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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西河集卷一百三十
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
诔文
家烈妇诔文
康熙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遂安方公子妻毛氏
以殉夫身死其舅氏编修君与予同馆同籍而其父明
府君则又予同谱弟也当予官京师正值公子就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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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守志之际在庚申四月维时目睹心怛曾为文记堕
楼事示京师属文者暨乙丑之冬予与编修君先后南
还而烈妇亦扶夫柩室归里门距守志之岁又踰十年
烈妇年二十七矣乃请营高丘矢与同穴绝食廿日毕
命一旦呜呼哀哉夫以同里阀阅历世婚姻论羊邓无
顾我顾伊在王谢皆佳儿佳女既百年之有定真两小
之无嫌尔乃两家宦迹各在天涯三月婚期移之夏首
止逆女于燕河之北议馆甥在汴水之间临川内史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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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郗氏成婚稷下淳于甘作齐庭赘婿借河阳之花树
暂结交庐开彭泽之酒樽充为合卺无如嬴女多姿蔡
夫有疾星桥初驾便言河鼓将摧蟾镜方圆忽报藁砧
欲碎徒设芙蓉之枕相视犹虚任歌芣苡之诗守而不
去倒玉树于瓦棺之内折金钗于钿盒之间茂陵何在
谁为上封禅遗书函谷未还犹似听钧天雅乐用是志
切仪双理惟从一贤名如谢蕴自合嫠居夫婿是阴瑜
岂容再嫁是固然已徐而思之彼夫驱车吴市祗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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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解佩湘皋勿需岁月然犹神女以三秋为刻麻姑惟
千载之期至若乐羊游学一岁遄归秦掾新婚经时始
别商陵操别鹤同居者尚五年罽国献离鸾比翼者匪
一日岂有片时莞蒻便覆黔衾三日羹汤仅尝许药计
宝帐拖身之日正灵丝续命之年缡暗解而身未分明
镜欲开则眉仍锁结而乃餐茶未既腊毒频施樊姬不
择肉端为腐肠向母反攘羊恐其留舌吞秋胡之金而
不死怀荀氏之刃以自戕然且地出穷泉天无生路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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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妇本无赖绞颈车帘皇甫妻亦何为悬头栏楯偶见
星河之灿烂且乘傅婢之迂疏忧时倚柱漆邑长号入
夜登台楚符不至千秋金谷居然堕向楼前数仞青陵
竟尔投之台下肱三折而未绝魂九死其奚迁计无复
之故为好语自昔下宫之难全在立孤授室之诚不嫌
负子既有嗣备三从之列可皈空具八觉之依况复温
生有梦难免思乡连尹之尸未经归楚魂离湘浦月到
处堪愁柩在华山畿何能遽返姑秉烛伴邻家之绩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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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琴效陌上之弹持斋逾百日譬如还侍太常却爱断
三涂不过仍如处女讵意息夫人之居室终日无言贾
大夫之如皋三年不笑灵輀南载宛然车辖来牵虞殡
东归尚用吹箫为节执丹绋于牵丝之手幕红墙于却
扇之人乃复疏麻作帔已过三年撷藻陈羹又经十祀
樗里子之坟茔未造夏侯婴之石室安存请营吴市之
西门少释殷楹之左殡急求吉兆移时听白鹤归吟遂
有佳城不日协青乌相法乃言季武子之西阶固当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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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然而平阳侯之北郭原有同埋考夫合葬之礼文加
以同棺之遗命昔固有之今所愿也于是捐仲子之餐
因而受翳桑之饿形容尽毁何尝爱楚国纤腰肉食都
捐犹自令条侯闭口顾妇本张玄之妹因之致辞左嫔
以太冲为兄于焉相劝生如露水谁能百岁长存庭有
桑榆何忍半途相弃帨衿裁小絓已误终身豚馈有全
施未胶半齿痛辛壬之几日比丁癸之无年膝前方朔
吐哺裁周泉下仲卿牢羞有在当视尊章之奉养无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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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令之多言而乃痛至摧肝袖如充耳女𡡓来北渚徒
令頞䫲陈词淑媛上西山翻共夷齐却食爰授儿以范
乔之砚且报夫以刘令之书生辞爱嗣不能织屦长安
死别舅姑一似屠身淮市乃于除夕之将临坐令仰天
而长逝呜呼哀哉原夫一齐著礼祗为生伦两姓成欢
不皆死义然而忠臣多杀身之节贤闺饶殉难之文惟
恐伯姬贞行厉之不终长舅谦恭幡然而改是以梁高
行之刺体君子无讥楚昭妃之丧身前贤所重盖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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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事患在因循贞淫之几分于俄顷自末学以偏畸为
