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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堂集卷第十五江西下卷第二曹溪第三代法孙
175 西堂
西堂和尚,嗣马祖,在虎州。师讳智藏。有一秀才问曰:「有天堂、地狱不?」
师云:「有。」
又问曰:「有佛、法、僧宝不?」
师云:「有。」
秀才云:「但问处尽言有,和尚与摩道,莫是错不?」
师云:「秀才曾见什摩老宿?」
秀才云:「曾见径山和尚。」
师云:「径山向秀才作摩生说?」
云:「说一切总无。」
师云:「秀才唯独一身,还别有眷属不?」
对曰:「某甲有山妻,兼有两颗血属。」
师云:「径山和尚还有妻不?」
对曰:「他径山和尚真素道人,纯一无杂。」
师呵云:「径山和尚内外严护,理行相称,道一切悉无即得。公具足三界凡夫,抱妻养儿,何种不作,是地狱柤滓,因什摩道一切悉无?若似径山,听公道无。」秀才礼而忏谢焉。
马祖遣师送书到国师处,在路逢见天使,天使遂留,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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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驴啼,天使唤头,师乃举头,天使便指驴示师,师却指天使,天使无对。又到国师处,国师问:「汝师说什摩法?」师从东边过西边立。
国师云:「只者个,为当别更有不?」师又过东边立。
国师云:「这个是马师底,仁者作摩生?」
师云:「早个呈似和尚了也。」
师曾烧一僧。有一日现身觅命,师云:「汝还死也无?」
对云:「死也。」
师云:「汝既死,觅命者谁?」其僧遂不见。
自外未睹行录,不知终始。谥宣教禅师元和正真之塔。
176 鹅湖
鹅湖和尚,嗣马大师,在信州。师讳大义,衢州须江县人也,姓徐。依年具戒,禅律俱通。礼大寂于江西,一扣秘 ,廓然玄悟契心。于洪州应缘次,上都孝文皇帝诏入内,咨请问道。德宗朝麟德殿,大筵论义。有人问:「心有也,旷劫而滞凡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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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也,刹那而登妙觉。」
师答曰:「此乃梁武帝言。然心有者,是滞有,有既有矣,安可解脱?心无也,何人而登妙觉?」
师以群英十号等有为,已迷者终不复悟;等无为,已悟者终不却迷。于是群英执伏,佥曰:「玄无以比。」
师问诸硕德曰:「行止偃息,毕竟以何为道?」
有人云:「知者是道。」
师云:「不可以识识,不可以智知,安得知者是道乎?」
有人云:「无分别是道。」
师云:「善能分别诸法相,于第一义而不动,安得无分别是道乎?」
有人云:「四禅八定是道。」
师云:「佛身无为,不堕众数,安得四禅八定是道耶?」
大师之旨,一切法是一切法,非于无性无像而有得有丧,岂可以一方定趣决为道耶?所以不定之辩,遣不定之执,趣无方之道矣。师颂曰:
直下识玄旨,罗纹结角是。
不识玄旨人,
徒劳逐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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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守空池,鱼从脚下过,总不知。
有经论供奉大德,对顺宗皇帝前问:「如何是四谛?」
师指圣人云:「当今是一谛,三谛何在?」大德无对。
供奉又问:「欲界无禅,禅居色界,此土凭何立禅?」
师答曰:「法师只知有欲界无禅,不知有禅界无欲。」
供奉云:「禅界无欲,如何是禅?」师以手空中点一下,供奉无对。
皇帝云:「只这一点,法师尚勿奈何。」
师元和十三年戊戌岁正月二日迁化,报龄七十四,谥慧觉大师见性之塔。国相韦厚制碑文。
177 伏牛
伏牛和尚,嗣马大师,在北京。师讳自在。未睹实录,莫究化缘终始。师放少师行脚时,颂曰:
放汝南行入大津,碧潭深处养金鳞。
等闲莫与凡鱼伴,直透龙门便出身。
小师答曰:
鱼龙未变忐常存,变了还教海气浑。
两眼不曾窥小水,
一心专拟透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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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回下网终难系,万度垂钓誓不天。
待我一朝鳞甲备,解将云雨洒乾坤。
小师便是第二伏牛也。
师有三个不归颂曰:
割爱辞亲异俗迷,
如云似鹤更高飞。
