄龙震云:「仰山巳是失却鼻孔,云门更下注脚,有什么救急处?我即不然。『近离
甚处?』云:『庐山。』『曾到五老峰么?』云:『不曾到。』只向道:『别甑吹香供养此人。』」)
上堂:「汝等诸人各自回光返照,莫记吾言。汝
无始劫来背明投暗,妄想根深,卒难顿拔,所
以假设方便,夺汝粗识。如将黄叶止啼,有甚
么是处?亦如人将百种贷物与金宝作一铺
贷卖,祇拟轻重来机。所以道石头是真金铺,
我这里是杂货铺。有人来觅鼠粪,我亦拈与
他;来觅真金,我亦拈与他。」时有僧问:「鼠粪即
不要,请和尚真金。」师云:「齧镞拟开口,驴年亦
不会。」僧无对。师云:「索唤则有交易,不索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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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我若说禅宗,身边要一人相伴亦无,岂况
有五百、七百众耶?我若东说西说,则争头向
前采拾,如将空拳诳小儿,都无实处。我今分
明向汝说圣边事,且莫将心凑泊,但向自己
性海如实而修,不要三明六通。何以故?此是
圣末边事。如今且要识心达本,但得其本,不
愁其末,他时后日,自具去在。若未得本,纵饶
将情学他亦不得。汝岂不见沩山和尚云:『凡、
圣情尽,体露真常。事理不二,即如如佛。』」
僧问:「如何是祖师意?」师以手于空作此[○@佛]相
示之,僧无语。
师谓第一座云:「不思善、不思恶,正恁么时作
么生?」座云:「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师
云:「何不问老僧?」座云:「正恁么时不见有和
尚。」师云:「扶我教不起。」
师问僧甚处来。僧云:「幽州。」师云:「我恰要个
幽州信米作么价?」僧云:「某甲来时,无端从市
中过,踏折他桥梁。」师便休。
师见僧来,竖起拂子,僧便喝。师云:「喝即不
无,且道老僧过在甚么处?」僧云:「和尚不合将
境示人。」师便打。
有梵师从空而至,师云:「近离甚处?」云:「西天。」
师云:「几时离彼?」云:「今早。」师云:「何太迟生?」云:
「游山玩水。」师云:「神通游戏则不无,阇黎佛法
须还老僧始得。」云:「特来东土礼文殊,却遇小
释迦。」遂出梵书贝多叶与师,作礼,乘空而去。
自此号小释迦。(东林总云:「者方商量如麻似粟,尽道这碧眼胡儿来无踪、去无迹,直是光
前绝后。若不是仰山,也难为纵夺。诸禅德!殊不知这碧眼胡儿腾空而来、腾空而去,一生只在虚空里作活计,
有什么光前绝后?大小仰山被他将两杓恶水蓦头浇了也。当时集云峰下自有正令,何不施行?」大众且道:「作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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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令咄?」黄龙新云:「大小仰山被这僧热瞒,更出贝多梵书涂糊一上。如今更有异僧乘空而至,云岩门下唤
来洗脚。」泐潭准云:「可惜仰山放过这汉。当时若是宝峰,便与擒住,须教维那僧堂前撞钟集众,责状赶出。况佛法
不当人情,既称罗汉,诸漏已尽、梵行已立,为什么不归家稳坐,只管游山玩水?」昭觉勤云:「驱耕夫之牛、夺饥人
之食,是从上爪牙。这罗汉具许多神通妙用,到仰山面前直得目瞪口呿。何故?鹤有九皋难翥翼,马无千里谩追风。」
大沩泰云:「大众!仰山只知进前趁鹿,不知身堕网罗。尊者偶尔成文,颇有衲僧气息。若人会得,许尔倒捋虎
须。」)
师住东平时,沩山令僧送书并镜与师。师上
堂,提起示众,云:「且道是沩山镜?东平镜?若
道是东平镜,又是沩山送来;若道是沩山镜,
又在东平手里。道得则留取,道不得则扑破
去也。」众无语,师遂扑破,便下座。(五祖戒云:「更请和尚说道理看。」
蓦夺打破。)
僧参次,便问:「和尚还识字否?」师云:「随分。」僧
以手画此○相拓呈,师以衣袖拂之。僧又作
此○相拓呈,师以两手作背抛势。僧以目视
之,师低头。僧绕师一匝,师便打,僧遂出去。
师坐次,有僧来作礼,师不顾。其僧乃问:「师识
字否?」师云:「随分。」师乃右旋一匝,云:「是甚么字?」
师于地上书十字酬之。僧又左旋一匝,云:「是
甚么字?」师改十字作卐字。僧画此○相,以两
手拓,如修罗掌日月势,云:「是甚么字?」师乃画
此[○@卐]相对之。僧乃作娄至德势,师云:「如是如
