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录-明-瞿汝稷六祖下第十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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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月录卷之二十五


* 六祖下第十二世

** ▲隆兴府黄龙慧南禅师

信州玉山章氏子。童龀不
茹荤。不嬉戏。年十一弃家。十九受具足戒。至庐山归
宗。老宿自宝集众坐。师却倚宝。时时眴之。师自是坐
必跏趺。行必直视。及依泐潭澄禅师。令分座接物。名
振诸方。云峰悦见之叹曰。南有道之器也。惜未授本
色钳锤耳。会同游西山。夜话云门法道。峰曰。澄公虽
是云门之后。法道异矣。师诘其所以异。峰曰。云门如
九转丹砂。点铁成金。澄公如药汞银。徒可玩。入煅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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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去。师怒以枕投之。明日峰谢过。又曰。云门气宇如
王。甘死语下乎。澄公有法授人。死语也。死语其能活
人乎。即背去。师挽之曰。若如是。则谁可汝意。峰曰。石
霜圆手段出诸方。子宜见之。不可后也。师默计之曰。
悦师翠岩。使我见石霜。于悦何有哉。即造石霜。中涂
闻慈明不事事。慢侮少丛林。遂登衡岳。谒福严贤。贤
命掌书记。俄贤卒。郡守以慈明补之。师心喜。且欲观
其人。以验云峰之言。明既至。贬剥诸方。件件数为邪
解。而泐潭密付之旨。皆在所斥中。师为之气索。遂造
其室。明曰。书记巳领徒游方。借使有疑。可坐而商略。
师哀恳愈切。明曰。公学云门禅。必善其旨。如云放洞
山三顿棒。是有吃棒分。无吃棒分。师曰。有吃棒分。明
色庄曰。从朝至暮。鹊噪鸦鸣。皆应吃棒。明即端坐受
师炷香作礼。明复问。脱如汝会云门意旨。则赵州道。
台山婆子我为汝勘破了也。且那里是他勘破婆子
处。师汗下不能答。次日又诣。明诟骂不巳。师曰。骂岂
慈悲法施耶。明曰。你作骂会那。师于言下大悟。作颂
曰。杰出丛林是赵州。老婆勘破没来由。而今四海明
如镜。行人莫与路为雠。呈明。明以手指没字。师为易
有字。明颔之。

圜悟勤云。黄龙老南禅师。昔未见石霜。会一肚皮
禅。翠岩悯之。劝谒慈明。只穷究玄沙语。灵云未彻
处。应时瓦解冰消。遂受印可。三十年。只以此印。拈
诸方解路瘥病。不假驴驮药紧要处。岂有如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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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法也 林间录云。师辞明曰。大事毕竟如何。明
呵曰。著衣吃饭。不是毕竟。屙屎送尿。不是毕竟。

后开法同安。初受请日。泐潭遣僧来。审提唱之语。有
曰。智海无性。因觉妄以成凡。觉妄元虚。即凡心而见
佛。便尔休去。将谓同安无折合。随汝颠倒所欲。南斗
七北斗八。泐潭闻之不怿。俄闻嗣石霜 化主归。上
堂。世间有五种不易。一化者不易。二施者不易。三变
生为熟者不易。四端坐吃者不易。更有一种不易。是
甚么人。良久云。聻。便下座。

时翠岩真为首座。藏主问云。适来和尚道。第五种
不易。是甚么人。真曰。脑后见腮。莫与往来。

师问翠岩。承闻首座常将女子出定话为人。是否。岩
曰无。师曰。奢而不俭。俭而不奢。为甚道无。岩曰。若是
本分衲僧。也少他盐酱不得。师却回首唤侍者。报典
座。明日只煮白粥 洞山圆禅师。嗣雪窦。年甚少。开
先暹道者。举之以应筠人之请。时师住黄檗。因出邑
相见于净戒寺。师默无所言。但焚香相向危坐而巳。
自申时至三鼓。圆即起曰。夜深。妨和尚偃息。趋出。明
日各还山。师问永首座。汝在庐山。识今洞山老否。永
曰。不识。止闻其名。久之进曰。和尚此回见之如何人。
师曰奇人。永退问侍者。汝随和尚见洞山。夜语及何
事。侍者以实告。永曰。疑杀天下人 有僧侍立。师顾
视久之问曰。百千三昧。无量妙门。作一句说与汝。汝
还信否。对曰。和尚诚言。何敢不信。师指其左曰。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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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来。僧将趋。忽咄之曰。随声逐色。有甚了期。出去。一
僧知之。即趋入。师理前语问之。亦对曰安敢不信。师
又指其左曰。过这边来。僧坚住不往。师又咄曰。汝来
亲近我。反不听我语。出去。

觉范曰。门风壁立。佛祖丧气。故能起临济巳坠之
道。而今人诬其家风。但是平实商量。可笑也。

舜老夫。暮年有所开示。但曰本自无事。从我何求。师
闻之谓侍者曰。老夫耄矣。何不有事令无事。无事令
有事。是谓净佛国土。成就众生 座主德普。讲席有
声。两川称为义虎。因禅者激劝。乃造师问。阿难问迦
叶。世尊付金襕外。传何法。迦叶呼阿难。阿难应诺。迦
叶曰。倒却门前刹竿著。意旨如何。师曰。上人出蜀。曾
到玉泉否。曰曾到。又问。曾挂搭否。曰一夕便发。师曰。
智者道场。关将军打供与结缘。几时何妨。普默然。良
久理前问。师俛首。普趋出大惊曰。两川义虎。不消此
老一唾。

普后住禾山。十有二年。元祐五年。十二月二十五
日。谓左右曰。诸方尊宿死。丛林必祭。吾以为徒虚。
设。吾若死。汝曹当先祭。乃令从今辨祭。众以其老。
又好戏语。复曰。和尚几时迁化。曰汝辈祭绝即行。
于是帏寝室坐普。其中置祭读文。跪揖上食。普饫
餐自如。自门弟子下及庄力。日次为之。至明年元
日祭绝。曰明日雪晴乃行。至时晴忽雪。雪止。普安
坐焚香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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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众。举永嘉禅师道。游江海涉山川。寻师访道为参
禅。自从认得曹溪路。了知生死不相关。诸上座。那个
是游底山川。那个是寻底师。那个是参底禅。那个是
访底道。向淮南两浙庐山南岳云门临济。而求师访
道。洞山法眼而参禅。是向外驰求。名为外道。若以毗
卢自性为海。般若寂灭智为禅。名为内求。若外求。走
杀汝。若住于五蕴内求。则缚杀汝。是故禅者非内非
外。非有非无。非实非虚。不见道。内见外见俱错。佛道
魔道俱恶。瞥然与么去兮。月落西山。更寻声色兮。何
处名邈 师室中常问僧曰。人人尽有生缘。上座生
缘在何处。正当问答交锋。却复伸手曰。我手何似佛
手。又问诸方参请宗师所得。却复垂脚曰。我脚何似
驴脚。三十馀年。示此三问。学者莫能契旨。天下丛林
目为三关。脱有酬者。师无可否。敛目危坐。人莫涯其
意。南州潘兴嗣。尝问其故。师曰。巳过关者。掉臂径去。
安知有关吏。从关吏问可否。此未透关者也。师自颂
曰。生缘有语人皆识。水母何曾离得虾。但见日头东
畔上。谁能更吃赵州茶。我手佛手兼举。禅人直下荐
取。不动干戈道出。当处超佛越祖。我脚驴脚并行。步
步蹋著无生。直待云开日现。方知此道纵横。总颂曰。
生缘断处伸驴脚。驴脚伸时佛手开。为报正湖参学
者。三关一一透将来。