五湖四海随缘去,到处为家一不归。
苦节劳形守法威,幸逢知识决玄微。
慧灯初照昏衢朗,
唯报自亲二不归。
峭壁幽岩往复希,片云孤月每相依。
经行宴坐闲无事,乐道逍遥三不归。
178 盘山
盘山和尚,嗣马大师,在北京。师讳宝积,未详姓氏。师有时示众云:「心若无事,万法不生;境绝玄机,纤尘何立?道本无体,因道而得名;道本无名,因名而得号。若言即心即佛,今时未入玄微;若言非心非佛,犹是指踪之极。则向上一路,千圣不传,学者劳形,如猿捉影。大道无中,复谁前后?长空绝际,何用量之?空既如斯,道岂言哉?心月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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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光吞万像,光非照境,境亦非存,光境俱亡,复是何物?」
「
禅德!譬如掷剑挥空,莫论及之不及,斯乃空轮无迹,剑刃非亏。若能如是,心心无知,全心即佛,全佛即人,人佛无异,始为道矣。禅德!可学中道,似地擎山,不知山之高峻;如石含玉,不知玉之无瑕。若能如是,是名出家。故导师云:『法本无相,三际亦复然。无为无事人,犹是金难。』所以古人道:『灵源独耀,道本无生,大智非明,真空绝迹。真如凡圣,皆是梦言;佛及涅槃,并为增语。』禅德!切须自看,无人替代。三界无法,何处求心?四大本空,佛依何住?旋机不动,寂尔无根。觌面相呈,更无馀事。珍重!」
强大师拈问福先:「向上一路古人宗,学者徒劳捉影功。
若道不传早传了,不传之路请师通。」
福先答曰:「盘岫高提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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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宗,兴来诸圣舌无功。吾师既问不传事,问当何愁不为通?」
问:「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
师云:「有量之事,龙鬼可寻。」
进曰:「见四祖后如何?」
师云:「脱量之机,龙鬼难寻。」
进曰:「见后为什摩百鸟不来?」
师答曰:「丝在能歌舞,线断一时休。」
师临迁化时,谓众云:「还有人邈得吾真摩?若有人邈得吾真,呈似老僧看。」众皆将写真呈似和尚,师尽打。
时有一少师普化出来云:「某甲邈得师真。」
师云:「呈似老僧看。」普化倒行而出。
师云:「我不可著汝这般底,向后去别处打风颠去也。」
师平生住持,轨范严整异常,海内闻名,谥凝寂大师真际之塔。
179 麻谷
麻谷和尚,嗣马大师,在莆州。师讳宝彻,未详姓氏。师与丹霞游山,见水中鱼,师以手指丹霞,丹霞云:「天然!」
师至明日却问:「昨日意作摩生?」丹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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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作卧势。
师曰:「苍天!苍天!」
师行脚时到三角,三角和尚上堂云:「此事眨上眉毛,早已
差过也。」
师便问:「承和尚有言:『此事眨上眉毛,早已差过。』如何是此事?」
三角云:「差过也。」师便担倒绳床,三角和尚便打之。
问:「十二分教某甲不疑。」师便起去。
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良久。
其僧却举似石霜:「此意如何?」
石霜云:「主人慇勤,滞累阇梨拖泥涉水。」
180 盐官
盐官和尚,嗣马大师,在苏州。师讳齐安,未详姓氏。有法空禅师到,问师经中诸义,师答了,师云:「禅师到来,贫道总未得作主人。」
禅师云:「请和尚作主人。」
师云:「日已将晚,且归本位安置,明日却来。」
师明朝令沙弥屈法空禅师,禅师应时来,师呵沙弥云:「这沙弥不了事,教屈法空禅师来,何故屈得守堂人来?」
僧参师,师云:「汝是阿谁?」
对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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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忻。」
师云:「我不识汝。」
问:「如何是本身卢舍那佛?」
师云:「与我将取那个铜瓶来。」僧取瓶来。
师云:「却送本处安置。」
僧便送本处已,再来问:「如何是本身卢舍那佛?」
师云:「古佛也,过去久矣。」
大中皇帝龙之日,曾礼为师,甚有对答言论,具彰《别录》。谥悟空禅师栖真之塔,真塔浩瀚非常,北有汾州,南有盐官矣!
