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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西河集卷八十五
翰林院检讨毛奇龄撰
墓碑铭
故明中宪大夫太常寺少卿兵科给事中来君墓
碑铭
君讳集之字元成曾祖日升以嘉靖甲午举人官云南师
宗州知州有文名而君继之早岁通经稍长即能以诗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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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词争雄艺林而阨于童试崇祯六年始以附学改学生
廪食高等八年礼臣请特科举天下士每学取廪食高等
者设两场试分经义论策朱其书与乡试埒而君举第一
贡之南京国子监领已卯乡荐庚辰成进士时房官陈函
辉能文同房所收皆一时名下士声大噪而馆选数狭挤
之改南京安庆府推官会天下多故献贼破蕲黄流及旁
郡沿江烽火接安庆君力支拄之昼营储峙夜率伍伯逻
雉堞间顾兵民杂
楚帅防江者驻安庆营日以刍茭不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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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糗糒阙然汹汹怀乱心而前后抚军拥幕府自大鲜
所献替君独竭忠诚以告阴为调剂得遂所陈请以故
羁縻之虽贼三薄城而得以不坏方是时二京台省闻
君名疏记其所为争起荐之章凡十数上而畿辅踵寇
留不下乃以壬午乡试充南京同考官荐戚藩等凡九
人平贼镇帅者宁南侯左良玉也遇贼湖湘间不利且
匮饷大掠而东舳舻衔于江声言勤王师所至欢噪不
可测君驾舟见良玉良玉拥
具蹑屣出接啧啧称君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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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有名握手深结纳由是下江悉无恙既而贼犯阙事
棘南京拒贼者取君为兵科君不就先是凤督马士英
以招永城贼募兵黔南道徽州兵饥剽食于婺源村民
民拒且斗杀伤黔南兵士英大怒特檄君往治欲以乱
民律掩杀而君抚谕之覆言民杀劫人贼非杀兵无罪
宜勿问士英心恨之而外惮其直顾无如何也至是君
取召而士英方以故督入柄政反言君可用署以兵科
将欲收之为私人而君耻不附遽改兵科为兵部后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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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臣荐仍改兵科且并进太常少卿而
王师已南下矣初君父舜和公亦廪食于学课君及君
弟于傥湖之滨君尝过念之曰此先公授书处也至是
髡发匿湖滨以著书自娱购古今载籍弆其中日与客
论文及古今兴丧得失兼近代掌故与夫身之所闻见
者燃薪继景娓娓不能已四方请教者踵趾相错共称
为倘湖先生明制轻武士遇兽衣辄嫚易之视若蒯𨽻
即季世用兵稍稍敢自桀而终压于制不得遂方君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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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官时安庆帅马君投粮储道以名刺以为镇将与参
政可平行也参政责易板不报既而参政骤开府巡抚
其地乃修宿憾将置帅于法而君力解之且荐用焉至
是帅归命略地江东
世祖皇帝嘉其能赐之以名且令提督江南兵开牙吴
淞于是择使拜书币乞君况临君以角巾往开辕迎君
飨于堂膝地行酒胪列山海不可识人以为此国士之
报云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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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开博学鸿儒科召天下才学官人可备著作顾问之
选者抚军以君应君辞之且曰吾年七十馀已妪矣尚
能为成君作衣补耶康熙乙卯君自为志铭以为他人
莫能言且多谀也越八年壬戌君始卒又三年其四子
燕雯以己酉举人赴公车门值予直史馆阄分明史文
苑传得君名已起草去燕雯适诣予具言竁门之石先
公已自铭之矣惟是嘉懿未尽学者将勒文于飨醴之
版比之颜光禄之碑靖节此非先生文不足重亦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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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与先公为忘年交文章亲昵足徵信勿谀予曰诺
又十年乃始为此君所著书目备载明史经藉志其在
经曰读易隅通曰易图亲见曰卦义一得曰春秋志在
曰四传权衡在籍曰倘湖文案曰南行偶笔曰南行载
笔曰倘湖近刻曰倘湖诗馀在杂著曰樵书初编曰樵
书二编曰茗馀录君尝曰读易隅通者一隅之通也然
予是时方婴城藏灯木樵每从堑隅旁通之自为志曰
予所著有某书及杂剧之两纱秋风三叠而已案两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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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叠史志皆不载以杂剧故也顾予知君事君以崇祯
已已赴童试县斥之粘其文于门庚午再试再斥之然
而府试拔第一时年二十七始附学于是作两纱剧一
红纱谓以纱幛目眯五色也一碧纱则纱蒙其旧所为
诗贵与贱易观也夫通塞之难凭如此子六人皆以文
名具刘氏补志兹不载铭曰
君功在一方而名垂四涯其文可传者则藏之倘湖之
