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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乐轩集卷七
宋 陈藻 撰
策问
史记左传所言岁星异同
步五星之法莫难于火莫易于木虽见伏留行逆顺迟
速五者皆然而前后之数惟火为多端木谓之岁者以
一期一次十有二次而周天指诸掌而可定也夫以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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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之星而见于左氏史记二家之所载则有甚难晓者
焉何哉襄二十八年其在年表则丙辰也岁在星纪而
淫于玄枵非梓氏之云乎辰而在丑已而在子矣越三
年而戊午也岁在娵訾之口其明年乃及降娄非裨灶
之云乎午而在亥未而在戌矣逮昭之八年丁卯也今
在析木之津非史赵之云乎卯而在寅矣故杜预于襄
之十八年丙午也释董叔天道西北之语而知其岁在
豕韦豕韦者何亥之位也摄提格岁岁阴左行在寅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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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转居丑单阏岁在卯星居子执徐岁在辰星居亥大
荒落岁在巳星居戌史记之天官书则云乎尔也如左
氏之说则寅而在卯午而在亥矣如司马之说则寅而
在丑辰而在亥以次推之皆不同焉兹不为甚难晓者
乎若果难欤则星官历翁之算以火为上土次之金水
为易而木尤其易者何也岂行有常度固若易考而其
所以行者不蹈其常则难测欤非二史各因其时而言
其所躔之度欤且五星之聚于东井太白之经天荧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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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失于匏瓜若此类者其见于前史盖不少可以一定
之法求之欤五纬盈缩不常李晟不敢保渭桥之胜负
识者以为知言然则二家之异同不足怪也否则亦各
有指归
分野
星度分野仰观俯察古人以是而得灾祥之实岂无据
空言乎然考之十二次则东西南北之相反者四降娄
之次其宿娄胃其位乾维而鲁则东北何尝西北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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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次其宿觜参其位坤维而晋实在北何尝西南耶
大梁者昴毕之宿其位西正而赵则在北鹑火者柳星
之次其位南正而周岂其南此大不然也其疑似则有
七焉玄枵者虚危之宿是为北正齐则东北岂北正乎
娵訾者壁奎之宿是为乾维卫固近北岂西北乎鹑首
者井之宿亦为坤维秦固其西何以谓之西南欤鹑尾
者翼轸之宿是谓巽维楚固其南何以谓之东南欤寿
星则角亢亦巽维也而郑在中土大火则房心东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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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亦中土胡为乎东正胡为乎东南星纪吴分星则
斗牛属乎艮维吴得谓之东南讵宜以为东北也所可
据者其惟析木乎其宿尾箕亦艮之维燕可以言东北
也十有二次而可言者一亦太相戾而星土休咎之应
载在传册前后如符契是可不求其故欤抑尝思之地
在天之中特犹宇下之一榻耳天之度有馀而地之里
不足夫奚足以相配虽然犹可拟议而指定也或者谓
一动一静不可以相当虽然按冬至星回于次而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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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有不可者夫若果然则何以为能通之者欤呜呼尧
迁阏伯于商而分野之说其来旧矣周官保章氏读者
沿其末而竟莫究其源虽欲勿阙如之何勿阙其后班
固汉志蔡邕月令陈卓之州郡躔次亦皆莫能溯其由
以辨人之惑至唐一行之说然后似有可观者焉是何
也一行之意而断之以天河夫云汉潜萌于天稷之下
进而及井其在地则百川自此上流矣故鹑首为秦蜀
之区兹非两戒山河之首乎实沈则为晋大梁则为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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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晋也赵也亦非上流之势欤天
稷在鹑火之下鹑火南正也自是而达于大梁升气悉
究而娵訾在升降之中上接紫微是以为卫盖中土也
且自五月一阴生而河升十一月一阳升河渐降而没
矣是北正而及艮维则下接于地故星纪者下流其百
川之所归则吴之分也析木末派山河极于此而为燕
大火东正天市之都在焉且其卦由泰而豫和气之所
布则为宋于土中于是寿星则郑而鹑火则周周为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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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寒燠均焉鹑尾巽维其卦纯乾则楚尔降娄远乎首
