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清-自融径山无准范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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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卷七


* 径山无准范禅师

无准禅师者。讳师范。蜀都雍氏子也。九岁依阴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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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门。试经。目不遗炤绍。熙五年。具戒访道。乃求坐禅
诀于老宿尧公。有信入。即出峡。谒佛炤光禅师。光曰。
生缘何处。对曰。剑州。曰。带得剑来么。师便喝。光笑曰。
者乌头子也乱做。又过灵隐。参密庵禅师。密庵不易
见乃入破庵先首座之室。先与语。阴奇之。一日要师游
石笋庵。有道者问。胡狲子捉不住时如何。先答曰。如
风吹水自然成纹。师恍然大彻。失声曰。诺。先大喜而
归。师遂事先公。赴穹窿。盖先以师深得玄要主宾之
旨。可倚重正宗也。先公移居卧龙。师辞。游天台。寻开
法明州清凉。以香酬破庵先公。于是吴越知名。师初
寓瑞岩。梦伟衣冠者持茅授。师及至清凉。见伽蓝像。
即向所梦者也。茅乃神之姓焉。三年迁焦山。次三年
迁雪窦。有大名者皆归之。乃示众曰。面面相看。眼眼
厮觑。衣外别传。有甚凭据。到却门前刹竿著。凤栖不
在梧桐树。又曰。[一/几][一/几]地思量。无可得思量。无可思量
处。真个好思量。大庾岭头逢六祖。鳌山店上见曾郎。
又曰。贼火相逢恰五更。现成赃物不须争。暗中多少
都分了。天晓依然各自行。又曰。日面月面突出难辨。
拟欲抬眸空中两片。师居雪窦三年。诏补育王。又三
年。住径山。居无何。径山燬。知事者惧。师引咎自归。一
众咸安。师整顿荒基。说法如故。仍请希叟为副寺。退
耕为监院。别山智为化主。雪岩钦为座元。未久寺成。
朝旨召入慈明殿升座。师举宾头卢尊者赴阿育王
宫因缘。乃曰。君王一语出如纶。尊者眉毛八字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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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清烟浪静。碧天无际水无垠。上大悦。赐金纹袈
裟。号佛鉴禅师。六年径山复燬燬之夕。风雨暴作。师
端座别舍。漠然不问。且笑且吟曰。雨散云收后。崔嵬
数百峰。王维虽妙手。难落笔头踪。仍结茅安众。寺复
成。又去四十里。别筑万年。正续以憩。云水不远。复建
精舍为归藏所。藏前后所赐宸翰。敝室左右奉祖师。
与先世香火。或期诞讳。必为饭僧佛事。以赞冥福。盖
蜀乱。师之先祀绝矣。故祠之上。闻嘉叹赐。名圆炤庵。
淳祐戊申。又小筑于明月池上。为退休计。师腊既高。
纶音次序。存问不间。师惟历书古德机缘。谢对而巳。
或大宾过山。师独揭心宗要领。间咨南比国运。师俯
首一默而巳。已酉三月望。升座曰。山僧既老且病。无
力得与诸人东语西话。今日勉强出来。从前所说。不
到底尽情向诸人。面前抖擞了也。乃起抖衣曰。是多
少。遂区嘱后事。复手书达上言别。上遣中使慰问后
事。师曰来时空索索。去时赤条条。更欲问端的。天台
有石桥。移顷而寂。塔于圆照庵。嫡嗣有雪岩钦禅师。

