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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衡庐续稿卷十一
明 胡直 著
传
少保赵文肃公传
赵文肃公讳贞吉蜀之内江人字孟静号大洲宋丞相
赵文定公某其先世也公生而神颖六岁诵书日尽数
卷人呼天童又曰公辅器也年十五读王文成公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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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惊曰予固疑物理之远于本也今获所归矣白二亲
往从不许遂遍诵六经以自求之同舍生方沾沾程举
子业非所好也嘉靖戊子领乡书竣走谒故相杨文忠
公里第文忠延语称曰是将为社稷器吾儿慎弗逮也
明年下第归太夫人逝泣曰人世飙忽若是遂兼修出世
业习静古刹不栉沐解衣者数年父资政公强令赴试
举礼部廷对都御史王公廷相抚其卷曰是虽治安策
弗能绝也上嫌其语直置二甲寻悔之乃首列庶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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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旨留馆授编修公因感思上初年锐意圣学后稍陵
迟颇惑方术遂疏言敷求真儒以赞大业执政见之不
怿公退与同志友尹公台徐公樾敖公铣等切劘不与
世比踰岁谒告归蜀邑士云从乃为发明大学致知本
训西蜀士浸知有问学出呫哔上者则昉自公也二年
出与册封事再谒归三年复出教司礼监同修会典充
会试同考试官未几三谒归又三年复出始与内廷供
奉迁右春坊右中允管国子监司业事当此时天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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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者固守物理纷若射覆一闻知本之学反加诋訾其
于圣门性道之旨盖莽如也公慨然曰学之不明由性
不明也进谕六馆士首揭中庸性道教为训大意以天
命本然者即良知也此万事之母百行之主习识虽蔽
不能灭其明习气虽累不能害其真是天之所命不容
人伪焉者也为性率云者以之为则不失其度繂也自
一念至百为感应自一身至家国天下皆则于天命不
失其度则道不可胜用矣为道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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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以万有之习日驰骛以求胜其欲则天下之日入于
乱不难矣于是有圣哲出皆欲人反已漓之习以修道
而复性也为教诸士闻者𢥠然有立志汰习以求复性
者若濯而新是岁为庚戌公尝语当事者曰敌将大入
盍为防禦计已而八月之望敌果阑入古北口内蹂通
州进薄都城公乃上献计破敌疏请急遣官捧诏激励
各军营许开损军令凡获一级赏银百两是时敌方有
求贡嫚书入朝上诏礼部尚书徐公阶集百官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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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中莫有发一谈者徐公将取簿二署名书之公独出
班大言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且既许贡则敌必入城
要索不已即内外夹攻胡以禦之徐公曰足下必有退
敌奇画公曰为今之计烦为请主上出御正殿下诏引
咎录周尚文之功以励边帅释沈束之狱以开言路轻
损军之令重赏功之格饬文武百司为城守遣官宣谕
诸将监督力战其它无可为奇画者上已侦知公言手
诏辅臣严嵩曰赵某言是第不当及周尚文沈束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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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嘉公壮猷升左春坊左谕德兼监察御史领敕宣谕
并给银惟所措然未有督战事权可统摄诸将以行者
也公亦先以是请于嵩嵩故有郤又其党赵文华者素
衔公冀相齮龁而甘心之故既不与事权即兵曹一护
卒不可得于时敌骑充斥公独单骑出城先诣总兵仇
鸾营次过诸将咸宣上旨激励付赏功银一时将卒感
奋惟赵国忠一营驻沙河隔敌则属鸾传谕而公以次
晨入城复命方公之入也仍欲上请事权督战已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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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草矣而鸾阴畏公至遂令人请备誊疏故为迟之公
入朝趣疏不来独以宣谕事毕奏上上怒谓公领银未
睹措画第为周尚文沈束怀怨诏锦衣卫逮杖遂落职
补广西庆远府荔波县典史然一时海内识者诵公主
张国是大义凛然令边衅不开国势日尊者皆公力也
公至荔波久之总督军门张公岳檄议经略公行遂便
归省癸丑量移徽州府判稍迁南京吏部文选司主事
未至进郎中乙卯升南光禄寺少卿迁南通政司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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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先是嵩已嗾吏部推公藩参因上问赵某何在故有
是迁丙辰升南右通政是岁以贺万寿入都中明年升
南光禄寺卿闻三殿灾公移书执政言大工复作不宜
以提编加赋为第一义嵩见大忤又三年乃升公南户
部右侍郎时公已闻外艰归矣辛酉服阕得旨改北户
部右侍郎然初非嵩意也抵任上即屡遣代祭示眷嵩
滋不乐亡何有建议蓟州增设户侍一员职督粮以便
练兵嵩遂以属公意在出公为异时连坐计且召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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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曰是行非公不可公曰人臣之义死生以之复何诿