玄枵远乎末远乎首者鲁而远乎末者齐盖鲁南而齐
北也此其为说果不易矣乎是盖微妙出于方维之表
也且步占星度由有天地以来始于黄帝则分野当闻
于此时矣由黄帝而尧分野于是乎托始而竟不闻其
所以何耶又尧之后三千馀年至唐而后有一僧得不
传之秘儒生亦未敢以为必然也诸君有能言之真无
负于员冠方履者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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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
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此易之所谓地势坤也西北为
山东南为海故前后之言山河者至有三条四列两戒
之说然终不能究其势故又从而三分之非其势然欤
晋代北也是为北纪山河之曲巴蜀虽南纪山河之曲
而其地正西焉秦凉则西北之隅凡此皆负险之国负
险则人之生也武此又其土风之必然者北燕碣石虽
朔方而履于东国其夹于泰山者为齐为鲁又循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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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则荆楚吴越非负海之所欤货殖则阜于此也其在
中土则为成周为宋郑陈蔡为邶卫申随是为四战用
武之国盖阴阳之所交和气之所萃非四方比也然窃
有疑焉夫所谓负险而用武者周之一门聚数圣人而
八士伯达之徒往往生于一家其后文翁之学权舆于
蜀王褒扬马翩翩以出而我国家若有三苏文人之翘
楚也是何欤所谓负海货殖者则吾道主盟于东鲁三
千七十济济彬彬以子贡货殖而销铄于夫子炉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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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继而子思孟子皆传道之宗自唐以来至于今日则
七闽之儒风为盛且骎骎而逾广矣是又何欤曹奢魏
褊以至桑间濮上之淫声则自古中州之文其未粹如
此西晋之末中原云扰瓜剖豆分几三百年而后熄靖
康之祸且九十载矣又沦为兵战之区其文安在耶是
可不求其故欤西河之会周人分陜之所也何诸侯之
会不于此而于东都欤虢之与洛相去几何秦总之为
三川一郡汉则析为弘农又踰河南郡而后为陈留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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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之亦远矣然则虢果中耶洛果中耶敢并咨之幸详
以告
三条四列两戒
地极小而囿于天者也地理之学反甚难于天文盖天
文回环周岁而二十八次与夫紫太二微天市河汉者
尽在吾目中矣地理非足迹所到不可穷知按图而考
模棱无定岂如目力之亲诣耶故尝观禹贡导山而有
疑焉三条之说其昉于马融乎前此矣北自岍至于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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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自西倾至于陪尾南自嶓冢至于敷浅原郑康成之
学出于马融又以岷在梁州之西境而嶓处其东岷与
大别本不相属讵可合而一之于是乎有四列之议其
正阴列则其北条也其次阴列则其中条也以嶓冢贯
之大别为次阳列以岷山贯之敷浅原为正阳列此其
反于师承者果是耶若以为是则魏人王肃不当去郑
而从马矣且地脉最难寻者也郑果何信而增其一王
果何信而归之三唐僧一行又皆以为不然而立两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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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论且谓星传以北戒为胡门南戒为越门河源与泾
渭济渎相表里其北河者也江源与汉水淮渎相表里
其南河者也此其南北不断于地理而断于天文以云
河之上流在西北而下流在东南其信然欤不然禹贡
之于山也秖言导者二焉何欤兹世儒所谓实学者也
试相与讲明之
历
历数之兴推步乎天文而撙节乎人文者也有天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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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民不可无历数之学月有盈亏物有盛衰气有寒暑
巢居饮血之民足以观天时而已历不作可也人文既
繁桑麻榖粟之功吉凶土木之役岁时伏腊之礼无事
而不关乎历此容成大挠之算所以与吾道同出也天
旋而西日月五星动而东高且远也千岁之日可坐而
致巧历之用神矣哉然自有六术以来至于太初凡几
变自太初以来至于今日凡几变天之高也星辰之远
也似非巧历所能得何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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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可知也巧历所不能得非少强之谓欤迎日推策
孰不精于此哉然则非少强之谓也有象然后有历二
十八宿去极之远近以旧经较之唐以唐法准之今所
损益可知也经然尔纬不然乎物之大也久动而必差
久差而浸失审乎日月之行新之而又新之斯可矣故