清隐清源云。先师初侍栖贤湜。泐潭澄。历二十年。
宗门奇奥。经论玄要。莫不贯穿。及因云峰指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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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则一字无用。遂设三关语。以验学者。而学者。如
叶公画龙。龙现即怖 湛堂准颂云。我手佛手。十
八十九。云散月圆。痴人夜走。我脚驴脚。放过一著。
庞老笊篱。清平木杓。人人生缘。北律南禅。道吾舞
笏。华亭撑船 张无尽颂云。我手何似佛手。天下
衲僧无口。纵饶撩起便行。也是鬼窟里走。讳不得。
我脚何似驴脚。又被黐胶粘著。翻身直上兜率天。
巳是遭他老鼠药。吐不得。人人有个生缘。铁围山
下几千年。三灾烧到四禅天。这汉犹自在旁边。杀
得工夫 林间录云。云盖智禅师。尝谓予言曰。昔
吾再入黄檗。至坊塘。见一僧自山中来。因问。三关
语兄弟近日如何商量。僧曰。有语甚妙。可以见意。
我手何似佛手。曰月下弄琵琶。或曰远道擎空钵。
我脚何似驴脚。曰鹭鸶立雪非同色。或曰空山蹋
落花。如何是汝生缘处。曰某甲某处人。或曰。早晨
吃白粥。如今又肚饥。时戏之曰。前涂有人问上座。
如何是佛手驴脚生缘。意旨。汝将远道擎空钵对
之耶。汝将鹭鸶立雪非同色对之耶。若俱将对。则
佛法混滥。若拣择对。则机事偏枯。其僧直视无所
言。吾谓之曰。雪峰道底。

师住归宗时。一夕火起。大众哗动山谷。而师安坐如
平时。僧洪准欲掖之走。师叱之。准曰。和尚纵厌世间。
慈明法道何所赖耶。因整衣起。而火巳及榻。坐抵狱。
为吏者拷掠百至。师怡然引咎。不以累人。惟不食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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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两月而后得释。须发不剪。皮骨仅在。真点胸迎于
中途。见之不自知泣下。曰师兄何至是也。师叱之曰。
这俗汉。真不觉下拜。

智證传曰。下狱不食六十日。既释放。庵于石门之
南塔。尝谓门弟子曰。我在狱。證法华经菩萨游戏
三昧。经曰。菩萨游戏神通。净佛国土。心不好乐。呵
小乘也。以其不能成就众生耳。弟子请闻其说。黄
龙曰。凡狱吏之治有罪者。察见其情伪。必痛加捶
楚。欺诈之实尽则自释。虽有酷刑。不能申也。罪至
于死。亦所甘心者。智迄情枯故也。今学者驰求之
狂。欺诈之病。不以知见之慧锻之。何由而释。故其
平生。止以三种语。验天下衲子。予少年闻老宿夜
语及之。今廿年也。其说有补丛林。故录焉。

师风度凝远。丛林中有终身未尝见其破颜者。居积
翠时。一夕燕坐。间光烛室。戒侍者令勿言。熙宁二年
三月十六日。四祖演长老。通法嗣书。上堂。山僧才轻
德薄。岂堪人师。盖不昧本心。不欺诸圣。未免生死。今
免生死。未出轮回。今出轮回。未得解脱。今得解脱。未
得自在。今得自在。所以大觉世尊。于然灯佛所。无一
法可得。六祖夜半。于黄梅又传个甚么。乃说偈曰。得
不得传不传。归根得旨复何言。忆得首山曾漏泄。新
妇骑驴阿家牵。翌日午时端坐示寂。阇维得五色舍
利。塔于前山。

** ▲袁州杨岐方会禅师

远州宜春冷氏子。少警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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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笔研。及出家。阅经典。辄自神会。折节参老宿。慈明
自南源徙道吾石霜。师皆佐之总院事。依之虽久。然
未有省发。每咨参。明曰。库司事繁。且去。他日又问。明
曰。监寺异日儿孙遍天下在。何用忙为。一日明适出。
雨忽作。师侦之小径。既见遂搊住曰。这老汉。今日须
与我说。不说打你去。明曰。监寺知是般事便休。语未
卒。师大悟。即拜于泥涂。问曰。狭路相逢时如何。明曰。
你且躲避。我要去那里去。师归。来日具威仪。诣方丈
礼谢明呵曰。未在。慈明饭罢恒山行。禅者问道。多失
所在。师阚其出未远。即挝鼓集众。慈明怒数曰。少丛
林。暮而升座。何从得此规绳乎。师曰。汾阳乃晚参也。
一日明上堂。师出问。幽鸟语喃喃。辞云入乱峰时如
何。明曰。我行荒草里。汝又入深村。师曰。官不容针。更
借一问。明便喝。师曰。好喝。明又喝。师亦喝。明连喝两
喝。师礼拜。明曰。此事是个人。方能担荷。师拂袖便行。

白云端禅师示众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普现一切
群生前。随缘赴感靡不周。而常处此菩提座。大众
作么生说个随缘赴感底道理。祇于一弹指间。尽
大地含生根机一时应得周足。而未尝动著一毫
头。便且唤作随缘赴感而常处此座。祇如山僧。此
者受法华请。相次与大众相别去。宿松县里开堂
了。方归院去。且道还离此座也无。若道离。则世谛
流布。若道不离。作么生见得个不离底事。莫是无
边刹境自他不隔于毫端。十世古今始终不离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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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念么。又莫是一切无心一时自遍么。若恁么。正
是掉棒打月。到这里。直须悟始得。悟后更须遇人
始得。你道既悟了便休。又何必更须遇人。若悟了
遇人底。当垂手方便之时。著著自有出身之路。不
瞎却学者眼。若祇悟得。乾萝菔头底。不惟瞎却学
者眼。兼自巳动便先自伤锋犯手。你看我杨岐先
师问慈明师翁道。幽鸟语喃喃。(举至师礼拜)大众
须知悟了遇人者。向十字街头。与人相逢。却在千
峰顶上握手。千峰顶上相逢。却在十字街头握手。
所以山僧尝有颂云。他人住处我不住。他人行处
我不行。不是与人难共聚。大都缁素要分明。山僧
此者临行。解开布袋头。一时撒在诸人面前了也。
有眼者莫错怪好。珍重。

