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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考卷十四
宋 叶梦得 撰
宣公
反马不见于礼杜预谓送女留其送车谦不自安三月
庙见遣使还马高固遂与叔姬俱来故贬此与解致女
之辞略圆婚礼万世之本也其道一成而不可变所以
重夫妇之义承先祖而继后世岂有既成礼而复留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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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月开无故出妻之道哉此盖杜氏不知三月庙见
为舅姑殁故槩以为婚姻之常礼以附会左氏之说诗
鹊巢言之子于归百两御之又曰百两将之御者迎也
将者送也郑氏谓诸侯之子嫁于诸侯送御皆百乘夫
有以送之必有以反之此礼之所当然故士昏礼有舅
姑飨妇人送者亦酬以束锦若异邦则赠丈夫送者以
束锦妇人送者𨽻子弟之妻妄凡飨速之夫如是则送
车与之归矣何待三月而始反马乎古礼残缺汉初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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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所记多不具本末三月庙见曾子问不明言为舅姑
殁故学者考之不详不免相承谬误大抵礼生于人情
亲有远近则情有隆杀宗庙固以事其先而祢庙为尤
重记曰卜郊受命于祖庙作龟于祢宫尊祖亲考之义
也郑氏谓卜昏亦如之则亲考固有别于祖者矣昏礼
同牢之夕妇固已见于庙至质明赞见妇于舅姑执笄
枣栗腵修所以成妇礼舅姑入室盥馈以特豚所以明
妇顺厥明而舅姑共飨妇以一献之礼授之以室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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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申著代至是而后妇尽此施之于舅姑存存者也若
舅姑殁此礼无所施故必以三月择日祭于祢庙而祖
不预焉盖亦尊祖亲考之义若未庙见而死是未尝见
舅姑固未成其为妇则不祔于皇姑归葬于女氏之党
此岂为舅姑存者言舅姑存亦行此礼则何祢之云乎
曾子问不明言舅姑殁自以祢庙见之何杜氏之疏略
如是左氏所谓反马者亦无足据矣
何休膏盲破左氏反马之说当矣郑康成复言士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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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与大夫而上异谓士妻乘夫家之车无反马大夫而
上自乘其车者反马以诗之子于归百两御之为證尤
非是自天子至于士昏礼之隆杀则有辨矣而纳采至
亲迎必不可无者未尝异也何独反马而异乎谓之亲
迎其必有车所谓御轮三周者以已车为重也而诗之
所云以自送者言之岂有送女而不以车妇人以众多
为美故曰百两不然亦不得兼百两而皆留此先儒党
同之弊错乱经旨而妄骋其私每如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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绎祭祭之明日又祭也孝子所以求神者于正祭尽之
矣犹以为未足故于明日又礼尸于庙门之所谓之绎
祭亦曰宾尸诗丝衣所谓绎宾尸者是也礼大祭祀省
牲视具皆宗伯而丝衣之诗言载弁俅俅自堂祖基自
羊徂牛鼐鼎及鼒郑氏谓弁士服也绎礼轻使士盖正
祭主于神故为礼重绎主于尸故为礼轻仲遂卒于垂
讥壬午犹绎者非谓当废其正祭当废其绎祭以其礼
轻而所主在尸故檀弓记孔子之言曰卿卒不绎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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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祭而言不绎则所废者惟绎而已矣而学者或言卿
丧当废祭者误也夫岂有宗庙之祭而以卿大夫之丧
废之者乎孔氏引沈氏云按曾子问尝禘郊社鼎簋既
陈天子崩后之丧废则卿丧不废正康而绎于祭为轻
故当废此言是矣
舞有武舞有文舞干舞武舞也干楯也戚斧也左手执
楯右手执斧以象武事者也羽舞文舞也诗硕人所谓
左手执籥右手秉翟者也籥者吹之以节舞而翟则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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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舜典言舞干羽于两阶者以征有苗言之故用武也
古者为此二舞各随其乐之所作乐象武功则舞以武
舞明堂位言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是也乐象文德则
舞以文舞皮弁素积裼而武大夏是也六代之乐有分
而用之者有合而用之者分而用之则或以武舞或以
文舞不兼备合而用之则文武迭用谓之遍舞王子颓
飨五大夫乐及遍舞是也而武舞亦或谓之万舞诗言