湄志而铭君自为之遗言轶事不可既于是乎有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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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碑然而迟之以至于今曰非谀墓辞
汪赠君墓碑铭
汪赠君以康熙改元之一十有四捐馆舍去予方赴徵
车未皇吊也越明年予以史局留京师又十年告归始
与赠君之子游尝从旧文社祭酒在先朝订交若柴君
虎臣陈君际叔辈藉藉称赠君为人时用知物善推有
以益所无与贫贤者往来不私其居出物鲜留吝而终
以不匮今其人不可见矣而善子继之见其子则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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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赠君焉以故予与赠君之子交稍通即予身所遇偶
为他误亦尝藉赠君之子以补镘其间予因而好之乃
距告归又十年而后以修赠君墓谒予为碑予何敢辞
予按赠君状知赠君生于前朝万历之三十六年当崇
祯改元海飓发三日东洋水高挟陂塘而奔而上江蜃
蛰四起浲洞之出山者瀖濩而下山海相抟击骴浮蔽
江会赠君赍载归驾所乘舟率长年拯溺每拯一人则
量弃所载惧不容也及拯满而载已尽暨十三年秋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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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南飞斗米五百钱冬大厉赠君赈以糜凡执厉来者
悉纳之或以传厉告君不应乃饥活而厉亦无恙当是
时国运方百六天变日至父老尝言辰水辰旱土败而
民散则以洚水当戊辰而虫在庚辰予少每闻之而怵
于心也然而天有灾人则弭之国固不可支而闾里草
莽乃先芘而依维之自明乱以后赠君每于故交之贫
者倍相周恤家人戚友凡有婚嫁死丧者求即应之里
中寒士每岁除各赠以卒岁之赀如恒课然虽历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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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夫天地生财莫之短长然而人每生于嬴而死于绌
当夫五金在地过而勿视而一经筐箧则遂资之为口
体服食舟车栋宇之具乃其嬴者尝至挥弃而不足者
铢铢焉此在平成俱有之而丧乱尤甚幸而挟诗书作
长吏可矫语廉节阴相摲取而户牖之子家室单弱岁
时无以给祭祀进醵修艇每不足以自通彼夫豪奢之
俗冬食萍薤晦布星月一饭十金犹歉于茹啖而有如
儋石不充暂假升斗即以之摩腹而有馀是升斗之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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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于千仓一勺之濡宽于四溟也世有赠君吾知闾巷
鲜饥溺已顺治十六年于潜盗起劫君父于砦而索其
赀君至砦即罗拜还之嗣后凡在家在客遇有盗辄相
戒勿犯赠君讳廷瑜字汝待徽之休宁人其所居西乡
名西乡汪氏西乡汪氏初以勋爵起家而既而甲第遍
天下今徙居杭州顾在杭犹隆隆也子肇华次肇昉又
次肇龄则世所称善继君者君有声成均而肇龄以诸
生入国子不坠其学诸子姓婚嫁俱具状铭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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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丰于德而又不啬于所藏斯进可逮物而退亦自臧
乃通财化币而推恩于乡邦使闾里贫乏虽居乱而不
及于荒则凡少丁百六长罹更革者而闻其言而不能
相忘是君虽在地而其可传者仍在人也曰君何尝亡
徵士徐君墓碑铭
君仲山讳咸清上虞下管村徐氏历世以科目为京朝
官祖讳邻万历壬午举人僦居会稽父大司马讳人龙
与伯父讳宗孺同母兄弟同登万历丙辰榜进士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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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下管而司马公留会稽之稽山门家焉君生而慧一
岁识字五岁通一经甫畜发即能以官监生应乡举入
场有文章名仲商夫人者大冢宰商公讳周祚女也国
色与女兄苏松巡抚祁公夫人俱能诗近世能诗家呼
为伯仲商夫人冢宰公还朝值司马公以副都御史巡
抚山东见君于官署而爱之许为婚姻会国变司马公
以大司农起用被召中道旋返破产与两浙巡抚黄鸣
俊募闾左勤王不利南都建号者仍以公与马士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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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本兵而公怒却之提一旅归与故总兵官王之仁屯
之西陵名西陵军
王师下江东西陵军溃司马公踉跄走海上家人东西
窜暨稍定而君方重病且以国难遘家难意托落无生
人趣及行嘉会礼却扇骤见商夫人大惊曰吾以是为
王霸妻足矣乃就故居稽山门辟寝前广庭构以药栏
设长筵当中发故所藏书散垛之而对坐纵观暇则抽
牍各为诗如是有年天台老尼从万年来遥望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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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掌曰此妙色身如来也莲花化生相好光明既而咄
唶曰善持之善持之几见曼陁长人间耶于是君与夫
人约请各为课程吾当著一书销此白日而子且从老
尼请发愿写妙莲花经三部以延其年何如夫人然之
乃复自揣著何书吾研练经术久矣请合并群籍而正
定之以勒取其意与事之裨世用者筮之得屯之五曰
小贞吉大贞凶曰犹之屯尔宁为其小者而已于是著