一日慈明问师。马祖见让师便悟去。且道迷却在甚
么处。师曰。要悟即易。要迷即难。

圜悟颂云。要悟即易。要迷即难。丝毫透不尽。咫尺
隔千山。说食终不饱。著衣方免寒。忆昔五台曾有
语。前三三与后三三。

后住杨岐。受请日。拈法衣示众云。会么。若也不会。今
日无端走入水牯牛队里去也。还知么。筠阳九岫。萍
实杨岐。遂升座。时有僧出。师曰。渔翁未掷钓。跃鳞冲
浪来。僧便喝。师曰。不信道。僧拊掌归众。师曰。消得龙
王多少风。问师唱谁家曲。宗风嗣阿谁。师曰。有马骑
马。无马步行。曰少年长老足有机筹。师曰。念汝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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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汝三十棒。问如何是佛。师曰。三脚驴子弄蹄行。曰
莫祇这便是么。师曰。湖南长老。(径山杲禅师颂云。杨岐一头驴。只有三只
脚。潘阆倒骑归。攧杀黄幡绰)乃曰。更有问话者么。试出来相见。杨
岐今日。性命在汝诸人手里。一任横拖倒拽。为甚么
如此。大丈夫儿。须是当众决择。莫背地里。似水底按
葫芦相似。当众引验。莫便面赤。有么有么。出来决择
看。如无。杨岐今日失利。师便下座。九峰勤和尚把住
云。今日喜得个同参。师曰。作么生是同参底事。曰九
峰牵犁。杨岐拽耙。师曰。正恁么时。杨岐在前。九峰在
前。勤拟议。师拓开曰。将谓同参。元来不是 慈明忌
辰设斋。众才集。师于真前。以两手捏拳安头上。以坐
具画一画。打一圆相。便烧香退身三步。作女人拜。首
座曰。休捏怪。师曰。首座作么生。座曰。和尚休捏怪。师
曰。兔子吃牛奶。第二座近前。打一圆相便烧香。亦退
身三步。作女人拜。师近前作听势。座拟议。师打一掌
曰。这漆桶也乱做。

妙喜曰。杨岐老汉。大似溺却一船麻。却来戽斗里
扫。

问僧。秋色依依。朝离何处。曰去夏在上蓝。师曰。不涉
程涂一句。作么生道。曰两重公案。师曰。谢上座答话。
僧喝。师曰。那里学得这虚头来。曰明眼尊宿难瞒。师
曰。恁么则杨岐随上座去也。僧拟议。师曰。念汝乡人
在此。放汝三十棒 问来僧曰。云深路僻。高驾何来。
曰天无四壁。师曰。踏破多少草鞋。僧便喝。师曰。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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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喝后作么生。曰看这老和尚著忙。师曰。拄杖不在。
且坐吃茶 又问来僧。败叶堆云。朝离何处。曰观音。
师曰。观音脚跟下一句。作么生道。曰适来相见了也。
师曰。相见底事作么生。其僧无对。师曰。第二上座代
参头道看。亦无对。师曰。彼此相钝置 室中问僧。栗
棘蓬你作么生吞。金刚圈你作么生透 一日三人
新到。师问。三人同行。必有一智。提起坐具曰。参头上
座。唤这个作甚么。曰坐具。师曰。真个那。曰是。师复曰。
唤作甚么。曰坐具。师顾左右曰。参头却具眼。问第二
人。欲行千里。一步为初。如何是最初一句。曰到和尚
这里。争敢出手。师以手画一画。僧曰了。师展两手。僧
拟议。师曰了。问第三人。近离甚处。曰南源。师曰。杨岐
今日被上座勘破。且坐吃茶 一日七人新到。师问。
阵势既圆。作家战将。何不出阵与杨岐相见。僧以坐
具便打。师曰作家。僧又打。师曰。一坐具两坐具又作
么生。僧拟议。师背面立。僧又打。师曰。你道杨岐话头。
落在甚处。僧指面前曰。在这里。师曰。三十年后。遇明
眼人。不得错举好。且坐吃茶 一日八人新到。师问。
一字阵圆。作家战将。何不出阵与杨岐相见。僧云。和
尚照顾话头。师曰。杨岐今日抱马拖旗去也。僧云。新
戒打退鼓。师云道。僧拟议。师云道。僧抚掌一下。师曰。
谢上座答话。僧无语。师曰。将头不猛。累及三军。且坐
吃茶 杨畋提刑山下过。师出接。提刑乃问。和尚法
嗣何人。曰慈明大师。曰见个甚么道理。便法嗣他。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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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钵盂吃饭。曰与么则不见也。师捺膝曰。甚么处是
不见。杨大笑。师曰。须是提刑始得。又曰。请入院烧香。
杨曰。却待回来。师乃献茶信。杨曰。这个却不消得。有
甚乾爆爆底禅。希见云些子。师指茶信曰。这个尚自
不要。岂况乾爆爆底禅。杨拟议。师呈颂曰。示作王臣。
佛祖罔措。为指迷源。杀人无数。杨曰。和尚为甚么就
身打劫。师曰。元来是我家里人。杨大笑。师曰。山僧罪
过 皇祐改元示寂。塔于云盖。

洪觉范曰。临济七传。而得石霜圆。圆之子。一为积
翠南。一为杨岐会。南之设施。如坐四达之衢。聚珍
怪百物而鬻之。遗簪堕珥。随所探焉。骎骎末流。冒
其氏者。未可一二数也。会乃如玉人之治璠玙珷
玞废矣。故其子孙。皆光明照人。克世其家。盖碧落
碑无赝本也。

** ▲洪州翠岩可真禅师

参慈明。因之金銮。同善侍者
坐夏。善。慈明高弟。师自负亲见慈明。天下无可意者。
善与语。知其未彻。一日同山行。举论锋发。善拈一片
瓦砾。置盘石上曰。若向这里下得一转语。许你亲见
慈明。师左右视拟对之。善叱曰。伫思停机。情识未透
何曾梦见。师愧悚。即还石霜。慈明见来叱曰。本色行
脚人。必知时节。有甚急事。夏未了早至此。师泣曰。被
善兄毒心终碍塞人。故来见和尚。明遽问。如何是佛
法大意。师曰。无云生岭上。有月落波心。明瞋目喝曰。
头白齿豁。犹作这个见解。如何脱离生死。师悚然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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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示。明曰。汝问我。师理前语问之。明震声喝曰。无云
生岭上。有月落波心。师于言下大悟 师因首座不
安。遣侍者往问讯。座晚间自来陈谢。师曰。法身不安。
色身不安。座曰。早来承侍者相问。师曰。泥里洗土块。
座曰。和尚常用此机。师曰。夜来天帝释冠子为甚落
地。座无对。师曰。南山起云。北山下雨。遂喝出 师因
黄国博。问百丈华长老。既是百丈。为甚却短小。华曰。
今日好天晴。黄不契。却请师代语。师曰。但问将来。黄
再问。师曰。须弥南畔把手同行。黄伫思。却问意旨如
何。师曰。蚊子上铁牛。黄又伫思曰不会。请和尚为某
甲说。师曰。你离却妻子来。老僧为你说。黄曰。祇如和
尚。还行得么。师曰。上蓝寺里送客。一日行百千遭
 师语南禅师曰。我他日十字街头。作个粥饭主人。有
僧自黄檗来。我必勘之。南公曰。何必他日。我作黄檗
僧。汝今试问。师便问。近离甚处。曰黄檗。师曰。见说堂
头老子脚跟不点地。是否。曰上座何处得这消息来。
师曰。有人传至。南公笑曰。却是汝脚跟不点地。师亦
大笑而去 好问僧。鲁祖常见僧来参。何故便面壁
去。未有契其机者。自作偈曰。坐断千山与万山。劝人
除却是非难。池阳近日无消息。果中当年不目观
 师将入灭。示疾甚劳苦。席藁于地。转侧不少休。哲侍
者垂泣曰。平生诃佛骂祖。今何为乃尔。师熟视呵曰。
汝亦作此见解耶。即起趺坐。呼侍者烧香烟起。遂示
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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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蒋山赞元禅师

