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清-自融道场辨禅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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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元明禅林僧宝传卷四


* 道场辨禅师

禅师讳明辨。吉安州俞氏之子。说法于郡之道场山。
以正堂自号。据令端方。毫不苟贷。每缁素入山请法。
必令先具香设拜佛眼远和尚。然后受谒。谒者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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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问。语默涉离微。如何通不犯。辨曰。横身三界外。独
脱万机。前曰。秪如风穴道。长忆江南三月里。鹧鸪啼
处百花香。又作么生。辨曰。说者个不唧𠺕汉作么。曰。
嫩竹摇金风细细。百花铺地日迟迟。曰。你向甚么处
见风穴。僧曰。耳里眼里绝萧洒。曰。料掉没交涉。又问。
如何是佛。辨曰。无柴烧猛火。如何是法。曰。贫做富装
裹如何是。僧曰。卖扇老婆手遮日。如何是一喝如金
刚王宝剑。曰。古墓毒蛇头带角。如何是一喝如踞地
狮子。曰。虚空笑点头。如何是一喝如探竿影草。曰。石
人拍手笑呵呵。如何是一喝不作一喝用。曰。布袋里
猪头。如何是向上事。曰。锯解秤锤。如何是和尚栗棘
蓬。曰。不答此话。曰。为甚么不答。辨大笑曰。吞不进。吐
不出。辨机要精悍。每经旬掩室。即近侍罕得见进。然
其章训痛绝。名根不把玩不暴用。故及门皆三二十
载。韬神晦颖。诸方有盛名者。率闻而钦畏之。暮年上
堂云。猛虎口边拾得。毒蛇头上安排。更不钉桩摇橹。
回头别有生涯。婆子被我勘破了。大悲院里有村斋。
又上堂。以杖左卓云。三十二相无此相。右卓云。八十
种好无此好。僧繇一笔。画成志公。露出草稿。又卓杖
顾众曰。莫懊恼。直下承当休更讨。下座。归方丈。跏趺
而化。火后得舍利。塔于仙人山。雪堂。见辨达磨赞乃
叹曰。当今满目珠玑。慰我白首。独有此耳。其词曰。升
元阁前懡㦬。洛阳峰畔乖张。皮髓传成话杷。只履无
处埋藏。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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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曰。辨公初至少林。览立雪遗迹。乃至陨涕。及出世。
必指人知其得法源委。昧者往往以世谛失之。盖择
乳在鹅王也。当时佛眼门下。作略逸群。独于辨公。俱
嗟不及。呜呼熠熠赤帜。皎皎白眉。千秋节合。其揆一
也。

* 乌巨雪堂行禅师

禅师名道行。号雪堂。处州人也。其父叶公常游禅社。
自称见独居士。以积厚流光而生行。行生而岐嶷。壮
克节俭绝笑。俚爱博施。叶公尝谓行曰。中无主不立。
外不正不行。此语宜终身践之。圣贤事业备矣。行茂
年不乐。与诸子伍。乃依普照英禅师得度。英有鉴裁。
舂汲樵㸑。必使行董之。行乘间参请不倦。无所得辞。
英参佛眼。因与高庵竹庵。同得究竟法。方是时。佛果
佛鉴人满大江南北。而佛眼下诸贤。多驰化于浙水
东西。是以东山法道大阐于三佛。高庵初在龙门时。
骨鲠寡交独喜。行盘桓不间。尝叹曰。稠人广众中。鄙
者多。识者少。鄙者易习。识者难亲。果能自奋于其间。
如一敌万。庸鄙之习。力尽真挺特。没量汉也。行感佩
其言。如雪峰之事岩头。故终其身未尝不举高庵之
为人。行居荐福。谓众曰。我佛眼老人。住龙门时。龙象
满席。尚自潸然太息。以为终愧老东山也。今山僧复
愧老人倍倍耳。其流涕太息。可胜道哉。行虽寓名山。
去就如流云。闻妙喜之子博山本有贤操。遂达郡守
吴公。以本住持荐福。行迁乌巨。为终焉计。及门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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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庵仁退庵休晦庵光辈。俱为懿范。行老且病。汪乔
年王十朋来往问道。行答不厌频。尝谓十朋曰。金堤
千里溃于蚁壤。白璧之美罹于瑕玷。况无上妙道。非
特金堤白璧也。而贪欲非特蚁壤瑕玷也。要心之端
谨。行之精进。守之坚确。修之完美。然后可以自利而
利他也。又示乔年曰。识则识自本心。见则见自本性。
识见本心本性。正是宗门大病。一日召乔年。嘱以后
事。沐浴更衣。跏趺而寂。阇维。齿舌不坏。五色舍利。烟
所至处。人皆获之。塔于西寺。

