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现在因果经-刘宋-求那跋陀罗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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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现在因果经》卷第二

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罗译

「尔时太子至年十岁,诸释种中,五百童子,
皆亦同年。太子从弟提婆达多,次名难陀,次
名孙陀罗难陀等;或有三十相、三十一相者,
或复虽有三十二相,相不分明;各闲伎艺,
有大筋力。时提婆达多等五百童子,既闻太
子诸艺皆通,名彻十方,共相谓言:『太子虽
复聪明智慧,善解书论,至于力膂,讵胜我
等!』欲与太子较其勇健。尔时父王,又访
国中善知射者,而召之来,令教太子,即往
后园,欲射铁鼓;提婆达多等五百童子,亦
悉随从。时师即便授一小弓而与太子,太
子含笑而问之言:『以此与我,欲作何等?』
射师答言:『欲令太子射此铁鼓。』太子又言:
『此弓力弱,更求如是七弓将来。』师即授与,
太子便执七弓,以射一箭,过七铁鼓。时彼
射师,往白王言:『大王!太子自知射艺,以
一箭力,射过七鼓,阎浮提中无能等者。云
何令我为作师耶?』

「尔时白净王闻此语已,
心大叹喜,而自念言:『我子聪明,书论算数四
远悉知;而其射艺四方人民,未有知者。』即
敕太子及提婆达多等五百童子,又复击鼓
唱令国界:『太子萨婆悉达,却后七日当出
后园,欲试武艺;诸人民中有勇力者,可悉
来此。』到第七日,提婆达多与六万眷属,最
先出城。于时有一大象,当城门住,此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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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皆不敢前,提婆达多问诸人言:『何故住
此而不前耶?』诸人答言:『有一大象,当门而
立,举众畏之,故不敢前。』提婆达多闻此言
已,独前象所,以手搏头,即便躄地;于是
军众次第得过。尔时难陀又与眷属亦欲
出城,其诸军众徐步渐前,难陀即问:『何故
行迟?』诸人答言:『提婆达多手搏一象,躄在
城门,妨行者路,以是故迟。』难陀即便前至
象所,以足指挑象,掷著路傍;无数人众,聚
共看之。尔时太子与十万眷属,前后围绕,
始出城门,见于路傍人众聚看即便问曰:
『此诸人辈,为何所看?』从人答言:『提婆达多手
搏一象,躄在城门,妨人行路;难陀次出,
以足指挑掷著于此,是故行人悉聚看之。』
于是太子即自念言:『今者正是现力之时。』太
子便即以手执象,掷著城外,还以手接,不
令伤损;象又还稣,无所苦痛。时诸人民,叹
未曾有。王闻此已,深生奇特。

「如是太子及
提婆达多并与难陀,四远人民,皆悉来集,在
彼园中。尔时彼园,种种庄严,施列金鼓、银
鼓、鍮石之鼓、铜铁等鼓,各有七枚。尔时提
婆达多,最先射之,彻三金鼓;次及难陀,亦
彻三鼓;诸来人众,悉皆雅叹。尔时群臣,白
太子言:『提婆达多及与难陀,皆已射讫,今
者次第正在太子,唯愿太子射此诸鼓。』如
是三请,太子曰:『善!』而语之言:『若欲使我射
诸鼓者,此弓力弱,更觅强者。』诸臣答言:『太
子祖王有一良弓,今在王库。』太子语言:『便
可取来。』弓既至已,太子即牵以放一箭,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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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诸鼓,然后入池,泉水流出,又亦穿过大
铁围山。

「尔时提婆达多又与难陀,共相扑戏,
二人力等,亦无胜者。太子又前,手执二弟,
躄之于地,以慈力故不令伤痛。尔时四远
诸人民众,既见太子有如此力,高声唱言:
『白净王太子,非但智慧胜一切人,其力勇健
亦无等者。』莫不叹伏,益生恭敬。

「尔时白净王,即会诸臣而共议言:『太子今者
年已长大,智慧勇健,皆悉具足,今宜应以
四大海水灌太子顶。』又复敕下馀小国王:
『却后二月八日,灌太子顶,皆可来集。』至二
月八日,诸馀国王并及仙人婆罗门等,皆悉
云集。悬缯幡盖,烧香散花,鸣钟击鼓,作
诸伎乐;以七宝器,盛四海水,诸仙人众,各
各顶戴授婆罗门;如是乃至遍及诸臣,悉
已顶戴,传授与王。时王即以灌太子顶,以
七宝印而用付之,又击大鼓,高声唱言:『今
立萨婆悉达以为太子。』尔时虚空天、龙、夜
叉、人非人等,作天伎乐,异口同音赞言:『善
哉!』当于迦毗罗旆兜国立太子时,馀八
国王,亦于是日同立太子。

