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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纯白斋类稿卷一 元 胡助 撰
古赋
西岘山赋
西岘者东阳望山也稽县志前修诗雅之什颇多顾
未有为之赋者岂其不登载欤助操觚牍有年伏居
里下辄采其事以寓微意焉其词曰
二仪之气凝而为山阳钟秀丽阴结巉岩君尊者五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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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天下之山皆臣属虽小邦与下国亦必有望居其间
是故天台雁荡匡庐禹冗专美一方千古誇说世盖有
实同而名异或形容之未至得不贻林涧愧者乎粤稽
东阳之壤实肇建于孙吴西岘雄峙其南兮凭重镇于
邑都东峰嵬然而对拱兮俨大宾之欲趋蒸岚洪洞叠
巘崎岖崇冈众皱修涧萦纡鳞然若积呀然若虚蜿然
若动骇然若逋飞瀑澎湃鸣籁喧呼深林灌薄蓊郁蔽
亏坡陀相属连绵委蛇朝以画溪表以石笋傍联涵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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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瞰市井甑山峨峨云洞隐隐前揖摘星之峰后控风
门之岭数百千仞莫测其高数十百里盘踞周遭攀缘
登陟蹭蹬疲劳践莓苔之苍石争线路于猿猱洒松风
于绝壑惊翻天之海涛白云生于步屧丹霞拂于巾袍
至若悬崖峭壁万木巃嵷凌霄翳曜骇绿纷红太空倏
变幻施神功断虹残照烟雾朦胧或青或紫若淡若浓
诡态异状模写难穷尔乃秀钟于物则有灵药芳茗珍蔬
果木橡栗䲭蹲黄精杞菊瓜胜东陵酒妙天下鸟兽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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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鱼鳖盈沼可钓可罗可茹可饱秀钟于人则有名公
巨卿忠臣孝子文学英俊不可胜数元舆词藻为唐儒
绅二冯竞爽高蹈韩门昭谏旧隐墨沼犹存孝哉斯许
正节忠魂又若南渡以后乔葛马李官显于朝望尊闾
里豗拓名园峥嵘甲第曾几何时荆榛满地嗟夫终南
之居佳则佳矣莫逃捷径之讥钟阜之隐美则美矣不
免山灵之移矧兹山之拟岘始立名以何徵稽故老之
流传本仲文之遗荣彼晋氏之贼子岂羊公之拟称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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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令之遗爱俨泮宫之碑铭俾易之曰戴岘斯善恶之
昭明慨茂陵之杰作破千载之昏冥有若空山石壁泉
流琮琤非丝非竹节奏自成揭名水乐一洗洼淫坡公
寄咏高视古今又有龙湫碧涧曰不老泉饮之不竭莫
穷其源昔人之登临者何限其遗迹芜没于荒烟若唐
宋名流之镌刻亦皆烧侵土蚀而莫完矣孰与我居泉
上而老焉乃为招隐之歌曰振衣高冈兮水乐潺湲磬
襄入海兮遗音空山秋风袅袅兮桂可攀骖鸾翳凤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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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云关招赤壁之谪仙兮弄明月以俱还又歌曰薇荒
兮芝老四海清兮起商皓蕙帐空兮晓寒树蓊蓊兮云
漫漫畴能侣猿鹤兮佩明月于空山
秀野园赋
仆营小圃久矣顾以奔走南北遂就荒芜丁巳秋来
归日涉始一构茅亭今春草木生意蔚然而仆以病
废葺理嗟人事之易违慨园池之难就故为赋以纪
其实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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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观夫古人之游息兮擅山水之清佳筑亭馆以临水
兮骋觞咏之逸怀或穷达之不齐兮固性情之匪异澄
心源之镜净兮乃有得于真意矧愚戆之所趋兮与流
俗而背驰既膏盲于简牍兮复寄兴于园池尝引流而
种树兮始茅亭之云构慨江湖之放浪兮至今十年其
未就赋彭泽之归兮尚松菊之如旧竹潇潇而戛玉兮