赞曰。济下宗师。如钜鹿鏖兵。万夫辟易。壮矣。行公去
临济。其世十三番。为名葩秋月。人人得而就之。经云。
具足优婆夷。得菩萨无尽福得藏解脱门。能于小器
中。随诸众生种种欲乐。出生种种美味珍奇。悉令充
足。其行公之谓耶。

* 慈化普庵肃禅师

普庵禅师。名印肃。政和乙未冬。生于袁州宜春。余姓
肃生。祥光烛天。莲生道周。异香远馥。襁褓中即善世
言。梦异僧点其胸曰。汝他日当自省去在。即寤白母
王氏。视胸有赤点。如含桃状。王氏恍悟初徵。遂舍肃
于寿隆寺。师事沙门贤公。贤尝授以法华经。肃曰。诸
佛玄旨。贵悟于心。数墨循行。何益乎道。贤大惊。以大
器期之。遂遣行脚。侣戒修谒牧庵忠于沩山。度岭。望
丛谷中。有跨黄犊人。近之则忠公所跨者虎也。修拟
避。肃下腰包。进前不审。忠微笑以手西指。令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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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及寺门回望。惟忠公策杖而来。失虎所在。二人具
威仪。请益于忠。忠曰。何迟乎。望汝久矣。肃进曰。万法
归一。一归何处。忠以拂示之。肃有省。时年二十九矣。
归寿隆。袁州尹梦金甲人告曰。普庵大士。行道时至。
言讫。天光五色。尹惊异。适刘长者亦感异徵。捐资鼎
建大伽蓝。袁尹俾物色于寿隆。请肃主之。号曰大慈
化寺。肃既居慈化。楮衣粝食。胁不沾席。十有二年。一
日诵华严论。至达本忘情知心体合。通身汗流。乃大
声示众曰。我今亲契华严法界矣。李公长者。于此大
经之首。痛下一椎。击碎三千大千世界。如汤消雪。不
留毫发。许于后进作得滞碍。普庵一见。不觉吞却五
千四十八卷。化成一气。充塞虚空。方信释迦老子出
气不得之句。然后破一微尘。出此华严大经。遍含法
界。无理不收。无法不贯。便见摩耶夫人是我身。弥勒
楼台是我体。善财童子是甚茄子。文殊普贤是我同
参。不动道场遍周法界。悲涕欢喜踊跃无量。大似死
中得活。如梦忽醒。良久云。不可说不可说又不可说。
即说偈曰。捏不成团擘不开。何须南岳又天台。六根
门首无人用。惹得胡僧特地来。复谓心斋圆通二子
曰。达本情忘知心体。合汝作么生会。二人各以颂呈。
肃不诺。乃引声长吟。以示之曰。先天先地。何名何样。
阿曼陀无物比况。触目菩提。自是人不肯承当。且轮
回滞名著相。圆融法界无思无想。庐陵米不用商量。
血脉才通。便知道击木无声。打虚空尽成金响。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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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庭立雪一场败缺。了无为当下休歇。百匝千围但
只者孤圆心月。不揩磨镇常皎洁。无馀无欠。无听无
说。韶阳老只得一橛。十圣三贤闻举著。魂消胆裂。惟
普庵迥然寂灭。俄有异僧。名称道存。[曰/月]雪而来。肃大
喜。互相徵诘。棒喝交驰。心心密契。存合爪叹曰。师再
来人也。大兴吾道。非师而谁。乃指雪书颂而别。于是
肃大唱佛眼宗旨。盖其师牧庵忠观水磨。发明心要
于佛眼拂下。后尝以白木剑。迫死心禅师。死心引颈
而笑。忠作舞而出。故冯济川曰。佛眼磨头悟法轮之
常转。死心室内容慧剑以相挥。忠出入江湖。人莫测
之。宣和间。湘潭大旱。祷雨不应。忠跃入龙渊。呼曰。业
畜当雨一尺。雨随至。时以佛僧目忠。肃既见忠后。亦
以神异。利济含灵。藏污耐垢。不知有巳。演释谈章咒。
旋天地。转阴阳。世盛传之。布于弦谱。而弭灾焉。至其
异迹。不可胜纪。有问曰。师修何行业。而得此三昧。肃
当空一画云。会么。曰。不会。肃曰。止止不须说。归宗贤
禅师曰。慈化乃吾党黄钟也。惜哉时流独传其迹耳。
肃道满异邦。义学窃疑。其宗趣莫详。肃悯而说偈曰。
苍天苍天。悟无生法。谈不说禅。开两片皮。括地该天。
如何是佛。十万八千。一日书偈方丈西壁云。乍雨乍
晴宝象明。东西南北乱云深。失珠无限人遭劫。幻应
权机为汝清。乃结跏趺坐。令侍者鸣钟众集。瞑目而
逝。时乾道已丑年。七月二十一也。