小学一书慱取扬雄训纂许叔重说文以及梁顾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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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篇并后儒川篇篇海诸书以正字形取陆法言切韵
孙愐唐韵暨宋祥符景祐间广韵集韵诸书以正字声
而于是纵考十三经子史文集暨汉唐宋元诸大小篇
帖凡有系于释文者悉旁搜博采以正字义自一画以
至多画分若干字合若干卷名之曰资治文字而夫人
斋蔬性不喜肉食至是断之日给粥一瓷酪一瓷金菊
汤一瓷焚香涤指以辰申二时写梵页三番计三部合
计所写字二十万八千有嬴凡三年写成会广孝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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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工竣三目尊者君方外友也率僧众披衣拜于庭
乞施二部去供其一于殿极甍间周以朱木函而甃结
之使风雨虫鼠俱不得蚀而纳其一于毗卢遮那世尊
腹中缀以金银宝珠而幂以锦绂挝鼓集大众宣扬之
其馀一部则送之天台万年龙藏中以老尼从万年来
也康熙十七年
上开制科令京朝内外各举郡县有才学而堪与试者
道抚争荐君君辞不得遂赴京先是阁中判词头照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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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典例多用查议查覆诸字而高阳相公精字学谓字
书无查字纵有之不作察解此必原判是察字而北无
入声呼察声如查故讹查耳讹字何可用因启奏
御前凡判词查字俱改察字然终不解查与察沿讹之
始至是应制科者纷纷至每至必合数十人谒相公门
下君进谒高阳相公徐询曰察声讹查有始乎在坐无
对者君逡巡曰汉书货殖传有之顾查为在声之讹非
察声讹也高阳矍然曰何言之曰古在本察字尔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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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察也尧典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是也第三声呼在
为查以查与槎同汉书货殖传山不茬蘖即槎蘖也而
字乃从草而谐以在声故在声为槎槎转为查则是查
者在声之转也犹之在之又转而为裁为财也若曰察
之转则是乂也差也察岂能转查乎高阳遽色变乃复
进曰察声不转查然而在即察也改查为察可乎曰不
可老子曰其政察察亦惟察名不可居故以在字隐察
名而转声为查若改察仍察察也然则查可乎曰可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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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则仆之所未闻也夫字必有义查字无察义而有在
声使徒以声同之故而不顾其义则道可盗也曰道固
不可盗而在则可查不观在又为裁乎在之为裁察义
同也然而裁之又为财则无义矣裁可财则在可查矣
裁之为才仅义同也然而才之又为才则无义矣才可
才则查可察矣高阳憪然谢而起其后三相录试卷糊
名然终不用益都相公荐于廷
上曰有著乎曰有曰何著曰资治文字资治文字何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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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曰字书也旁一相曰字书小学耳遂罢既而益都拟
再荐不得君曰小贞吉吾向不为大而为小此屯也然
而吉矣吾幸得归矣初君到京时益都相公欲馆君于
邸会邸客将满中有一客乡人也作字补一书内有𧤳
字注曰水云角𧤳遂音妻而入角部中或以问君君曰
吕览曰水云鱼鳞未闻角𧤳也客大恨遂沮之至是欲
再荐则同舍者再沮之君归而逍遥仍与夫人相对坐
恋花观书越十年庚午七月七日微疾卒子东女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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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有才名越中闺秀旧称伯仲商夫人其后伯商夫人
女有祁湘君者继夫人起而仲商夫人则昭华继之既
而昭华名藉甚过于湘君嘉兴曹侍郎曰自左嫔苏若
兰后文章之盛无如徐昭华者昭华婿骆生名襄锦乃
为词曰
平原康乐席世勋兮将率妻子居之吴市门兮阖户著
书其閒情兮如何翁思复举明经兮区区小学等曲礼
兮食肉食肝不如归故里兮特负畚者非鸿妻兮老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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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鸿反比之荀倩兮七月七日黄姑上天兮竁门虚左
将驻此妙色身兮君有子过中郎兮千秋之室堂堂兮
诰赠奉直大夫都察院监察御史张公墓碑铭
张公讳镇字庚生世居武强之王家庄初以子星耀贵
赠户部山东司郎中其卒时相国李公为志其墓门久
矣既又以次子星法贵赠监察御史会户部君以俸满
出为宁波府知府饰币造请谓舍奠之石已砻墓左而
独不得文其阴念先生与任丘庞君同馆同年而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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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举制科则实予所荐士也今庞君有素书敬问先生
起居予敢藉庞君之请乞先生一言以大予工祝世世
何如予不敢辞按公以文学显明制重文事而轻武备
及其季也盗贼充斥始饬督学使凡试高等者必较射
学宫以定甲乙然率具文耳公弱冠督学曹溶试真定
