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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集义精要卷三 元 刘因 撰
大学三
或问
后生初学且看小学之书那个是做人底样子○小
学涵养此性大学则所以实其理也○古人自能食
能言便有教一岁有一岁工夫到二十来岁圣人资质
已自有三分矣大学只出治光彩而今都蹉过不能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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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做得只据而今地头便劄定脚跟做去栽种后来
根株补填前日欠阙如二十岁觉悟便从二十岁做去
便年至八九十岁觉悟亦当据见定做去○失时而
后学须百倍其功方趱补得前许多欠阙处人一已百
人十已千若不如是只见没长进如何要填补前面
○小学不传伊川却是带补一敬字○古人于小学
中已自把捉成了故于大学之道无所不可今人既无
小学之功却当以敬为本○问程子云主一之谓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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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适之谓一曰只是莫走作且如读书时只读书著衣
时只著衣理会一事时只理会一事了此一件又作一
件此主一无适之义○问主一曰勿贰以二勿参以
三是不要二三不东以西不南以北是不要走作○
敬是终始一事○敬只是收敛自家精神专一在此
又曰主一又是敬字注解要之事无大无小常令自家
精神思虑尽在此遇事时如此无事时也如此○问
人心常要活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或疑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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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滞滞则不能周流无穷矣曰然所谓主一者何尝滞
于一事不主一则方理会此事而心留于彼此乃滞于
一隅○问谢氏说曾点章云曾点胸中无一事而说
克己则乃云心与事一无一忘一助之失曰心与事一
盖谓作此一事则主在此事惟其心与事一故能胸中
无一事也○才主一便觉意思好卓然清明不然便
缓散清索了没意思横渠曰心清时少乱时多其清时
视明听聪四体不待羁束而自然恭谨其乱时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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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更精切○人常须收敛身心使精神常在此似担
百十斤担相似须硬著筋骨担○问尹氏不容一物
之说曰心主此一事不为他事搀乱便是不容一物也
○尹氏曰其心收敛不容一物又曰今人入神祠时
直是更著不得些子事只有个恭敬此最亲切人若能
专一此心便收敛𦂳密都无些子空罅若此事思量未
了又走去那边心便成两路○整齐严肃便是主
一○心念不整肃意思便宽缓如读书即凑泊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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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贤意思不著○问常惺惺之说佛氏亦有此语曰
其唤醒此心则同而其为道则异吾儒唤醒此心欲其
照管许多道理佛氏则空唤醒在此无所作为此其异
也○主一无适之谓敬此等语须力行之方得真实
意味○四句不须分析只作一句看无不通贯
○敬有死底敬有活底敬只守著块然擎跽曲拳合眼
默坐之敬遇事而不济之以义辨其是非则不活若熟
后敬便有义义便有敬敬义夹持循环无端则内外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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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人不可有厌烦好静之心在世上无无事底时
节要无事时除是死也随事来便须应他有事无事自
家之敬元未尝间断也若事至面前而自家却自主静
顽然不应便是心死矣○执持令此心常在方是能
持敬今之言持敬者只是说敬非是持敬若此心常在
躯壳中为主便须常如烈火在身有不可犯之色事物
之来便成两畔去又何至如是缠绕○圣贤说行笃
敬执事敬则敬字本不为默然无事时设○问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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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理在先气在后曰理与气本无先后之可言但推上
去时却如理在先气在后相似又问理在气中𤼵见处
如何曰如阴阳五行错综不失条绪便是理若气不结
聚时理亦无所附著○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也者
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
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后有性必禀此
气然后有形其性其形虽不外乎一身然其道器之间