哉酒半公徐曰今欲户侍专管督粮督京运乎抑民运乎
若二运已皆有职掌即部中催与出蓟州催何分添官
徒增扰耳况兵之不练其过宜不在是纵十户侍出无
益练兵也嵩作色怒且罢适嵩请告上遂手诏次相徐
公问蓟州事次相对以查理当用习边粮者吏部因得
易管理为查理而以林侍郎行嵩出愈忿公而诟林侍
郎嗾其亲张给事益劾林不数日遂并劾公竟夺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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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日持论以二氏学通吾儒谓必出世乃可经世道
汴游嵩高抱犊伏牛诸山巡抚蔡公汝楠逆而问学公
遂列为图明三教之所繇起曰儒者见之曰儒仙者见
之曰仙佛者见之曰佛意一之也蔡梓以传公家食多
居玉溪庄尝为诸生复申致知之旨又为讲说人心道
心精一执中大要以中即性命即天然之则也而后儒
乃不指言中为何物至以为物物有之是有同于刻舟
之愚雕形之苦殊失其旨丙寅肃皇帝崩公哭最痛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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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知我隆庆改元诏起公吏部侍郎兼翰林院学士
掌詹事府事补修实银副总裁官会有言登极幸学祭
酒坐讲当预择老成醇德者摄之遂奉旨以原官暂掌
国子监祭酒事是岁八月朔圣驾幸学赐坐讲禹谟之
后克艰章上见公阐发有指音鬯仪端大为感动垂问
知为先朝新起用臣益喜动色寻命充日讲官释祭酒
事赐赉有加先是北兵破石州公因与执政数议边事
稍贰乃求补南礼部尚书既行御史李惟观南户科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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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岑用中等交章言赵某才德居启沃之任可以格天
心赞治本不宜置远地适上顾讲筵无公不悦谕曰前
有年大往南京去者仍令日讲吏部遂题复以礼部尚
书兼翰林院学士恊管詹事府事戊辰三月公还京阶
资政大夫赠祖某父某如其官时文武边臣建议欲招
练南兵十万于张家湾公执不可曰往年南京建振武
营致大变今乃欲建十振武营于都城之侧哉况燕蓟
乃戎马场岂藉南兵当事者寤遂移练兵于蓟镇惟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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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兵三千教鸟锐识者谓为得算顷奉命教庶吉士徐
显卿等三十人仍充讲读纂修又命代祭先师孔子为
皇太子千秋讲唐太宗喻太子章赐赉无虚日时蓟镇
奏修敌台几千座公以为徒费无裨战守欲因讲语中
力言之语具为执政格不得上公遂邑邑怀去志而上
之眷用意益笃寻诏以原官兼文渊阁大学士同诸阁
臣入辅大政既辞不允一日于讲筵谢上面谕尽心辅
佐公稽首对臣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第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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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边防弛废臣欲捐身任事惟陛下主之上色益喜于
时上多恭默而面谕公者凡再群臣谓自临御以来未
尝有也翌日御便殿手诏阁臣谓公已有年当同任阁
事又撰敕令中贵捧诣阁下咸出特典公已注门籍不
出矣先是大同边臣或有弃城失机事为巡按暨科道
官交参而阁臣未有言治罪者公谓宜照元年山西失
事酌治不宜含默执政不得已乃行巡按覆勘公为是
遂注籍上闻温谕遣医赐羊酒瓜菜公感上眷乃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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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上疏乞解辅赞重任退供讲职且言大同之罪惟祖
法国是公论清议八字勘之足矣今兵部仍循回护阁
臣俱出姑息臣欲争论而力不能故怀惭思退矣上以
公忠诚亟慰留之是日上以原票还阁中改拟有不袭
昔年虚套之论而阁中犹以将才难得题复上姑两解
之然一时锐意委任亟欲阁臣同心共理寔近代希觏
事公益感奋明年庚午遂上言遵祖制收兵权以饬戎
务其略云我朝内外御兵分𨽻五府乃高皇帝定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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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计俾免前代权臣握兵之害永乐末年因聚府兵
北伐旋师后遂结营团操乃以三千神机二营附之因
号三大营其实皆五府兵也正统末年尝变为十团营
弘治间又加为十二团营正德间又添置东西官厅然
五营之号未泯而五府意犹存也至嘉靖庚戌严嵩欲
为贼将仇鸾地遂请特设戎政厅括内外兵籍铸总督
戎政印以授鸾夫以五府外而别立一厅则尽变太祖
分府之意以十馀万众而统于一人则尽变成祖分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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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向使鸾迟于伏诛则时事之危未可测也合无将
见操官军九万人分为左右中前后五营各择一将以
分统之责令开营教习仍以文臣巡覈之每岁春秋校
阅凡将官之能否军士之勇怯技艺之生熟纪律之严
缓皆得奏闻而赏罚行焉要令五营齐成精锐有事则
领敕挂印命将于阃外事毕则徼敕纳印归将于营中
如是则大阿之柄独持于上而辇毂下有数万精兵随