「尔时太子,启王出游,王即听许。时王即与
太子并诸群臣,前后导从,按行国界,次复前
行;到王田所,即便止息,阎浮树下,看诸耕
人。尔时净居天,化作壤虫,乌随啄之。太子
见已,起慈悲心,众生可悯,互相吞食;即便
思惟:『离欲界爱,如是乃至得四禅地。』日光
昕赫,树为曲枝,随荫太子。尔时白净王,四
面推求,问觅太子;从人答曰:『太子今在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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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树下。』时王即便与诸群臣,往彼树所,未
至之间,遥见太子端坐思惟,又见彼树曲
荫其躯,深生奇特。时王即前执太子手问
言:『汝今何故在于此坐?』太子答言:『观诸众
生,更相吞食,甚可伤悯。』王闻此语,心生忧
恼,虑其出家,宜急婚娉以悦其意,即便呼
之:『俱共还国。』太子答言:『愿停于此。』王闻其
语,心即念言:『彼阿私陀往日所说,太子
今者将如其言。』王即流泪重唤:『还国。』太子
既见父王如此,即便随从,归于所止。王恐
愁忧,不乐在家,更增妓女,而娱乐之。

「尔时太子,至年十七,王集诸臣,而共议言:
『太子今者年已长大,宜应为其访索婚所。』
诸臣答言:『有一释种婆罗门,名摩诃那摩,
其人有女,名耶输陀罗,颜容端正,聪明智
慧,贤才过人,礼仪备举,有如是德,堪太
子妃。』王即答言:『若如卿语,便为纳之。』王还
宫内,即敕宫中聪明有智旧宿女人:『汝可往
至摩诃那摩长者之家,瞻看其女,容仪礼
行,为何如耶?可停于彼至满七日。』受王
敕已,即便往彼长者之家,于七日中,具观
此女。还答王言:『我观此女,容貌端正,威仪
进止,无与等者。』王闻其言,极大欢喜,即便
遣人语摩诃那摩言:『太子年长,欲为纳妃。』
诸臣并言:『汝女淑令,宜堪此举,今欲相屈。』
时摩诃那摩,答王使言:『谨奉敕旨。』王即令
诸臣择采吉日,遣车万乘,而往迎之。既至
宫已,具足太子婚姻之礼,又复更增诸妓
女众,昼夜娱乐。尔时太子,恒与其妃,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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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卧,未曾不俱;初自无有世俗之意,于静
夜中,但修禅观。时王日日问诸婇女:『太子
与妃,相接近不?』婇女答言:『不见太子有夫
妇道。』王闻此语,愁忧不乐,更增妓女,而
娱乐之;如是经时,犹不接近,时王深疑恐
不能男。

「尔时太子,闻诸妓女歌咏,园林花果茂盛,
流泉清凉,太子忽便欲出游观;即遣妓
女,往白王言:『在宫日久,乐欲暂出园林游
戏。』王闻此语,心生欢喜,而自念言:『太子当
是不乐在宫行夫妇礼,所以求出园林
去耳。』即便听之,敕诸群臣:『整治园观,所
经道路,皆令清净。』太子即便往至王所头
面礼足,辞出而去。时王即便敕一旧臣聪明
智慧善言辩者,令从太子。尔时太子,与诸
官属,前后导从,出城东门,国中人民,闻太
子出,男女盈路,观者如云。时净居天,化作
老人,头白背伛,拄杖羸步。太子即便问从
者言:『此为何人?』从者答曰:『此老人也。』太子
又问:『何谓为老。』答曰:『此人昔日曾经婴儿
童子少年,迁谢不住,遂至根熟,形变色衰,
饮食不消,气力虚微,坐起苦极,馀命无几,
故谓为老。』太子又问:『唯此人老?一切皆然?』
从者答言:『一切皆悉应当如此。』尔时太子,
闻是语已,生大苦恼,而自念言:『日月流迈,
时变岁移,老至如电,身安足恃!我虽富贵,
岂独免耶?云何世人,而不怖畏?』太子从本
以来,不乐处世,又闻此事,益生厌离;即
回车还,愁思不乐。时王闻已,心怀煎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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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其学道;更增妓女,以娱乐之。

「尔时太子,复经少时,启王出游。王闻此言,
心生忧虑,而自念言:『太子前出,逢见老人,
忧愁不乐,今者云何,而复求出?』王爱太子,
不忍违异,僶俛从之;即集诸臣,而共议言:
『太子前者出城东门,逢见老人,还辄不乐;
今者已复求出游观,吾不能免,遂复许
之。』诸臣答言:『当更严敕外诸官属,修治道
路,悬缯幡盖,散华烧香,皆使华丽,无令
臭秽诸不净洁,及以老病在道侧也。』