公庭万舞万舞洋洋万舞有奕之类是也或谓之兵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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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官舞师言教兵舞鼓人鼓兵舞之类是也文舞亦或
谓之籥舞诗宾之初筵言籥舞笙鼓之类是也其言不
同各随其所主而孔氏解万舞以为王者以万人服天
下故以为名误矣或疑硕人既言执籥秉翟则万不得
独为武舞毛氏谓言其能武舞又能文舞此理亦通则
不害其为武舞杜预解献六羽为万舞者误也公羊于
用文舞籥言万千舞也籥羽舞也义同毛氏用武舞不
用文舞故言去其有声者废其无声者然舞必以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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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叔弓卒去乐卒事则去舞固可知矣今止言去籥则
乐犹存乎夫存乐而去籥此必不然意者去乐而使徒
舞又于舞之中而去籥舞籥犹存则去籥可知矣礼未
有无乐而徒舞者不言去乐亦以见徒舞之非也
周官大司乐以乐舞教国子曰云门大卷大咸大㲈大
夏大濩大武此六代之乐皆以教舞则所谓六舞者以
此六乐为节故奏云门而舞者谓之云门之舞奏咸池
而舞者谓之咸池之舞乐以一变为一成则舞亦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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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变为一城武宿夜所谓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啇至
六成复缀以崇者是也籥者又吹而节舞者也籥以有
声犹且去之其去乐固可知矣则万入去籥岂非所谓
徒舞者乎盖古者礼乐之坏亦或有不乐而舞者如楚
子元欲蛊文夫人为馆而振万之类盖未必有乐不然
存乐而但去籥其意安在此理之必不然者也
文舞皆舞也而诗独言万舞而不及文舞盖周乐以大
武为最盛故独列于六代之乐而不及象勺所谓舞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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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于武宿夜者也祭杞之礼入舞君执干戚就舞位冕
而总干率其群臣以乐皇尸而大司乐以享先祖者亦
舞大武此鲁颂所以举万舞洋洋也礼十三诵诗舞勺
成童舞象先儒以勺为文之小舞象为武之小舞则周
乐之重大武固可知矣啇颂言万舞次及执籥秉濩亦
武乐也硕人言公庭万舞次及执籥秉翟凡乐皆先奏
武乐次奏文乐此先后之序宾之初筵籥舞笙鼓而不
言万舞盖主乐既和奏烝衎烈祖为言故以舞之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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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之尔然则万入去籥其亦先后之序欤
檀弓既葬反日中而虞士虞礼日中而行事先儒言朝
葬日中而虞周人尚赤大事用日出朝葬而日中者时
日之正君子举事必用辰正此古者葬与虞之节也敬
嬴雨不克葬言日下昃乃克葬则过乎虞矣乃皆为难
辞而谓或言而或言乃乃难乎而也盖日中而克葬犹
不失虞之节日下昃乃克葬则过乎虞矣君子之于亲
弗忍一日离也于葬之日以虞易奠而又用其时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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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过乎时不惟危其不得葬又且恐失其虞之节故以
乃见难以以重孝子之情也
所以事其君者莫大于忠所以事其亲者莫大于孝忠
孝者立人之道相与并生于天下不可须臾而废者也
圣人不轻以许人所以严天下而使莫不知所畏亦不
轻以绝人所以通天下而使莫不知所劝是春秋于此
未尝不致慎焉陈灵公君臣宣淫于朝泄冶闻之入谏
曰使国人闻之则可使仁人闻之则不可灵公愧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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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杀之未几夏徵舒遂弑灵公自人臣言之泄冶天下
之至忠也然春秋书曰陈杀其大夫泄冶与凡杀大夫
者无异辞晋献公嬖丽姬欲杀其世子申生或谓太子
辞君必辨焉申生曰我辞姬必有罪曰子其行乎曰君
实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谁纳我遂缢而死自人
子言之申生天下之至孝也然春秋书曰晋侯杀其世
子申生与凡杀世子者无异辞是岂以其忠孝为不足
录乎泄冶陈之正卿也灵公之恶其所由来者亦有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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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使泄治而尽大臣之道以格君心之非谏于其始可
也有不得已则正公孙宁仪行父之罪而诛之亦可也
不然三谏不从则去而已矣而泄冶稔其恶至于不可