所用而宜矣奏上称公忠谋且曰分营练兵乃祖宗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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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遂下廷臣议行时本兵兵科挟前议大同功罪事遂
蜂起异同乃至朝更夕改反失公建白本意上以公赞
理机务仍加太子太保是时阁臣高拱兼掌吏部事方
欲挟权笼制诸臣意假公为分谤地故推公兼掌都察
院事已而本兵霍冀被科臣论劾赃私疑公前议大同
及已乃于求退疏中诬公主使公既辨明且欲付法司
究问赃私以纠官邪继两上疏乞休上一称公忠直任事
一称廉直老成宜副眷倚勿再辞句日间授从一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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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大夫散官赐蟒衣鸾带宠赉且增然公归志已决乃
上给假回藉迁葬不允拱尤衔故相徐公欲中以重法
疏言当时议事臣假托遗诏凡先帝所去如大狱及建
言得罪诸臣悉用超擢死者赠官荫子无乃仇视先帝
为无父无君之事又引弘治间彭程事欲有以治之阁
中拟票将如请公拂衣起曰若是则将如宋时奸党碑
矣拱色变强留公乃共改票止于吏部通行晓谕而已
又因公言去大狱字拱以是迄不得逞于徐公后又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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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锦衣陆炳为徐婚家己嗾张御史追劾炳而刑部以
炳一品爵例在应议列当请敕三法司集议定之奏下
阁中拟票是日公当秉笔而自院至阁远拱迟公久不
至既至又未忍遽书拱遂代书径拟以削爵没产自是
拱与公势不两立第厝火未发尔亡何宣大督抚王崇古
等奏俺荅孙把汉阿吉等入降议处置公预语辅臣李
公春芳曰此亦边疆幸事已而本兵奏上李公票旨仅
曰是公曰大约浮言谓开边衅然自俺荅横行五十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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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每年边饷数百馀万何年无衅岂在纳降是关庙谟
今惟当从阁中请暂与降人官职慰来者心其制敌机
宜当令督抚自善为措乃同改票如公言加那吉指挥
使阿力哥正千户当此时朝议纷然敌求封贡边臣进
退维谷独公与今辅臣张某力主其议亟令王督抚姑
置封贡事徐议之第令俺荅速献投敌叛人赵全等九
人者易其孙且当慎交质防敌劫盟又贻王书曰吾外
怜悉怛谋之附人内恐李文饶之失助公为边计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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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此先是给事中张齐者为拱嗾劾徐公而王都御史
因讦齐赃事抵戌后齐倚拱辨复力击王都御史与毛
司寇欲因以倾徐乃奏行法司而刑科给事中舒化参
寝不得行拱怀怒思欲一逞于是考察科道旨从内降
出公曰是将倚法为报复计非所以惜人才成圣治也
上疏请止之拱闻即上揭谓有成命竟不可止公曰此
既出朝命吾不可不与共事遂赴吏部偕行考公执笔
有给事中吴时来者故尝劾嵩父子谪戌起用守抗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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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附拱者也拱锐欲去之公独不可争至日中拱知公
不可夺竟从公故台省名士得全者众然拱益恨公次
骨业己嗾心腹给事中韩楫者枉劾公公疏恳乞归休
且曰愿上准臣放归田里令拱复还内阁母久专大权
树众党别选老成掌部院庶上不悖祖训下不失诸臣
之职掌命下以公屡辞遂允暂驰驿去时上虽倚眷而
拱恃故邸旧讲交通中外亟谋逐公天子不得自持时
论惜焉公行后敌乃还叛人赵全等献俘礼成上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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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议荫一子某中书舍人明年春公抵家旧在门及旧
游高君某等咸请设教圣水寺公示之立诚己而报穆
宗大渐公哭临至水浆不入哀毁成𠻳疾乙亥遂杜门
鲜复会讲第作拟述二通移诸门人内篇曰经世通外
篇曰出世通二通各分二门内篇门曰史通曰业通外
篇门曰说通曰宗通内通之门八部史通部曰统曰传
曰制曰志业通部曰典曰行曰艺曰术八部具而百代
九流之绪备矣外通之门四部说通部曰经曰律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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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通部曰单传直指四部具而顿渐半圆之旨悉矣所
贵俾三千年未经折衷之籍勒聚一处以俟来哲是岁
十月即开局编述乃为文祭诸圣贤告始事其略曰身
居臣子之地每怀经世之忧心慕道德之门时发出世
之愿迩来垂白谢事忽生勇猛乃取旧书以类昈列随
文点布各就部曲约要而言经世者不碍于出世之体
出世者不忘于经世之用然后千圣一心万古一道圣
人忧世之念可少慰矣语详公内外二篇都序及贻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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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抚书中至冬末𠻳疾复作辍编丙子正月疾良愈作
诗贻同邑马君某示所诣亡何子左府都事鼎柱自都
归省公喜甚携展先墓宿墓祠觉惫遂绝口家务医来
却药勿用自是敛目渊嘿至三月望端坐薨春秋六十
有九讣闻上辍朝一日谕祭褒扬诰赠少保谥曰文肃
天下士大夫识与不识闻之悲嗟公孝友天至从绾发
与弟颐吉自相师友刚忠英伟称其气貌解褐即身任
天下忧先一世虽百千挫不回稍激勇退倬有凤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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仞之志至其问学渊源上探尧孔之微而并包逮于伯