赞曰。荻苇之间。病鸟栖焉。六合之外。曲士藐焉。故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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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现三头六臂。而传持祖道。其心良苦矣。悠悠者独
以神通见推。则公之大慈悲愿足乎否邪。

* 天竺[仁-二+幻]堂仁禅师

禅师名守仁。号[仁-二+幻]堂。洛阳人也。少持重。宽夷好学。初
依东京奉先沙门。宣和间。试经于庆基殿得度。往来
三藏译经所。谛穷经论。每游刃胶结之队。恢有馀地。
故互称曰。酥酪仁焉。于宗门语句。则曰。按黑豆法也。
何足为奇。然疑周金刚蜀之杰士。胡得䖃苴之甚耶。
当是时。佛果勤公居天宁。天宁参头则有宗杲端裕
昙玩等。择木寮则有枢密徐俯侍郎李弥达辈。禅风
大盛。仁益疑。乃摄衣探之。值挂牌入室。仁默自计曰。
若有所长则得。倘违吾教乘。自当别有议论在。佛果
知仁在侧。乃召仁。问曰。依经解义。三世佛冤。离经一
字。即同魔说。你还凑泊得么。仁拟引对。佛果以铁如
意迅击之。因坠一齿。仁以手抹血。大悟。因太息曰。一
人发真归源。十方世界悉同消殒。以为一时表法之
诠。安知实有此等境界。至于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
河大地。不是其人。大难承当。繇是师资契合。住后每
瞋。学者滞于奇妙言句。独以毒棒。出没江湖。著其声。
尝易服过武林。访圆觉讲主。值其升堂。勾引经文。反
覆浩浩。仁从傍失笑。讲主下座。请仁曰。上座高隐何
处。仁曰。长行粥饭僧。安有定处。曰。适来上座致笑。非
我说与经有违乎。仁曰。违虽未违。合则未合。曰。上座
能明此义否。仁曰。明则不明。背却不背。讲主即请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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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座剖判。仁即蹑履而登。举经中道。居一切时。不起
妄念。于诸妄心。亦不息灭。住妄想境。不加了知。于无
了知。不辨真实。以手空指曰。会么。庭前栽莴苣。莴苣
生火箸。火箸生莲花。莲花结木瓜。木瓜才劈破。撒出
白油麻。参。讲主彻见圆觉宗旨。不从人得。即散席南
行。仁为人。不务名。不苛察。轮蹄辏集。罕见其面。衲子
至。不时进谒。然机要险绝。旦过堂无宿客。淳熙甲午。
召入内廷。上问曰。朕尝披法典。襄州庞蕴奇士也。问
马祖。不与万法为侣。是甚么人。祖云。待汝一口吸尽
西江水。即向汝道。蕴于言下领会。尔师圆悟颂云。一
口吸尽西江。栗棘𡎺杀老庞。当阳若也吞得。管取海
内无双。禅师可中更出手眼。剖朕夙衷。仁对曰。秤锤
搦出油。閒言长语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杨州。上大
悦。癸亥丹书复至。仁集众说法毕。即法座而逝。

赞曰。宝觉云。一尘飞而翳天。一芥堕而覆地。安乐处
切忌许多骨董。直须死却无量劫偷心乃可耳。盖仁
公以经论鸣世。偷心正炽。及遇本色作家。一击而绝
骨董。即家珍也。忌云乎哉。但其前后垂机。所谓浪子
怜乡客。杯翁爱醉人者。非也。