分际甚明不可乱也若刘康公所谓天地之中所谓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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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理也非气也所谓人受以生所谓动作威仪之则者
性也非形也礼运之言其曰天地之德者理也其曰阴
阳之交鬼神之会者气也诗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周
子曰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所谓真者理也所
谓精者气也所谓则者性也所谓物者形也上下千有
馀年之间言者非一人记者非一笔而其说之同如合
符契非能牵联配合而强使之齐也此义理之原学者
不可不察○问理气先后曰有是理便有是气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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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是本今且从理上说气如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
静而生阴不成动已前便无静程子言动静无端阴阳
无始盖此亦且从其动处说起若论其动以前又有静
静以前又有动如云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此
继字即动之端若只一阖一辟而无继即是合杀了又
问继是动静之间否曰是静之中动之始也且如四时
到冬月万物皆归根若不生来年便都息矣盖自贞而
复生元无穷如此○问先有理后有气之说曰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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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今安得知其初为先有理后有气耶但以意度
之则疑此气或依傍此理行及此气之聚则理亦在焉
盖气则能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只此
气凝聚处理便在其中且如天地间人物草木禽兽其
生也莫不有种定不能无种而白地生出一物此皆气
也○问理气似不可分先后曰要之也先有理但不
可说是今日有是理明日却有是气亦须有先后且如
万一山河都陷了毕竟理却只在此○问有理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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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气未有人时此理何在曰亦只在此如一海水或得
一瓮或得一碗都只是这海水但彼为主我为客他较
长久我得之不久耳○仁礼属阳义智属阴袁仲机
乃引扬子云于仁也柔于义也刚谓仁当属阴义当属
阳殊不知舒畅𤼵达即有刚之意思(今观天地之化草木𤼵生自是条畅
㓊达无所窒碍此便是阳刚之气如云采薇采薇岁亦阳止薇亦刚止盖薇之生也挺直而上此处皆可见)
收敛藏缩即有阴之意思以气之呼吸言之则呼为阳
吸为阴吸收敛而呼舒畅也乡饮酒义云温厚之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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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东南此天地之仁气也严凝之气盛于西北此天地
之义气也○仁体刚而用柔义体柔而用刚盖仁有
流动𤼵越之意而其用则慈柔义有商量从宜之义而
其用则决裂也○阴阳之为五行有分而言之者如
木火阳而金水阴也有合而言之者如木之甲火之丙
土之戊金之庚水之壬皆阳而乙丁己辛癸皆阴也以
此推之健顺五常之理可见○禀木气多者少刚
强禀金气多者少慈祥推之皆然○木之神为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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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神为礼神字犹云意思也且如一枝柴如何见得是
仁但其意思却是仁○问健顺五常曰健禀其阳之
理顺禀其阴之理五常禀其五行之理人物皆禀焉如
犬之善齧者即其健不齧者即其顺又如草木直者硬
者是禀其健软者弱者是禀其顺○问气之正且通
者为人气之偏且塞者为物如何曰物之生必因气之
聚而后有形如火炉镕铁其好者在一处其渣滓又在
一处而理则同理者如一宝珠在圣贤如置清水中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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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自然𤼵见在愚不肖如置浊水中须澄去其浊则其
光方见在万物则如置泥中不复可见然物类中亦有
知君臣母子知祭知时者亦是其中有一线明处然而
不能如人者只为他不能克治耳○惟人得其正故
是理通而无所塞物得其偏故是理塞而无所知且如
人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气
所以识道理有知识物受天地之偏所以禽兽横生草
木头生向下尾反在上物之间有知者不过只通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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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则无不知无不能所以与物异者此尔然人为气所