阳子羽爰达泥洹雅自命曰经世出世其亦希古之博
大人哉将与天地精神往来遨乎其初荀扬诸子未足
窥其奥也海内士业文章者争高模拟公负特操不袭
人后而博辨雄深瑰玮变化如出溟海起神龙不可端
崖要归于道所著诗文子鼎柱偕门人某某诠次得若
干卷进讲录若干卷行于世
胡直曰予曩闻公讣率尔长号遽以病解及读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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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谱又未尝不掩卷涕下也夫公两当巨奸若摩垒然
亟欲以一身横塞其冲虽以帝眷勤笃终弗获安其位
亦势使然也况欲行所学耶然公之匡救弼拂龂龂行
其问其功岂下握衡者哉予往幸觏公请曰吾儒能兼
二氏二氏不得兼吾儒以吾儒与二氏有全偏之殊且
夫性一也吾儒惟尽性故能处之有则虽经世未始不
出世也二氏止见性故特终于无生虽出世未始能经
世也是吾儒异二氏者固在尽不尽之间而全偏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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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公曰不然夫二氏咸有万行岂独出世而不能经世
哉今观公内外通与都部序即向面谈语予何足知之
予何足知之虽然予见今时士喜攻二氏自附孟子距
杨墨例不知杨墨非孟氏莫知距也即嵬琐黩墨如分
宜者搦笔动舌类多攻佛以若所为曾不当佛之奴𨽻
而反自哓哓不可悲哉彼加忮害于公不亦宜乎以是
观二氏虽稍偏然而害天下不在二氏而在功利谅矣
谅矣不然公曷以能卓伟昭揭挺出斯世若此而分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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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郑之徒嵬琐黩墨贻诟百代乃若彼耶于乎
宗伯尹洞山先生传
洞山先生尹氏讳台字崇基吉永新人也其取号以居
左有石山空洞故咸称洞山先生云母刘太淑人梦神
人馈美珠白粲始有妊大父梦神登中堂而生五岁受
小学诵至立身行道扬名后世语作而指曰至言也闻
者异之甫龀侍父少宰公某司训吴县业已慕故相王
文恪尚书刘铁柯二公心自负束发又随往潜嘉靖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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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公卒于潜哭几不生居丧如礼以孝闻戊子举乡书
明年入南雍名震白门乙未登第肃皇帝御览子大夫
列十二卷者命与一甲并梓行世改庶吉士读中秘书
故相顾文康张文忠二公屡简先生文与内江赵公更
相雄称二隽云费文宪公再秉国高先生名欲致见竟
不可武定侯郭勋怙宠骄恣先生屡弗下之勋忿欲中
以它事文康为力解讽令造谢亦竟不可丁酉授编修
乙亥奉命往谕楚诸侯王未入境先檄长史司罢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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馈饷及睹先生仪节迄不敢言馈事使竣登衡岳窥金
简上祝融慨然思禹功而咏歌之追寻朱张轶步割俸
建二贤祠辛丑充会试同考试官癸卯请乞终养三年
刘太淑人即世又哭几不生既襄事犹粥食罗大宰邹
大司成两文庄宫赞罗文恭数劝勿灭性始肉戊申除
旧官乙酉同修大明会典庚戌复充会试同考试官策
问及重臣权臣上览亟取臣鉴录贤奸传省览为之感
动繇是稔先生名一时上下有延颈相天下之望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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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中者进谗辅臣严嵩曰权臣盖指公也嵩阳荅以好
言而中心怨次骨矣国子缺司业序得迁会赵公新起
复橐装罄先生既分俸助又谂于嵩曰赵窭甚司业有
衙舍马皂愿先赵嵩笑曰是当成君之美未几赵坐封
事谪先生以春坊右中允管国子司业督六馆生首在
端习所奖拔多为名士辛亥以旧官兼翰林修撰回坊
专理诰敕先生曰是所谓代天言也故其言骛古雅不
为偶丽咸宁侯仇鸾新柄兵请互市阴实惮敌欲以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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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鸾知先生言泄执政所入朝裂眦而视弗顾也明年
承命主南京乡试策陈祖宗驭将制兵甚备先生谓同
事郭公盘曰有如上怒逮君柰何郭曰即有是固所愿
也先生壮之卮酒会鸾先伏逆诛录入上览摘策中数
事密问嵩嵩方欲求婚好因善为对乃令荫臣世蕃介
刘某置酒蹴席致求婚语先生竟确辞之以是怨日深
癸丑冬升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侍讲管坊事明年
升南祭酒嵩举卮酒曰何以别不谷先生从容请曰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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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盛狂言自取死第愿相公勿贻主上有杀諌臣名嵩
避席谢先生退为司业王公材述其事因属之王曰顷
有王生世贞者亦云王果谒嵩以请嵩诺而曰昨尹司
成尝及此而私心犹豫未肯决谋诸鄢懋卿鄢持不可
杨竟论死乃海内稍知王救杨竟莫知出先生也甲寅
过家见邑士五科弗举会文庙火乃相邑西废署徙之
捐百金赞厥成自是登名天府者桥起是年舣舟玄潭
期邹文庄罗文恭二公及郡搢绅士无远近咸集尽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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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学诸士喜曰得先生斯学其益昌乎莅任首革典簿