柏凛凛其岁寒辇太湖之苍石兮幸故人之破悭餐野
梅之浮香兮植小山之丛桂树忘忧之萱草兮艺盈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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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兰蕙芳桃李之成蹊兮开步障之红云美葵榴之当
昼兮水华浮而含醺伊四时之花木兮聊封植其一二
客与我而同游兮惟饮酒而琢句嗟数亩之閒壤兮在
夫人之经营步石径之幽曲兮与鱼鸟以忘情后有台
之孤峙兮环溪山之秀丽可登览以自娱兮吐胸中之
奇气揭秀野以为名兮取独乐之诗篇岂专专于学圃
兮庶几景仰夫昔贤若有人而清啸兮实同得于斯乐
时杖履之往还兮慰索居之牢落彼贵盛之名园兮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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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其焉穷极势力之营造兮曾不一瞬而已空惟种
德以为根兮猎文艺而培植敷芳阴之茂密兮缀累累
之佳实洒清风于田里兮宁光景之留连谅出处之难
必兮乐吾生之馀年撷畦蔬以侑尊兮盖惟日而超然
小赤壁赋
延祐六年夏四月望后一夕宋氏子具舟邀予同二
三客游于小赤壁之下明日既归乃为之赋其辞曰
小赤壁者盖美化溪山之胜处也其上则苍崖巨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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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寒泓澄碧云出雨空变化莫测烟霞窅冥风月无极
敷异草之茸茸荫长松之落落蟠老蛟之蜿蜿鸣幽禽
之喋喋蹲钓矶于中流隐丹灶于深穴遗笙鹤之清音
留觳觫之巨迹故老相传以为刘晨修炼之室是盖异
人之窟宅者矣繄后来之好事慕周郎之赤壁庶风流
之可追故小字之名锡矧缙云之古邑实山水之奥区
属观游之清丽多仙佛之所都直苍山之嵂崒连左库
之膏腴惟昔流风之未泯至今冠带兮于于尔乃孟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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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望林峦蔚如爰有儒生具舟邀胡子与客遨游于其
下浮云四映明月东升风行水上穆然而清净影涵虚
鱼鸟不惊玻璃万顷流光荧荧于是举酒相命客按商
声而歌之歌曰周郎兮功成山川郁兮炳精英迁客兮
兴怀横大江兮击空明两赋出兮洗千古水与月兮含
馀情胡子乃扣舷而和之曰刘郎兮登仙溪壑峭兮神
清寒英雄兮安在邀高风兮山川间同赤壁兮谁小大
化白鹤兮迟来还歌罢酒酣移舟碧潭我欲燃犀下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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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潜戒取乐之或过惧鬼物之弗堪客仰而望俯而叹
曰吾闻岘首非高因羊公而始著山阴匪奇托右军而
永誉嗟惟此山峻美实异何声闻之弗驰殆名世之难
遇彼何澹之俗书非老坡之妙语故山川之显晦不同
与胡子忻然而笑曰客何知之晚也岂惟山川人事固
然世有乘时徼利而成名亦有刻志励行而终芜没者
矣倘是山之居通邑曾何患声闻之不大出耶今我与
子遗弃忧虑终夕酣笑徜徉于此惟其真乐之是适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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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名之足取况夫太平盛际文治方兴穷书林之骋逐
肆艺苑之凭陵𠻳芳润而养浩将待贾而扬庭期接武
于先达庶无愧于山灵
秋堂赋
有美君子筑室字秋左右书史于焉藏修轮奂之美兮
不侈不陋轩匆之旷兮既固既周亶尚友于千载匪专
美于一丘方其残暑未退火云在霄忽凉风之徐动开
六合之新窑爽气浮于榻几商声振乎枚条或搴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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拄笏发孤咏于风骚尔乃金井寒兮疏桐画栏香兮桂