傅大士远孙。三岁出家。七岁
为大僧。十五游方。谒慈明。明一见曰。好好著槽厂。师
遂作驴鸣。明曰。真法器耳。俾为侍者。助舂破薪。泯泯
者十年。明殁。葬于石霜。师种植八年乃去。兄事蒋山
心禅师。心殁。乃继其席。王荆公与师游如昆弟。问祖
师意旨。师不答。公益扣之。师曰。公般若有障三。有近
道之质一。更一两生来。或得纯熟。公曰。愿闻其说。师
曰。公受气刚大。世缘深。以刚大气。遭深世缘。必以身
任天下之重。怀经济之志。用舍不能必。则心未平。以
未平之心。持经世之志。何时能一念万年哉。又多怒。
而学问尚理。于道为所知愚。此其三也。特视名利如
脱发。甘澹泊如头陀。此为近道。且当以教乘滋茂之
可也。公再拜受教。及公贵震天下。无月无耗。师未尝
发视。公罢政府。舟至石头。入寺巳二鼓。师出迎一揖
而退。公坐束偏从官宾客满座。公环视问师所在。侍
者对曰。巳寝久矣。公结屋定林。往来山中。稍觉烦动。
即造师相向默坐。终日而去。公弟平甫素豪纵。见师
即悚然加敬。问佛法大意。师亦不答。平甫固请为说。
师曰。佛祖无所异于人。所以异者。能自护心念耳。岑
楼之木必有本。本于毫末。滔天之水必有原。原于滥
觞。清净心中。无故动念。危乎岌哉。甚于岑楼。浩然横
肆。甚于滔天。其可动耶。佛祖更相付授。必丁宁之曰。
善自护持。平甫曰。佛法止于此乎。师曰。至美不华。至
言不烦。夫华与烦。去道远甚。而流俗以之。申公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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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之法。犹谓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如何耳。况出
世间法乎。每客来。无贵贱。寒温外无别语。即敛目如
入定。尝馔僧。俄报厨库火。且及潮音堂。众吐饭苍黄。
师啜啖自若。食毕无所问。又尝出郭。有狂人入寺。手
杀一僧。即自刭。尸相枕。左右走报。交武于道。师归过
尸处。未尝视。登寝堂危坐。职事侧立。冀师有所处分。
师敛目如平日。竟不得请而去 师提纲宗要。机锋
迅敏。僧问。鲁祖面壁意旨如何。师曰。住持事繁 问。
如何是大善知识。师曰。屠牛剥羊。曰为甚么如此。师
曰。业在其中 元祐元年忽曰。吾欲还东吴。促办严
俄化。

** ▲洪州大宁道宽禅师

僧问。如何是露地白牛。师以
火箸横火垆上曰。会么。曰不会。师曰。头不欠尾不剩
 问。丹霞烧木佛。院主为甚眉须堕落。师曰。贼不打
贫儿家 在同安。见僧迁化。僧问。既是同安。为甚病
僧迁化。师曰。布施不如还债 问。饮光正见。为甚拈
花却微笑。师曰。忍俊不禁 问。天下禅客。为甚么出
这个○不得。师曰。往往如斯 僧问。教中云。始知众
生本来成佛。为甚么有烦恼菩提。师曰。甘草甜黄连
苦。曰却成两个去也。师曰。你不妨会得好 问。既是
一真法界。为甚么有千差万别。师曰。根深叶盛。曰未
审还出得这个也无。师曰。弄巧成拙。

** ▲潭州道吾悟真禅师

示众。举洞山云。五台山上云
蒸饭。佛殿阶前狗矢天。幡竿头上煎䭔子。三个猢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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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簸钱。老僧即不然。三面狸奴脚踏月。两头白牯手
拿烟。戴冠碧兔立庭柏。脱壳乌龟飞上天。老僧葛藤。
尽被汝诸人觑破了也。洞山老人。甚是奇特。虽然如
是。只行得三步四步。且不过七跳人跳。且道誵讹在
甚么处。老僧今日不惜眉毛。一时布施。良久曰。丁宁
损君德。无言真有功。任从沧海变。终不为君通 问。
如何是常照。曰针锋上须弥。如何是寂照。曰眉毛里
海水。如何是本来照。曰草鞋里𨁝跳。问者退。师曰。常
照寂照本来照。草鞋底下常𨁝跳。更会针锋上须弥。
眉毛中水常渺渺 问僧。甚处来。曰僧堂里来。曰圣
僧道甚么。僧近前不审。师曰。东家作驴。西家作马。曰
过在甚么处。曰万里崖州 上堂。拗折秤衡。将甚么
定斤两。拈却钵盂匙箸。将甚么吃饭。不如向三家村
里。东卜西卜。忽然卜著。脱却鼻孔 上堂。夜来雷声
震地。今朝绌雨霏霏。乾枯滋润。万物萌芽。且道。嘉州
大像长得髭须多少。还有道得者么。若也道得。陜府
铁牛是常不轻菩萨。若道不得。土宿拽脱你鼻孔
 师问僧。先行不到。末后太过。僧拟提坐具。师指曰。离
却坐具。作么生道。僧曰。和尚那里得这消息来。师便
打。僧拟提起坐具。师又打曰。瞎汉。僧拟议。师又打曰。
且坐吃茶。僧便坐。师曰。甚处来。曰石霜。师曰。怪得
 师卧病。院主问。和尚近日尊候如何。师曰。粥饭头不
得气力。良久曰。会么。曰不会。师曰。老鼠尾上带研椎
 数人新到礼拜。师曰。总是浙里师僧。曰猢孙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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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曰。𨁝跳作么。僧曰。今日得见和尚。师曰。伏惟尚响。
僧无语。师便打 师在慈明会里。一日提螺蛳一篮。
绕院行云。卖螺蛳。令众下语。皆不契。有一老宿。揭帘
见。以目顾视师。放身便卧。师放篮子便行。

** ▲苏州定慧超信禅师

问僧。忠国师无情说法。南方
尊宿如何商量。僧曰。诸方皆云。六根互用。师曰。教中
道。无眼耳鼻舌身意。将甚么互用。僧拟议。师劈脊便
打。

** ▲越州姜山方禅师

僧问。如何是不动尊。师曰。单著
布衫穿市过。曰学人未晓。师曰。骑驴踏破洞庭波。曰
透过三级浪。专听一声雷。师曰。伸手不见掌。曰还许
学人进向也无。师曰。踏地告虚空。曰雷门之下。布鼓
难鸣。师曰。八花毬子上。不用绣红旗。曰三十年后。此
话大行。师便打。

正作二则。透过下另一则。

问。奔流度刃。疾𦦨过风。未审姜山门下。还许借借也
无。师曰。天寒日短夜更长。曰锦帐绣鸳鸯。行人难得
见。师曰。髑髅里面气冲天。僧召和尚。师曰。鸡头凤尾。
曰诸方泥里洗。姜山画将来。师曰。姜山今日为客。且
望阇黎善传。虽然如是。不得放过。乃拍禅床一下。

