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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楚词补注卷一
宋 洪兴祖 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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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骚经章句第一 离骚
离骚经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与楚同姓仕于怀王为
三闾大夫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
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
士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出则监察群下应对
诸侯谋行职修王甚珍之同列大夫上官靳尚妒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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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共谮毁之王乃疏屈原屈
原执履忠贞而被谗邪忧心烦乱不知所愬乃作
离骚经离别也骚愁也经径也言己放逐离别中心愁
思犹依道径以风谏君也
故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纣
羿浇之败冀君觉悟反于正道而还巳也是时秦昭王
使张仪谲诈怀王令绝齐交又使诱楚请与俱会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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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胁与俱归拘留不遣卒客死于秦
其子襄王复用谗言迁屈原于江南
屈原放在草野
复作九章援天引圣以自證明终不见省不忍以清
白久居浊世遂赴汨渊自沈而死
离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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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
物以比谗佞灵脩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
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
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清
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悯其志焉
帝高阳之苗裔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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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皇
考曰伯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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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提贞于孟陬兮
惟庚寅吾以降
皇
览揆余初度兮
肇锡余以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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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
均
纷吾既有此内
美兮又重之以脩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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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江离与辟芷兮
纫秋兰以为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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汩余若
将不及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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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阰之木兰兮
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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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
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
何不改乎此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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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骐骥以驰骋兮
来吾道夫先路
昔三
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
杂申椒与菌桂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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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维纫夫蕙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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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尧舜之耿介兮
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纣之猖披兮
夫
惟捷径以窘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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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夫党人之偷乐兮
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惮殃兮
恐皇舆之败绩
忽
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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荃不察
余之中情兮
反信
谗而齌怒
余固知
謇謇之为患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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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
夫唯灵脩之
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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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黄昏
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初既与余成言兮
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
夫离别兮伤灵脩之数化
余既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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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九畹兮
又树蕙之百亩
畦留夷与揭车兮
杂杜衡与芳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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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枝
叶之峻茂兮
愿俟时乎吾将刈
虽萎绝
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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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
皆竞进以贪婪兮
凭不厌乎求索
羌内恕巳以量人兮
各兴心而嫉
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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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驰骛以追逐兮
非余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将至兮
恐脩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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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
长顑颔亦何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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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
木根以结茝兮
贯薜荔之落蕊
矫菌桂以纫蕙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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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胡绳之纚纚
謇吾法
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
愿依彭咸之遗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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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太息以掩
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姱以鞿
羁兮
謇朝谇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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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
又申之以揽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怨灵脩之浩荡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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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
谣诼谓余以善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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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时俗
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
背绳墨以追曲兮
竞周容以为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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忳郁邑余侘傺兮
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死以
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
也鸷鸟之不群兮
自前世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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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屈
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
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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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伫乎吾将反
回朕车以复
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步余马于兰皋兮
驰
椒丘且焉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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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为衣兮
集芙蓉以为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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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
长余佩之陆离
芳与泽其杂糅兮
唯昭质其犹未亏
忽反顾以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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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将往观乎四荒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
章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
修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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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
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女媭之婵
媛兮