树室幽幽兮虫鸣窗囧囧兮蟾吐水镜净兮潦收百草
衰兮坠露于是主人命童奴却桃笙延毛颖进陶泓修
临池之故事觉逸兴之横生貌猗猗之玄象肖磊磊之
块形琴七弦兮古操酒一瓢兮閒情客或过而笑曰异
哉主人之字夫堂也其将照昌黎公之短檠乎其将赋
欧阳子之秋声乎吾尝北走燕赵东过齐鲁而南游吴
越矣知秋之为状者宜莫余若也尝试为主人言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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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亦尝试听之其气至清其容至明人禀之而神秀物
受之而形成是盖收两仪之妙运而擅一元之利贞者
也若夫洞庭兮波生吴江兮枫落夜雨兮孤舟残阳兮
高阁天空兮凌厉鸿飞兮寥廓怅久别之音稀顾山川
之非昨叹客子之无依感骚人之有作又觚棱出兮宫
树晓角弓鸣兮沙场阴泣藏笥之纨扇悲出塞之胡琴
属刑官之进用虽贵盛而惊心复有辞家千里去国十
年杯残炙冷衣弊履穿慨功名之未就伤岁月其脱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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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迁谪之已久望君门兮九天其或随时见几守道知
足思千里之莼鲈怀三径之松菊驾西风而言归盖超
乎荣辱者也是可以知江湖之秋矣若斯堂之秋则又
有说焉今夫人生千载之下而知千载之上者莫备于
书一身稊米之微而参天地之大者莫贵于儒方庭户
之清肃宜简编之卷舒览万物之成遂添满怀之潇洒
观圣人之笔削示严威于亘古穷则秋归于一堂达则
秋行于天下方今郡国宾兴斯文增重凡含毫持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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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孰不自陈而愿用矧卓荦之奇才兮切独悲此萧索
吾恐将有事于四方兮又乌能专秋堂之独乐也主人
矍然谢曰子姑置四方之事吾将与子逍遥于斯堂之
上以游乎颢气之始勿败佳致客曰唯唯
围棋赋
閒居适意惟棋甚美子圆局方法乎天地分黑白之两
奁妙动静而为智斯乃神仙之用心盖亦圣贤之游艺
若夫剥剥琢琢琮琮丁丁寂无人语惟闻子声潜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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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于经国默运方略于制兵初磊落以布势渐纵横而
见形察形势之向背识去就之重轻顾雁行之断续审
象眼之虚实守边角之无虞忧腹心之有疾将欲取而
与之勿贪得而固必至于一著争先讵宜妄下观胜负
之善筹系取数之多寡始自固以迫人贵知权而御诈
投间隙之造次据要
而整暇若临敌以见几实千变
而万化稽前古之战争殊可明于鉴戒尝试评其一二
良以小而喻大或恃强而致败或徼倖而有成丧苻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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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百万天阴相夫卫青或用奇而不济或得志而横行
师蜀道之再出火赤壁而飞英或诡计以设险或乘危
而制胜缢树下之庞涓严背水之号令或百胜而一败
或屡危而仅存闻楚歌之四面成刘备之三分或轻奋
而深入或重围之无援伤覆车之李陵慨忠烈之巡远
或孤城之坚守或长驱而席捲犹即墨之不下平六国
而制郡县谅深谋之莫尽矧雅度之难能喜成功而折
屐临死生而不惊复有势均力敌无间彼此何亏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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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不死两忘所争揖让是似至若花阴兮深院竹色
兮虚庭青灯兮夜雨爱日兮窗明敌手相逢时对一枰
高怀逸韵实倍常情辄随机而应变非苦心而劳思惊
脱兔于楚女笑虎穴之得子尔乃固深根于商岭寄白
日于柯边胜忻然而败亦喜庶足以顺神而保年
纯白斋类稿卷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