为而后斥之曰吾能无所畏云尔泄冶死而君弑国几
于亡则何取于谏乎泄冶之忠君子所不贵也则与凡
大夫而杀之者同也舜之事瞽瞍也负罪引慝小杖则
受大杖则逃日号泣于旻天使之完廪从而焚之舜不
死于廪也使之浚井从而掩之舜不死于井也至于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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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娶则不得娶于是不告而娶焉其祗载见瞽瞍夔夔
齐栗瞽瞍亦允若则申生辞之而辨其谗去之以免其
祸可也孰与陷其父于不义而自弃其身于死乎申生
之孝君子所不为也从泄冶则天下无贤君从申生则
天下无慈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岂以泄治申生废之
哉故宁屈赵盾以立为人臣之道而不许泄冶得为忠
宁枉许止以立为人子之道而不许申生得为孝非春
秋莫能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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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反邑未有言我者左氏谷梁皆不为义惟公羊言我
未绝于我也亦非是刘氏以为别齐济之名此盖见经
先有书公及齐侯遇于鲁济杜预谓济水历鲁界在齐
界为齐济在鲁界为鲁济故用之尔然既既历齐界其
地亦必各有名何不名其地而不以济别之河亦临晋
秦界天王狩于河阳晋侯与秦人战于河曲河独不别
则鲁济自当为地名非别济名也夫如是则济西河有
于齐盖前既言取济西矣则后无嫌于非我地审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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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则公追戎于济西此尤不可不正者何为不言之则
我非别鲁明矣
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
彻其实皆什一也夏法禹贡备矣啇法则井田也而其
详不可见周法虽载于周官而无彻之名子子言诗云
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以惟助为有公田虽周亦助则当
孟子之时周法已不能尽见特以诗推之而已郑氏匠
人注谓周几内税有轻重而诸侯通其率以什一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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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之彻以诗考之公刘言彻田为粮崧高言彻申伯土
田与论语有若告鲁哀公以盍彻皆诸侯之辞其言或
然则彻者邦国之名不通于王几所以不载于周官也
至于推载师司马法而谓畿内用夏之贡法税夫而无
公田推诗春秋论语孟子谓邦国啇之助法制公田而
不税夫则得之而未尽耳遂人言以兴锄利氓而里宰
以岁时合耦于锄里宰亦遂宰也锄者借力以冶公田
之称故其粟谓之锄粟则谓王几无公田可乎噫嘻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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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于上帝曰骏发尔私而雨我公田亦大田之所歌则
王几固行藉法矣载师所言近郊远郊者此谓六乡六
遂外官田七等之閒田而稍甸县都者亦三等采地四
等公邑之田天子使大夫治之者故行贡法而六乡六
遂与三等公卿大夫采地者皆井田也也诸侯之用藉
法以孟子言请野九一而助春秋讥初税亩则固然矣
然孟子亦言国中什一使自赋则诸侯之国中盖亦有
用贡法者要之地有园廛山泽之类不能皆井牧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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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民有士贾薮牧之类不能皆受田而为农于其井牧
而受田者则藉之非井牧而受田者则贡之王畿与邦
国一也而王畿之贡或二十而三或二十而五而诸侯
之贡均为什一以戒其贪暴为法不同此郑氏所谓彻
者则彻乃合贡与藉而通为什一之名也贡虽夏氏取
民之名而禹贡厥田惟上下厥赋中上厥贡盐絺海物
惟错之类则贡本施于田赋者取田之名也孟子言五
十而贡者或五十亩或七十亩或百亩以田亩制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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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以其与贡俱通谓之贡尔周官以九赋敛财贿以九
贡致邦国之用其名虽与夏同而其法则异九赋者王
几之名九贡者邦国之名其实皆财贿王畿以天子取
之为主故谓之赋邦国以诸侯献之为主故谓之贡而
非田也若闾师以时徵其赋而言任农以耕事贡九谷
任圃以树事贡草木之类则又合王畿邦国与贡赋之
别为一名所谓贡者万民之贡也盖贡赋有为法一定