赞曰。南堂谓。师居五峰。法席之盛。不下妙喜时也。众
多粮少。而重罹回禄。不无奔走四方之劳。想见其曲
折。苟非以荷负正宗为心。则安能籧篨若此。呜呼南
堂其知言矣。

* 别山智禅师

别山祖智禅师者。蜀人也。其先杨姓。世有显任。智既
生正信之家。幼绝世缘。七岁绍印沙门化为行童。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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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圭峰圆觉叙。脱口成诵。宋嘉定癸酉。试所习得度。
其年十四矣。又五年。参[仁-二+幻]牛全于昭觉。经二载苦。制
话头。不敢展衾。每至后夜。或假寐而巳。偶闻姑苏僧
诵杀六岩法语。字字皆点著自己禅病。时岩住姑苏
之穹窿山。智径走见。以古德因缘求指。岩惟瞑目端
坐。展掌示之。不决请益。岩如前无它语。于此又二载。
智所求益哀。岩竟不换机智。乃拟简藏经。融会本参。
因阅华严。善财入弥勒楼阁。见阁中有无量不可思
议诸佛境界。有省。默举祖师公案。皆会节目。举似于
岩。岩方启齿曰。灵云见桃意在甚处。对曰。万绿丛中
红一点。几人欢喜几人嗔。岩以为然。乃可之。智复遍
历名席。俱获美誉。渡钱塘。游天台。友断桥伦。见无准
范禅师于雪窦。范棒喝风驰。智结舌不能仰对。范每
受参垂问。智每拟当机。瞻视范公。不能进措一辞。乃
私叹曰。我生平所参所悟底。皆死法也死法何济哉。
乃尽捐宿负。坚依范公。久之于范公棒喝中。大通妙
旨。遂呈偈曰。用尽工夫夜欲阑。东挑西拨见还难。无
端豆爆寒灰里。便把柴头作火看。范公迁育王。径山。
智皆负包与俱。径山燬。知事者多惧。劝范弃之。智曰。
不可。昔南禅师住归宗。归宗被火。有司责其咎。南尚
顺而居之。以故南公之名大重。今径山虽火。而时清
道泰。且堂头和尚以咎自归。无弃去之心。我辈为人
子臣。当仰体君父之心。父子君臣道合。反废为新。庸
何虑焉。智于是自充化主。而殿阁楼台。从鼓舞中。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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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五峰矣。嘉熙二年。出住洞庭之天王寺。以真言实
践。接纳方来。然好贬剥诸方。江湖以智天王哂之。痴
绝冲尝问。洞庭来僧曾见智天王否。对曰。学人适从
天王来。曰寻常有何言句。僧举天王示众语曰。带锁
担枷招罪犯。安禅入定坐深坑。两头踢脱无依倚。一
个閒人天地间。冲笑曰。恁么则智天王罪过不少。丞
相游公侣以西余虚席。请智补之。未久智自西余。荷
策迁金陵之蒋山。参徒蚁聚。名满淮南。悦堂訚道者。
初游吴。闻智寻常怒气噀人不减。居天王时。乃谒智。
智问曰。是何法讳。对曰。祖訚。近离何处。对曰。江西曰
马大师安否。对曰。起居和尚。智拽杖便起。訚蹑履便
行。侍僧问曰。适来者僧未知留否。智笑曰。是必去也。
侍僧出访。旦过堂。果去矣。訚住后乃曰。我当时只肯
别山收。不肯别山放。宝祐四年。天童火。无少剩。州帅
吴公潜以疏闻上。上以智居天童智。曰携。吾白骨以
伴。青山足矣。兴复之事。岂吾望也。遂于瓦砾堆中。搆
草庐。以安众。三载之间。松关尽处青山。捧出梵宫。而
壮甲东南焉。智处众。能耐小节。深得衲子之心。衲子
互相颂曰。吾师讳祖智。即弘智再来也。景定改元九
月朔。示众曰。云淡月华新。木脱山露骨。有天有地来。
个个眼睛活。乃掩室。复令传语曰。不及相见。各自努
力。越十日。珍嘱后事。叉手捐世。寿六十一。坐四十七
夏。塔于中峰。

赞曰。我师翁悟老人。新天童时。修辑历祖。石塔。余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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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智公之塔。𡉏于荆棘丛中。及考天童中兴图志。惟
公大有功于天童者也。公初事无准。居径山。以大义
鼓舞。遽成五峰楼阁。后公居天童。不三载而重兴莫
大之精蓝。亦座下有其人。而鼓舞之。嗟乎非忠于事
上。诚以接下。曷克有此哉。