** ▲宣州兴教院坦禅师

为银工。淬砺瓶器次有省。即
出家。参琅邪。机语顿契。后依天衣。举住兴教。有雪窦
化主省宗出问。诸佛未出世。人人鼻孔撩天。出世后
为甚么杳无消息。师曰。鸡足峰前风悄然。宗曰。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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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道。师曰。大雪满长安。宗曰。谁人知此意。令我忆南
泉。拂袖归众。更不礼拜。师曰。新兴教今日失利。便归
方丈。令人请宗至。师曰。适来错祇对一转语。人天众
前。何不礼拜盖覆却。宗曰。大丈夫膝下有黄金。争肯
礼拜无眼长老。师曰。我别有语在。宗乃理前语。至未
在更道处。师曰。我有三十棒。寄与打雪窦。宗礼拜。

** ▲江州归宗可宣禅师

汉州人。参琅邪。一语顿契。后
住归宗。时郭功甫。任南昌尉。相与甚厚。而为郡守所
捃。寄书功甫曰。某世缘尚有六年。奈州主抑逼。当弃
馀喘。托生公家。愿无见阻。功甫阅书。惊喜且颔之。中
夜其妻梦间。见师入其寝。失声曰。此不是和尚来处。
功甫撼而问之。以梦告。功甫笑取书以示。果孕。及生
乃名宣老。期年记问如昔。三岁。白云端过功甫始见。
即曰吾侄来也。云曰。与和尚相别几年。宣倒指曰。四
年矣。云曰。甚处相别。曰白莲庄上。云曰。以何为验。曰
爹爹妈妈。明日请和尚斋。忽闻推车声。云问。门外是
甚么声。宣以手作推车势。云曰。过后如何。曰平地两
条沟。果六周无疾而逝。

** ▲秀州长水子璿讲师

郡之嘉兴人也。自落发。诵楞
严不辍。从洪敏法师。讲至动静二相了然不生有省。
谓敏曰。敲空击木。尚落筌蹄。举目剔眉。巳成拟议。去
此二涂。方契斯旨。敏拊而證之。然欲探禅源。罔知攸
往。闻琅邪道重当世。即趋其席。值上堂次。出问。清净
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琅邪凭陵答曰。清净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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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师领悟礼谢曰。愿侍巾瓶。琅邪
谓曰。汝宗不振久矣。宜励志扶持。报佛恩德。勿以殊
宗为介也。乃如教再拜以辞。后住长水。承禀日顾众
曰。道非言象得。禅非拟议知。会意通宗。曾无别致。由
是二宗仰之。尝疏楞严等经。盛行于世。

** ▲南岳云峰文悦禅师

南昌徐氏子。短小粹美。有精
识年十九。杖策遍游江淮。常默坐下板。念耆宿之语。
疑之曰。吾闻临济在黄檗三年。黄檗不识也。陈尊宿
者。教之令问佛法大意。三问而三被打。未闻谆谆授
之也。至大愚而悟。则为江西宗。耆宿教我。意非徒然。
我所欲闻者异耳。乃扣大愚。值愚升座曰。大家相聚
吃茎齑。若唤作一茎齑。入地狱如箭射。便下座。师大
骇。夜造方丈。愚问。来何所求。曰求心法。愚曰。法轮未
转。食轮先转。后生趁色力健。何不为众乞食。我忍饥
不暇。何暇为汝说禅乎。师不敢违。未几愚移翠岩。师
纳疏罢。复过翠岩求指示。岩曰。汝不念乍住屋壁疏
漏。又寒雪。宜为众乞炭。师亦奉命。事罢。复造丈室。岩
曰。佛法不怕烂却。堂司阙人。今以烦汝。师受之不乐。
恨岩不去心。地坐后架。桶箍忽散自架堕落。师忽然
开悟。顿见岩用处。走搭伽黎上寝堂。岩迎笑曰。维那
且喜大事了毕。师再拜不及吐一辞而出。服勤八年。
后出世翠岩。时首座领众出迎。问曰。德山宗乘即不
问。如何是临济大用。师曰。你甚处去来。座拟议。师便
掌。座拟对。师喝曰。领众归去。一众畏服 僧问。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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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崖还有佛法也无。师曰有。曰如何是巅山岩崖佛
法。师曰。猢孙倒上树。

妙喜曰。若人信受奉行。一生参学事毕。

曾入室。举僧问赵州。万法归一。一归何所。师便喝。僧
茫然。师便问。赵州道甚么。僧拟议。师以拂子蓦口打
 僧问。佛不化本国。和尚为甚么归乡住持。师曰。放
过一著。僧拟议师便打 上堂。未达境惟心。起种种
分别。达境惟心巳。分别即不生。知诸法惟心。便舍外
尘相。诸禅德。只如大地山河。明暗色空。法法现前。作
么生说个舍底道理。于此明得。正在半涂。须知向上
更有一窍在。便下座 解夏上堂。僧问。西天以蜡人
为验。和尚此间以何为验。师曰。铁弹子。曰学人无用
功处也。师曰。学语之流 上堂。即今休去便休去。欲
觅了时无了时。此事若向言语上作解。意根下卜度。
天地悬殊。大丈夫。一刀两段。犹未相应。岂况被人唤
去。方丈里涂糊。指注举楞严肇论。根尘色法。向上向
下。有无得失。他时后日。死不得其地。近世更有一般
宗匠。二三十年驰声走誉。只管教人。伹莫上他言句。
唤作透声色。便问东答西。以为格外之句。将此狂解。
递相沿习。从此混伤宗教。诳惑后生。苦哉苦哉。我王
库中无如是刀。总若似与么行脚。清风林下守株人。
凉免渐遥春草绿。下座 嘉祐七年七月八日。升座
辞众说偈曰。住世六十六年。为僧五十九夏。禅流若
问旨归。鼻孔大头向下。遂泊然而化。阇维。得五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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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塔于禹溪之北。

** ▲安吉州西余端师子

始见弄师子。发明心要。往见
龙华。受印可。遂归里中。合䌽为师子皮。时被之。因号
端师子 到华亭。众请上堂。师升座曰。灵山师子。云
间哮吼。佛法无可商量。不如打个筋斗。便下座 章
丞相请说法吴山。开堂日。僧宣疏。至推倒回头。趯翻
不托。七轴之莲经未诵。一声之渔父先闻。(回头和尚。以左道惑
众。与润守吕公方食肉。师径趋至指之曰。正当与么时如何是佛。回头窘无以对。师捶其头。推倒而去。妖人不
托。说法秀州。听者倾城。师搊住问。如何是佛。不托拟议。师趯之而去。常诵法华经。好歌渔父词。故云)师
命止宣。遂登座。拈香祝圣罢。引声吟曰。本是潇湘一
钓客。自东自西自南北。大众杂然称善。师顾笑曰。谛
观法王法。法王法如是。便下座 子厚与师对坐方
食次。言欲请师住坟寺。师瞋目对之曰。章惇章惇。请
我看坟。我却吃素。你却吃荤。子厚为大笑 问。𦏰羊
未挂角时如何。师曰怕。曰既是大善知识。为甚却怕。
师曰。不曾见恁差异畜生 偶病牙。谓众僧曰。明日
迁化去。众以为戏语。请说偈。师索笔大书曰。端师子
太慵懒。未死牙齿先坏烂。二时伴众赴堂。粥饭都赶
不办。如今得死是便宜。长眠百事皆不管。第一不著
看官。第二不著吃粥饭。五更遂化。

