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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衡庐精舍藏稿卷二十五
明 胡直 撰
墓志铭
观复王君墓志铭
今世之谈学问称质有其行者良难以余之寡昧近取
诸乡远访闻于江汉岭表海峤其在黉校之间盖有人
焉若东海之永嘉王君其一也君叔父讳叔果今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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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世多称贤又雅言君贤已而得读君仲弟照所为状
益悼君不可置君讳勋字某少寡嗜弄目无游睇既十
七八遂志圣人之学独有得于孟氏之先立乎其大者
且言本朝阳明王氏之推尊陆氏诚有独契其揭云致
良知者与其本心之旨合盖皆出于孟氏俾聆者反躬
即得不至泛滥支离之弊遂手辑象山语略明其非禅
而与晦翁晚年不相二者在此补邑庠弟子员为举业
贵意鬯屡试高等君故业礼经以今业者传训故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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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旨乃独研求作者精意至仪章度数𦕈忽骫骳究其
旨归乃已既后读易至复卦则又涣然叹曰惟复然后
识良知之真体所谓仪章度数三千三百其莫不繇此
与遂自号观复子君沉毅庄重然与人居无城府数犯
不较事父母恋若婴儿教群从弟子乡人反复呕其肺
肝下临臧获终身无诟骂声读书至深夜虽盛暑不亵
服仓卒不作草书郡守洪公檄行乡约首族人习礼众
感其勤悫皆乐为尽乡闾观而化者翕如也读书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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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虽手不释卷而日不辍游有终焉意尝曰使吾老
是山令所学有明于吾平生足矣而丙午夏忽遘疾遽
谓家人曰吾将逝矣向八载前吾梦与颜子同寿今期
至疾作其能久乎越数日又曰予虽蚤世遗孕当子是
天不绝予者又十七日曰予将以丙寅终已而乙丑日
夜半介在丙寅竟卒卒之时瞩弟照曰善事老亲吾行
矣奄然而逝讣闻贵士寒畯莫不痛愤涕洟者先是半
山巨石夜崩比君卒人咸以为贤者之应邑士遂摭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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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请于督学雷公欲列祀乡贤继请阮公二公遂为榜
其闾旌之或者乃谓君无名位且夭又莫得名贤者为
传诸后于乎是不足以语君也古之人曰死生亦大矣
而君独轻若委蜕不少槩于虑已几乎知几而神者名
何足云名何足云使君不蚤殒则其质行不诡隽哲独
诣必能使斯道有明何啻彼之乡族人而已此吾所以
悼君而不已也君祖某父某母某氏娶某氏遗孕果生
子某以某月日葬某山兵曹君使来请铭遂志其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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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之曰悲王君乎有阏者形不阏者神灵珠渊堕复以
返于真璇树芝草世不可以常珍维颜有卓陟降帝庭
既媲其算亦几其仁君无脩短世曷戚欣岿丘千祀有
道之坟
郑节妇张氏墓志铭
郑节妇张氏者慈溪勾章里人也生静慧父某授论语
孝经通大义许聘为里中郑秀才焕者妻秀才方弱冠
应解试不第婴疾归久弗愈亲族议曰秀才年少才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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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无前今乃郁郁后人此病所以剧也于是求以广秀
才意者因请期迎妇庙见妇父母难之兄嫂以告妇愀
然见颜面已而泣曰女业已许郑家矣今病剧脩短不
可知吾柰何弗与面乎父母感其言归之既归而秀才
病已革侍汤药衣不解带目不交睫越信宿秀才绝矣
秀才之未绝也持妇泣曰吾死天也尔以我故至此如
盛年何妇泫然曰君与妾皆天也君今且短世妾恨不
得相从地下乃顾吝守死终身耶妾志决久矣君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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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言已秀才竟卒妇抚棺哭不欲生已而绝复苏者数