治历明时圣人所以系于革法非一定可以久因而不
革者其信然其有数而古今皆莫之致乎依于律据于
衍前此矣何独无所闻乎岂唐都洛下闳一行之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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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重黎羲和之精故有待而然乎历家之算始密而后
疏溯而上之春秋日蚀有甲乙者三十六而刘歆得其
一理之必然也李淳风考之则又皆得春秋以来之薄
蚀孰得孰失二者必居一于此矣甚哉历之数难究也
古者推测多至三百年或百馀年而必变唐始终二百
九十馀年历凡八改何耶国朝以来则已多于此矣曰
应天曰乾元曰仪天曰崇天明天未几而奉天出焉观
天未几而统元出焉自统元而为乾道自乾道而为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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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何亟变而速改也乃者复诏诸道搜访清台之士猗
欤伟哉尧历舜玑当有得于意表者诸君所习固非充
是选也然员冠之饰其详虽不得闻请言其略
闰
阴阳之变有气候日月之行有晦朔二者交相證而历
数自明乎天地之间星官历翁操觚运算百变以求常
瞠若乎其后矣重黎羲和古者朝廷之要官后世处之
以杂流不得与士大夫伍何哉历学初出尊之重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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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其无难事矣然古之所谓重黎羲和者其或有道
不专乎技未可知也蛮陬荒徼或精此数多矣是非儒
者之所上虽然不可不讲也是月也闰试与诸君言之
尧典曰以闰月定四时成岁非闰月则四时不定岁不
成乎曰是固然矣合六气而为一时合十有二月而为
一岁明生魄死三岁之月且不止三十有六焉故考二
十四气而知闰月之所在以其有朔而无中也以闰月
定四时成岁尧典之言也以四时定闰月窃又尝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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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也且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周星之数也日日
一度月日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日之行二十九度而
月之行已为三百八十七度与夫十九分度之十三矣
一迟一速故一岁会于辰之次者十有二而月之行犹
有羡此其所以不及三载而剩为弦望晦朔者一焉闰
之所由生也月虽有闰而其为二十四气者一定而不
可易以节气而定四时以闰月而行正朔推步之术或
差毫釐而灰飞炭重可以验气明生魄死可以视月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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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算虽不密而天地之数常自如已昭昭然示人矣历
不必求精可也然颁朔授时定岁首以行典礼天子之
事如是耳故不得不精其法虽然闰盖易考也日分析
精则闰定矣呜呼日法无他繁也约也二说也汉初用
颛历其为法也八十分次改太初则增一分最后又行
四分以至百刻无乃太约乎唐初戊寅历其为法也万
三千六分次改麟德则减为千三百四十最后大衍则
三千四十无乃太繁乎或繁或约屡差而屡变矣然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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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法九百四十分推之十九年一章七闰其为大者四
小者三如何耶是果酌中之数乎或者以为此其大概
也又不足以尽闰法是果然乎与夫居门阖扉秦后九
月文不告朔并陈所以愿悉闻焉
律
声出于气气在天地发而为声则雷霆风雨是也人以
气化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亦以气化八者之鸣人实鼓
之庸非气之所触乎故天地人之籁庄周所以见道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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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而窃又谓地籁人籁总可谓之天籁也管之高下本
以候气乐律生焉乐也者达十有二月之气以盈乎天
地之间古之人谓乐以导和者岂惟导人之和哉亦导
天地之和也矣如是则议律不精而天地之气其和必
乖可不毫釐致谨乎三分益一至蕤宾而重上生分寸
多寡次第有伦班固易之错杂无序是非可见况至乎
中吕其数太鲜岂若三分益一能上生黄钟而与之为
无穷哉班固之必尔非无所传授可得闻其人欤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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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律旋相为宫六十生焉犹八卦之为六十四卦此