厅宿蠹太学诸生欣欣向往遽改北道三茅时乡士胡
生直为句容学谕挈而登焉浃日慨然语曰吾尝以新
学堕言说鲜躬行迩归颇有触于邹罗二公且见诸士
中操节廑廑不鲜则又喜曰学在吾郡因重相勖过京
口又期武进归安两唐公再订学抵京独与宗伯欧阳
文庄公讲磨无虚日己卯上谕嵩遴忠谨文臣二人供
奉内直意在先生嵩乃以少宰茅公某及先生名进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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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詹事兼侍读学士掌院事召见上于帘内指曰前行
者状元后者学士也二月特传御劄令侍郎尹某代拜
祭孔子荫臣以金花镶带一舆一贺曰上念公深故特晋
侍郎秩吏礼二部惟孰择先生曰上不以某无状得与
陪末议当出廷推若传奉非敢承命嵩谓沽名揭覆仍
以少詹事衔行祭初庄皇在东宫时康妃服未毕生元
子上弗怿乃谕嵩曰礼官得无言乎嵩阳为画无所之
而讯诸朝士朝士皆莫敢对先生一人独曰曷不举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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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录序中不禁民间服内生子语乎嵩用其言以对上
释及庄皇即位首问先生左右莫言或讽先生自陈白
先生哂曰吾为国大体虑也岂计此哉丙辰上命同阁
臣馀姚李公主会试事录后序有士平居自养始进自
择之语时上方修玄每疑群臣心诽以为不经乃谕嵩
曰尹台言自养自择岂以朕为此不经之务乎又诸臣
撰青词多习为玄教语而先生止言玄德或逮青宫字
皆拂上意而嵩得以行间会礼部右侍郎缺同寮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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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先生以进者用赵文华谋赂荫臣搆蜚语诬先生忽
旨从中出指谪先生曰某受朕简任问安于曹光着罢
直供本职曹光者乃上所怒侍御史名也詹事府缺先
生应推补又有与鄢懋卿戚者贿得之鄢故传嵩慰语
先生戏之曰君为都御史乃为相门传语客耶亡何升
南吏部右侍郎明年丁已京察与太宰王公黜陟惟允
大司马谭公少宗伯殷公方面朱君薛君为郎时以与
嵩有郤部欲罢之有附嵩者部欲庇之先生皆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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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类获赖以全会次当祝万寿节既至上降温旨赐银
绮复念旧直之劳出内帑绯罴衣一袭银十五两赐焉
嵩迎上意故欲留北乃竟复南乙未三年满诸阙进阶
通议大夫赠父祖如其官适南都营兵变上下危疑甚
先生昌言曰有李侍郎在狗鼠辈不足虑也己乃果然
李盖礼城襄敏公遂也诏举边才先生首以王公邦瑞
曹公邦辅胡公松应荐后皆起为名臣癸丑升南礼部
尚书故事教坊司供应公曹长及台省诸司先生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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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裁之是时新政府与先生及赵公皆畴昔同志相翼
已而以事与二公异议黠者搆蜚语间之丙寅秋先生
将以南尚书三年赴考御史王某乘风遂诬奏沮其行
奉旨为民然有识者知为谗中相与愕曰清朝乃有是
耶而言者亦竟以是取诟今上元年诏起原任不允所
辞介行与亲族决曰吾感主上知遇出即还耳未期再
疏乞骸骨遂归先是尝割腴田三百亩入社备赈复归
乃别建凤西书院又割田四百亩给来学盖先生早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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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信紫阳韪泰和罗文庄公独至中年因有寤于大学
知本之旨浸与邹罗二公语合晚年益以明学术为首
务读书至老不倦为文槩主六经而体裁一准西京盖
自廷对已然诗歌侪建安天宝间无辨四方谒文者充
户所著诗文及永新志凡若干卷暇则偕田畯野老谈
笑或乘笋舆棹小艇夷犹江畔睹者不知故上卿也己
卯秋感疾既革无惰容晨兴栉发瞑目而薨年七十有
四先生忠孝大节文武才猷谹言谠议著天下耳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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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未柄用于世有识者重嘅之
胡某曰吉郡昔繁甲第盛勋节乃若儒学则兴自正嘉
间盖踔伟无前矣于时有予邑罗欧两文庄安成邹文
庄吉水罗文恭永丰聂贞襄永新则有大宗伯洞山先
生相与下上羽翼洙泗人谓吉郡后伊洛而盛岂不信
哉直最晚出恒缪以文字谒先生数倒屣焉及丙辰乃
出门下方文场启弥封时先生目睢睢伫睹有直名则
为忻跃揖谢房考者曰得士得士盖先生为国怜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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毂海内士为世名卿者不鲜若尹秉衡刘显武士中铮
铮者耳先生亟为引重不遗馀力曰世所需也先生岂
私树人哉伯子参军某又与直子缔媾因属状先生行
事不敏状之又惧文芜不足传乃著其大者为传视状
不能十之二三犹掇之耳
给舍事斋杨公传
始予为诸生从欧阳先生于海智古刹则独与杨事斋
公相切也予时录录举子业黴缠文义牢甚事斋公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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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嘿语出则能剖胶解韬发欧阳先生意旨沃吾党膈
或问曰知行果一乎公曰非今强一之盖本一尔即若
紫阳训穷理则先居敬此谓一耶二耶孔子十五志学
三十而立咸未尝先知非弗之先也行即有知知即有