181 五泄
五泄和尚,嗣马祖,在越州。师讳灵嘿,姓宣,常州人也。师未出家时,入京选官,去到洪州开元寺,礼拜大师,大师问:「秀才什摩处去?」
云:「入京选官去。」
大师云:「秀才太远在。」
对云:「和尚此间还有选场也无?」
大师云:「目前嫌什摩?」
秀才云:「还许选官也无?」
大师云:「非但秀才,佛亦不著。」因此欲得投大师出家。
大师云:「与你剃头即得,若是大事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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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即不得。」从此摄受,后具戒。
有一日,大师领大众出西下游行次,忽然野鸭子飞过去,大师问:「身边什摩物?」
政上座云:「野鸭子。」
大师云:「什摩处去?」
对云:「飞过去。」大师把政上座耳拽,上座作忍痛声。
大师云:「犹在这里,何曾飞过?」政上座豁然大悟。
因此师无好气,便向大师说:「某甲抛却这个业次,投大师出家,今日并无个动情,适来政上座有如是次第,乞大师慈悲指示。」
大师云:「若是出家师,则老僧;若是发明师,则别人。是你驴年在我这里也不得。」
师云:「若与摩,则乞和尚指示个宗师。」
大师云:「此去七百里有一禅师,呼为南岳石头,汝若到彼中,必有来由。」
师便辞,到p?石头,云:「若一言相契则住,若不相契则发去。」
著鞋履,执座具,上法堂礼拜,一切了,侍立,石头云:「什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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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来?」
师不在意,对云:「江西来。」
石头云:「受业在什摩处?」
师不祗对,便拂袖而出,才过门时,石头便咄,师一脚在外,一脚在内,转头看,石头便侧掌云:「从生至死,只这个汉,更转头恼作什摩?」师然大悟,在和尚面前给侍数载,呼为五泄和尚也。
后
有人举似洞山,洞山云:「登时若不是五泄,大难得承当。
虽然如此,犹涉途在。」
自后长庆云:「崄!」
净修禅师拈问僧:「只如长庆与摩道,意作摩生?」僧无对。
自代云:「恐他认处错。」
有人拈问漳南:「古人道:『从生至死只这个汉是。』和尚如何?」
漳南云:「地狱柤滓只有人作了也。」
僧云:「深领和尚尊旨,古人因什摩与摩道?」
漳南云:「只为这般汉。」
僧云:「与摩则忘前失后去。」
漳南云:「头上不秃,肚里无毒。」
僧云:「贪看天上月,忘却室中灯。」漳南便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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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问:「何物大于天地?」
师云:「无人识得伊。」
僧云:「还可彫啄也无?」
师云:「你试下手看。」
越州观察使差人问师:「依禅住持?依律住持?」
师以偈答曰:
寂寂不持律,滔滔不坐禅,
俨茶三两垸,
意在钁头边。
观察使差人送百柄钁头,师才见送来,把棒趁出,却云:「我有一柄钁头,平生用不尽,谁要你送来?」
专使却来具说前事,观察使遥申礼拜问:「此个门中始终事如何?」
师云:「你道目前成来多少时?」
僧云:「不会。」
师云:「我此间无你适来问底。」
僧云:「岂无和尚接人处?」
师云:「待你求则接。」
僧云:「请和尚接。」
师云:「你欠少什摩?」
师元和十三年化缘周毕,澡浴焚香,端坐绳床,大集僧众,慇勤叮嘱,嘱累开喻门徒云:「妙色真常,本生灭;法身圆寂,宁有去来?千圣同源,万灵一辙。吾今示灭,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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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哀,无强劳形,须存正念。傥遵此命,真报我恩;若固违言,非吾弟子。」
有人问:「什摩处去?」
师云:「无处去。」
僧云:「某甲何以不见?」
师云:「非眼所睹。」
洞山闻举,云:「作家。」
师正坐叠掌收光,一刹那间便归圆寂,亨龄七十二,僧三十一。沙门志问撰碑文矣。
182 大梅