虽京房得之焦延寿之所得者古也古者闻有五音矣
未闻有七音也七音昉于隋之郑译谓周武帝时之龟
兹人则其所自来乃援汉律历志七始之说于是乎有
八十四调百四十四律而终之以千有八声群议力排
而译之说废矣至唐贞观始行焉贞观之乐成于祖孝
孙然杂用吴楚之音多涉羌戎之伎者孝孙也八十四
调果当乎今之乐有变宫变徵则仍唐旧也七音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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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人不知其五音之六十律者矣前之说是则今之说
非前之说非则今之说是二者必居一于此诸君知之
乎则班固之律未必知也
郊
郊重事也以三岁之久乃敢一行其礼自汉而后益重
焉虽重其事而神明位序之高下且讲求而颠倒是尚
得为重也乎虽然岂以为颠倒而行之亦必有说试举
而质诸恭惟国家郊礼多沿唐旧唐自萧子儒辈以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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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帝即其苍苍者尔因序耀魄宝于五帝之下然则
太微之五星其果尊于紫微之北辰否乎既以五帝尊
于北辰矣今以六院正录分献之可乎且我火德也赤
熛怒若荧惑若心爟皆当时所崇尚何以例之而不别
耶天文有与黄帝同号者圣祖别名也易而谓之权我
得火运而权居朱鸟之次则其别名岂无所自来是固
不当尊之乎列于西廊下龛而厨牢势理居其上是何
也商宋星也宋为国号赵为国姓吴越驻跸之区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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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祀而不特祀是果何见欤勾芒祝融蓐收玄冥后土
五帝之佐尔五帝犹诸侯而其佐则诸侯之大夫皇祐
露幄于庭中今与北极天皇同处坛之一等殿之两垛
不惟三公三师上台上相下之而天王后妃太子亦下
之何耶妖星之见于史传者三百馀瑞星三四尔周伯
其一数也以其躔度错于五纬之间晋隋二史举张衡
之说为然则其尊同五纬不然降之一等耳五纬或为
贵相或为上公此以伯名亦非春秋之所谓微者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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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次于氐宿寿星之间犹可也今而置诸车肆键闭宦
者之列其故何欤隋唐以来以二十八宿之内星处坛
之上等牲牢酒醴之数丰二十八宿之外星处之下等
牲牢酒醴之数损天人一理内之府史特有重于外之
岳牧耶乌可国朝沿唐而有不沿也者尤可疑坛之前
列内官虽多而错以外官左更右更秦爵之初等处焉
堂之后行外官虽多而错以内官天相处焉是又何也
既祀帝坐矣又有中帝坐既祀黄帝矣又有黄帝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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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卤莽而重烦欤否也紫太天市之环卫以司马迁天
官庾季才一行盖图景祐新书苏颂法要考之当分三
十有九祀而今也明堂郊丘三祀焉阙其三十六位之
天神是果疏略而脱失欤非也周司寇有司民之祀权
之两角是也天府有司禄之祀文昌次四之星是也今
乏焉又何也汉志有维星天下之纲维系焉乃阙其祀
太白之诗有酒星即酒旗也而又增之其他阙祀不可
胜举若以神明杳漠不可得而尽其区别之详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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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亦未尝苟也诸君讨论必素其有备他日顾问者
幸先以语我
禘
大哉禘说之难明也亦难解也六艺折衷于夫子春秋
书禘若曰吉禘于庄公若曰禘于太庙则安得为郊祭
也郑氏注礼果何据而云尔哉正义谓禘非一记于小
戴者为郊而书于经者宗庙尔注也正义也然乎郑以
大传者为感生帝以祭法者为圆丘昊天又有是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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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乎春秋夫子之亲笔戴记杂出于汉儒春秋既晦于
三传今请以戴记而折衷之大传小记皆曰不王不禘
春秋书禘毋乃斥其僣礼八佾舞庭之意欤若以为然
则季夏六月禘祀周公尊罍乐舞一一见于明堂位何
也语有禘自既灌而往不欲观之辞传者以逆祀训之
故杜氏以禘者谛也审谛昭穆而已矣或曰禘者审也
审其祖之所自出则古之以其德而帝者谁欤是其所
祭者人帝也非天帝也若是则自虞至周禘四人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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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黄帝与喾何耶是难喻也况祭法谓商人禘喾求之
商颂长发为大禘之诗自契至汤历历言其事而无一
辞及喾何耶且三年一祫五年一禘非礼纬之云乎或
又谓犹五年再闰是五年而二祭非祫多而禘少左氏
杜预又谓三年一大祭为禘禘即祫也其说纷纷何所
