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穰集-明-李贤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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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古穰集卷四
             明 李贤 撰
  记
   浣斋记
景泰辛未秋予构小室于客厅西扁曰浣斋客有过者
顾之曰子以浣名斋恶乎浣将浣其衣乎抑浣其身乎
予应之曰非也欲浣其心耳客惑焉曰身有垢浣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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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心何浣乎予曰子徒知浣身之垢以水而不知浣心
之垢以学天之生人异于物者以其灵且贵也所以灵
且贵者以其心之明也奈何世之人蔽此心于物欲弃
灵贵就昏贱圣贤忧之乃示以学问之道使之除物欲
而明此心盖物欲者心之垢也学问之功浣心之水也
嗟夫今之学者惟急于浣身而不急于浣心见身之垢
不俟终日必洁其肤而后己于心之垢而反忽焉何哉
盖垢在外而浣之以水者其功易垢在内而浣之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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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其功难行其易而忽其难世之常情也惟古之君子
能从事于难而不忽是以大学在明明德必本于格物
致知中庸自明而诚必由于学问思辩也若夫克己复
礼颜子之浣心也寡欲养心孟子之浣心也制外安内
程子之浣心也呜呼六经四书圣贤之言无非浣心之
具也学者徒玩是具不知用力于浣心所以灵贵之弃
者不可复得昏贱之就者不可复除吾为此惧而加省
焉扁其室所以示不忘也客敛衽谢曰吾今而后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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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垢浣之方矣愿拭目以候子心学之成是为记
   李氏祠堂记
先王制礼于报本追远之祭独注意焉何也盖非物之
自外至者礼由中出生于心者也况礼有五莫重于祭
而祭之大者惟在乎报本追远而已古者大夫士之家
皆有庙以祭其先而庶人无庙盖礼之曲折非庶人所
能行也故曰惟贤者能尽祭之义后世大夫士之家非
有朝廷之赐不得立庙与庶人无庙者何异欲不忽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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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义难矣先正大儒独为此虑乃创祠堂之制以为上
下通礼此先王未之有而以义起者也此仁人孝子之
用心也曰君子将营宫室先立祠堂于正寝之东盖尊
祖敬宗之意开业传世之本有家名分莫大于此者予
昔以大故还家承父兄之命始建祠堂于正寝之东一
遵朱子之制三间五架中门两阶内列四龛以贮四代
神主凡百器用莫不略备岁时祭告俱有定式品物之
数因时制宜务使子孙可继而行虽小有损益从权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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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之不失先正之意然祠堂内有祭器外有植木祭
器不可鬻植木不可薪呜呼后世子孙安能保其无不
肖也观陈氏作思亭记欲甄之子孙视其善以为劝视
其恶以为戒寓意深远吾族子孙登斯堂也览吾之言
而思彼之劝戒其不油然兴起孝敬之良心乎如是则
斯堂可传于永久而世世子孙庶无忝其所由生矣若
夫尽其诚悫精明之心以飨亲而受其福在吾子孙之
所自勉也遂刻石而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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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涧河石桥记
洛城之西十里许曰涧河即周公营洛卜涧水东之涧
其源无常惟冬及春浟浟㵿㵿波落势缩入夏及秋则
潨涝皆集惊涌浤汨其波滉瀁其势汹涌濍濍沨沨其
声四闻非无桥也而往来之人不免僵裂覆泥之患顾
所建者木桥耳水涸而建水涨而倾整旧增新殆无虚
岁盖即夏令十月成梁周制十二月舆梁成之遗意但
法不古若徒艰民力而人之病涉自若也郡贰守王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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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此患为稔谓宜建石桥乃以状闻诏可于是太守袁
锭总其事通判薛慎推官丁俊董其工邑之令丞簿孙
宏等莅其役袁公仍捐俸为僚属倡洛民闻之亦曰是
吾辈之利也于是富者以财贫者以力莫不乐从经始
之日忽于水滨得大石若干磊砢无算意造物者默相
其成遂陶甓炼垩以图以筑以叠其址以鳞其砌为虹
三洞高三丈八尺长一百二十丈横四丈自癸亥十月
至甲子五月桥成郡人监察御史周济嘉其事谓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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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善不可没而建桥之岁月亦不可无记命予记之予
惟先王之政巨细具举无事不合于民心其公平正大
之体纪纲法度之施虽纤悉之间亦无遗憾而天下之
人无不被其泽者夫以子产之贤听郑国之政一以乘
舆济人遂取讥于君子而孔明治蜀桥梁道路莫不缮
理民不言劳君子以为庶几先王之政诸公此举舍及
人之小惠为经世之远图盖无子产之讥而有孔明之