大梅和尚,嗣马大师,在明州。师讳法常,襄阳人也。荆州玉泉寺受业,才具尸罗,学通众典,讲大小本经论,多闻虽益,辩注虚张,觉爽情神,游方访道。闻江西马大师诲学,师乃直造法筵,因一日问:「如何是佛?」
马师云:「即汝心是。」
师进云:「如何保任?」
师云:「汝善护持。」
又问:「如何是法?」
师云:「亦汝
心是。」
又问:「如何是祖意?」
马师云:「即汝心是。」
师进云:「祖无意耶?」
马师云:「汝但识取汝心,无法不备。」师于言下顿领玄旨,遂杖锡而望云山。因至大
梅山下,便有栖心之意,乃求小许种粮,一入深幽,更不再出。
后因盐官和尚出世,有僧寻柱杖迷山,见其一人草衣结发,居小皮舍。见僧先言不审,而言语謇涩,僧穷其由,师云:「见马大师。」
僧问:「居此多少年也?」
师云:「亦不知多少年,只见西山青了又黄,青了又黄,如是可计三十馀度。」
僧问:「师于马祖处得何意旨?」
师云:「即心是佛。」
其僧问出山路,师指随流而去。其僧归到盐官处,具陈上事,盐官云:「吾忆在江西时,曾见一僧问马大师佛法祖意,马大师皆言即汝心是,自三十馀年更不知其僧所在,莫是此人不?」遂令数人教依旧路,斫山寻觅,如见,云:「马师近日道非心非佛。」
其数人依盐官教问,师云:「任你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
盐官闻而叹曰:「西山梅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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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汝曹可往彼随意采摘去。」如是不足二三年间,众上数百,凡应机接物,对答如流。
因夹山与定山去大梅山,路上行次,定山云:「生死中无佛,则非生死。」
夹山不肯,自云:「生死中有佛,则不迷生死。」
二人相不肯,去到大梅山,夹山自问:「此二人道,阿那个最亲?」
师云:「一亲一疏。」
夹山云:「阿那个是亲?」
师见苦问,乃云:「且去,明日来。」
夹山明日来,问:「昨日未蒙和尚垂慈,未审阿那个是亲?」
师云:「问者不亲,亲者不问。」
有人问盐官:「如何是西来意?」
官云:「西来无意。」
僧举似师,师云:「不可一个棺里著两个死尸。」
师临顺世时,鼯鼠叫,师告众曰:「即此物,非他物,汝等诸人善护持,吾今逝矣。」师言已掩室,来辰化矣,括州刺史江绩撰
碑文。
183 永泰
永泰和尚,嗣马大师。师讳灵瑞,姓黄,衡阳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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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十一,出家于南岳,年十八,为沙弥,问津于大寂,嘿领心要。年二十四,进具于双峰寺,却归大寂法会。
贞元一年丙寅岁,游青州,州牧张胤请止龙兴寺。元和中,青州人大饥,人多殍仆,师胁不至席,视人如伤,乃率富屋俾行檀度,繇是净名、给孤竞垂乘下。师左臂有肉环,卧常右胁,占者曰:「寔人天师也。」后尚书薛平侍以为师。凡二十三年大化青社,故号青州和尚焉。
及游襄阳,廉使牛元翼礼重,曰:「人中师子王也。」请止感通寺。又至荆渚,仆射王请住永泰寺,布金阐道,大展化度。
大和三年戊子岁六月三日顺世,春秋六十九,茶毗,得舍利五千馀粒,塔于郭东。刘轲制碑文,谥道镜禅师宝真之塔。
184 东寺
东寺和尚,嗣马大师,在潭州。师讳如会,韶州始
兴曲江县人也。大历八年止国一禅师门下,后归大寂,众皆仰德,臻凑如林,榻为之折,时称折床会也。后止长沙东寺,大播洪规,每曰自大寂禅师去世,常病好事者录其语,本不能遗筌领意,认即心即佛外无别说,曾不师于先匠,只侚影迹,且佛于何住而曰即心,心如画师,贬佛甚矣,遂唱于言:「心不是佛,智不是道。剑去远矣,尔方刻舟。」时号东寺为禅窟。
承相崔公胤高其风韵,躬问师曰:「师以何得?」
师曰:「见性为得。」
公云:「师见性不?」
师曰:「见性。」
师当时方病眼,相公讥曰:「既言见性,其眼奈何?」
师云:「见性非眼,眼病何害?」
相公喜而礼拜,更与师到佛殿,见雀儿在佛头上放粪,相公问:「者个雀儿还有佛性也无?」
师云:「有。」
相公云:「既有,为什摩向佛头上屙?」
师云:「他若无,因什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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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向鹞子头上屙?」相公从此礼拜为师。