定耶虽如聚讼必有至当之论
明堂
观孝经而知明堂为宗祀之所又观七篇而知明堂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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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之地古之人庙曰清庙则堂曰明堂宁不为宗祀
之所乎是取清明之义也易之离曰向明而治则堂曰
明堂宁不为行政之地乎是取阳明之义也然则明堂
也者一物而两用用虽异而实则一何以言之耶以平
日行政之地为择日祀天之所每其临政也曰吾祀天
于此讵可以代天为政而骋吾私乎及其祀天也则曰
皇天后祖洋洋左右吾平日布政于此其果有愧乎无
愧乎是一物而两用用虽异而实则一也明堂制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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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考工记之匠人明堂之用见于小戴礼匠人所载甚
明而简如指诸掌自汉儒唱说不定而其后纷纷始难
适从九阶重屋四户八匆言其俭者以茅盖而从其侈
者以金龙甲言而乙不服前兴而后不循然历代久矣
其间必有得失制度之当者其人可得闻欤黄帝曰合
宫有虞曰总章非应劭之说乎合宫总章则用之以听
政也然小戴月令天子夏居明堂而秋居总章则二物
而已矣安得以总章为明堂乎月令孟夏居明堂左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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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居明堂太庙季夏居明堂右个是则明堂之中有
太庙也及考之明堂位则曰太庙天子明堂言鲁得用
天子礼乐而其太庙之中有明堂也今不知明堂之中
有太庙乎抑太庙之中有明堂乎合太庙而言之则用
之以祭祀固也明堂之中有太庙则明堂犹可以祀天
也若于太庙以祀天宁非亵欤季秋大享朝廷间行之
制也试因以讨论其大略
庙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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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有久近则礼有隆杀原人之情则未始有限也以无
穷之情而节之以有限之礼不惟贤智为然虽万乘富
贵岂得不由天下之中制欤呜呼以圣神之资席崇高
之势有事亲尊祖之心而备物足以行礼虽百世祀可
也而庙极于七过则祧焉天地节而四时成凡天下之
事未有汎然无涯以往者也庙有祧非不易之礼欤然
在人有无穷之情则有可以祧可以无祧而七世之限
不能无议论出入于其间也夏五商六发于郑康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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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而唐人又以周为九庙则三代之制由诸儒迁就其
说已无定论曷免后世之纷纷乎前汉以高祖为太祖
是矣以孝文之德为太宗或可也又以武帝之功为世
宗果为合于人情欤后汉于世祖之庙七主而高庙又
五主焉又有所谓之陵者盖莫适定其去留也唐自四
庙而六室又自七室而九室乃极于九代十一室盖或
以兄弟先后为昭穆或又以兄弟不当为昭穆嗟乎兄
弟相代之法不知商人何以处是欤恭惟国家自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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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至仁宗始备七世故英宗朝尝迁僖祖矣熙宁又
以僖祖为太庙始祖而还之果合于礼欤哲宗之祔当
与神宗为昭穆礼官所议不迁宣祖而乃更增一室四
昭三穆为八世亦果合于礼欤戴记祭法祧惟有二而
且有增墠之制或者非之非之当乎否也或又谓七世
之庙可以观德盖言享世长久者然后见其先代积累
之盛非谓庙止于七而祧之为言岂帝王孝祀之思庙
则本无祧也若然则周礼建官而有守祧之人何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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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建
秦以周人分裂之变而始郡县汉人以秦孤立之变而
又封建世有是言也然秦置郡县真惩周也汉复封建
岂惩秦耶柳子厚著论谓古初封建非圣人意势也至
汤资以黜夏武资以胜商又不得而废则商周之封建
乃亦汤武之不得已也噫汤武封建且为不得已汉之
封建其果得已耶吾固知其非惩秦之弊也审矣且潍
水一捷而南面称孤之念已勃然于向时淮阴跨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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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况黥彭环视何止一信汉祖能勿封建得乎顾假
王之请方发诸吻而汉祖之发已冲其冠当是时也可
以无封建高祖岂乐为封建耶呜呼封建真非汉人意
不得已也故功臣之王者地既过大而侯邑且多为汉
人者长虑却顾能不大启同姓之土宇乎儒生之论且
谓藩国之大跨州兼郡连城数十以为矫枉过正殊不
知汉人一时姑为自安之计尔何暇其为矫枉计耶纵