誉矣矧今四海一家洛为陜右通衢是桥之建岂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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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人之利所以为使节边檄星轺驿骑之便免商旅游
宦计吏宾贡之阻其利不尤博哉呜呼一桥之举弥历
年之患基无穷之利如此而大者从可知矣是宜刻石
以永其传桥坚致可久然千载之下有汇激齧蚀之虞
作郡者尚以王周之志继之
   心源亭记
邓之儒学在古城巽隅规制宏敞殿后曰明伦堂堂前
道中一井其水湛然以清有司作亭其上御史项君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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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曰心源州守崔君富谓予郡人也请记之噫旨哉心
源之名亭也夫源者井内之泉也而必冠之以心者何
哉湛然以清者水之本体也苟终日荡之未有不浊者
也虚灵不昩者心之本体也苟私欲蔽之未有不昏者
也水之荡而浊者有时静焉则本体之清于是乎出矣
心之蔽而昏者有时静焉则本体之明于是乎在矣甚
矣水之清浊有似于人心之昏明也清而明者莫不皆
由乎静浊而昏者莫不皆由乎动然水之浊者静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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矣初无用力于其间而心之明者虽由乎静必有主敬
之功焉于莫知其乡之时操存而不失于寂然不动之
中涵养而不忽然后此心之太极无不具也此心之明
德无或昏也保此心之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存此
心之良于夜气平旦清明之际故曰学问之道无他求
其放心而已矣居是学者睹心源之名宁不惕然有所
警哉或曰项君名亭之意果出于此乎曰不可得而知
也据心源之名而推心源之理如此然项君之意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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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要之不出此理之外也于是乎记
   重脩朱文公祠堂记
道在天下赖人而明然非圣贤不能明也而圣贤之生
世不常有孔孟以来千有馀年发明斯道者始得周程
张朱四人而朱子明道之功为最多其用心也为益劳
何也孔子之时载籍未繁邪说未炽删述六经之外无
闻焉而朱子之时载籍不胜其繁邪说不胜其炽六经
之外书传子史又倍蓰焉莫不一一折衷而发明之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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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心之劳可知矣呜呼孔孟而后群贤用心孰有劳于
朱子者乎能劳群贤未劳之心亦能见群贤未见之道
此朱子明道之功所以为最多然则洙泗以还博文约
礼两极其至绍道统立人极而为万世宗师者朱子一
人而已奉祀之典在天下后世固宜极盛而况其父母
之邦乎建宁太守刘君钺走书至京师告予曰建宁文
公之阙里也子孙世居焉旧有祠宋宝庆中所建者岁
久而废本朝永乐中有巡按御史率郡守重建之正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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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诏复其子孙官为脩葺祠基后复以九世孙梴为五
经博士以奉祀事又以高第弟子蔡九峰黄勉斋真西
山刘文简配享天顺六年冬钺来守是郡拜谒祠下观
其规模狭隘弗称遂询得所复之地展而脩之中为正
堂辅以两檐东西为廊前为大门后为神厨复建閤以
为藏书之所经始于是年某月某日落成于十二月某
日敢请记之以示永久夫治郡莫先于化俗化俗莫先
于兴贤一郡之中有先贤焉为郡守者必当表而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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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励后进况文公大贤天下后世所共尊崇者哉刘君
此举可谓得治郡之要矣虽然表祀先贤固将以感化
郡人而在已亦宜取法凡文公作郡治民之术具载方
册可考也刘君尚体而行之
   重脩汾阴后土庙记
汾阴有后土庙汉武帝之所立也古之王者于建都之
初为圜丘于南郊谓之泰坛燔柴以祭天为方丘于北
郊谓之泰圻瘗埋以祭地所以达诸阴阳之义初不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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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于远方至武帝则不然其祭天也不于南郊而于甘
泉其祭地也不于北郊而于汾阴后世人君亦有好尚
武帝所为亲幸其祠而祀之者故汾阴后土之庙至今
然郊祭天惟夫子得以行之社祭地则自天子至于庶
人皆可以通行所以尊天而亲地也记曰社所以神地
之道也又曰惟为社事单出里惟为社田国人毕作惟
社丘乘供粢盛呜呼圣人制礼详于祭地者如此非加
厚也诚以地道之大乃载物生财之本而报本反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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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有不得不厚焉尔吏科给事中樊君冕投简以告予
曰汾阴后土之庙岁久倾颓有孙能氏者率其乡人各
捐已资重脩之盖能尝婴疾祷于是庙而愈且郡有水
旱疾疫往祷者无不应盖后土之神所以阴祐是方之
人者甚多是以不待刑驱势使而感发诚心为之鸠工
者十载今已落成不速不迫用图坚致于久远故愿得
不朽之文以示后世予惟造化之正气真实无伪人能