自后长庆闻,云:「崄!」
师问南泉:「近离什摩处?」
对曰:「近离江西。」
师云:「还将得马大师真来不?」
对云:「将得来。」
师云:「将来则呈似老僧看。」
对云:「只这个是。」
师云:「背后底?」南泉登时休。
后长庆云:「和尚太似不知。」
保福代云:「洎不到和尚此间。」
师问仰山:「离什摩处?」
对曰:「离广南。」
师曰:「见说广南有镇海明珠,还是也无?」
对曰:「是也。」
师云:「此珠作摩生?」
对曰:「白
月则隐,黑月则现。」
师云:「还将得此珠来也无?」
对云:「将得来。」
师云:「若将来,则呈似老僧看。」
对云:「昨日到p?沩山,沩山和尚就某甲索此珠,直得无言可对。」
师一跳,抚背云:「真师子儿!真师子儿!」又云:「惭愧!惭愧!老僧不如沩山,汝便是沩山弟子也。」
仰山受戒后,再到相见,才入法堂,师便云:「已相见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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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更上来。」
对云:「与摩相见,莫不当摩?」师便入法堂却门。
仰山后举似沩山,沩山云:「子是什摩心行?」
师长庆癸卯岁终,春秋八十,时井泉涸,异香馥郁,塔于城南。故廉使李公翱尽毁近城塔,唯留师塔,笔书曰:「独留此塔,以别贤愚。」刘轲撰碑文矣。
185 邓隐峰
邓隐峰和尚,嗣马大师,建州邵武县人也。因南泉示众曰:「铜瓶是境,瓶中有水,我要水,不得动境,将水来。」师便将瓶到南泉前,写出水。
师因行至五台山金刚窟前,倒立而逝,众妨圣窟,拟易处茶毗,竟莫能动。先有亲妹出家为尼在彼,及谙其兄行迹,遂近前呵云:「师兄平生为人不依法律,死后亦不能侚于世情。」以手推倒,众获阇维,塔于北台之顶。
平生在世,唯留一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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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弦琴子为君弹,松柏长青不怕寒。
金相和性自别,任向君前试取看。
186 归宗
归宗和尚,嗣马大师,在江州庐山。师讳智常,未详姓氏。师久与南泉同道,神彩奇异,时人猜之,合有一人之分,师遂以药熏其眼令赤,时人号为赤眼归宗和尚焉。白舍人为江州刺史,颇甚殷敬。舍人参师,师泥壁次,师首云:「君子儒?小人儒?」
白舍人云:「君子儒。」
师以泥敲泥板,侍郎以泥挑挑泥送与师,师便接了云:「莫是俊机白侍郎以不?」
对云:「不敢。」
师云:「只有送泥之分。」
有李万卷,白侍郎相引礼谒大师,李万卷问师:「教中有言:『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须弥纳芥子,时人不疑。芥子纳须弥,莫成妄语不?」
师却问:「于国家何艺出身?」
抗声对云:「和尚岂不知弟子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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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
师云:「公因何诳?」
公云:「云何诳?」
师云:「公四大身若子长大,万卷何处安著?」李公言下礼谢而事师焉。
万卷赞曰:
出廓送钱嫌不要,手提笠向庐山。
昔日曾闻青霄鹤,
更有青霄鹤不如。
师偈曰:
归宗事理绝,日轮正当午。
自在如师子,
不与物依怙。
独步四山顶,优游三大路。
吹嘘飞禽堕,
嚬呻众兽怖。
机竖箭易及,影没手难覆。
施张如工伎,
剪截成尺度。
巧镂万盘名,归宗还似土。
语密音声绝,
理妙言难措。
弃个耳还聋,取个眼还瞽。
一镞破三,
分明箭后路。
可怜个丈夫,先天为心祖。
师有时拈起帽子问:「会摩?」
对曰:「不会。」
师曰:「莫怪老僧头风不下帽子。」
问:「如何是诸佛玄旨?」
师云:「无人能会。」
僧云:「向者如何?」
师云:「有向则乖。」
僧云:「无向者如何?」
师云:「谁求玄旨?」其僧于时无语。
师云:「去!无子用功处。」
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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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无方便门令学人得入?」