是,此是诸佛之所护念,汝亦如是、吾亦如是,
善自护持。」其僧礼谢,腾空而去。时有一道者
见,经五日后遂问师。师云:「汝还见否?」道者
云:「某甲见出门腾空而去。」师云:「此是西天罗
汉,故来探吾道。」道者云:「某虽睹种种三昧,不
辨其理。」师云:「吾以义为汝解释:此是八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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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是觉海变为义海;体则同然。此义合有因、
有果,即时、异时,总别不离隐身三昧也。」
师因一梵僧来参,师于地上画半月相,僧近
前添作圆相,似脚抹却。师展两手,僧拂袖便
出。
师问僧:「近离甚处?」云:「南方。」师举拄杖云:「彼
中老宿还说这个么?」云:「不说。」师云:「既不说
这个,还说那个否?」云:「不说。」师召:「大德!」僧应
诺。师云:「参堂去。」僧便出。师复召云:「大德!」僧
回首。师云:「近前来。」僧近前,师以拄杖头上点
一下,云:「去。」
师一日在法堂上坐,见一僧从外来便问讯
了,向东边叉手立,以目视师,师乃垂下左足;
僧却过西边叉手立,师垂下右足;僧向中间
叉手立,师收双足。僧礼拜,师云:「老僧自住
此,未曾打著一人。」拈拄杖便打,僧便腾空而
去。
师指雪师子问众:「有过得此色者么?」众无对。
师卧次,僧问云:「法身还解说法也无?」师云:「我
说不得,别有一人说得。」云:「说得底人在甚么
处?」师推出枕子。沩山闻云:「寂子用剑刃上事。」
(径山杲云:「沩山正是怜儿不觉丑,仰山推出枕子已是漏逗,更著个名字,唤作剑刃上事,误他学语之流,便恁
么承虚接响流通将去。妙喜虽则借水献华,要且理无曲断,即今莫有傍不肯底出来。我要问尔推出枕子,还当得
法身说法也无?」天童华云:「若是剑刃上事,寂子何曾会用?忽有个僧出来问法身还解说法也无,向他道我说
不得,别有一人说得。又问说得底人在甚处,只向他道三生六十劫。」灵隐岳云:「仰山从前一条脊梁硬如铁,被
这僧连拶,便乃四楞塌地。沩山一期忍俊不禁,不知失却一只眼。忽有僧问冶父,法身还解说法也无,便与拦胸
一踏踏倒,教伊起来作个洒洒落落底汉。不见道:『犀因玩月纹生角,象被雷惊华入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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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闭目坐次,有僧潜来身边立。师开目,于地
上作此[○@水]相,顾视其僧,僧无语。
师携拄杖行次。僧问:「和尚手中是甚么?」师便
拈向背后云:「见么?」僧无对。
师问一僧:「汝会甚么?」云:「会卜。」师提起拂子云:
「这个,六十四卦中阿那卦收?」僧无对。师自
代云:「适来是雷天大壮,如今变为地火明夷。」
问僧:「名甚么?」云:「灵通。」师云:「便请入灯笼。」云:
「早个入了也。」
问:「古人道见色便见心,禅床是色,请和尚离
却色,指学人心。」师云:「那个是禅床?指出来
看。」僧无对。
问:「如何是毗卢师?」师乃叱之。僧云:「如何是和
尚师?」师云:「莫无礼。」
师共一僧语,旁有僧云:「语底是文殊,默底是
维摩。」师云:「不语、不默底,莫是汝否?」僧默然。
师云:「何不现神通?」云:「不辞现神通,祇恐和尚
收作教。」师云:「鉴汝来处,未有教外底眼。」
问:「天堂、地狱,相去几何?」师将拄杖画地一
画。
师住观音时,出榜云:「看经次,不得问事。」有
僧来问讯,见师看经,旁立而待。师卷却经问:
「会么?」云:「某甲不看经,争得会?」师云:「汝已后
会去在。」其僧到岩头,岩头问:「甚处来?」云:「江
西观音来。」岩头云:「和尚有何言句?」僧举前话。
岩头云:「这个老师,我将谓被故纸埋却,元来
犹在。」
僧恩𨜶问:「禅宗顿悟,毕竟入门,的意如何?」师
云:「此意极难。若是祖宗门下,上根上智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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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悟,得大总持。其有根微智劣,若不安禅静