* 净慈断桥伦禅师

断桥和尚。名妙伦。姓徐氏。台之黄岩人也。弱冠欲入
瑞岩。邻寺出家。其父兄不许。强伦治生产。伦不乐业。
乃遁永嘉。圆顶于广慈寺。受戒归省。得问道于瑞岩
谷源禅师。源以麻三斤话示伦。伦大疑之。如面千尺
铁墙。因邻僧读楞伽经曰。蚊虫蝼蚁无有言说。而能
辨事。伦有省。会无准范公中兴雪窦。雪窦风峻。禅者
不易上谒。伦下包。直趋方丈。左右莫能止。范公怒曰。
甚处来底。对曰。瑞岩。曰。到此何为唐突若是耶。伦从
容进曰。实为己躬事切。来呈似耳。曰。有甚驴事马事。
试举看。伦乃陈其所得。范曰。狗子因何有业识。伦进
语。范不顾。如是滚滚不住。连进三十语。范俱不顾。拟
再进语。无可凑泊者。乃跪泣请曰。师宁无方便乎。范
公怜之。以古颂示曰。言有业识在。谁云意不深。海枯
终见底。人死不知心。伦悚慄沉吟。忽闻板响。通身汗
下。连拜范公足下。范笑曰。我不汝欺也。伦弗吐一词
而出。范公移居育王径山。伦皆从而相之。是时出公
门者。雪岩钦别山智等。各化一方。称有道焉。伦亦领
祗园小刹。据室烧香。甚有大体。一时名衲。趋其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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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窄无所容。移居瑞岩。又移国清。伦为人径直无讳。
好釆群言。评量古今。议论既出。如刺湿薪。然皆援经
据史。如披晓镜。人以为博物宗匠。若智若愚。争识一
面而后巳。晚居净慈。尝谓众曰。荆山有玉。获得者不
在荆山。赤水有珠。拾得者不在赤水。衲僧有无位真
人。證得者出入不在面门。横按拄杖曰。会么幽州江
口石人蹲。又曰。德山低头。夹山点头。俱脂竖起手指
头。玄沙筑破脚指头。拈拄杖云。都来不出山僧拄杖
头。何以见得。卓一卓曰。一叶落天下秋。又曰。达观。颖
云。七佛是性隶。万法是心奴。且道主人翁在甚么。处
自喝云。七佛以下出头。又自喏云。各自祇候唤七佛
作性。𨽻指万法为心奴。达观自谓。有出身路。及其自
喝自。喏又是奴𨽻边。事主人翁。何曾梦见。在要会么。
挥拂云。晓来一陈春风起。开遍园林百树花。伦晚年
罢上堂。一日忽挂牌入室。巳而谓众曰。斯乃老僧末
后一场搬弄也。复问訚上人曰。临济三遭黄檗痛棒
是否。对曰是。曰。因甚大愚肋下筑三拳。对曰。得人一
牛还人一马。伦怡然抚几曰。后当有人据此。为你證
明在(訚号悦堂。后嗣介石朋)。遂以后事分付门人方山宝竹屋。
简又裁书。别诸方知己。魏国公阅伦书。大惊。即遣使
问曰。师生天台。为甚死在杭州。伦微笑。以手指左右
曰。日出东方。夜落西。其使拟拜。伦巳化去。

赞曰。断桥和尚以英伟之姿。入雪窦范公之门。始知
肘。后灵符不从人得。及出世而簸扬淘汰。可谓精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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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人矣。以故方山宝辈数传而世其家。诸方称之曰。
断桥一脉有以也。不然。则如世暴流。朝盈夕涸。而断
桥一派嘉声何从而挹之。