师曰:「有。」
僧云:「如何是方便门?」
师云:「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僧云:「如何是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师敲鼎盖三下,却问:「子还闻摩?」
云:「闻。」
「我为什摩不闻?」僧无对,师打之。
李万卷问:「大藏教明得个什摩边事?」
师竖起拳,却问:「汝还会摩?」
李公对云:「不会。」
师云:「者李公,拳头也不识!」
李公云:「某甲不会,请和尚指示。」
师云:「遇人则途中授与,不遇人则世谛流布。」
师为众曰:「吾今合说禅,诸子总近前来。」大众尽近前。
师云:「汝听观音行,善应诸方所。弘誓深如海,历劫不思议。侍多千亿佛,发大清净愿。」
师又问:「阿那个是观音行?」师却弹指一下,问:「诸人还闻摩?」
众皆云:「闻。」
师云:「者一队汉向这里觅什摩?」趁出了,呵呵大笑。
师入园中,见一株菜,尽圆相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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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众曰:「辄不得损著者个。」众僧更不敢动著。
师于时却来,见菜株犹在,便把杖趁打呵云:「者一队汉,无一个有智慧!」
师问僧:「从什摩处来?」
对云:「某处来。」
师云:「还将得那个来不?」
对云:「将得来。」
师云:「在什摩处?」僧以手从顶上擎出呈似师,师举手抛向后,僧无对。
师云:「者野狐儿。」
师草次,有一座主来相看,忽见一条,师便钁断,座主云:「久向归宗,元来只是行沙门。」
后有人举问长庆:「归宗钁,意作摩生?」
长庆云:「错。」
明真举似庵土,庵主云:「把将性命来。」明真不肯。
石门代云:「专甲在庵中只是劈柴种菜。」
时有江州东林寺长讲《维摩经》并《肇论》座主神建问:「如何是触目菩提?」师乃跷起一脚示他。
座主云:「莫无礼。」
师云:「不无礼。三个现在,座主一任拣取。」
座主不会,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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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状于江州,陈论刺史李万卷,李公判云:「伏以三乘至教,一藏严持,所载文词,唯穷佛性,事能幽现,理实通玄,统三教之根源,作群迷之依仰。既有辞亲弃俗,被褐讲经,经有明文,疏无不尽。自是智辩不到,谬判三身;体解不圆,滥转八识。将智辩智,狂用功夫;将文执文,岂非大错?况师乃深穷《肇论》,洞达《维摩》。肇有青青翠竹尽是真如,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大士有菩提是障,能障诸愿。
此之两教既非谬词,且师辩菩提之路尚未分明,郁郁黄花争能见性?如斯之见,何用讲经高座宣扬,欺他中下?何不自玄究竟?擅骋愚聪,抱垢问禅,发言不谛,尊
宿垂念,触目相呈,理既共通,何不自会?只如三个,何异法身?师鉴了能略无般若,何不顿惺,便见无生?假相菩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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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字,信有法身,只共一源,改换形仪,凡心自乱。真心了了,无字无名;见性惺惺,何言何说?」
「如师只问菩提之处,将言对敌,埋没达摩来踪;若领寂嘿为宗,维摩一生受屈。师岂不见肇有四不迁之义,生有六不空之谈,乃知触目之义,不干智慧;不迁之理,永在恒沙。体似琉璃,色如啐啄,随其大小、好丑何安?即色即空,将何言对?奇哉!空门弟子不会色空,却置状词,投公断理。只如儒教尚有不出户而知一切事,不窥而知天下明。知之为知,知之不知为知,俱归智也。辩智之义,尚以如斯,学佛之人,何迷佛性?见师之貌,举意昂藏,将为业蕴无生,道弘大觉,及乎动用,全是凡情,词状但有诽谤之言,出口全乖,声闻之行,再三奉劝;旦自思惟,知识不屈于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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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岂随于言句?真见无像,其像分明;实听无声,其声不绝。洞达如之,莫非一切。