* 瞎堂远禅师

瞎堂禅师者。名慧远。生眉山之彭氏。为圆悟禅师之
晚子也。圆悟复领昭觉时。年老。乃以化柄属之门贤。
其门贤巳播海内矣。以故摩竭之令。复行于昭觉。而
远新从灵崖来。灵崖为徽禅师所居。得起铁拂为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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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敲唱黄龙宗旨。远事之二载。于徽言下。得其概焉
然起首座。屡诱掖之。远无留意。乃抵昭觉。侯十日。始
得通谒于悟公。公与语大奇之。叹曰。吾道未衰也。许
远得非时入室。远每大跪请益。公但笑曰。将谓吾老
矣。故如此著急耶。远屏气自失。不敢进言。一日闻举
庞居士不与万法为侣因缘。大彻其旨越众进问曰。
净裸裸空无一物。赤骨立贫无一钱。户破家残。乞师
赈济。公曰。七珍八宝一时拿。曰贼不入谨家之门。公
曰。机不离位。堕在毒海。远便喝。公以拄杖击禅床曰。
吃得棒也未。远又喝。公连喝两喝。远作礼趋而去。自
此机发莫禦。丛林共加其号。为铁舌远。遂与元布袋
辈齐名。绍兴间。嵋守请居象耳山。不赴。未几圆悟顺
世。远勃然起曰。芳躅云亡。继之者谁。高卧北窗。顾可
得耶。扁舟出峡。抵淮南开化龙蟠。迁琅琊。繇琅琊迁
普济。繇普济迁定业。繇定业迁光孝。历十八载。名辈
归之。僧问。即心即佛时如何。远曰。顶分丫角。非心非
佛时如何。曰。耳堕金环。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
么生。曰。秃顶修罗舞柘枝。又问。浩浩尘中如何辨主。
远曰。木杓头边镰切菜。莫便是和尚为人处也无。曰。
研槌撩馎饦。又问。不与万法为侣。是甚么人。远曰。脚
踏辘轳。曰。庵里人为甚不知庵外事。远曰。拄杖横挑
铁蒺藜。又问。昔有一秀才。作无鬼论。论成。鬼叱曰。争
柰我何。意作么生。远以手斫额曰。何似生。曰。祇如五
祖以手作鹁鸠嘴曰。谷孤孤。又且如何。远曰。自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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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曰。东山水上行。明甚意旨远曰。初三十一不用择
日。曰。十二时中如何用心。远曰。蘸雪吃冬瓜。其机海
无涯。约多类此。又过南岳寓南台。是时琏禅师住龙
王。与方广行公。皆月庵高弟。道著湖湘。私相语曰。此
间壁立万仞。远来何所措足乎。故请升座。设三十馀
问。皆从上誵讹。险节关棙。远毕酬之。辞旨超伦。琏等
屈服。欲以名刹居远。远不顾。东隐天台。来往国清护
国鸿福三寺。乾道丁亥。平江守以虎丘迎远。又奉旨
历崇光灵隐二处。孝庙常召见。咨询法要。加号佛海
禅师。名儒日绕座下。以居士身而嗣法者。则有内翰
曾开知府葛郯。郯号信斋。闻远发挥即心即佛之案。
有省。而呈颂曰。非心非佛亦非物。五凤楼前山突兀。
艳阳影里倒翻身。野狐跳入金毛窟。远曰。公见处只
可入佛。难入魔在。郯愕曰。何也。远曰。何不道金毛跳
入野狐窟。郯乃领旨。曾开字天游。久升圆悟大慧之
堂。闻风来访。故问曰。如何是善知识。远曰。露柱灯笼。
猫儿狗子。曰。为甚赞即欢喜。毁即烦恼。远曰。侍郎曾
见善知识否。开变色曰。三十年参方。何言不见。曰。向
烦恼处见。向欢喜处见。开拟议。远喝之。开复拟进语。
远摇手曰。开口底不是。开愧汗透重襟。远召曰。侍郎
向甚处去也。开猛省踊跃。说偈曰。咄哉瞎驴。丛林妖
孽。震地一声。天机漏泄。有人更问意如何。拈起拂子
劈口截。远笑曰。也秪得一橛。妙喜在岭南。因阅远语
录。大骇曰。老师暮年有子如是耶。遂以圆悟所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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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寄赠之。于是江湖以为。远公见超妙喜云。一日忽
示众曰。淳熙二年。闰季秋九月旦。闹处莫出头。冷处
著眼看。明暗不相干。彼此分一半。一总作贵人。教谁
卖柴炭。向你道。不可毁不可赞。体若虚空没涯岸。相
唤相呼归去来。上元定是正月半。时都下喧传。颇疑
之。遂达上听。至期无疾。升座如常。然士庶竞集。上亦
密遣中使。伺起居。远命侍者。并赴堂。及斋毕。寝室窅
然。白气氤氲。侍者入帷。见猿行者手捧卷庄立榻前。
远巳化矣。急取行者手卷视之。乃辞世偈也。偈曰。拗
折秤锤。掀翻露布。突出机先。鸦飞不度。四众殷留十
日。受朝廷最后之供。其颜不少异也。年七十四。坐五
十九夏。远公素蓄一黑猿。驯知人意。名曰猿行者。亦
悠然脱去。其小师道济及缁素。奉远公塔于寺之乌
峰。亦葬猿行者于其侧焉。