** ▲东京天宁芙蓉道楷禅师

幼学辟谷。隐伊阳山。后
试法华得度。谒投子于海会。乃问。佛祖言教。如家常
茶饭。离此之外。别有为人处也无。子曰。汝道寰中天
子敕。还假尧舜禹汤也无。师欲进语。子以拂子摵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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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曰。汝发意来。早有三十棒也。师即开悟。再拜便行。
子曰。且来阇黎。师不顾。子曰。汝到不疑之地耶。师以
手掩耳。后作典座。子曰。厨务勾当不易。师曰不敢。子
曰。煮粥耶蒸饭耶。师曰。人工淘米著火。行者煮粥蒸
饭。子曰。汝作甚么。师曰。和尚慈悲放他闲去。一日侍
投子游菜园。子度拄杖与师。师接得便随行。子曰。理
合恁么。师曰。与和尚提鞋挈杖。也不为分外。子曰。有
同行在师曰那一人不受教。子休去。至晚问师。早来
说话未尽。师曰。请和尚举。子曰。卯生日。戌生月。师即
点灯来。子曰。汝上来下去。总不徒然。师曰。在和尚左
右。理合如此。子曰。奴儿婢子。谁家屋里无。师曰。和尚
年尊。缺他不可。子曰。得恁慇勤。师曰。报恩有分 大观
初。开封尹李孝寿。奏师道行。卓冠丛林。宜有以褒显
之。敕赐紫及定照师号。师力陈昔誓。不受利名。具表
辞。上不允。令孝寿躬往。谕天子旌善之意。师确然不
回。上怒。收付有司。有司怜其无罪曰。长老枯瘁。有疾
乎。言有疾即于法免刑。师曰。巳悉厚意。乃不敢妄言。
实无疾也。恬然受刑。编管淄州。从之者愈众。明年冬
敕自便。庵于芙蓉湖 示众。略曰。夫出家者。为厌尘
劳。求脱生死。休心息念。断绝攀缘。遇声遇色。如石上
栽花。见利见名。如眼中著屑。无始以来。此等不是不
曾经历。何须苦苦贪恋。如今不歇。更待何时。能尽今
时。更有何事。若得心中无事。佛祖犹是冤家。一切世
事。自然冷淡。方始那边相应。你不见。隐山至死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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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赵州至死不肯告人。匾担拾橡栗为食。大梅以
荷叶为衣。纸衣道者祇披纸。玄泰上座祇著布。石霜
置枯木堂。与人坐卧。祇要死了你心。投子使人办米
同煮共餐。要得省取你事。且从上诸圣。有如此榜样。
若无长处。如何甘得。诸仁者。若也于斯体究。的不亏
人。若也不肯承当。向后深恐费力。又云。山僧今日向
诸人说家门。巳是不著便。岂可更去升堂入室。拈槌
竖拂。张眉努目。东棒西喝。如痫病发相似。不见达磨
西来。少室山下面壁九年。二祖至于立雪断臂。可谓
受尽艰辛。然而达磨不曾措一辞。二祖不曾问著一
句。唤达磨作不为人得么。唤二祖作不求师得么
 作五偈述其门风。一曰妙唱不干舌。偈曰。刹刹尘尘
处处谈。不参禅处善财参。空生也解通消息。花雨岩
前鸟不衔。二曰。死蛇惊出草。偈曰。日炙风吹草里埋。
触他毒气又还乖。闇地若教开死口。长安依旧绝人
来。三曰解针枯骨吟。偈曰。死中活得是非常。密用他
家别有长。半夜髑髅吟一曲。冰河红𦦨却清凉。四曰
铁锯和三台。偈曰。不是宫商调。谁人和一场。伯牙何
所措。此曲旧来长。五曰古今无间。偈曰。一法元无万
法空。个中那许悟圆通。将谓少林消息断。桃花依旧
笑春风 政和八年五月十四日。索笔书偈曰。吾年
七十六。世缘今巳足。生不爱天堂。死不怕地狱。撒手
横身三界外。腾腾任运何拘束。移时乃逝。

** ▲随州大洪山报恩禅师

卫之黎阳刘氏子。世皆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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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师未冠。举方略。擢上第。后厌尘境。请于朝。乞谢簪
绂为僧。上从其请。遂游心祖道。至投子。未久即悟心
要。子曰。汝再来人也。宜自护持。与张无尽友善。张尝
以书问三教大要曰。清凉疏第三卷。西域邪见。不出
四见。此方儒道。亦不出此四见。如庄老。计自然为因。
能生万物。即是邪因。易曰。太极生两仪。太极为因。亦
是邪因。若谓一阴一阳之谓道。能生万物。亦是邪因。
若计一为虚无。则是无因。今疑老子自然。与西天外
道自然不同。何以言之。老子曰。常无欲以观其妙。常
有欲以观其徼。无欲则常。有徼则巳入其道矣。谓之
邪因。岂有说乎。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不测之
谓神。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
下之故。今乃破阴阳变易之道。为邪因。拨去不测之
神。岂有说乎。望纸后批示。以断疑网故也。师答曰。西
域外道宗多涂。要其会归。不出有无四见而巳。谓有
见。无见。亦有亦无见。非有非无见也。盖不即一心为
道。则道非我有。故名外道。不即诸法是心。则法随见
异。故名邪见。如谓之有。有则有无。如谓之无。无则无
有。有无则有见竞生。无有则无见斯起。若亦有亦无
见。非有非无见。亦犹是也。夫不能离诸见。则无以明
自心。无以明自心。则不能知正道矣。故经云。言词所
说法。小智妄分别。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又曰。有
见即为垢。此则未为见。远离于诸见。如是乃见佛。以
此论之。邪正异涂。正由见悟殊致故也。故清凉。以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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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计道法自然。能生万物。易谓太极生两仪。一阴一
阳之谓道。以自然太极为因。一阴一阳为道。能生万
物。则是邪因。计一为虚无。则是无因。尝试论之。夫三
界惟心。万缘一致。心生故法生。心灭故法灭。推而广
之。弥纶万有而非有。统而会之。究竟寂灭而非无。非
无亦非非无。非有亦非非有。四执既亡。百非斯遣。则
自然因缘。皆为戏论。虚无真实。俱是假名矣。至若谓
太极阴阳能生万物。常无常有。斯为众妙之门。阴阳
不测。是谓无方之神。虽圣人设教示悟多方。然既异
一心。宁非四见。何以明之。盖虚无为道。道则是无。若
自然。若太极。若一阴一阳为道。道则是有。常无常有。
则是亦有亦无。阴阳不测。则是非有非无。先儒或谓。
妙万物谓之神。则非物。物物(物物似应作非物)则亦是无。故
西天诸大论师。皆以心外有法为外道。万法惟心为
正宗。盖以心为宗。则诸见自亡。言虽或异。未足以为
异也。心外有法。则诸见竞生。言虽或同。未足以为同
也。虽然。儒道圣人。固非不知之。乃存而不论耳。良以
未即明指一心为万法之宗。虽或言之。犹不论也。如
西天外道。皆大权菩萨。示化之所施为。横生诸见。曲
尽异端。以明佛法是为正道。此其所以为圣人之道。
顺逆皆宗。非思议之所能知矣。故古人有言。缘昔真
宗未至。孔子且以系心。今知理有所归。不应犹执权
教。然知权之为权。未必知权也。知权之为实。斯知权
矣。是亦周孔老庄。设教立言之本意。一大事因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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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成始。所成终也。然则三教一心。同涂异辙。究竟道
宗。本无言说。非维摩大士。孰能知此意也。