戒庸流惟陋简之安冢中小吏未免过情绵上慈亲目
为矫性以致孝子鲜剖肝之赠令妻无断臂之旌帷房
多暧昧暮齿皆孀术序有常型捐躯非训是使狚儿饰
面得冒荣名精卫填河长怀幽怨虽或风俗之有殊抑
亦教化之未傋也某忝居下史遍阅前文范蔚宗之新
书刘更生之旧传懿行美节代不乏人如烈妇者诚亦
罕有将欲追诸往昔传之后人铺扬圣化以励末俗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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摭其实行疏其苦心仿前代遗编而敬为之诔其词曰
石英之村婺星之里有美一人于焉钟止中郎好女太
史高门崔卢旧缔潘杨世婚未颂椒花先吟柳絮既擅
研黄复工织素乃随父宦远过荥汴忽听鸣鷮于此奠
雁何悟洗马渡江而疾三日未周百瑞交集颜败丛兰
冉歌芣苡宝扇谁开金匮难启从此生别遂成死期扬
雄投阁苏秦刺肌最难堪者少得羊锢闻羴便危偏啖
不吐乃幸保傅多其捍闲孤立赵氏身随阿潘爰把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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縿且扶丹𨏮梁鸿去吴杞殖在路远相牛眠近听龙耳
小吏新坟贞娘旧坞将瘗铜剑忽卜金钗周公合葬齐
阶并埋瞻顾傍徨早夜悱恻黔娄有餐挥而不食呜呼
哀哉秦台凤散吴市鹤归自兹遥夜两棺相依呜呼哀
哉天上人间幽恨何极我为此文双泪沾臆呜呼哀哉
冢号并翼山名比肩千秋万世试视此间呜呼哀哉
皇清敕封礼科都给事中前工部郎中姜公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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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十一年六月二十七日
皇清敕封礼科都给事中前工部都水司郎中姜公卒
呜呼哀哉惟公以故明工部郎为太仆之曾孙光禄之
文孙宗伯之令子而今司諌之严父也公为工部郎时
督视北河河水暵竭漕军愆期动责渠使公移诸南河
疏理穿贯卫河有水可用灌救第以溉亩所潴坊庸私
密公力请总宪躬按苏门周视机要手启阏闸凡发三
板顿浮千艗时当事用公疏请卫河之傍专设分司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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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济运以剔漕害到今赖之而卫鄘巨家水田减漏棷
怨良策飞语𧒒至遂乃得罪今者以司諌君贵优游闾
里近三十年揣摩金石沦湎辞赋恤馁问疾鬻孤嗣天
国称遗耇人咏耆英如何神察歼此民望春秋七十有
五偃然遽逝呜呼哀哉惟予小子与司諌君游同侍言
笑谬蒙下逮一如等伦均于宴欢忘其贵齿每丁閒日
酒食醉饱儿童宾客虞虞衎衎暨予蒙难罝之田舍诸
妄领会并为拯愬谁谓寿享勿用毁伤自昔先哲每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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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生铭德纂绩以表旒旗今公赠终岂得无诔呜呼哀
哉用为辞曰
皇矣工部于惟国桢名垂海寓生应星精乔木既折泰
山其倾影驹载驶阳乌不明闻讣相偯登床皆惊远随
鹤吊亲当驴鸣猗与先乘踵之岳灵上邽天水判由齐
庭尹姞周代袁杨西京司空迈迹太仆是承疏贻光禄
史著春卿公生纨裤有继锦名皂羁天骥纱盛夜萤曾
遴艺圃甲乙论程世聆月旦家为范型初游莲幕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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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丞继迁虞曹分司水衡张秋奉使冬官受成卫河肇
浚肥泉底平桃花为浪楗竹如楹挽漕𫉬济封碑作铭
亦越家造能传一经育兹国器居然两铏风扬玉树气
接金茎掖垣再入平台七争佩绂总赤依蒲能青胜彼
张湛称白马生是故京兆虚席以迎方忻禄养累加
恩荣
龙章早贲凤书频徵谁知一旦乘云上升呜呼哀哉微
闻伏暑晏眠桃笙床环子姓庋列瓶罂吟诗说偈伸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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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藤俯仰遐憩无疾而崩又何遗言从善如登是讵易
致当有夙行因思畴昔恒承欢情动如风拂静犹渊停
看花蕺阜载酒兰亭一时遗老首推耆英临池忼忾更
饶轶能大将笼鹅细且缀蝇况奖善类好扶替陵方甡
历坎力为救拯至今莫报中心怦怦呜呼哀哉若夫宗
䣊以孝友令抚孤绍绝春秋养婴尝觅遗婺为续螟蛉
曾是不德恒怀歉诚惟其孺慕终身不更偶谭先哲纷
纷涕零久思所嗜尚视无形以是推极无非可称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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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哉今当
锡表大彰封茔后人奕奕于焉嗣兴皆可慰藉无庸屏
营特是徐孺长思黄琼芜文列旐以当著铭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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