拘亦有只通得一路者或厚于此而薄于彼或通于彼
而塞于此有人能尽通天下利害而不识义理或工于
百工技艺而不解读书如唐明皇友爱诸弟终身不变
然而为君则杀其臣为父则杀其子为夫则杀其妻便
是有所通有所蔽亦是气禀亦是利害昏之○问动
物有知植物无知何也曰动物有血气故能知植物虽
不可言知然一般生意亦可默见若戕贼之便枯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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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悦怿浇灌之便敷荣尝观一花树朝日照耀之时欣
欣向荣有这生意皮包不住自迸出来若枯枝老叶便
觉憔悴盖气行已过也邵康节云植物向下头向下本
乎地者亲下故浊动物向上头向上本乎天者亲上故
清猕猴之类能如人立故特灵鸟兽头多横生故有知
无知相半又曰如枯槁之物谓之无生意则可谓之无
生理则不可如附子不可为大黄大黄不可为附子烧
是木则有是气至成灰亦各有味○问人禀天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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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气然父母所生是与气相值而然乎曰是此气须
从人身上过然又有异处如磁窑中器物闻说千百件
中或有一件红色极好者此是异禀惟人亦然瞽鲧之
生舜禹亦犹是也○问尧舜生丹均瞽瞍生舜恐不
全在人亦是天地之气曰人气便是天地之气然就人
身上透过如鱼在水水入口出腮但天地公共之气人
不得擅而有之又曰二气五行交际运行之际有清浊
人逢其气所以如此非人之气所能与也○物久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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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弊坏秦汉而下二气五行自是较昏浊不如太古之
清明淳粹且如中星自尧至今已差五十度矣○二
气五行腾倒到今其杂也久矣但其运行交错则其美
恶却各自有会处此上智下愚之所以分也○清
浊偏正等说乃本正蒙中语而吕氏中庸说又推明之
○问介然之顷一有觉焉则其本体之明已洞然
矣曰如击石之火只是些子才引著便可以燎原介然
之觉一日之间其𤼵也无时无数但要人识认得操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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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养将去○问昨以知止与能虑比易中深与几今
或问中却兼下极深研几字觉未稳曰当时下字亦未
子细要之只著得研几字○问或问于明明德于天
下处只言诚意正心修身而不及致知又益以亲亲长
长而不及齐家以上愿闻其指曰若欲正心诚意须是
格物致知然若说道各格其物各致其知则似不成言
语且致知所以明之也而亲亲长长即齐家之大者(答李
敬子)○问心之神明曰神是恁地精彩明是恁地光明(贺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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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妙众理而宰万物曰道理固本有用知方𤼵得出
来若无知道理何从而见所以谓之妙众理犹言能运
用众理也运用字有病故下妙字宰宰制也无所知觉
则不足以宰制万物○问所以然之故与所当然之
则曰所以然之故只是上面一层如君之所以仁盖君
是个主脑人民土地皆属他管自是用仁爱试不仁爱
便行不得非是说为君了不得已用仁自是理合如此
试以一家论之为长者便用爱一家之人惜一家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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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天使之然每常思量著极好笑自那原头上便如此
了又如父之所以慈子之所以孝盖父子本同一气只
是一人之身分成两个其恩爱相属自有不期然而然
者其他大伦皆然皆天理使之如此岂容强为哉且以
仁言之只天地生这物时便是个仁他只知生而已从
他原头下来自然有个春夏秋冬金木水火土(初有阴阳有阴
阳便有此四者)故赋于人物便有仁义礼智之性仁属春属木
且看春间天地𤼵生蔼然和气如草木萌芽初间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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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许少间渐渐生长以至枝叶花实变化万状便可见
他生生之意非仁爱何以如此缘他本原处有个仁爱
温和之理如此所以𤼵之于用自然慈祥恻怛孟子说
恻隐之端又与慈仁不同恻隐是伤痛之切盖仁本只
有慈爱缘见孺子入井所以伤痛之切义属金是天地
间一个自然清峻刚烈之气所以人禀得者便自然有
羞恶断制之心礼智皆然盖自本原而已然非旋安排
如此也昔龟山问一学者曰当见孺子入井时其心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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惕恻隐何故如此学者曰自然如此龟山曰安得只说
自然了便休须是知其所自来则仁不远矣此语极好
○君而仁当然之则也君如何却须要仁所以然之
故也
四书集义精要卷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