申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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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詈予
曰鲧婞直以亡身兮
终然夭乎羽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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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
薋菉葹以盈室兮
判独
离而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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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世并举而好朋兮
夫何焭独而不予听
依前圣以节中兮喟
凭心而历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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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沅湘以南征兮
就重华而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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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九辩与九歌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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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康娱以
自纵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
家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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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淫游以佚畋兮
又好射夫封狐
固乱流
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
浇身被服强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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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欲而不忍
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
夫颠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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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后辛之菹醢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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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宗用而不长
汤禹俨而祗敬兮
周论道而莫差
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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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无私阿兮览民
德焉错辅
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
此下土
瞻前而顾
后兮相观民之计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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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阽余身而危死兮
览余初其犹
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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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前脩以菹醢
曾歔欷余郁邑兮
哀朕时之
不当揽茹蕙
以掩涕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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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余襟之浪浪
跪敷衽以陈辞兮
耿吾既得此中正
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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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虬以乘鹥兮
溘埃风余上
征
朝发轫于苍梧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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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余至乎县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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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少留此灵琐兮
日忽忽其将暮
吾令羲和弭节
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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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崦嵫而勿迫
路曼曼其
脩远兮吾将
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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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余辔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
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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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逍遥以相羊
前望
舒使先驱兮
后飞廉使奔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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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皇为余先戒兮
雷师告余以未具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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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风屯其相离兮
帅云霓而来御
纷总总其离合兮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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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其上下
吾令帝阍开关兮
倚阊阖而望予
时暧暧其将罢兮
结幽兰而延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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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溷浊而不分兮
好蔽美而嫉妒朝
吾将济于白水兮
登阆风而緤马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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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之无女
溘吾游此春宫兮
折琼枝以继佩
及荣华之
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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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令丰隆乘云兮
求宓妃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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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佩纕以结言兮吾
令蹇脩以为理
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繣其难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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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归
次于穷石兮
朝濯发乎洧盘
保厥美
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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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弃而改求
览相观于四极兮
周流乎天余乃下
望瑶台之偃蹇兮
见有娀之佚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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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令鸩
为媒兮
鸩告余以不好
雄鸠之鸣逝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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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犹恶其佻巧
心犹豫而狐疑兮
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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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而不可
凤凰既受诒兮
恐高辛之先我
欲
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以逍遥
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
之二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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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弱而媒拙兮
恐导言之不固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闺中既以邃远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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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王又不寤
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与此终古
索藑茅以筳篿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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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灵氛为余占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
孰信脩而慕之
恖九州之博大兮岂唯是其有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
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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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独无芳草兮
尔何怀乎故宇
世幽昧以昡曜兮
孰云察余之善恶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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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服艾以盈要兮
谓幽兰其不可佩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珵
美之能当
苏粪壤以充
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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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申椒其不芳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巫咸将
夕降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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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椒糈而要之
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
并迎
皇剡剡其扬灵兮
告余以吉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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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勉升降以上下
兮求矩
矱之所同