* 径山冲禅师

禅师名道冲。字痴绝。出武信荀氏。少为书生。精通六
艺。有声。然数困棘围。冲自解曰。无忧也。非当成我出
尘之志乎。竟剃落于梓州妙音院。具戒。出蜀放浪。于
吴楚间。藐诸宗匠。而不愿见也。当此之时。曹源生禅
师唱密庵之道于妙果。冲几拟进谒。复中止。流连讲
肆。惟见禅者接足往来妙果。且颂妙果之机用。冲心
计生公。若无长处。何得人心若是耶。乃奋起往见。与
生酬对数语。深畏之。求侍左右。不去者一年。生公宗
乘玄旨。冲俱领会。但于拳棒交驰。似有所滞。且屡呈
伎俩。生屡拂之。冲恨辞去曰。尚馀一双穷相手。要向
诸方痒处爬竟去。历诸保社。信宿即行。又见灵隐岳。
岳又不诺。冲又拟去。乍遇故友挽之。住经八馀月。或
告岳曰。冲君才华非易得也。不以方便接之。其失士
乎。岳曰。我巳八字打开。渠当面错过。却怪阿谁。冲闻
之。口耳俱丧。彻见生公妙用。乃北面妙果。而拜之曰。
几负吾师。几负吾师。住后嗣法曹源。生初江湖衲子
观望不归。及其开堂。接纳星飞电捲。老师宿德称善。
于是众归如云。上堂。有僧问。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
别如何是过去。心曰。放待冷来看。如何是现在。心曰。
你问我答如何是未来。心曰。后次上堂向你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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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过去差别智。冲以拂子击禅床左。如何是现在差
别智。冲击禅床右。如何是未来差别智。冲向中间一
点。僧乃礼拜曰。心佛众生无向背。十方刹海一毫收。
冲曰。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三心既不可得。唤甚么作差别智。若人见得彻去。三
世诸佛无一时。不在诸人顶𩕳上。转大法轮。更来者
里挨肩。并足讨甚么碗。以拄杖一时赶散。冲初住嘉
禾光孝。次迁蒋山。蒋山濒江。多恶岁。艰于行乞。一众
有菜色。冲振起谓之曰。我佛祖门风处违常顺。且饥
寒冻馁。独非佛事乎。况法喜之食。食无穷也。即自携
布袋。日走街坊。不以风雨自间。每回必命鼓集众。提
持不倦。如此一十三载。如一日。丛林不窘。有诏移居
天童。会育王又虚其席。以为冲善荷大众。请冲摄理
之。乃小参曰。天童用底来。育王用不著。育王用底来。
天童用不著。用不著处。用有馀一箭。双雕随手落。晚
迁径山。一日上堂曰。世尊生平用尽伎俩。及其摩胸。
告众。求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山僧则不然。要行便
行。要去便去。八臂那吒拦不住。移时坐寂焉。冲善书。
暮年尤好之。然所书者。皆先觉古德警策偈颂。无杂
言也。有学士求书。欲冲自撰诗文。冲诺。即命引纸。乃
大书摩诃般若波罗蜜七字。学士笑曰。仍是旧底。冲
以手婆娑曰。我不敢轻慢你等。你等皆当作佛。

赞曰。田单持不二心以守节。即墨不逾年。下七十馀
城。还之于齐。可谓壮矣。冲公以妙年持不二心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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蹶然绍生公一脉。于将绝未绝之际。且处违常顺奠。
蒋山一众。于风雨飘摇中。俾曹源生公之道。复振于
时。不亦伟哉。

* 天目礼禅师

天目禅师文礼者。字灭翁。生阮氏。为临安籍也。得度
于真相寺智月沙门。得道于荐福松源岳禅师。出世
于郡之广寿。次则雁山能仁。复诏居南屏净慈。终于
天童者。盖赴暮年之诏也。四会谈禅。两赴明诏。于其
西丘福泉。乃退閒之所也。礼居雁山时。南国衣冠君
子多从之游。礼杖拂萧然。清风迫人。松下云间。泉声
石色。无尊卑目遇而巳。然卒不乐。乃退居梁渚西丘。
自述曰。我自南山退席回。懒将藤杖接方来。有时拄
到晴坡上。简点梅花几树开。方是时。晦庵居士朱熹
者。以道学开馆台南订。有司挽礼。再居能仁。不起。乃
作偈。简雁山耆宿曰。我抛一语堕龙湫。逗石穿云几
度秋。白发讵那看不透。月寒高挂冷猿愁。礼既休閒
于梁渚。道俗相寻不绝。礼多兀坐绳床。熟视摇手而
巳。或格外相惬。礼自理瓶铛。谈笑连朝夕不厌也。节
斋赵公慕礼高行。微服过访。坐语竟日。节斋去。礼竟
不问其姓名。适净慈席虚。节斋起礼补之。不赴。节斋
乃言于上。上强命之入院。礼曰。九重命下。四海同钦。
山岳欢呼。禽鱼起舞。且物外道人因甚也被转。却顺
是菩提。四众称善。未久又杖策宵遁。退居福泉。上惜
之。复敕天童居礼。礼居天童。常以南山筀笋东海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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鲫话验。方来拟对。礼辄督牙三下。识者惊焉。一时及
其门者。非智过于师。不易放行。故自书曰。无韶阳来
扣门。终不拶人脚折。有德山至诘问。方才吹灭纸烛。
堪嗟狐媚妄。相嗣续宁教。草满法堂。苔封古屋。杨岐
不得保宁白云晦堂。若非死心灵源。其馀碌碌。难为
接足。礼住天童。不久又弃。归西丘旧隐。然方宾益胜。
朱晦庵尝诣礼。礼以格外潇洒示之。晦庵则彬彬然
有容。整冠进问。母不敬。礼蓦起叉手。晦庵退语人曰。
碧落碑果无赝本也。杨慈湖亦问不欺之力。礼答曰。
要明兔象全提句。看取升阶正笏时。礼四历住持。仅
八九载。而退居之日。多其风调高古。见者神肃。然叙
及法道体势。则慷慨太息。或继以涕。故嗣其志者。皆
著大名于当时。淳祐十年冬月。忽晨起。谓众曰。谁与
我造个无缝塔。侍者曰。请师塔样。礼微笑曰。尽力画
不出。即蜕去。年八十有四矣。阇维。顶骨牙齿不坏。舍
利如灿珠。附天童应庵祖塔之左而閟焉。