矣远近吊客闻皆悽恻涕横下不独恸郑生而更恸妇
也比禫归宁母哀其少将别议妇知即号哭祈返夫家
泣诉姑曰万一吾母终弗谅吾必从吾夫地下死不憾
矣姑亟为慰止繇是两家知妇志卒不可夺也遂成其
节行云妇之得已志也岁时不御绮丽孝敬勤朴终舅
姑世皆为人所难能而舅之从弟长沙守某怜之乃为
择犹子中贤者令子之而以时周焉既长沙君捐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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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落妇率子媳茹苦习耕织意澹如也已而嗣子某亦
逝独抚其孙儒令脩举子业时妇已遘风疾积羸且卒
盖嘉靖某年月日距其生天顺某年月日年八十一葬
某山有司请于朝表其宅里而余同年郑君卿者妇之
从孙也又以其从父某所为状请余铭其墓余曰噫古
称贞女明白之节有矣然自童迨老若郑节妇者盖古
今千百人一二而已为之铭曰伊其贞哉将上薄于青
旻翊彼坤宁沧海枯为桑松柏摧为薪有皭者灵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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涬溟濯濯輷輷历千亿祀而恒晶荧余焉用哆而铭
封宜人罗母萧氏墓志铭
吾邑西冈罗文庄公家范有柳氏之严阃内惮之独其
仲子太守君珝配萧宜人事事祗慎当公所瞩宜人讳
妙华性慧通书自韶齿入门即能简服御涓簠簋宜室
家其妯娌臧获之间邕邕然悦也酒醴胾羹醯酱米盐
果饴篚匜靡密事井井然辨也字畜纺绩浣纫劬劬然
躬而时也公曰是能不堕吾家范者继姑李夫人年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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埒宜人事之终身恭顺太守君仕光禄赞督府性贞介
肖公宜人为扃内户无令有点既守马湖曰吾倚宜人
能事公也繇是得笃修官箴称良二千石者宜人力也
始用光禄推恩封孺人继受今封制词两称贤妇缙绅
家咸荣羡之子男三份企似女一适欧阳司空仲子锐
孙男二材楫孙女三以是知宜人母仪为咸备萧氏先
世自司空公以下科第蝉联称联科里高祖贯之为溧
水令曾祖元宪祖珹以输粟例授冠带父广为淮府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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膳母大冈郭氏宜人自童孝敬最后事典膳公夫妇高
年尤备物而予内子即典膳公犹子杰之女宜人闻予
内子将北归日盻盻望之既归乃知宜人以八月六日
无疾而逝距其生弘治甲子二月二十一日得年五十
有七而份兄弟又过予要为志铭曰以是年十二月庚
申葬本里龙塘之原丁山癸向予内子闻之噭噭然泣
也退而曰宜人之令模不可睹翔翔然思也其戚谊感
动若此其他可知已遂为之铭铭曰人曰为妇难为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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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妇尤难欧阳司空曰若萧宜人不可谓称也邪嗟难
哉千春之遐欲稽文庄公父子家范峻洁视宜人此铭
王母梁太夫人墓志铭
岁之癸亥予归自楚则闻王仲子有梁太夫人丧走而
唁王仲子泣曰育仁以己未叨第出宰肥水过家为二
大人上觞欢甚而吾母独恻然出别语心窃疑之然顾
视吾母健不忍虞也逮入官近三年私计得蒙貤典为
二大人光宠讵谓吾母以壬戌六月之十一日暴病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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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讣闻追恨别语又药敛未躬恸不欲生然以家君高
年遂忍死还兹卜以某年某月某日奉葬于某山某向
之原非得知言士为吾母昭揭其隐阏以宣吾悰吾宁
恨死矣言讫复泣且拜出太夫人行状属之铭又曰太
夫人生某年月日距其终得年六十有九子二伯曰某
邑庠生娶某氏仲即育仁是也娶某氏女一适凤冈廪
生萧某孙女几予同年都谏阳冈君为王仲子从叔雅
曰克谷乃子者梁太夫人有焉予盖聆之习矣于是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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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状语而著之篇于太夫人系出长沙炳南唐兮浚源
柳溪疏波庐陵宅娄冈兮祖灿侃侃飞英胄监判遐荒
兮一峰白沙赓唱钜篇谱牒煌兮厥严曰奎世其谊范
母则萧兮笄归东皋逮事翁姥敬恭昭兮桓桓厥翁为
百夫特死寇桃兮室庐燔灼若彼丧□风飘飖兮于太
夫人拮据百千支鏬窳兮字畜绩纺中馈有秩供祭旅
兮姥延于疴内罄簪珥恳医愈兮夫庐于墓忧虞毁瘠