汤禹严而求合兮挚
咎繇而能调
苟中情其
好脩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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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操筑于傅岩兮
武丁用而不疑
吕望之鼓刀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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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周文而得举
宁
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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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恐鹈鴂之先鸣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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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夫百草为之不芳
何琼佩之偃蹇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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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薆然而蔽之
惟此党人之不
谅兮恐嫉妒而折之
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
留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
为茅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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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岂其有他故
兮莫好脩之害也
余以兰为可恃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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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无实而
容长
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
芳
椒专佞以慢慆兮
榝又欲充夫
佩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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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干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
固时俗之流从兮
又孰能无变化
览椒兰
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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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兹佩之可贵兮
委厥美而历兹
芳菲菲
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
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
及余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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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氛既告余以
吉占兮
历吉日乎吾将行
折琼枝以为羞兮
精琼爢以为
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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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
车
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
疏
邅吾道夫昆崙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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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脩远以周流
扬云霓之晻蔼兮
鸣玉鸾之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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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发轫于天津
兮
夕余至乎西极
凤皇翼其承旂兮
高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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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之翼翼
忽吾行此流沙兮
遵赤水而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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麾蛟
龙使梁津兮
诏西皇使涉予
路脩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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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周以左转兮
指西海以为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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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余车其千乘兮
齐玉[车*犬]而并驰
驾八龙之婉婉兮
载云旗之委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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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
奏九歌而舞韶兮
聊
假日以媮乐
陟升皇之赫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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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临睨夫旧乡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乱曰
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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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何怀乎故都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
之所居
叙曰昔者孔子睿圣明哲天生不群定经术删
诗书正礼乐制作春秋以为后王法门人
三千罔不昭达临终之日则大义乖而微言绝其后周
室衰微战国并争道德陵迟谲诈萌生于是杨墨邹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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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韩之徒各以所知著造传记或以述古或以明世
而屈原履忠被谮忧悲愁思独依诗人
之义而作离骚上以讽谏下以自慰遭时闇乱不见省
纳不胜愤懑遂复作九歌以下凡二十五篇楚人高其
行义玮其文采以相教传至于孝武帝恢廓道训
使淮南王安作离骚经章句则大义粲然后世雄俊莫
不瞻慕舒肆妙虑缵述其词逮至刘向
典校经书分为十六卷孝章即位深弘道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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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固贾逵复以所见改易前疑各作离骚经章句其馀
十五卷阙而不说又以壮为状义多乖异事
不要括今臣复以所识所知稽之旧章合之经传
作十六卷章句虽未能究其微妙然大指之
趣略可见矣且人臣之义以忠正为高以伏节为贤故
有危言以存国杀身以成仁是以伍子胥不恨于浮江
比干不悔于剖心然后忠立而行成荣显而名著
若夫怀道以迷国详愚而不言颠则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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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危则不能安婉娩以顺上逡巡以避患
虽保黄耇终寿百年盖志士之所耻愚夫之所贱也今
若屈原膺忠贞之质体清洁之性直若砥矢言若丹青
进不隐其谋退不顾其命此诚绝世之行俊彦之英也
而班固谓之露才扬已竞于群小之中怨恨怀王
讥刺椒兰苟欲求进强非其人不见容纳忿恚自
沈是亏其高明而损其清洁者也昔伯夷叔齐让国守
分不食周粟遂饿而死岂可复谓有求于世而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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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哉且诗人怨主刺上曰呜呼小子未知臧
否匪面命之言提其耳风谏之语于斯为切然仲尼论
之以为大雅引此比彼屈原之词优游婉顺宁以其君
不智之故欲提携其耳乎而论者以为露才扬巳
怨刺其上强非其人殆失厥中矣夫离骚之文依托五
经以立义焉帝高阳之苗裔则厥初生民时惟姜嫄也
纫秋兰以为佩则将翱将翔佩玉琼琚也夕揽洲之宿
莽则易潜龙勿用也驷玉虬而乘鹥则时乘六龙以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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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也就重华而陈词则尚书咎繇之谋谟也登昆崙而
涉流沙则禹贡之敷土也故智弥盛者其言博才益多
者其识远屈原之词诚博远矣自终没以
来名儒博达之士著造词赋莫不拟则其仪表祖式其
模范取其要妙窃其华藻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
名垂罔极永不刋灭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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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骚赞序 班孟坚
离骚者屈原之所作也屈原初事怀王甚见信任同列
上官大夫妒害其宠谗之王王怒而疏屈原屈原以忠信
见疑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犹遭也骚忧也明己遭忧
作辞也是时周室已灭七国并争屈原痛君不明信用
群小国将危亡忠诚之情怀不能已故作离骚上陈尧
舜禹汤文王之法下言羿浇桀纣之失以风怀王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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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寤信反间之说西朝于秦秦人拘之客死不还至于
襄王复用谗言逐屈原在野又作九章赋以风諌卒不
见纳不忍浊世自投汨罗原死之后秦果灭楚其辞为
众贤所悼悲故传于后
辨骚 刘 协
自风雅寝声莫或抽绪奇文蔚起其离骚哉故以轩翥
诗人之后奋飞辞家之前岂去圣之未远而楚人之多
才乎昔汉武爱骚而淮南作传以为国风好色而不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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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蝉蜕秽浊之中
浮游尘埃之外皭然涅而不缁虽与日月争光可
也班固以为露才扬己忿怼沈江羿浇二姚与左氏不
合昆崙悬圃非经义所载
然而文辞丽雅为词赋之宗虽非明哲可谓妙才王逸
以为诗人之提耳屈原婉顺离骚之文依经立义驷虬
乘鹥则时乘六龙昆崙流沙则禹贡敷土名儒词赋莫
不拟其仪表所谓金相玉振百世无匹者也及汉宣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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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以为皆合经术杨雄讽味亦言体同诗雅四家举以
方经而孟坚谓不合传体褒贬任声抑扬过实可谓鉴
而弗精玩而未覈者也将覈其论必徵言焉故其陈尧
舜之耿介称禹汤之祗敬典诰之体也讥桀纣之猖狂
伤羿浇之颠陨规讽之旨也虬龙以喻君子云霓以譬
谗邪比兴之义也每一顾而掩涕叹君门之九重忠怨
之辞也观兹四事同于风雅者也至于托云龙说迂怪
丰隆求宓妃鸩鸟媒娀女诡异之辞也康回倾地夷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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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日木夫九首土伯三目谲怪之谈也依彭咸之遗则
从子胥以自适狷狭之志也士女杂坐乱而不分指以
为乐娱酒不废沈湎日夜举以为欢荒淫之意也
擿此四事
异乎经典者也故论其典诰则如彼语其夸诞则如此
固知楚辞者体慢于三代而风雅于战国乃雅颂之博
徒而词赋之英杰也观其骨鲠所树肌肤所
附虽取镕经意亦自铸伟辞故骚经九章朗丽以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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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歌九辩绮靡以伤情远游天问瑰诡而惠巧招魂大
招耀艳而深华卜居标放言之致渔父寄独任之才故
能气往轹古辞来切今惊采绝燄难与并能矣自九怀
已下遽蹑其迹而屈宋逸步莫之能追故其叙情怨则
郁伊而易感述离居则怆怏而难怀论山水则循声而
得貌言节候则披文而见时枚贾追风以入丽马杨沿
波而得奇其衣被词人非一代也故才高者苑其鸿裁
中巧者猎其艳辞吟讽者衔其山川童蒙者拾其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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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凭轼以倚雅颂悬辔以驭楚篇酌奇而不失其贞
玩华而不坠其实则顾眄可以驱辞力欬唾可以穷文
致亦不复乞灵于长卿假宠于子渊矣
赞曰不有屈原岂见离骚惊才风逸壮志烟高山川无
极情理实劳金相玉式艳溢锱毫
楚词补注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