** ▲东京慧林宗本圆照禅师

无锡管氏子。谒天衣。衣
举天亲从弥勒内宫而下。无著问云。人间四百年。彼
天为一昼夜。弥勒于一时中。成就五百亿天子。證无
生法忍。未审说甚么法。天亲曰。祇说这个法。如何是
这个法。师久而开悟。而喜寝。鼻息齁齁。闻者厌之。白
于衣。衣曰。此子吾家精进幢也。汝辈他日当依赖之。
无多谈。衣一日室中问师。即心即佛时如何。师曰。杀
人放火有甚么难。名遂藉甚 高丽僧统义天。以王
子奉国命。使于朝。闻师名。请以弟子礼见。问其所得。
以华严经对。师曰。华严经。三身佛。报身说耶。化身说
耶。法身说耶。义曰。法身说。师曰。法身遍周沙界。当时
听众何处蹲立。义茫然无对 李端愿居士。世以佛
学名。师问曰。十方同聚会。个个学无为。既曰无为。作
么生学。李无对 神宗最重师。尝召对。师翛然自如。
无所加损。出都日。王公贵人送者。车骑相属。师诲之
曰。岁月不可把玩。老病不与人期。惟勤修勿怠。是真
相为。闻者莫不感动 出世于瑞光。开堂日。集众。击
鼓。鼓旋于地圆转震响。众惊却。有僧出曰。此和尚法
雷震地之祥也。言毕。失僧所在。自是法席日盛。众恒
五百 住净慈。时民张氏。有女子死。母梦女以罪报
为蛇。觉得蛇棺下。持诣师。为说法。令置故处。俄有黑
蝉。翔棺上。而蛇亡。母祝曰。果我女。入我笼。更持汝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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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慈。果入。师复为说法。其夕梦女曰。二报幸解脱矣
 元符二年十二月甲子。将入灭。沐浴而卧。门弟子
环拥请曰。和尚道遍天下。今日不可无偈。幸强起安
坐。师熟视曰。痴子。我寻常尚懒作偈。今日特地图个
甚么。寻常要卧便卧。不可今日特地坐也。索笔大书
曰。后事付守荣。掷笔憨卧。撼之巳去矣。师老隐于苏
之灵岩。门弟子遂塔全身焉。

洪觉范曰。富郑公。居洛中。见颙华严诵本语。作偈
寄之曰。因见颙师悟入深。夤缘传得老师心。东南
谩说江山远。目对灵光与妙音。王显谟。汉之初见
本登座。以目四顾。乃證本心。予闻马鸣曰。如来在
世。众生色心殊胜。圆音一演。随类得解。今去佛之
世。二千馀年。而能使王公贵人。闻风而悟。瞻颜而
證。则其大愿真慈之力。无愧绍隆之职者。

** ▲东京法云寺法秀禅师

秦州辛氏子。母梦老僧托
宿。觉而有娠。先是麦积山老僧。与应乾寺鲁和尚者
善。尝欲从鲁游方。鲁老之既去。谓鲁曰。他日当寻我
竹铺坡前铁场岭下。鲁后闻其所。俄有儿生。既往视
之。儿为一笑。三岁。愿从鲁归。遂承鲁姓。十九试经圆
具。习圆觉华严。妙入精义。而颇疑禅宗。至随州护国。
读净果禅师碑曰。僧问报慈。如何是佛性。慈曰谁无。
又问净果。果曰谁有。其僧因有悟。师大笑曰。岂佛性
敢有无之。矧又曰因以有悟哉。其气拂膺。闻坏禅师
法席之盛。径往参谒。怀貌寒危坐。垂涕沾衣。师初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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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怀收涕问。座主讲何经。师曰华严。曰华严以何为
宗。师曰法界为宗。曰法界以何为宗。师曰以心为宗。
曰心以何为宗。师无对。怀曰。毫𨤲有差。天地悬隔。汝
当自看。必有发明。后闻僧举。白兆参报慈。情未生时
如何。慈曰隔。师忽大悟 住真州长芦。众千人。有全
椒长老至登座。众目笑之。无出问者。师出拜趋问。如
何是法秀自巳。椒笑曰。秀铁面。乃不识自巳乎。师曰。
当局者迷。一众服其荷法心 长芦福长老。道眼不
明。常将所得施利。舟载往上江斋僧。师闻之。往验其
虚实。适至见福上堂云。入荒田不拣。可杀颟顸。信手
拈来草。犹较些子。便下座。师大惊曰。说禅如此。谁道
不会。乃谓诸方生灭也。遂躬造方丈礼谒。具说前事。
仍请益提唱之语。福为依文解义。师曰。若如此。诸方
不漫道。你不会禅。福不肯。师曰。请打钟集众。有法秀
上座在此。与和尚理会。福休去 李伯时。善画马。师
呵曰。汝士大夫。以画名。矧又画马期人誇妙。妙入马
腹中。亦足惧。伯时遂绝笔。师劝画观音赎过。黄鲁直。
工艳词。师亦诋呵之。鲁直笑曰。又当置我马腹耶。师
曰。汝以艳语。动天下人淫心。不止马腹。正怨生泥犁
耳。黄竦然悔谢。遂励精求道 元祐五年八月示寂。
将入灭。呼侍者。更衣安坐。说偈曰。来时无物去时空。
南北东西事一同。六处住持无所补。师良久。监寺惠
当进曰。和尚何不道末后句。师曰。珍重珍重。言讫而
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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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恩法安禅师

亦天衣嗣。至黄山如意院。见败屋
破垣。无以蔽风雨。安求居之。十年。大厦如化。成乃
弃去。下江汉。航二浙。上天台。溯淮汶所至接物利
生。未尝失言。亦未尝失人。晚居武宁延恩寺。草屋
数楹。败床不箦。师殊安之。令尹紏豪右。谋为一新。
师笑曰。檀法本以度人。今非其发心而强之。是名
作业。不名佛事也。栖止十年。而丛林成。僧至如归。
师与秀师昆弟。且相得。秀所居庄严妙天下。说法
如云雨。其威光可以为兄弟。接羽翼而天飞也。秀
以书招师。师读之一笑而巳。僧问其故。师笑曰。吾
始见秀有英气谓可语。乃今而后知其痴。痴人正
不可与语也。问者瞬视久之曰。何哉。师曰。比丘法。
当一钵行四方。秀既不能尔。乃于八达衢头架大
屋。从人乞饭。以养数百闲汉。非痴乎。师每谓人曰。
万事随缘。是安乐法。元丰甲子七月。命弟子取方
丈文书。聚火焚之。以院事付一僧。八月辛未殁。