之名有各随其事与物而取之之名故九赋九贡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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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名也如职内言邦国之赋入职岁言邦之赋出大府
言凡邦之赋用与闾师之言贡者随事与物而取之之
名也非特是二者而已大司徒言天下之地征乡大夫
言国中及野之征与夫家之征漆林之征之类则又有
名之征者矣㮚氏言槩而不税司稼言以岁之上下出
敛法里宰言徵敛其财赋小司徒言税敛之事之类则
又有名之税与敛与徵敛税敛者矣其名甚杂是以学
者多惑之要之九赋九贡之外皆非定名曰赋曰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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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言取财之总名也其馀或谓之征或谓之税或谓之
徵或谓之敛或谓之徵敛或谓之税敛各随其事与物
而其为取之之义则一也
公羊素王之论起于宣榭灾吾固正之矣此其说盖起
于家语齐大史子馀美孔子云天其素王之乎儒者因
之遂以孔子为素王而以左丘明为素臣盖虽杜预犹
知其非也公羊妖妄本不至于是然作俑之始实有以
开其端吾尝以三家论罪于孔氏之门公羊为上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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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之谷梁为下左氏诬于事公羊诬于理诬于事者犹
有意于附经而诬于理者盖并经而亡矣惟谷梁在事
理之间有不至焉者自其传之失乃其心则未尝敢亡
经而不顾也
成公
杜预注作丘甲以丘出戎马一匹牛三头甸出长毂一
乘戎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谓之
周礼此于周官正文无见盖司马法也司马法世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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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见时见于先儒传注所引吾以周官考之其言皆合
但周官不言其数而司马法加详盖皆出于周之旧典
也且曰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
为井以夫三为屋而三之为井即周官所谓九夫为井
者也小司徒云考其夫屋矣曰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
丘为甸亦与周制正同则所谓长毂牛马甲士步卒者
乃周官所谓车辇六畜兵器者也故县师云若将有军
旅会同田役之戒则受法于司马以作其众庶及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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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辇会其车人之卒伍使皆备旗鼓兵器而稍人若有
会同师田行役之事则以县师之法作其同徒輂辇而
大司徒总言会万民之卒伍以令贡赋言贡赋则马牛
车辇兵器皆在其间矣是以建国大夫曰百乘诸侯曰
千乘天子曰万乘而周官亦谓之丘乘之政令丘以地
言乘以车言则古之言国与军者或以其人或以其地
或以其赋参互不同也故吾论丘甲以杜氏为然云
先王军赋固不载于经所谓司马法者世亦不复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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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于司马穰苴因先王之制而增损之者也郑氏所
引以解小司徒者前所谓采地法也十井为通即井田
之丘而出马一匹士一人徒二人十通为成即井田之
甸而出车一乘士十人徒二十人杜预所引以解春秋
丘甲者前所谓邦国法也丘出马一匹牛三头而无士
与徒至甸出车一乘则马四匹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步
卒七十二人邦国丘未有士与徒而采地通有士一人
徒二人则已重邦国甸车一乘出甲十三人卒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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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牛十二头而采地车一乘出士十人徒二十人而无
牛则已轻以周制近郊十一远郊二十有三之制考之
轻近者而重远者理或有之然甸出不过二十人以积
数论则几十家出一人之役而丘亟使之出士一人徒
二人则过重或疑于丘甲之类乃后世诸侯之政轻重
殊不伦若小司徒旅师遂人皆及六畜车辇则王几一
乘之赋乃不及牛马亦皆异于古制也
臧宣叔论诸侯卿大夫位次曰次国之上卿当大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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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中当其下下当其上大夫小国之上卿当大国之下