行故曰本一巳而偕之南宫同舍生多骀宕骛为滑稽
不羁予亦时逸矩视公燕处若超然虽戏弗虐间出庄
语则滑者之意也消公素练事负济世才吾党有疑事
咨公辄不大缪私语予曰今欲天下平非尽汰虚文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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缛仪必不可昔者晋弊于清谈六朝抵唐以浮词弊宋
以空言弊吾惧今时之以虚文弊也予一时心推益友
则未尝不屈指公公讳海字汝容号事斋少师文贞公
四世孙上世语具史志中父北渠翁某负才累不举期
在公公状猊修癯肮𩪝不自下为诸生时邑令数抑扼
之翁大不怿乃督应诏入太学因居欧阳先生门友四
方士相淬磨者六年举顺天庚子乡试丁未第进士观
政刑曹日读律不厌大司寇试假如同侪多倩吏代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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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必亲制曰此皆职业也既官行人承命护费文通公
柩归葬故事丧家重王人谢必金币而王人亦不以金
帛嫌公至视葬毕即登舟趣解缆虽一蔬褚莫致也久
之复使沈府乡戚方醵金饯公公竟遄发及归同乡劳
之曰向行何疾也公曰吾度归无为馈荅敢辱饯耶其
先后皭然不滓若此公故有肺病不时作踰岁授工科
给事中识者谓公古道素抱当时志一时蹇谔批鳞匡
济时艰表见出流辈者伫独望公未几肺病复作竟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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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之先日告亲友曰天下事公等勉之又曰吾年已四
十有七过颜子多矣无所恨独家大人未有貤典徒饮
恨尔又索笔作书寄别翁迄无乱语睹者曰观于死生
之际而知学之重裨人也聂贞襄公哭公恸曰杨汝容孔
门狷者嗟乎若孔门狷者岂易及哉子二伯子高州贰
守某有才识世其业手公行事属予表诸墓予病未逮
也病间乃为传传公巨节轶事俾世知狷行大都云其
世系生卒则有聂贞襄林太史所为铭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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诰封中宪大夫都察院右佥都御史静庵耿公传
公讳金字宗秀别号静庵楚黄之麻城人也今属黄安先
世家浮光赛山里胜国季国宝以才官挈仲子必安占
藉幽燕伯子必顺奉母周氏徙麻城三角山居之自必
顺公至大振处士凡五世皆业善处士欲以儒发家弗
克逞丈夫子四人公第三少颖敏嗜学乃处士欲未老
而传则以家政委公公后举今伯子中丞中丞禀内美
长有修能公庭诲期以远且大者不独博一第致显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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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是中丞六通四辟向往古圣贤之事盖自为诸生而
己然矣中丞为诸生时所至无前邑令延礼异等里中
有刘某与盗同名真盗亡逮刘刘画无复之公故习刘
良民阴谕中丞以曾参同姓名不杀人言之令释奉厚
币骏马跪上寿公忿然作色曰吾命孺子生若以若非
盗非盗以责报报我我将盗魁姻家吴童子才乞公属
中丞受知令中丞敬诺后忘之吴后得高等德公公曰
汝之才乃尔孺子何与却谢币公先世故丰赀至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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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落公毅然不淄非分即一介不取大都若此类者未
可更仆数嘉靖己酉中丞未登贤书邻人子彭某先登
公曰彭子故亲昵彭登犹吾子登也壬子报中丞举者
至公拥帚自若中丞既第进士为侍御史迎公都门见
中丞日与其友泰和胡子某南城罗子某偕诸君子相
从问学公喜而笑曰苟人人可闻道也勿以我耄弃我
自是骎骎乎究问学大旨逌然一以澹怡神而尤斤斤
严于礼法之程义利之辨一时京师大夫士咸谓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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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初平风而益多中丞薰染有自公思东归今太宰汝
阳赵君中丞同年进者也赵方用司徒郎奉差还汝副
车载公偕行赵后见今成都守叔子曰若翁以侍御史
父所过州县致馈即一脔一蔬若将浼焉其介如此我
鲜前闻中丞奉直指西夏之命亡何改南京督学使者
时边官走千金请公为中丞关说者叱之出佯入以绐
秦恭人曰此可取乎恭人怫然与公意符公曰业已麾
去盖尝子耳己而中丞迎公白门与中丞往来者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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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士公最敬重史君桂芳以为古道则令守严事之踰
年天子封公御史中丞已拜廷丞又踰年得在告凡八
年隆庆庚午中丞为故相新郑见衔谪西粤公闻曰自
吾子以封事批逆鳞吾固知有今日何憾辛未守初第
进士公犹然曩时拥帚态癸酉今上即位中丞再起晋
迁尚符玺奉命使鲁归省公曰鲁夫子之邦得幸奉使
吾子勉夫是岁公以守计部最封屯田主事乙亥中丞
迁中执法佐院事而守且郎比部未几秦恭人下世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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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公八十中丞奉公山中躬执爨以皤髯当子舍鼎铛
间公为燕喜有加公好明农中丞率候以服田公杖往
观闻田歌益乐洒洒当此时耿氏父子若不知人间世
有何乐可踰也戊寅天子以中丞镇抚八闽公闻命曰
吾父子居亩畎若将终身其若今命何中丞疏辞其执
柄者格不得上欲再疏士大夫曰庚辛之际公方震惧
间者天王仁圣不期年而跻躐崇秩未有涓埃报乃兹