谕归处兮彼东皋公性严以格训子力兮程课弗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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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于室辞孔亟兮夫人于于赞督其子勤以饬兮延礼
外傅手调滫瀡肤龟粟兮于太夫人为母俪柳妇俪孟
兮慈德瀇瀁含庆孕灵毓麟凤兮鸾綍貤恩焜耀泉扉
不日羾兮封茔奕奕千龄之遐睹者颂兮
外父萧处士碧池翁墓志铭
翁萧姓杰讳世英字生而颀伟隆准脩髯故第之右池
水洞碧娱之筑其上曰舒啸台而性又喜酒时时挈客
陟台临池婆婆然落落然引觞嚼客指示之曰碧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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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予乐之而号在是于时捾绅以下呼碧池先生既晚
称翁云上世自泸源入国朝登制科者四世故称联科
里高祖贯之溧水令祖珹父序虽席先业传翁渐约翁
才足封殖然岁取供伏腊办滫瀡不觊赢馀与人绝甘
分少趋急甚私唯义所在虽倒囊恐后或犯以非礼辄
恀然见词色不肯挫视世之淟涊干谒人虽贵膴蔑如
也宾留辄引满竟日不问家有无其宾于人亦然父性
有度而迟翁独敏捷父夙为懻忮者凌自翁有知始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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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兄某为邑廪生翁惧其佚业也百相左右竟贡为麻
阳学谕嗟乎若翁者可谓丰于伦谊而𦕈于财利者矣
母文溪康氏以弘治庚戌某月日生翁距其终为嘉靖
壬戌某月日享年七十有三初娶童夭继室钟生女一
绝爱之曰不畀凡子已乃委禽属直曰吾期子后邑之
先哲名卿贵显次耳直至今碌碌学未闻道仕不裨时
无以报塞方再解官适翁子朝选卜葬某山某向之原
责为铭嗟嗟直固忍铭翁耶翁初未产子育姻家子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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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祥后虽生选然室而业之不相甲乙厚可知已孙男
某某选出某某祥出某某娶某氏为之铭曰世规穴金
若抱榛棘翁独引满陶然以适世拥鸣珂淟涊孺儿翁
独伉直不阿以随任似朱家不以侠扬达似伯伦不以
酣狂产名家兮叶昌辰笃人纲兮鬯天真岿封表兮千
祀宜子孙兮振振
亡友欧阳生墓志铭
予观世多言经济才难然世非诚乏才世固有度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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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才均剸犀力荷千钧而气吞九河者一旦试有司尺
度累黍不合则沉迹蓬蔂殁齿殒牖下视汉唐士以褐
衣叩阙及遇徵辟至列显树勋炤后世者其事大相万
然则世之异才不多觏既觏又以尺度弃且死何其悲
也嗟嗟以予友欧阳生之才度与气力居今时既不得
合有司尺度假令在汉唐亦自不屑叩阙之事欧阳生
固庶几哉三代遗英矣乃亦终弃且死岂不尤悲与欧
阳生者昌名蜀南其号家世贤科甲邑中曾祖某某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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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祖某监察御史父鉴斋先生某刑部郎中母为文和
尹公孙以正德丙子生欧阳生生自童颖敏五岁授书
十岁攻诗赋时侍御公以文著海内因生文日起遂字
之曰文朝十三补弟子员县令吕公濮阳人读生文曰
是当为名士督学使者舜泽苏公亦濮阳人试其文高
等补廪生先后偕故通政使杨虚卿氏今廷尉王尚涵
氏暨予六七人者咸均砚席兼治古诗赋最久且密则
予及尚涵氏咸兄事生相期许以古人有无通共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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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交道必推毂予三人者以生之谊激深也方壮偕予
与曾思健氏事其族祖文庄公问学十年汰其宿嗜既
强又偕予与有训氏事罗文恭公三年浸入于微雅曰
学无踰高远躬行孝弟先耳事二亲先志为悦从父被
难倾赀援救辑睦一门虽内外贵贱秩秩如也相惇愉
愉如也鉴斋先生守广德生携一僮步省官舍人莫知
太守子先生意故倦游生辄赞成遂筑堂曰爱日其知