** ▲礼部杨杰居士

字次公。号无为。历参诸名宿。晚从
天衣游。衣每引老庞机语。令参究深造。后奉祠太山。
一日鸡初鸣。睹日如盘涌。忽大悟。乃别老庞偈曰。男
大须婚。女大须嫁。讨甚闲工夫。更说无生话。书寄衣。
衣称善 会芙蓉楷禅师。公曰。与师相别几年。蓉曰
七年。公曰。学道来。参禅来。蓉曰。不打这鼓笛。公曰。恁
么则空游山水。百无所能也。蓉曰。别来未久。善能高
鉴。公大笑 公有辞世偈曰。无一可恋。无一可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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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之乎者也。将错就错。西方极乐。

** ▲金陵蒋山法泉禅师

晚奉诏住大相国智海禅寺。
问众曰。赴智海。留蒋山。去就孰是。众皆无对。师索笔
书偈曰。非佛非心徒拟议。得皮得髓谩商量。临行珍
重诸禅侣。门外千山正夕阳。书毕坐逝。

** ▲明州大梅法英禅师

宣和初。敕天下僧尼为德士。
师肆笔解老子。诣进。上称善。人以为谀。明年秋。诏复
天下僧尼。师独无改志。绍兴初。晨起戴桦皮冠。披鹤
氅。执象简。穿朱履。使击鼓集众升座。召大众曰。兰芳
春谷菊秋篱。物物荣枯各有时。昔毁僧尼专奉道。后
平道佞复僧尼。且道。僧尼形相作么生复。取冠示众
曰。吾顶从来似月圆。虽冠其发不成仙。今朝抛下无
遮障。放出神光照碧天。掷之于地。随易僧服。提鹤氅
曰。如来昔日贸皮衣。数载惭将鹤氅披。还我丈夫调
御服。须知此物不相宜。掷之。举象简曰。为嫌禅板太
无端。岂料遭他象简瞒。今日因何忽放下。普天致仕
老仙官。掷之。提朱履曰。达磨携将一只归。儿孙从此
赤脚走。借他朱履代麻鞋。休道时难事掣肘。化鹏未
遇不如鹍。画虎不成反类狗。掷之。横拄杖曰。今朝拄
杖化为龙。分破华山千万重。复倚肩曰。珍重佛心真
圣主。好将尧德振吾宗。掷下拄杖。敛目而逝。

** ▲邢州开元法明上座

得法报本。归里落魄。多嗜酒
呼卢。醉则唱柳词数阕。人呼为醉和尚。一日谓寺众
曰。吾明旦当行。汝等无他往。众窃笑之。翌晨摄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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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大呼曰。吾去矣。听吾一偈。众闻奔视。师乃曰。平生
醉里颠蹶。醉里却有分别。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
风残月。言讫寂然。撼之巳委蜕矣。

** ▲签判刘经臣居士

字兴朝。初于佛法未之信。会东
林总禅师吴迪之。因醉心祖道。既而谒慧林冲。于僧
问雪窦。如何是诸佛本源。窦曰千峰寒色语下。有省
岁馀官雒幕。谒韶山杲。将去任辞韶。韶曰。公如此用
心。何愁不悟。尔后或有非常境界。无量欢喜。宜急收
拾。收拾得。即成法器。收拾不得。或致失心。未几复谒
智海。请问因缘。海曰。古人道。平常心是道。你十二时
中。放光动地。不自觉知。向外驰求。转疏转远。公益疑
不解。一夕入室。海举波罗提尊者。对香至王见性是
佛之语问。公不能对。疑甚。归寝。至五鼓觉。方追念间。
见种种异相。表里通彻。六根震动。天地回旋。如云开
月现。喜不自胜。因忆韶山所嘱。遂抑之。及明趋智海。
以所得告。海为證据。且曰。更须用得始得。公曰。莫要
履践否。海厉声曰。这个是甚么事。却说履践。公默契。
遂著明道谕儒篇。以警世曰。明道在乎见性。余之所
悟者。见性而巳。孟子曰。口之于味也。目之于色也。耳
之于声也。鼻之于臭也。四肢之于安逸也性也。杨子
曰。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有见于此。则能明乎道矣。
当知道不远人。人之于道。犹鱼之于水。未尝须臾离
也。唯其迷巳逐物。故终身由之而不知。佛曰大觉。儒
曰先觉。盖觉此耳。昔人有言曰。今古应无坠。分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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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又曰。大道祇在目前。要且目前难睹。欲识大道
真体。不离声色言语。又曰。夜夜抱佛眠。朝朝还共起。
起坐镇相随。语默同居止。欲识佛去处。祇这语声是。
此佛者之语道为最亲者。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
则见其倚于衡也。瞻之在前也。忽焉地后也。取之左
右逢其原也。此儒者之语道最迩者。奈何此道惟可
心传。不立文字。故世尊拈花。而妙心传于迦叶。达磨
面壁。而宗旨付于神光。六叶既敷。千花竞秀。分宗列
派。各有门庭。故或瞬目扬眉。擎拳举指。或行棒行喝。
竖拂拈槌。或持叉张弓。辊毬舞笏。或拽石搬土。打鼓
吹毛。或一默一言。一嘘一笑。乃至种种方便。皆是亲
切为人。然祇为太亲故。人多罔措。瞥然见者。不隔丝
毫。其或沉吟。迢迢万里。欲明道者。宜无忽焉。祖祖相
传。至今不绝。真得吾儒所谓愤而不发。开而弗违者
矣。余之有得。实在此门。反思吾儒。自有此道。良哉孔
子之言。默而识之。一以贯之。故目击而道存。指掌而
意喻。凡若此者。皆合宗门之妙旨。得教外之真机。然
而孔子之道。传之子思。子思传之孟子。孟子既没。不
得其传。而所以传于世者。特文字耳。故余之学。必求
自得而后巳。幸余一夕开悟。凡目之所见。耳之所闻。
心之所思。口之所谈。手足之所运动。无非妙者。得之
既久。日益见前。每以与人。人不能受。然后知其妙。道
果不可以文字传也。呜呼是道也。有其人则传。无其
人则绝。余既得之矣。谁其似之乎。终余之身。而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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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耶。无其人耶。所不可得而知也。故为记颂歌语。以
流播其事。而又著此篇。以谕吾徒云。

幻寄曰。签判不能于千峰寒色瞥地。遂带累波罗
提尊者。入无尾巴猢孙队中。轮转流浪悲夫。

** ▲杭州净土院惟政禅师

律身精严。蒋侍郎堂。与师
为方外交。蒋一日语师曰。明日有客集。愿师来洒以
甘露。师诺之矣。明日遣人要之。师以一偈授曰。昨日
曾将今日期。出门倚杖又思惟。为僧祇合居岩谷。国
士筵中甚不宜。竟不往 有问者曰。师以禅师名。乃
不谈禅。何也。师曰。日夜烦万象敷演耳。言语有间。而
此法无尽。所谓造化无尽藏也。师恒骑黄犊。故俗呼
政黄牛。

指月录卷之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