疆埸大役闽方多故需君节钺于斯岂得晏然自适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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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有警报至公乃强中丞舆疾入闽受事闽人卒食其
赐公于家报时闻闽人得中丞始晏堵益慰悦见颜面
己卯上两宫徽号得晋封今官公三承命御锦绮迄无
贵人态公方日夜走书中丞督报主而忽微寝疾遂捐
馆舍得年八十有四公天性俭朴醇厚少外慕喜施予
不欲毛举人过失恒以德报怨雅善引义解人忿争既
病犹趣装嫁族中贫女峻节姱修虽一言动若中绳然
卒之夕神识不愦楚人盖称儒长者云中丞守皆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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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子某季子某孙某某咸饫闻是道直与中丞同年同
志海内号最能脱形骸相切琢期翊于道视公伯叔戚
也中丞自闽候代不至毁绝不几生病间乃能属门人
建业李君登撰述公行事冀得直著之篇又不欲为扬
诩以庶几焉睹公之生气俾少抒其缭结某于是上下
李君言著为传以传又用慰孝子心嗟乎某昔者亲奉
几杖饫醇炙朴公亦子姓近之倘令某有扬诩非所当
非所谓脱形骸相切琢者也然则公虽未仕官而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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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宋之程公珦其人盖昔者程公二子实产黄陂黄安
乃割陂麻黄三邑创成后世安知不俎豆公配程公为
黄安国故哉不然何子嗣之肖又何地之近也后之君
子盍以是览公焉
三才子传
三才子传何传予邑罗梦傅陈良敬罗鹏三子也三子
者予夙友予悲三子蚤世又不偶于时然实轶才讵当
使湮没不少概见耶故为述崖略传三才子云其传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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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梦傅者字良弼世居邑东禅巷德安同知子理之后
十岁擅举子业未弱冠业己博通经史搜罗百家睥睨
古作者轨辙邑令濮阳吕公异之举补博士弟子员是
时学士家方喜模左传文梦傅曰是节短而气弗鸿鬯
乃独喜为先秦西京体雅推高贾晁子长曰三代以下
大文匠也为举子业至论策辄摅所蕴下笔汪洋卓诡
文彩烂郁迄不为晋唐以下语连试督学使者惊异仅
列高等分宜令山阴陈公博雅士也嘉靖庚子与外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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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卷二一为胡某一为梦傅曰是足以方驾古人矣并
荐弗录恚而语曰将留为后来者冠梦傅以书谢陈公
其大略曰夫叶公好龙而真龙至则震且奔齐王好音
而九韶奏则倦且睡诚以二君者好其名弗好其实抑
靡有名贤魁哲相后先故也是龙与韶未为失遘也今
也有名贤魁哲先之矣而见听者犹若二君之奔且睡
则失遘未有若今日者也虽然梦傅测所原矣且夫纯
钩湛卢世知其断蛟剸犀也矧有薛烛为之游谈然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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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夫襓不足属目则越王𥈭眙轻之矣奔宵逐影世知
其一日千里也又有造父为之骖乘然而辔靶衔勒不
见其饰则穆王中道舍之矣何则人情非独好名乃又
好其名之肤末则古今所称希世神物又曷所借赖以
行于世哉虽然世之灵修伟夫抱其席珍有以自腴不
虞失遘唯虞失所知于名贤之门今梦傅蒙知于名贤
左右者既冯谹矣则今日虽万被摈落终身弗遘于世
奚以戚为哉舅氏都给舍曾公雅谓人曰使梦傅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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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伯仲李何何有哉然竟不举以死得年才四十生平
与故通政杨君载鸣同学齐名既终载鸣哭曰悲哉世
不能外骊黄求千里也君宁得遘耶搜其遗文以子宋
卿等幼不能缉藏竟不可得传其业而著者今靳州守
同邑胡汝砺其外则今礼部侍郎莆田陈某是也
陈良敬者邑珠林江口人也字仁甫先世出柳溪父昌
福举进士为华亭令良敬生绝敏十岁读五经日诵至
十又五叶十七八时从父华亭闻江左徐迪功娴丈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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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允明工书唐伯虎工画此三人者称东南奇隽绝艺
也心慕向之乃时时辍举子业窃效三子者之撰力能
追之乃自写蟾宫图及为赋贽巡抚秦公秦公读之惊
曰子异时必独步文苑矣丹青曷足从事是时良敬独
喜六朝文且曰六朝精丽莫踰王融刘协若江淹上建
平书此特下俚语耳而世反登诸上选不既左乎既归
与罗梦傅胡某一见莫逆尝与某同舟约口占为赋良
敬矢口至数千言不竭试录之辄可观某大异之因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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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为东京以上文良敬大喜遽曰吾与子当弯臂为弓
交射于先秦西京矣已而屡不举则以书抵某曰古今
人有能有不能若良敬今日则可能不能者也世之祖
虚皇氏者捐家而宅太清休糗而餐太和骖驾九阳税
于赤将氏之庭此谓良敬不能则诚不能者若乃抽世
儒之末绪撷时士之落英酝酿为举子业此近日弁髦
童子类多能之又类以是猎第蜚声虎视寓内士此岂