者谓生与先生父子间以道交相成不谅乎哉不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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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予既从仕越十年矣思老母逮生不置遂告归予归
以丁卯春生特顾予持予泣曰吾欲俯仰无愧子为吾
书以相究予遂书之七月生当贡期忽病痢遂困至殒
年五十二讣闻无论识不识莫不浩痛虽市侩咸䀌然
伤曰城西殒者真君子也嗟嗟生曷以致哉生天性廓
达不设城府又益以问学湔涤世态其遇人情而有礼
饮其和者盖忻忻为倾矣读书茶山凡三十年山邻人
相习狎赈贫拯溺一呼倒橐盖待生而举炊者凡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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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隐若保母然平居忧时爱国见之词色开口论天下
大计辄能破胶见中窾綮虽久涉世途者不能绝也尝
见生值纷拿艰结或以事请解者立剸决厌人情辟若
游刃而批大郤有馀地先后邑侯至为请益质疑一不
以义则生不假色词以故邑缙绅莫不悲生经济未试
虽然予所为悲生者讵止是予又闻生方病革王有训
省疾生目逆而笑曰死无憾独憾不终二亲养或时呼
予名悲哉予负生负生予曷忍言今万历改元某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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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鉴斋先生厝生六十一都铜家庄癸山丁向祔母
尹夫人之茔又手述行谊属其姻王信卿撰状委予志
铭予以为使生用当时其才度气力其为救世之业特
若窥左足出阃限外耳然世终莫得知及予归将与生
相究缮其身以俟后世生又弃去悲哉予负生耶生负
予耶予曷忍言生初娶王氏继陈氏子四伯斯敬增广
生婚王尚涵氏女侧室陈氏某氏生敏聘王信卿女纹
聘张渊女女一聘张海子孙男二一黉聘康汝良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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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聘萧某女生终予既哭以文且作悲愤词今又为之
铭以复于先生铭曰世言铜爵必徵历块世言琥珀必
徵拾芥惟生之为才不假徵而谅其槩辟彼楚梓虽靡
匠石度必为梁辟彼昆玉虽靡追琢度必为章于悲嗟
哉罔试而折世乃诬乏才猗其学身抑抑兮志岳岳世
标表而道郛郭阒已矣乎长之天不慭遗摧干而毁璞
追畴昔兮莫从倘九原兮可作
敕封贺母刘太孺人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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曩嘉靖间予客留京同年贺伯子为兵科都给事适岛
夷内噬兵帅无统几撼留京贺伯子为言于朝始建制
帅控驭三省终获底定人以是伟伯子伯子曰是泾母
督训殷也退语予曰泾母训云若言官也慎无以老身
逭报主大谊泾敢不勉于时伯子方以最上阙下貤封
刘母为太孺人而荐绅间浸知太孺人母道为今时希
觏予固心识之踰二十年太孺人年八十有五考终命
伯子走予山中雪涕属铭予曰是当纪史氏予曷庸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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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孺人讳某系出金竹冠缨名族自童婉昵父某母某
氏相攸得龙冈公既归事姑高孺人独以恭慎当意姑
怒辄悸伏伺稍间徐进甘言即解姑每欢然语所亲曰
贤妇贤妇时龙冈公游庠弗问家孺人时脱簪躬纴以
佐弗给始公负才名登乡举累上春官弗第太孺人辄
赞就铨选为养于是乃勉就铨得耒阳令再补丽水以
方介忤时改应天府教授太孺人至鬻衣支旅费意恬
如也公雅志姱脩继获闻阳明先生致知之学锐志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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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贤自期太孺人靡不奉意以行故公得历称循吏蔚
为儒宗实本内赞之力多也岁丁未伯子成进士累官
至藩参宪伯太孺人时时举龙冈公治行具言之且曰
若宁负君父哉继从子沂典郡牧从孙一桂官御史季
子沚继举于乡太孺人咸训若伯子而贺氏一门官箴
遂踔踔擅郡望初太孺人已举子辄又赞取侧室张而
睦若娣姒时已贵盛犹身衣皂绨严饬帷薄性最喜施
绝甘分少至倒囊焚劵弗吝又逮下无猜人自弗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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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谓太孺人妇德母道岂独今所希觏虽古弗数数睹