以诚感之未有不应者而汾阴之人于报本反始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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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未之究然因后土之灵应可以知其诚矣图志又谓
后土庙在汾水入河之曲谓之汾睢睢者尻也言汾之
尻处在邑之西北历代修造之详具载碑刻元则岁时
致祭焉本朝祀神悉从古制故后土之祀在都之郊而
汾阴后土不复列于祀典所以崇奉之者属于是方之
人为有司者固宜顺其所欲而笃其诚戒其亵使先王
亲地之礼藉之而存不亦善乎邑旧名汾阴隋改曰宝
鼎宋改曰荥河皆因后土呈祥而名或谓轩辕扫地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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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后土汾睢之上事不经见云
   蓟州新开运河碑记
君子受一方之寄者其要莫先于兴利然必有过人之
才识见高远灼知有利而无害然后兴焉不然则率易
妄作利不可得而害已随之古人所谓兴一利不如除
一害者良有以哉洪惟我朝奠安海宇以康济生民而
防边一事尤为加密东北二镇控弦之士无虑十数万
人而粮饷之需大抵取给于江淮是以大河诸卫岁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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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馀艘抵蓟州为仓而贮之往时由直沽循海
道而近海多风船至海滨不敢遽进必淹及旬日甚至
弥月候风色止息方敢一渡或至中流遇风涛迅作遂
罹漂荡覆溺之患岁损船不下数十而粮斛动以万计
主漕运者恒以为忧天顺改元皇上光复大位政令一
新天下臣民莫不忻忭鼓舞兴起事功而巡守蓟州诸
臣深虑及此询诸父老之熟于地理者云海滨有二沽
一曰水套一曰新开相去才十里可以开河通潮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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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艘避海难遂以其事闻上命守臣都督佥事宗胜董
其役胜寻以疾在告复命参将都指挥佥事马荣代之
又以监察御史李敏工部主事李尚共莅其事三人者
才识俱优乃同心协谋相度高下起蓟州诸卫戎夫万
人抚恤奖励罔有不至以故众役感悦争先效力以是
岁三月始事于甲午讫功于丙午人皆惊异以为成功
之速如此必有神明默相其间遂建天妃宫于新河之
左且谓斯举便国家之漕运通商旅之往来公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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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焉非小补也乃立石于傍走书至京师乞予言以纪
其事予尝考唐神龙中于渔阳开渠傍海穿漕以避
海难当时便之今二三君子能兴斯利于数百载之
后盖非率易妄作者矣呜呼兴利固难而保利尤难若
夫继诸君而巡守此地者尚体诸君之心以兴起继修
之志用保此利于无穷焉是宜大书传之久远且以为
来者劝
   山东布政司题名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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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布政司即古州牧之职舜咨十有二牧殆十三布
政使之任也伟哉本朝之制无异于有虞之制宜乎治
效之盛超于近代也虽然舜之所咨如九官者历称其
名而命之若十二牧首先咨之而不称其名何哉非以
其才德下于九官也又非重内而轻外也盖均之为牧
而有十二人焉其势则不可得而悉数也惜乎十二人
之贤其姓名无传焉若夫后世文备有史有传虽为郡
为邑者亦详录之况居方伯之任乎然今之布政司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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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立石题名者非专虑其姓名之泯也盖亦有以劝惩
之意焉且本朝自洪武以来居是职者以一司言之或
正或佐无虑百数十人有正大光明者有计谲阴险者
有砥励名节者有蔑视礼法者有不惮勤劳而抚恤小
民者有狃于因循而隳废政务者有惟职是尽而廉静
自守者有惟利是图而奔竞求达者若此之类或善或
恶在人耳目不可掩也况为善者令闻广誉恒施于身
往往跻于崇阶显秩而卒为名公钜卿为恶者损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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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恒出于已往往流于取愆蹈非而卒见幽黜乖罚一
题于石则后之继其位者睹其姓名而即知其所行之
善恶劝惩之道孰有切于此哉山东布政使李曾二君
尝走书至京师告曰山东古青兖二州之地今为布政
司实大藩也前人官是司者众矣其才德政绩虽有美
恶之不同而名则不可去取也兹欲砻石镌次职名垂
示永久且俾后之来者常目在之庶几有所箴警焉愿
为之记予观二君所言盖有意于劝惩矣而今而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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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者将咸归于善俾政无不举民无不安而国家太
平之治益由之以盛乎方将为记而未暇也司寇陆公
都宪刘公亦尝官于是司复为二君固请因书以贻之
   河间府新建城隍庙记
天下郡邑有社稷焉有城隍焉社稷所以养民城隍所
以卫民莫不有神主之故为郡邑者载在祀典礼所谓
有功德于民则祀之者也或疑程子云土地之神社稷