良敬诚弗能哉子知之乎夫举子业非必欲囊宇宙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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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汇而为也而吾以囊宇宙攒万汇求之非必欲浚坟
典揽百家而为也而吾以浚坟典揽百家求之夫钻木
者不操锥而操龙渊捕鼠者不策狸而策蒲稍终必不
相为矣故曰良敬可能弗能者也后某折节浸为古人
学以书招良敬良敬谢曰是亦岂予不能哉顾言者越飞
兔而为者不蹀跛鳖则吾亦曰不能可也某让之曰是
亦所谓可能不能者耶良敬竟笑不从久之挈其从兄
文中登匡庐绝嵿览彭蠡退读书白鹿洞感李渤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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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之遗风慨然悟曰若吾党岂尽在科第词章哉嘉靖
壬子始领乡书又屡不第辛酉赴试道淮心动悸曰吾
念老父得归侍足矣返棹抵仪真遂寝疾竟卒年四十
四良敬生平为酬应文不自惜好事者获短牍宝之不
啻拱璧族父昌积有海内文名哭之曰才子才子天忌
才耶
罗鹏字日表邑浩溪人其居近欧阳文庄公宅少学文
于公弟昱昱教读五经左氏传通其大义既长又读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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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董贾韩柳欧阳三苏皆精熟叩之可诵终篇为举
子业虽日试十目一目作千馀字咸绰如也少同胡某
游庠又同举癸卯遂为莫逆已又友欧阳昌咸若弟昆
论文贵意胜客有传李空同薄韩苏不为者鹏奋然曰
是岂知文者之言哉即如贾生治安策为千古绝特岂
专以辞哉以其承秦之后能言教太子易风俗礼大臣
伟然有三代遗意董仲舒三策咸流自心腑可以翊道
晁错公孙弘皆杰然非苟言之者与司马相如枚皋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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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等绚爚辞句间者不可同年语矣故谓西汉人文为
尔雅近古者以是若韩退之原道原人自今日诵者熟
烂故人多易视究其先则贾董子长恐亦不能凿空创
说若斯其当也苏子瞻之文章人尤熟烂亦尤易视也
然其间如中庸伊尹留侯等论应诏策略策别等篇其
旨皆能推道法断国是后之论治者稽焉即贾董子长
复生不能绝也何则以其色象虽若异汉而其精意则
汉隽也故谓此六七公文足起衰继汉者以是它若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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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送二王秀才送郑尚书韩重华等序苏之明正日谕
稼说莲花漏铭清风阁记又它如欧阳子之序廖氏文
释秘演诗送徐无党等篇曾氏之序战国策梁书列女
传礼阁新仪各目录等篇此文皆发天地之秘阐六籍
之微词澹而理腴言近而指高凡多汉儒未逮至如李
空同论道与事要不出晚宋末议独变其音节艰其辞
句模拟秦汉间侠客狂态策士口吻缘饰而张皇之乃
又木彊乏金玉之润碎裂非江河之浸古人有云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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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则人人知之矣其间皆韩苏所不屑乃曰薄韩苏不
为岂不诬哉于是客不能难而欧胡二子聆之大省退
取六七公文读之良然亦始知读六七公文有味乎其
言也鹏貌不扬喜诙谐善讴引满讴发音嘹喨如箫管
士大夫始以貌易之及浃谈谑争亲狎之已而病卒短
嗣亦无遗文可采录识者莫不悲云
论曰三子之生咸在闾左右迹其少已敏辨有文采岂
不称一时才子哉昔文考子安咸有著作流后代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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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经生时义絷维其奇逸故能摛藻以传若三子则絷
维之者梏矣宁责著述哉予邑上世人文不可殚知明
兴刘尚书王竹亭昆弟又陈海桑萧正固以逮杨文贞
王文端二公咸远为端绪为一代文区而其间布衣居
多弘正嘉靖间欧阳侍御云少宰铎宗伯陈尚宝昌积
尚宝族兄工曹德文曾广平云康漳浦恕曾灵璧洋尹
合州宗武次第以文起而布衣则时有刘公鸿及萧辉
氏顷者杨通政载鸣欧阳工曹绍庆咸踵修先哲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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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间天资卓绝则逊三子而三子又以布衣终甚哉才
难而才之出乃不俾杰然者享爵禄寿考与鸣国家之
盛上蹀诸大老相映照岂三子者修短局诸命限抑一
邑之分数固使然哉悲乎予负三子迄皓首固陋无能
有树以藉甚斯世靡足为三子者表予惭矣惭矣已未
予寓都中梦陈仁甫癯然麻服杖而拜予乞文予讯曰
为亲乞邪为自乞邪未答寤而报仁甫己客死予雅欲为
三子撰述会病未逮今闻仁甫子枢又沦逝矣而良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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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宋卿既长甚欲得予铭之予不遑铭比自惧晚暮终
不逮也故传如右其它若亡友欧阳生昌曾君于乾咸
有文采彬彬则别有称述兹不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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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庐续稿卷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