师之不肯,再把状来,忽以公穷,必无好事。聊申一判,略表玄猷,不出词锋,安能辩正?但执此判,将归寺中,集众声钟,诠谛真实。汝若不信,再将状来,若也定实,便自礼佛一百拜,仍更具威仪,往彼礼问知识,造罪忏悔,众罪如霜露,慧日忽顿消前罪去。」
报慈拈问僧:「作摩生道则得不屈得古人?」
僧对云:「这个僧将状出去。」
报慈云:「据个什摩道理?」
对云:「若是别人,大家吃。」
187 汾州
汾州和尚,嗣马大师。师讳无业,姓杜,商州上洛人也。初,母李氏忽闻空中有言曰:「寄住得不?」已而方娠。诞生之夕,异光满室。及至成童,不为儿戏,行必直视,坐则跏趺,商之缁徒,见皆叹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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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法器也!速令出家,绍隆三宝。」
九岁启父母,依商州开元寺志本禅师,禅师授以《金刚》、《法华》、《维摩》、《涅槃》等经,一览无遗。年十二剃落,具戒于襄州幽律师,禀《四分律疏》,一夏肆习,便能敷演。长讲《花严》、《涅槃》等经,时谓生肇不泯,琳远再兴。
后闻洪州马大师禅门上首,特往瞻礼,师身逾六尺,屹若立山。马大师一见,异之曰:「魏魏佛堂,其中无佛。」
师礼而问曰:「三乘至教,粗亦研穷,常闻禅门即心是佛,实未能了,伏愿指示。」
马大师曰:「即汝所不了心即是,更无别物。不了时即是迷,了时即是悟;迷即是众生,悟即是佛。道不离众生,别更有佛也?亦如手作拳,拳作手也。」
师言下豁然大悟,涕泪悲泣白马大师言:「本将谓佛道长远,勤苦旷劫方始得成。今日始知法身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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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本自具足,一切万法从心化生,但有名字,无有实者。」
马大师云:「如是!如是!一切心性,不生不灭;一切诸法,本自空寂。是故经云:『诸法从本来,常自寂灭相。』又云:『毕竟空寂舍。』又云:『诸法空为坐。』此则诸佛如来住无所住处。若如是知,即是住空寂舍,坐法空座,举足下足不离道,言下
便了,更无渐次,所谓不动足而登涅槃山。」
大师直造宝所,不栖化城,于元和皇帝御宇三年,两度诏请,师辞病不赴。至穆宗即位,重降旨,使曰:「此度圣恩,不并常时。」
师笑云:「贫道有何德,累烦圣主?行则行矣,道途恐殊。」乃作行次,剃发沐浴。至中夜,告徒弟等云:「女等见闻觉知之性,与虚空同寿,犹如金刚不可破坏。一切诸法,如影如响,无有实者。是故经云:『唯此一事实,馀二则非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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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已,跏趺奄然而化。长庆三年癸丑岁十二月二十一日茶毗,塔于城西,谥大达禅师澄源之塔。汾州刺史杨撰碑文。
188 大同
大同和尚,嗣马大师。师讳广澄,未睹行录,不决化缘终始。问:「如何是玄?」
师云:「返去。」
「如何是玄中又玄?」
师云:「不返去。」
189 金牛和尚
金牛和尚,嗣马大师。
师寻常自作饭供养众僧,将饭来堂前了,乃抚掌作舞,大笑云:「菩萨子!吃饭来。」
后
有僧举问长庆:「古人抚掌大笑,意作摩生?」
长庆云:「太似因斋庆赞。」
僧问洞山:「抚掌大笑是奴儿婢子不?」
洞山云:「是。」
僧云:「向上事请师直指。」
洞山云:「总未曾见你问在。」
僧云:「只今现问。」
洞山云:「咄!这奴儿婢子!」
190 龟洋
龟洋和尚,嗣马大师。师讳无了,俗姓沈,莆田县
壶公宏塘人也。七岁出家,君挈白之重院,遽视院之如家。十八落发,清源灵泉寺受具。好游山水,院之北,樵采而无径,师乃振锡而行,遇六眸巨龟,须臾而失,乃结庵居。有一麈被虎逐来,师以杖约住其虎,后号龟洋也。
续有一僧,近从钟陵至,举马大师意旨,师曰:「吾得马大师之旨。」临迁化时垂训,有偈曰:
八十年来辩东西,如今不要白头公。
非长非短非大小,
还与诸人性相同。
来无去兼无住,了却本来自性空。