而已城隍不与是盖专以养民为言而不及夫卫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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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以养民言之固莫重于社稷以卫民言之则城隍亦
岂淫祀哉且门行户灶坊庸表畷之类不过一家一乡
之利尚祀其神而不敢忽况城隍卫一郡之人者哉卫
一郡之人而享一郡之祀宜矣大司马河间马公尝谓
予曰吾郡太守郝君渊之在任勤能兴废举坠视城隍
庙宇卑陋弗堪乃谋诸同官择高爽之地而鼎新之经
始于天顺辛巳冬十月讫工于壬午秋九月凡殿宇门
廊规模宏敞见者莫不竦然起敬真可谓楼神之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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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者走书属予请文以示久远惟先生有以惠之予惟
郡守之能固不止此然考绩之法以祀神为第一则亦
因此可以知其政也夫神之为德聪明正直云尔郡守
之能既著于祀事而郡守之德必合于神可也能合于
神则神必享其祀而一郡之人赖其庥庇且降福于郡
守者日见其肸蚃而无已也苟为不然则观美焉尔矣
于神何有哉是为记
   重脩武城县儒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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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者子游为武城宰以礼乐为教而民皆化之兴起弦
歌之声自后千八百年而是邑之宰能继子游之芳躅
者几人哉监察御史伍君善宰是邑乃能景慕其高风
谓子游教民者礼乐之道而明此礼乐之道者学校也
故慨然以作兴学校为已任睹其旧规之狭隘卑陋也
必欲新之而后已抚字之馀每自经营藏之胸中既而
政通人和乃熟料之曰可以为矣遂率僚属各捐俸资
以倡之邑之义士多愿助焉由是计财鸠工凡百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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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咸备自正殿两庑以至门堂斋舍一切增新比之旧
规高大宏敞邑人聚观罔不敬叹伍君于是走书至京乞
予为记以为斯学之重予惟子游圣门高第弟子优于文
学而于礼乐节文度数之详讲之明行之熟观礼记所载
可见矣宜乎能以礼乐教民成化而见取于圣人也君之
为宰顾何所观法哉亦惟求子游所讲所行之礼乐言而
履之行而乐之推其躬行心得之馀以教是邑之人耳夫
使君子学此而爱人小人学此而易使则斯学也谓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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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宜矣不然但以脩葺为功而不知礼乐之为教则是邑
之人于日用人伦之间不和不序而欲其兴起弦歌之声
以成美俗不亦难乎嗟夫人有古今之异而理之在人心
者无古今之殊也孔子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
也向使子游生于斯时亦岂能舍礼乐以为政哉伍君果
能体其道则民之所以感化者亦不异于昔时之武城矣
继子游之芳躅于千载之上以不负国家化民成俗之意
于今日独非宰是邑者之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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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波草亭记
月波草亭者秀水令庄侯澈之所建也宋时有令狐挺
者尝知秀州建月波楼为郡城之上以下瞰金鱼池有
继为是州者曰毛滂乃重脩之自为文以记今楼既燬
池亦塞庄侯慨念前人之遗迹不忍废也因凿其池而
新之构亭于上以代楼名曰月波草亭邑人林君茂予
同年友也休官家居见庄侯之涖政公平抚民仁恕走
书至京乞为记以重是亭予惟月波一也而得其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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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皆同洎观毛君谓令狐君不可以月波为己物其
自言也则谓其徘徊徙倚可以散郁滞而忘忧超然遗
尘埃而出云气也今林君又谓庄侯游憩亭间于以节
劳佚而寄高兴二子之言大意略同以予观之庄侯既
为此亭宜使其心如月波可也夫月者天下之至明也
波者天下之至清也人心清明初何异于月与波哉但
为私意所昏物欲所浊而后明者始有不明清者始有
不清亦犹月为云蔽波为风挠则明者昏而清者浊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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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风云挠蔽于一时初无损于月波之清明亦犹人心
为私意物欲之所昏浊其本体则末尝亏也庄侯其有
意于此乎云敛风息之际玩月波之清明以游心于造
物而与之同庶乎其可也夫心既明矣则无私意之昏
其涖政也将愈著乎公平心既清矣则无物欲之浊其
抚民也将愈尽乎仁恕则是亭之建于侯之心德深有
助焉岂但为游憩之所而已哉呜呼后之令是邑者能
如庄侯斯举皆月波其心而清明之则是邑之民将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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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被其泽矣嘉兴为邑地广民稠本朝宣德中用言者
议分为三县秀水其一也县始创于郡之西北隅而池
适在后圃故庄侯得以建亭其上云
 
 
 
 
 古穰集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