卿中当其上大夫下当其下大夫以为古制此与王制
所见正合以周官典命及王制考之但有大国小国两
等无次国之别且先王之辨九仪惟以命数王之下士
一命受职故子男之大夫亦一命王之中士再命受服
故子男之卿亦再命王之上士三命受位故公侯伯之
卿皆三命如之何而有次国乎意者臧宣叔之言亦周
之末造汉儒不能辨而误取之为王制非宣叔之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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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王制也宣叔之言虽尔亦自有不能守荀庚于晋位
在三则下卿也而孙良夫于卫为上卿以先王之制言
之荀庚正可当小国之大夫视良夫犹卑二等而言卫
在晋不得为次国是将贬卫为小国使荀庚与孙良夫
为一等而以晋主盟先之则春秋时国之大小皆不用
爵但以强弱国且如是而况大夫之位乎
季孙行父如宋致女公羊以为录伯姬谷梁始言妇人
在家制于父既嫁制于夫如宋之女是以我尽之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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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故不与内称范宁以致为致敕戒之言不与内称谓
不言使也又曰逆者微故致女详其事贤伯姬也且谷
梁既以女嫁父不当致敕戒为讥复以逆者微详之以
贤伯姬录伯姬乃公羊释纳弊之说后以致女再见谷
梁初无此意似是本但为前说后见公羊之言窃取而
附之不知自离而为二皆非实有闻于传经者杜预言
女嫁三月又使大夫随加聘问谓之致女所以成妇礼
笃昏姻之好此吾无见于礼者不知杜氏何所据曲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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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女于天子曰备百姓于国君曰备酒浆于大夫曰备
埽洒郑氏谓纳女犹致女也婿不亲迎而送之家遣人
致之此其辞也则郑又谓婿不亲迎而送女为致女虽
亦行父为證彼但见宋有纳弊无逆女以为不亲迎而
送之然先已书伯姬归于宋矣何至是始送女乎以吾
考之公羊谷梁皆非是若郑氏者其说自见其所学而
弗悟也此即曾子问所谓三月庙见称来妇之礼郑氏
言谓舅姑殁者也吾于反马言之矣反马致女本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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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儒迷而析为二自左氏失之致之为言如致日致月
之类率彼以致此之辞也致女犹致仕致斋自我送之
云尔夫有逆女必有送女楚娶于晋晋侯使韩起叔向
送之薳启疆曰晋求昏而荐女君亲送之上卿及上大
夫致之是已舅姑存逆而送之则致之于舅姑舅姑殁
女虽见于庙未奠菜未成其为妇三月而庙见复使人
致之则致之于庙人情所宜然也故逆而致之者韩起
之言致者是也三月而致之者行父之言致者是也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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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先书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弊此常事不当书吾以为
见正则累书媵媵及致女者皆以是著之且因宋故以
示后世也或言宋公纳弊三媵致女三书皆以讥丧娶
此求其说而不得故以宣公书公子遂如齐逆女例推
之以为丧娶尔其实无见于经按此宋共公之六年也
春秋书公公鲍卒之后共公即位盖六年矣何丧之云
其意若以为母使春秋可以是求则孰不不可以强行
其意乎吾故得之以为见正者非深于礼不能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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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出奔晋言出王子瑕奔晋王子朝宋楚不言出公
羊以周公自其私土出谷梁以与天王出居于郑上下
一见之瑕朝公羊俱不为义而谷梁以朝为直奔然言
周公则自京师出矣何以知其为私邑乎若谓王臣皆
以失位去国为贬则当如诸国大夫凡奔皆书出何必
独一见于周公乎其出未有不自其位遽去何独于瑕
朝深责之也此皆不知王臣与列国之卿大夫异吾前
言之矣诸侯大夫出奔其罪在奔不在出特别其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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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内外之辨尔文七年先蔑奔秦先蔑先在秦从公子
雍归令狐之战不胜复奔还秦自令狐而奔未尝入晋
国中故不言出宣十八年公孙归父聘晋还至笙闻中
遂遂其家不入其国遂奔齐自笙而奔未尝入鲁国中
故亦不言出乃王臣王子瑕自周奔晋王子朝自王城
奔楚不言出而周公奔晋言出此乃以义责之非诸侯
大夫之所得同也