使高祖知学又能挈周制以限节此时耶俗儒不达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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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好是古非今宜乎汉代人主厌薄之也虽然事势之
在天下其初不能以万全者智者深谋潜移阴运变而
通之其终无不为万全之计患在智有所不及耳众建
诸侯少其力贾谊非智者之谋乎赵祈可间齐分为六
文帝行谊之策止于齐赵二国尔使文帝用谊之策如
武帝用主父偃之谋七国之难吾知不作于景帝之世
矣惜乎祸患已见而后智者之策行偃袭谊故智尔如
使七国未变则武帝用偃之言未见能明于文帝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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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谋叛矣济北兵反矣文帝亦可以早辨而吴王几
杖方且示其宽仁之度帝于此机昧亦甚矣呜呼物理
推移极无不反至建元二年虽中山王胜泣言恳到终
无以救诸侯之势衰岂惟人谋亦天道也然至于王氏
之变汉莫支梧而史臣推原其故又以为诸侯削弱之
致若是则贾谊主父偃之谋非耶天下之势若何而可
以始终无患也向使推恩王子弟之说早行于七国未
变之初人主无惩羹吹齑过防之意则其封地可使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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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周制而皆不夺其兵权王氏果能骋其奸谋耶惩之
太过夺之太甚虽无尾大之虑而枝叶剪落何以保其
无意外之患也是说也何如幸反覆细详之
封建井田
圣人不能立无弊之法圣人虽能立无弊之法亦不能
保其法之无坏法必有弊若无弊而必坏则何以善天
下哉所恃变通之术耳古者封建诚天下之弊法也柳
子厚谓有并吞之患苏子由谓有篡弑之患若此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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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见汉高宣之二君孰敢解其冠而溺之以为好是古
非今使人惑于名实者哉人如王仲淹未可以腐儒俗
儒少之也酷恨封建之不复何耶井田非弊法也法虽
无弊然便于民而不便于暴君污吏故齐之内政鲁之
税亩田赋皆坏井田之渐至战国而无遗矣故孟子思
不得见而拳拳于经界之行世以秦人破封建废井田
殊不知封建者自弊而井田之坏其来久矣秦人独当
其责何耶郡县既开世无篡弑之患诚如子由之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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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窃尝历考世变又见封建虽破而未尝破有罢侯置
守之名而不能无侯国战争之变嬴政既失所在纷起
依然为六国之峥嵘东都之末牧守环视不用朝廷之
命而曹氏卒移汉鼎其视周衰诸侯强大之势有辨乎
无辨乎晋辙既东戎祸纵横于西北二三百年或离或
合自元魏后周北齐之外犹且为十有六国特皆跨有
数州之地而已非亦有封建之势耶唐人何尝封建而
遽有藩镇之忧藩镇之有偏裨正齐之田氏鲁之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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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之六卿古今天下成败之势如数局棋要其大指亦
不出此一说何哉唐季五代之间而四方离为十国古
者封建之弊果存乎否乎封建已不行而其弊乃不革
何耶古者天子有叛诸侯诸侯有叛大夫所谓盗者特
穿窬之细耳未有一夫唱难而千百人从之以啸聚者
井地行而民有常产及无常产而后无常心放辟邪侈
无不为已蹠之有众在春秋井田已坏之时也自是而
盗贼之患至有数万人者无世无之是封建破而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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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患存井地废而盗贼之患又生此后干戈之祸所以
益多于前古噫封建之法行诸侯大夫有土则有民有
民则有兵非天子付之以为盗之资否乎井田之法坏
百姓无为生之具而庙堂不为之虑饥寒切身而突然
四出非天子驱之于为盗之涂否乎今欲郡邑永清而
无古人封建之患井田不复而无后世盗贼之变必有
术以变通之然井地之法虽曰人皆受田以耕而周以
九职任万民又有所谓閒民转移执事者何民也有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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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而不从大盗何耶欲并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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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轩集卷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