虑,到这里总须茫然。」云:「除此一路,别更有入
处否?」师云:「有。」云:「如何即是?」师云:「汝是甚处
人?」云:「幽州人。」师云:「汝还思彼处否?」云:「常思。」
师云:「能思者是心,所思者是境。彼处楼台、林
苑、人马、骈阗,汝反思底,还有许多般也无。」云:
「某甲到这里总不见有。」师云:「汝解犹在心,信
位即得,人位未在。」云:「除却这个,别更有意也
无?」师云:「别有、别无,即不堪也。」云:「到这里作
么生即是?」师云:「据汝所解,祇得一玄,得坐披
衣,向后自看。」𨜶礼谢之。
僧问:「大耳三藏第三度为甚么不见国师?」师
云:「前两度是涉境心,后入自受用三昧,所以
不见。」
沩山问师:「百丈再参马祖因缘,此二尊宿意
旨如何?」师云:「此是显大机大用。」沩山云:「马祖
出八十四人善知识,几人得大机?几人得大
用?」师云:「百丈得大机,黄檗得大用,馀者尽是
唱导之师。」沩山云:「如是,如是。」
沩山举百丈野狐话问师。师云:「黄檗常用
此机。」沩山云:「汝道,天生得?从人得?」师云:「亦
是禀受师承,亦是自性宗通。」沩山云:「如是,
如是。」
沩山举百丈问黄檗甚处去来,黄檗云:「大
雄山下采[廿/困]子来。」百丈云:「还见大虫么?」黄檗
便作虎声,百丈拈斧作斫势,黄檗遂与百丈
一掴,百丈吟吟而笑便归。升堂谓众云:「大雄
山下有一大虫,汝等诸人也须好看,百丈老
汉今日亲遭一口。」问师:「作么生?」师云:「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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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生?」沩山云:「百丈当时便合一斧斫杀,因甚
么到如此?」师云:「不然。」沩山云:「子又作么生?」
师云:「百丈只解骑虎头,不解把虎尾。」沩山云:
「子有崄崖之句。」
沩山举南泉问黄檗:「定、慧等学明见佛性,此
理如何?」黄檗云:「十二时中不依倚一物。」南
泉云:「莫便是长老见处么?」黄檗云:「不敢。」南泉
云:「浆水钱且置,草鞋钱教谁还?」黄檗休去。问
师云:「莫是黄檗搆他南泉不得么?」师云:「不然,
须知黄檗有陷虎之机。」沩山云:「子见处得与
么长?」
黄檗在南泉为首座,一日捧钵向南泉位中
坐。南泉入堂见乃问:「长老!甚年中行道?」黄檗
云:「威音王已前。」南泉云:「犹是王老师儿孙下
去。」黄檗便过第二位坐,南泉便休。沩山云:「欺
敌者亡。」师云:「不然,须知黄檗有陷虎之机。」沩
山云:「子见处得与么长?」
沩山举黄檗示众云:「汝等诸人尽是噇酒糟
汉,与么行脚何处有今日?还知大唐国里无
禅师么?」时有僧云:「只如诸方匡徒领众,又作
么生?」黄檗云:「不道无禅,只是无师。」问师:「作
么生?」师云:「鹅王择乳,素非鸭类。」沩山云:「此
实难辩。」
奯上座因到百丈。百丈云:「阇黎有事相借问,
得么?」奯云:「幸自非言,何须譗𧫡?」百丈云:「收得
安南,又忧塞北。」奯擘开胸云:「与么?不与么?」百
丈云:「要且难搆,要且难搆。」奯云:「知即得,知
即得。」师云:「若有人知此二人落处,不妨奇特。
若辩不得,大似日中迷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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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五峰问僧:「甚么处来?」僧云:「庄上来。」五峰
云:「汝还见牛么?」僧云:「见。」五峰云:「见左角?见
右角?」僧无语。五峰代云:「见无左右。」师别云:
「还辨左右么?」
有一行者随法师入佛殿,行者向佛而唾。法
师云:「行者少去就,何以唾佛?」行者云:「将无佛
处来与某甲唾。」法师无对。沩山云:「仁者却不
仁者,不仁者却仁者。」师代法师云:「但唾行者。」
又云:「行者若有语,即向伊道:『还我无行者处
来。』」
师接机利物为宗门标准,再迁东平,将顺
寂,数僧侍立,师以偈示之,云:「一二二三子,平
目复仰视,两口一无舌,即是吾宗旨。」至日午
升座辞众,复说偈云:「年满七十七,无常在今
日,日轮正当午,两手攀屈膝。」言讫,以两手抱
膝而终。阅明年,南塔涌禅师迁灵骨归仰
山,塔于集云峰下,谥智通禅师妙光之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