诸侯无事岁以礼见乎天子朝觐宗遇四时之常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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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夫时见之会殷见之同乃四时非常之间朝书曰六
年五服一朝盖五服诸侯每岁一服入见五服当朝之
岁四方各以时来东方以春南方以夏西方以秋北方
以冬至五年而一周然后六年皆一朝焉此周制诸侯
朝王之节也春秋之法凡朝皆书如外如不书非其事
也而终鲁之世十二公其如京师仅一见于成公而已
不应如是其疏或曰五服诸侯各以其岁与时朝而不
失节皆常事故不书此宜有之然以桓公即位至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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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始锡命是终桓之世未尝朝也则不朝与朝不失节
者何以别乎盖桓之不朝于无王既见之矣不疑其为
朝不失节也然则周虽衰鲁之诸公非桓公皆不失其
常朝之节矣其于成公特书者古者四时之朝各以其
孟月吾何以知之以朝庙推之诸侯岁一朝庙必以正
月谓之朝正盖作事必于其始事死犹然而况于生鲁
于五服为男服三岁一朝十三年五朝朝之节也不以
正月朝而以三月盖是岁诸侯方约五月为伐秦之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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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缓之即三月而朝故特挈而见如以为此非春朝又
非会同之朝犹诸侯之相过自伐秦过京师即之以见
王尔其慢上孰甚此乎襄王使宰周公聘僖公公复使
公子遂报聘于周因以聘晋春秋书公子遂如京师遂
如晋郑氏谓遂受命如周如晋尊周不敢使并命使若
公子遂自往故言遂此犹可为之辞也若公亲行因秦
以朝周则不可曰遂会诸侯代秦此不可为之辞者也
不可为之辞吾末如之何也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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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侯之邦交所谓殷相聘者殷之为言中也犹以殷仲
春之殷故礼记有聘义仪礼有聘礼聘义曰天子制诸
侯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聘礼曰小聘曰问久无事焉则
聘若有故则卒聘束帛加书将命郑氏以比年小聘为
岁相问之聘三年大聘为殷相聘之聘近之矣然大聘
不必限以三年也以无氏之聘为无盟会之事有故之
聘为宋灾之类则因事而命使亦谓之聘是诸侯使客
之往来均谓之聘无事而殷聘在臣礼为最盛者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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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之聘包存省之类则其礼之小或有故之之聘则槩
名之问故问不享有献不及夫人主人不筵几私而不
升不郊劳其礼如大聘之上介而已礼之所记所以止
存聘义聘礼而略问礼盖举大以见小而或者乃谓存
省之类其礼亡者非也此周制之见于经者然郑游吉
言文襄之霸其务不烦诸侯令诸侯三岁而聘五岁而
朝有事而会不恊而盟则聘之礼简而朝之礼数固已
异乎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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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八年六月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有疾也后书辛巳
仲遂卒于垂杜预以垂为齐地不书丧至成十七年冬
公会单子晋侯宋公卫侯曹伯齐人邾人伐郑十有一
月公至伐伐郑壬申公孙婴齐卒于狸脤婴齐为公请
晋不与公同至也何休以狸脤为鲁地不书丧至诸侯
卒于境内地谨变也大夫卒于境内不地略之也必有
见焉然后特书婴齐之书录其从公伐也诸侯及夫人
卒于他国皆书至告庙也大夫卒于他国不书至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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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亦略之也故公孙敖卒于齐但书齐人归公孙敖之
丧盖齐人饰其棺于堂阜而惠伯取之非使人归之也
故亦不书来归然则单伯执于齐叔孙婼执于晋皆致
何以卒不致而执致乎为其以国事行是以录之者也
又曰公子遂如齐至黄乃复仲遂卒于垂大夫受命出
疆虽有疾不得还死则以尸将事仲遂之复固非矣然
实有疾也故地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则
非有疾直废命耳交诸侯而废命且不可况朝天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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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不地地者见其至于是而疾为不得已也不地者不