赞曰。余覈公道行。垂手三十馀龄。四迁五退。如白云
影内神仙。可仰而未可攀也。再味其说法。若志公之
容谩。许僧繇描摹。当时君子以公之名齐于妙喜应
庵。诚不谬矣。

* 天童如净禅师

如净禅师。字长翁。奇逸有远大志。受可印于足庵。不
屑肥遁。广诸方便经。其笑詈者。皆脱略成器。故尝开
会浙江左右。六坐名坊。而净慈天童最久焉。其升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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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有问有答。矢尿狼藉。于是眉毛庆快。鼻孔轩昂。直
得大地平沉。虚空迸裂。正当恁么时。且与宏智古佛
相见。竖拂云。相见巳了。合谈何事。从前汗马无人识。
只要重论。盖代功开炉打圆相。召众曰。个是天童火
炉。近前则烧杀。退后则冻杀。忽有汉出来道。作么生。
㘞火炉动也。又曰。螟蛉子殪而逢蜾。祝之曰。类我类
我。天童门下莫有类我者么。万里不挂片云。天地一
团猛火。又曰。陆修静陶渊明文殊普贤。作圆相云。咦
一款具呈。且道凭谁批判。若是孔夫子吾无隐乎。尔
有觉禅者。亲依年久。夜分请决于净。净曰。我困倦旦
去。明日为你说。觉念日月蹉跎。含涕而出。露立待旦。
整威仪入室。净怜之。乃上堂曰。一个乌梅似本形。蜘
蛛结网打蜻蜓。蜻蜓落了两边翼。堪笑乌梅咬铁钉。
觉傍失声曰。早知灯是火。饭熟巳多时。净便喝。识者
称净险要。颇类云门。其缜密实如洞山。但未见禀承
何人。或间请曰。师唱道多年。名满丛林。高足巳阐化。
方得法源委。乞明指示。净良久笑曰。涅槃堂里向汝
(有本云。涅槃堂里看)。又示众曰。古人大雪满长安。天童卖却
者心肝。无神通菩萨猛劈。一椎千手眼大悲。捏怪多
端还会么。狮子教儿迷子诀。老婆心切不相瞒。净年
六十六。忽命侍者设香案。声鼓集众。拈香嗣足庵焉。
其语曰。如净行脚四十馀年。首到乳峰。失脚堕于陷
阱。此香今不免拈出。钝置我足庵大和尚。足庵名智
鉴。鉴法嗣天童珏。珏嗣长芦清了。了字真歇。乃丹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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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淳入室之子也。是净为青原下十七世之正裔。初
足庵鉴公为儿时。母与洗手痬。执鉴手曰。好似个甚
么。鉴曰。似佛手。亲殁。即从长芦真歇禅师得度。珏首
座器其进止端庄。以方便示鉴。鉴即隐象山。屏绝诸
缘。一钁为伍。廓达玄旨。复就珏。珏可其见处。鉴住后。
以枯淡集方来。晚年徙居雪窦座下。明眼衲子皓首
相依。如净以柏子话请益鉴。鉴本色策之。净乃领悟
曰。西来祖意庭前柏。鼻孔寥寥对眼睛。落地枯枝才
𨁝跳。松罗亮格笑掀腾。鉴曰。老成持重为人天眼。声
光暴耀非我所望。净既受记莂。乃重其师训。半生开
化。不邀虚名。又疾时辈[曰/月]称越继。故临末际。方示法
源。乃召众曰。六十六年。罪犯弥天。打个𨁝跳。活陷黄
泉。咦从来生。死不相干。奄然长往。