已取第一及校射九中大惊谓此文武才超其等值崇
祯癸未河北大乱盗贼剽乡闾公乃集苍头设柝登台
四瞭且出奇计袭贼营捕贼枭桀贼第闻王家庄兵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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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去既而京师陷公奉母阖土室弃文事武备不道每
叹曰吾兄弟三人皆以文章雄于时而予以稍健思出
知计为救时之豪乃终不得遂岂非天哉顺治三年稼
部圈畿甸庄田为旗丁屯将入境公策马赴行幕画地
抗论谓武强土狭居民并无厉阡亩再易不足稼圈屯
未便反复诘难千馀言稼部义之当是时畿甸圈屯数
千里独武强免公家素封自谓推财不能如田文居乡
行义不能如王彦方则家食何为矣乃焚所责劵询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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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中无子女者为之似续而分赀财以给之有不能婚
葬者为婚葬修学舍乡祠之圮发粟赈歉代偿官钱之
不能输者元氏平姓妇老寡有操无赀不能达于朝公
集诸生告督学使请
旨旌之并为造棹楔以高其门上谷刘生因葬亲南游
凡附身诸物楄柎俱具独不得一美大椁岿然高侈以
阴娱其亲徘徊武强界公闻之感其意立予百金使买
椁砥沐游之通途致远近来观以为荣东明袁中书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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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子也不得于县令县令刳剥之不已罗织他事蒯捕
数辈出家人窜走公坐贾人车迹中书所在而苫盖之
匿之车间驱而归乃为舍养于旁县营救备至伺事解
阴为治赀装赴都值特开制科詹事府詹事沈君闻中
书名荐之入试中上卷授翰林院编修时中制科者北
直五人而编修居其一为之词曰
公以文章显而不于其身亦有武略而惜不能救国家之屯乃散
财肆志慷慨任侠而其志终不得伸吾所题者嗟乎此思贤之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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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员外佟君夫人石氏墓碑铭
夫人氏石辽东人曾祖讳汉以满洲籍当
定鼎之先从龙入关生子三长国柱阿思尼哈番次讳
天柱即夫人祖也为关东总兵官有名又次廷柱固山
额真夫人父讳瑾即总兵公子以副总兵官守孝陵进
都督佥事母李太君
诰封夫人则故名将讳成梁曾孙大同参将殉难讳向
尧女也夫人生最长其弟文郁侍御史文灿骠骑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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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贤候补笔帖式独夫人少有异姿且知书佥事公爱
之密为择配会大中丞佟公巡抚四川其子赋斌为刑
部员外郎贤而有文遂归焉当夫人归时刑部君大父
以宣府挂印大总兵家居中丞公抚蜀未能养也留君
与夫人扶侍而宣府公卒中丞公闻讣将北还而奉
旨留任守制君复以觐省从任所还发未及到诸凡视
膳尝药以及含敛殡奠皆夫人一身主之其间丰约赢
歉无不中度然且大母王太君春秋高不能随任日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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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夫人进养寒暖劳逸审伺之不辍如是有年以故王
太君临终流涕曰世焉有扶侍之勤如吾妇孙者乎既
而中丞公移镇中州薨于官君与夫人偕奔丧所遗幼
弟稚妹皆在襁褓夫人乃接受而鞠粥之以丘嫂而兼
保母自毁齿垂髦以至笄丳未尝顷刻离左右迨治妆
送姑登车结缡而夫人始以瘵病终也夫金闺之子生
长娇稚不习家人事又所至名门巨阀两家彼此各以
富贵相矜高谁则甘勤苦而娴法则如夫人者然则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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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亦贤已先是京师大厌时有师巫过门言某日当灾
至日地震以为验夫人曰地震岂一家灾乎此偶中耳
斥之不与语及夫人有疾俗言师巫善祠神名曰跳神
每跳师巫被锦绣念诵手击神鞞腰系诸铃铎而步摇
之使声与相应至跳毕觇神意当否不当然后扶病者
徒跣至神前愬罪无不愈者或以强夫人夫人坚拒之
曰死生在天岂一师婆能制之且吾生平无大罪自视
瞭然乃欲以百年归藏之身而徒跣众前以延须臾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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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矣乃于康熙甲子十二月初七日卒距生崇德庚
辰八月二十日享年四十有六以
覃恩诰封夫人子一时杰候补主事娶总督仓场马公
如骥侄昭勇将军云汉女女三长适湖广巡抚张公朝
珍孙刑部员外圣猷子枚次适佐领公毕拉子户部员
外萨木哈三适内务府郎中张公万禄子鼎鼐系以铭
曰
孝乎亲而不惑乎神此庶士所难也而得之闺中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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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丰碑华窆睪然墓门其瞭然归藏者视此身
西河集卷八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