偈毕,俨然而寂,塔于正堂。后二十载,塔下有水淹浸,乃发看,见师全身水中而浮。闽王闻之,将辇取于府庭供养,拟造塔安,士庶瞻敬,师放气,阖府皆闻。闽王乃焚香启告:「如若却复故山,乞收气。」师乃放香气,阖廓皆瞻礼,当时厚宣什物,仍安存现在本塔。
191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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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禅师。师讳慧忠,仙游县人也,俗姓陈。九岁,诣龟洋庵出家剃度。后便游方,遇庵和尚问:「离自何方?」
师云:「六眸峰。」
庵:「还具六通不?」
师云:「患非重瞳。」便复故山。
遇会昌沙汰,避而几乎五六年,后宣宗中兴,师曰:「古之有言:『上升道士不受箓,成佛沙弥不具戒。』」遂午而不粒,不宇而禅,终此山。
门人葬于沈禅师之东隅二百步,士庶皆云:「龟洋二真,至今香灯不绝,祈祷灵应不少。」亦是黄先辈制碑文。
192 黑涧和尚
黑和尚,嗣马大师,在洛东。问:「如何是密室?」
师云:「截耳卧街。」
「如何是密室中人?」师以手搥胸。
193 闭魔岩和尚
闭魔岩和尚,嗣马大师。
师常提杈子,每见僧参,蓦项便杈云:「那个魔魅教你出家?那个魔魅教你受戒?那个魔魅教你行脚?道得亦杈下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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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亦杈下死。速道!速道!」其无对,师便打趁出。
194 庞居士
庞居士,嗣马大师。居士生自衡阳,因问马大师:「不与万法为侣者是什摩人?」
马师云:「待居士一口吸尽西江水,我则为你说。」
居士便大悟,便去库头借笔砚,造偈曰:
十方同一会,
各各学无为。
此是选佛处,心空及第归。
而乃驻泊参承,一二载间遂不变儒形,心游像外,旷情而行符真趣,浑迹而卓越人间,寔玄学之儒流,乃在家之菩萨。初住襄阳东岩,后居郭西小舍,唯将一女扶侍,制造竹漉篱,每令女市货,以遣日给。
平生乐道偈颂可近三百馀首,广行于世,皆以言符至理,句阐玄猷,为儒彦之珠
金,乃缁流之箧宝。略陈一二,馀不尽书。偈曰:
心如境亦如,
无实亦无虚。
有亦不管,无亦不居。
不是贤圣,
了事凡夫。
又偈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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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经须解义,解义始修行。
若依了义教,
即入涅槃城。
如其不解义,多见不如盲。
缘文广占地,
心牛不肯耕。
田田皆是草,稻从何处生?
又偈曰:
易复易,即此五蕴有真智。
十方世界一乘同,无相法身岂有二?
若舍烦恼觅菩提,不知何方有佛地。
又偈曰:
无贪胜布施,无痴胜坐禅。
无嗔胜持戒,
无念胜求缘。
昼现凡夫事,夜来安乐眠。
寒时向火坐,
火寔本无烟。
不怕黑暗女,不求功德天。
任运生方便,
皆同般若舡。
若能如是学,功德实无边。
又偈曰:
世人嫌庞老,
庞老不嫌他。
开门待知识,知识不来过。
一丸疗万病,
不假药方多。
又偈曰:
心若如,神自虚,不服药,病自除。
病既除,自见莲华如意珠。
无劳事,
莫驱驱。
智者观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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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知如幻虚。
衣食支身命,
相劝学如如。
时至移庵去,无物可盈馀。
又偈曰:
贪嗔不肯舍,
徒劳读释言。
看方不服药,病从何处除?
取空空是色,
取色色无常。
色空非我有,端坐见家乡。
又偈曰:
人有一卷经,无相复无名。
无人解转读,
有我不能听。
如能转读得,入理契无生。
非论菩萨道,
佛亦不要成。
居士临迁化时,令女备汤水沐浴,著衣于床,端然趺坐,付嘱女已,告曰:「你看日午则报来。」
女依言看已,报云:「日当已午,而日蚀阳精。」
居士云:「岂有任摩事?」遂起来自看,其女寻则据床端然而化。
父见之,云:「俊哉!吾说之在前,行之在后。」因此居士隔七日而终矣。
祖堂集卷第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