也其他细行盖靡得而悉举云既终虽疏远者莫不悼
痛生某年月日殁某年月日今以某年月日葬里中樟
背山金钩形首癸趾丁于乎天之报施太孺人可不谓
纯嘏令终哉为之铭曰璆琳菌芝嶜岑耀世孕必灵岩
苍虬绛螭雨澍下土产必渊潭显允德门缤郁名哲人
曰烈矣畴知圣善之为则猗与贺氏绳哉绳哉百世靡
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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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乐府节推刘公墓志铭
吉水龙山刘公以万历改元癸酉终于南洲里第其孤
子韶子武涓甲戌腊之十四日奉柩葬西槎滩山之阳
首乾趾巽盖公所自卜称吉壤云先期二孤持曾君于
健状走予涕洟交下言曰昔先师罗文恭公语先府君
吾两人莫逆谁后死当为铭讵知师先往府君虽未逮
铭然缌服茹蔬者月馀而今则孰铭先府君耶今不得
师铭得与闻其学者铭其墓以昭永世甚幸故敢以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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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盖予尝就公订学而又偕二孤学于师门者也铭曷
辞按状称公讳方兴字东望号龙山始祖廷尉平由新
淦来邑之南岭再徙粉溪仕宋代有闻人国朝永乐丁
酉乡举教郸邯者是为公高王父曾祖枢安祖大烈有
隐德父文鸣号竹斋甫贡卒公竹斋公第五子也公生
而脩癯音吐洪鬯两眸若炬竹斋公自愤不第不督公
业举至年二十一室杨孺人始从臾治经学文踰年又
从其伯赴馆九江乡先生廖宪副奇之迎教子侄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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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蔚然寻补邑庠生试辄高等然非其好也是时母杨
夫人在堂公能率昆仲娱养以孝称杨夫人逝公独哀
毁血症已乃闻阳明先生致良知之学心窃慕之访其
门有雩阳何善山黄洛村二君得先生绪论公遂走正
洛村得读传习录憬然从事而黄遂以今兴安令子褒
从学为久要既归则又走师邹文庄聂贞襄二公而志
弥笃矣已又偕先师文恭与周七泉诸君为玉虚之会
同会倚以兴立岁嘉靖丁酉始以诗举于乡尤喜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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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三试春官俱以易甲辰落第就选授广西平乐府推
官平乐当孔道又边府江寇窟号难治公至适掌郡事
而当道遽以兵相属公为清赋谳狱抚猺治兵靡不斤
斤然举暇则课诸生语以学郡产莲酒公既绝馈且不
应索自是酒不病民囚有以四命抵一人死者久冤不
服公竟辩释其三梧州有白昼攫人杀行商于市疾散
而莫知犯者遂坐居民滥逮数人公心疑之乃微行廉
得凶首而数人始尽释其亭疑雪冤类此故一时有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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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之称公天性嗜廉喜淡居衙蔬食家人习之每承
檄行郡查理帑藏叱例金各馀百两繇是浸为同官忌
一夕杨孺人梦人畀公弓矢且曰好积阴德即休官何
伤以告公公方念诸兄沦逝夙有去意闻梦欣然亡何
两广督府张公议征螺石黄峒等猺半属贺县特檄公
署贺以调处军务公涖贺不先理兵惟急疲民省供缩
费釐正赋额禁绝包侵仍条刻家给以示永利民大欢
悦而军政亦以振举且密计峒贼出没乡道分哨战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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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粻舟楫咸豫且赡盖不遑寝食者三阅月明年大兵
数万至贺民咸若衽席过师又能指山画谷不遗尺寸
张公大韪之藩臬籍籍推奇略云既事竣唯遁一贼首
误传匿良民姜城村总兵监军各帅咸拟移兵屠绝一
村公抗论曰因一贼而欲歼良民数百以立功某宁死
不愿闻也议遂寝诸监帅积不能平又尝忤谢督学因
共排之公笑曰弓矢之梦验矣遂力求去僚属士民攀
留不得道经名胜辄登览赋咏以寄兴意先是二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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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卜隐南洲公归大惬遂移家焉自是正祀订谱丘陇