赞曰。姬氏曰贞胜者也。余考佛海提唱。如赤帝子断
蛇。而神姥夜号。其出没纵横。与五祖演公类也。此妙
喜宁不望风而骇焉。

* 湖隐济颠书记

书记禅师。出浙东天台李氏贵族。名道济。母梦吞日
而孕。娩时红光烛室。国清本禅师。以为法中之宝。摩
顶而谶之。济年十八。走灵隐。见瞎堂远公。远即为济
斩发。未逾年。神悟绝伦。远为印可。然济性狂简。出入
僧堂。每大言忤众。众以济犯规。白远。远曰。禅门广大。
岂不容一颠僧耶。自后常出冷泉亭。与少年扑跤。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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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歌酒肆。或去呼猿洞。引猿同翻觔斗。或携荤酒。污
看经处。主事复白远。远惟以颠僧保护之。是以呼为
济颠云。远公殁。济之颠酒愈甚。寺不容住。遂挂搭净
慈。净慈德辉长老。奇济行履。以书记延之。然终不能
忍酒。净慈之众。亦短济于辉前。辉之曲护亦如瞎堂。
书记常私游十六听朝官之门。毛陈二太尉。日以香
醪馈之。人不敢非。书记醉则赋诗千百言。言超意表。
识者尚之。一晚醉卧十里松寺。主令人扶归。憨睡厨
下。初夜分忽起绕廊。狂呼火发。众以为颠。中夜罗汉
堂琉璃火。延幡脚寺燬。辉公乃留偈。承光化去。书记
遂请嵩少林主方丈。嵩之贤书记亦如辉公。书记则
曲设灵机。而梦感朝廷。不二载。万础千楹。顿还旧观。
又以两廊影壁未就。欲达临安新任王安抚而成之。
嵩止曰。不可。我闻王公微时。常投斋僧寺。业被寺僧
所卖。王公怒。题寺壁曰。遇客头如鳖。逢斋项似鹅。今
凡见僧皆恨。汝干之可得耶。众亦阻之。书记笑而唯。
径投府前。值王公升堂。书记则探头引望。王公大怒。
令阴执拟笞之。书记曰。吾乃净慈书记济颠僧也。有
段因缘。惟阁下能省。特来计较耳。公亦微闻济颠诗
酒之名。意稍解。书记遂以王公昔年题壁事。造妙语
讽之。王公大笑。留济公。宿内衙。济公徐以影壁意扣
之。王公遂捐钞三千贯。以忏前非。济公之演化无碍。
约类如此。至若释结弭灾。游戏三昧。异迹饶剩。不胜
述也。一日入城访旧。与张提点。饮酒赋诗。归便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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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下安乐堂。问公。公抚榻谢曰。惭愧。乃请嵩为沈万
法披剃。万法为人诚重。事公有年。公随命万法。报诸
诗酒故檀。即沐浴跏趺书偈。瞑目而逝。太尉朝官俱
赴净慈。诸山宿德毕集会。送者千万人。至虎跑寺前。
茶毗。获无数舍利。回至净慈寺前。有二行脚僧。谒嵩
曰。某甲适从六和塔过。遇济公。寄书一缄僧鞋一双。
嵩大惊曰。济公终时。我以此鞋。易其敝屣。对众启缄。
其辞恳切。计二百零九言。纸馀又附颂曰。看不著。错
认笊篱是木杓。昨夜三更月正西。麒麟撼断黄金索。
幼年曾到雁门关。老少分明醉眼看。忆昔面前当一
箭。至今犹是骨毛寒。只因面目无人识。又往天台走
一番。又旬馀。有钱塘差使。过天台山下。会济公。复寄
来诗二首。又后五十年。有范村人。送木料于净慈。言
近属济公所化。

赞曰。济公彻枢旨于瞎堂言下。遂以格外玄机。混俗
同尘。或嘲风弄月。发明佛祖心宗。时不怪。以颠僧目
之。幸也。及示化天下。始同称公。为不可测人。岂非末
后实效光明之被于万物也。博矣。于戏鉴公生平。若
非贤圣应世。求不巧尽拙。生亦不可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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