在地之远近苟不至焉者皆罪也
宋杀其大夫山左氏载其事甚详而本末皆与经不合
始言华元为右师鱼石为左师而荡泽华喜公孙师向
为人鳞朱向带鱼府皆为六卿荡泽弱公室杀公子肥
则为乱者荡泽一人而已及华元出奔而鱼石复之则
鱼石盖无恶于华元也华元归而考荡氏杀子山所以
正荡泽之罪则何预于鱼石向为人鳞朱向带鱼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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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出舍于睢上乎且华元始奔鱼石欲止之而鱼府
不从恐其归必讨桓氏鱼石以其族强自以华元为必
不敢讨则考荡氏而杀荡子山正如其言桓氏五族无
故自必不奔此先后全不相贯左氏载诸国人大抵名
字及谥皆与经参见经书名者传多书字或谥荡山而
言子山以不书氏为背其族度其意似以子山为荡泽
之字故先言荡泽杀公子肥后言华元杀子山相附会
盖左氏不知大夫未三命不称氏及一事再见者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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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例故以氏族为褒贬翚伐郑以为疾之公子翚如
齐逆女遂以夫人姜氏妇至以为舍族尊夫人且必以
去族为贬为有所尊则内之无骇柔挟溺之类外之郑
宛莒庆楚椒吴札秦术之类岂皆贬而有所尊乎必以
书族为美则凡内外之带公子者岂皆有可美者乎若
不以是齐之则未赐族与贬而去族赐族与美而称者
何以辨此理之必不然者也况荡泽果以背族而不氏
则去足足矣何并泽去之而书其字乎以此推之荡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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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荡山之字未三命故不氏左氏欲以名字参见而误
以泽为名也此一事而不合于经者三以荡山为荡泽
一也经书华元自晋归于宋则晋为所挟而言华元止
河上不至晋而复二也经书鱼石出奔楚事必与荡山
相及而言鱼石与鱼府五人无故出奔鱼府为主而经
不见四人三也
晋杀其大夫却锜却犨却至又晋杀其大夫胥童左氏
谓晋厉公多外嬖欲尽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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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书皆怨郤氏厉公将作难胥童请先三郤而杀之继
而又以甲劫栾书中行偃于朝故栾书中行偃复杀胥
童以此考之三却盖杀于胥童胥童盖杀于栾书中行
偃是两下相杀也左氏以为民不与郤氏胥童导君为
乱故皆书曰晋杀其大夫非也三郤之侈胥童之专而
厉公嬖于胥童使得行其怨胥童既劫栾书中行偃而
复使之并为卿厉公子不君自有其罪凡两下相杀皆
以其私而不及国如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之类是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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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童栾书中行偃虽各以其怨亦厉公为之故以国杀
左氏不知此盖以其国杀为众杀之辞遂强以民不与
郤氏胥童导君为乱以成其说凡左氏解经未必有实
临时附会每如此不可不察也
彭城不目宋所以定楚宋之分也鱼石叛宋而即楚楚
为之伐宋取彭城而封之鱼石终不可谓之楚臣彭城
终不可谓之楚城是宋鱼石复入于彭城尔及仲孙蔑
会之侯之大夫围彭城则鱼石已从楚彭城已为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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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复系之宋曰围宋彭城而后楚之登叛臣侵中国者
无得而肆吾故曰不使鱼石得有宋邑也乃郑叛而从
楚戚之会仲孙蔑合诸侯之大夫城虎牢盖将以逼郑
使知畏不使虎牢得为郑有曰是天子之地诸侯可得
城以正郑者也故不目郑及其服也已而为之戍以防
楚则虎牢固郑邑非遂取而有之者也故复目郑吾故
曰戍之非以外之也君子之于言如是其严也彭城不
目宋不使有别于宋也虎牢不目郑不使得有于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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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复自宋不使得有于楚也虎牢复目郑不使有别
于郑也若相反也实相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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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考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