社仓咸次第就理又日持子侄从先师文恭合舫联车
大会同志犹夷于雪浪石莲青原白鹭之间罔间岁月
又常游匡庐如安城无不偕之及退则谢客捐书对圣
像昼夜嘿坐动踰半年又好楼居既静久忽若天牖洞
彻本真不参人力證诸经书靡不合旨辛酉避闽广寇
寓居城东适佐先师清赋籍议赈济咸井井可为后程
隆庆丁卯公七十有四时文恭已去世四年矣公语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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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曰吾后来日月有几恐虚此生复杜门南洲孝友堂
静中有得或援笔书之其言曰妄念者邪欲障也意见
者理道障也不学则都归妄念既学则多增意见二者
为心病则一焉孔子曰吾有知乎哉颜子屡空诗称文
王不识不知正谓无意见之知云耳公论学精确若是
者多矣特姑记一二云居林端二十五年未尝一千有
司裳衣幔褥萧然故物意所蓄一话不能茹必吐乃已
竟后犹然而性又善忘故文恭谓其学得两忘以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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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子方之公自赞亦云盖所自得者有在也生平无他
疾先年除夕饮驩甚告子姓曰明岁恐难得老夫语笑
矣明岁二月腹左积块渐长太常曾公以医来笑曰吾
须医耶盖已口占有易箦之咏至属纩慨然言曰吾心
地光明去好去好顷之目且瞑矣实六月初八辰刻也
嗟乎世之绾绅先生从结发操举子业逮长宦成辄曰
身事酬矣畴不谓学赘若龙山公进好行其志退克茂
所脩其庶哉易所称进非为邪退非离群者矣观其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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箦属纩之语则亦岂罔生者能测识哉第惭予铭公不
逮文恭足重且远也虽然讵可已哉铭曰呜呼世珍镂
冰弃白璧兮维公乎弗扬世宝康瓠弃周鼎兮维公乎
早藏踔哉达人进不为邪退非离群亶与道而翱翔昔
蘧瑗左右吾夫子兮公千载其颉颃唯属纩飘飖游元
化兮洵几几乎死而不亡铭兮其曷彰
敕封张母廖安人墓志铭
方廖安人之童而肤也父晴谷翁台爱最笃恒曰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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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嫁官人曷忍与凡子年及笄卜婿骂富人不与婚亡
何翁弟永州同知言同水部张公峰上春官适水部失
元配刘遂许安人继室报翁翁欣然嘉靖辛丑水部公
筮官令南海南海岩邑附会城最号难治安人则能佐
水部成廉政岳岳有声称己而赠君石坡大夫终宦邸
至不能办槥安人方冲年遽解钗珥应办事闻上官给
助乃免钗珥水部免丧补令江浦安人相从甘节如从
南海入子夜犹督治女红不休水部判应天府陟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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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水部尚书郎列官骎骎起矣先是以最貤恩赠石坡
翁如已官廖氏封安人水部致政廖安人归首翠凤之
冠肩云鹭之帔棣棣煌煌拜堂庑间父母欢曰向使婚
富人子宁有今耶安人始归张也严奉丘嫂俨若厥姑
水部故从王欧二先生学圣贤学喜延四方同志士安
人办治惟所命兢兢不敢后可不谓难乎安人曾祖胶
州同知銮祖仕父为晴谷翁取刘纲太守孙女以嘉靖
甲申子月望日生安人距终隆庆己巳酉月朔日得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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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四十有六生子宪卿补国子生恒饬令自树故宪卿
能世其家学雅亦从余游女一适罗文庄公孙庠生云
书刘安人所出子二孝卿忠卿孝卿早世忠卿补邑庠
生侧室徐生子悫卿安人字若已出前侧室孙生女一
适庐陵王魁南孙女二适颜学龙庠生陈杏忠卿宪卿
卜今年九月十三日奉水部命葬安人于同乡第六都
樟塘里艮山丁向以余为水部宿知乃介其姻家十洲
尹大夫撰状乞为志铭为之铭曰猗沧海乎明珠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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阀乎良因翊夫子乎廉循饬嗣子乎席珍樟塘之水乎
沄泓万有千岁乎含灵融乎溢乎衍螽斯乎绳绳
衡庐精舍藏稿卷二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