赞曰。丹霞大隆洞宗之后。而[曰/月]滥之弊。骎骎有矣。长
翁举措风规无。乃涂毒鼓不容侧耳。抑识法者惧乎。
但其入理深谈。不滞玄微。真洞下狞龙。而云行雨施。
讵可量哉。

* 上都华严全一温禅师

禅师名至温。字全一。邢州郝氏子。为天童如净禅师。
八世之裔也。性敏捷。不易出语。语则合度。六岁从万
松秀禅师。祝发为大僧。是时万松之庭。多俊杰。会伪
金章宗明昌四年(即南宋光宗绍熙四年癸丑)。召秀说法于内廷。
其王亲贵戚罗拜求示。秀俱无言说。惟合爪当膺而
巳。温大疑其所以。乃请问于秀公。秀公拂之。温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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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心计曰。至道虽玄。非言莫显。师于佛法。得无吝乎。
一日见僧问。秀曰。是处是慈氏无门无善财为甚道。
琉璃殿上无知识。秀厉声曰。折却殿了。与你相见。温
不觉失笑。秀顾温曰。笑甚么。对曰。可惜打破瓦。秀曰。
打破后如何。温又无语。然温博学强记。与雪庭裕公。
往还辩论。裕每誉之。秀公迁大都。仰山之栖隐寺。丞
相耶律楚材。常问道栖隐。因与温甚善。会同学林泉
伦上座。出住万寿。温以大事未了为愧。且忧愤成疾。
久之乃得秀公之旨。于是机不可撄。秀公暮年常课
华严。门下得法者。虽一百二十人。惟温最惬公意。其
金都应酬。悉以温代之。秀公殁。会元主伐金。温开法
华严。林泉伦继席报恩。其道价齐重于京都。元主研
究三教典籍。以为宋徽宗不业三教正经。佞于方士
丹升之说。以至亡国。诏有实学之士。较诸道藏伪撰。
除道德南华外。尽行烧燬。命林泉伦于大都悯忠寺
举火。是日倾都传闻。士庶毕集。伦乃以火炬打圆相
云。诸仁者只如三洞灵文。还能證此火光三昧也。无
如斯会得。家有北斗经枉。教人口不安。宁其或未然。
从此灰飞烟灭。后任伊到处觅天尊。急著眼看。便烧
之。众口杂然。称正时。至元庚申也(即南宗景定元年)。元主将
西征有嫉我教者。遂奏议曰。释氏虽托方外。然多忠
烈之辈。今五台等处。僧徒有能咒术武略及膂力者。
宜募为部伍。扈从西征。可为开国之一助也。温闻大
惊。乃顾楚材。而折其说。楚材亟白元主曰。释氏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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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必守不杀戒。奉慈忍行。故有危身。不證鹅珠。守
死不拔生草者。法王法令拳拳奉行。虽死不犯。用之
从军。岂其宜乎。若不循法律者。必无智行在。彼既违
佛制。在此岂终王事哉。一举两失。实不可也。元主遂
然之。太保刘秉忠以僧服而辅元主。元主甚敬之。忠
曰。臣乃宇宙之废品耳。何当圣眷。比有万松秀禅师
之高弟。名曰至温。唱曹洞宗旨于上都华严寺。其学
兼内外。道贯天人。陛下若诏而宾之。必充扩仁风。为
苍生之依赖也。于是温入内廷。与元主朝。夕论道。元
主尝恨相见之晚。河北诸禅刹。自宋政和以来。加之
辽金壬辰兵。秽祖庭。未得兴复。元主敕立禅僧为主
持。于是三河寺院。沛然兴矣。燕赵秦晋之间。洞室宗
风大鬯。皆温之力也。温居内庭。三载如一日。辞还。锡
号佛国普安大禅师。至元丁卯五月(即南宋度宋三年)。示疾。
沐浴更衣而逝。异香三日。茶毗。舍利无数。四众分塔
而祀之。

赞曰。朝生凤雏。自与千岁玄鹤。同途而异辙。余观温
公。驱乌于万松之庭。其胸中固巳吞云。梦八九耳。及
演化大都。果远出群贤之上。然兵火之馀。能使王公
贵人。信有此事。非冰霜洁行。不足以感之。今人独味
万松评唱之语。而不闻公有回天之力。何哉。余故表
而出之。为洞宗之威凤云。

南宋元明僧宝传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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