「尔时迦毗罗旆兜城四门之外,各有一园,
树木花果,浴池楼观,种种庄严,皆悉无异。
王问诸臣:『外诸园观,何者为胜?』诸臣答言:
『外诸园观,皆等无异,如忉利天欢喜之园。』
王又敕言:『太子前出,已从东门;今者可令
从南门出。』尔时太子,百官导从,出城南门。
时净居天,化作病人,身瘦腹大,喘息呻吟,
骨消肉竭,颜貌痿黄,举身战掉,不能自
持,两人扶腋,在于路侧。太子即问:『此为何
人?』从者答曰:『此病人也。』太子又问:『何谓为
病?』答曰:『夫谓病者,皆由嗜欲,饮食无度,
四大不调,转变成病,百节苦痛,气力虚微,
饮食寡少,眠卧不安,虽有身手,不能自
运,要假他力,然后坐起。』尔时太子,以慈悲
心,看彼病人,自生愁忧。又复问言:『此人独
尔?馀皆然耶?』答曰:『一切人民,无有贵贱,同
有此病。』太子闻已,心自念言:『如此病苦,普
应婴之,云何世人,耽乐不畏?』作此念已,
深生恐怖,身心战动,譬如月影现波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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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从者言:『如此身者,是大苦聚,世人于中,
撗生欢乐,愚痴无识,不知觉悟;今者云
何,欲往彼园游观嬉戏?』即便回车,还入王
宫,坐自思惟,愁忧不乐。王问从者:『太子今
出,宁有乐不?』从者答言:『始出南门,逢见病
人,以此不乐,即回车还。』王闻此语,心大愁
忧,虑其出家。时王即便问诸臣言:『太子前
者出城东门,逢见老人愁忧不乐,以此事
故,吾敕卿等,净治道路,无令老病在于
巷侧,云何今出于城南门,而复致有疾病人耶?又令太子逢值见之。』诸臣答言:『近
受王敕,严命外司,勿使有诸臭秽老病
在于道侧,互相捡覆,无敢懈怠,不知何缘
忽有病人,非是我等之罪咎也。』尔时王问
诸从者言:『汝等并见病人在路何从而至?』
从者答曰:『无有踪迹,不知何来?』时王深于
太子生犹豫心,恐其学道,更增妓女,
而悦其意,又复欲使于五欲中生恋著
心。

「尔时有一婆罗门子,名忧陀夷,聪明智慧,
极有才辩。时王即便请来入宫,而语之言:
『太子今者,不乐在世受于五欲,恐其不久,
出家学道;汝可与之共作朋属,具说世间
五欲乐事,令其心动不乐出家。』时优陀夷,
即便答言:『太子聪明,无与等者,所知书论,
皆悉渊博,并是我今所未曾闻,云何见使
诱说之耶?譬以藕丝欲悬须弥,我亦如
是,终不能回太子之心。大王既敕令作朋
友,要当自竭我所知见。』时优陀夷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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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已,随从太子,行住坐卧,不敢远离。时王
又复选诸妓女,聪明智慧,颜容端正,善
于歌舞,能惑人者;种种庄饰,光丽悦目,皆
悉遣往给侍太子。

「尔时太子,复经少时,启王出游。王闻此语,
心自念言:『彼优陀夷,既与太子共为朋友,
今若出游,或胜于前,无复厌俗乐出家心。』
作是念已,即便听许。时王又复集诸大臣,
悉语之言:『太子今者复求出游,我不忍违,
已复听之;太子前出东南二门,已见老病,
还辄忧愁;今者宜令从西门出。我心虑其
还又不乐;然优陀夷,是其良友,冀今出还,
不复应尔。卿等好令修治道路园林台观,
皆使严整,香华幡盖,数倍于前,无令复有
老病臭秽在道侧也。』臣受敕已,即语外司,
严治道路,并及园林,光丽倍常。王又先送
诸妙妓女,置彼园中;又复敕语优陀夷
言:『若当路侧,有不祥事,可以方便诱悦
其心。』并敕诸臣,随从太子,皆令伺察,若有
不吉,远驱逐之。

「尔时太子,与优陀夷,百官
导从,烧香散花,作众伎乐,出城西门。时净
居天,心自念言:『先现老病于二城门,举众
皆见,令白净王嗔责从者并及外司。太子
今出,王制严峻,我今现死,若皆见者,增王
忿怒,必加罚戮抂及无辜;我于今日所
现之事,唯令太子及忧陀夷二人见耳,使
馀官属不受责也。』作此念已,即便来下,化
为死人,四人举舆,以诸香华,布散尸上,
室家大小,号哭送之。尔时太子与优陀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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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独见。太子问言:『此为何物?而以花香,
庄饰其上,复有人众,号哭相送。』时优陀
夷,以王敕故,默然不答。如是三问,净居天
王威神之力,使优陀夷不觉答言:『是死人
也。』太子又问:『何谓为死?』优陀夷言:『夫谓死
者,刀风解形,神识去矣,四体诸根,无所复
知。此人在世,贪著五欲,爱惜钱财,辛苦经
营,唯知积聚,不识无常;今者一旦舍之而
死,又为父母亲戚眷属之所爱念;命终之
后,犹如草木,恩情好恶,不复相关。如是死
者,诚可哀也。』太子闻已,心大战怖。又问优
陀夷言:『唯此人死?馀亦当然?』即复答言:『一
切世人,皆应如此,无有贵贱而得免脱。』

「太
子素性,恬静难动,既闻此语,不能自安。即
以微声,语优陀夷:『世间乃复有此死苦,云
何于中,而行放逸,心如木石不知怖畏?』
即敕御者可回车还。御者答言:『前出二门,
未到园所,中路而反,致令大王深见瞋
责;今者岂敢复如此耶?』时优陀夷,语御
者言:『如汝所说,不应便归。』即复前行,至
彼园中,香华幡盖,作众伎乐;众妓端正,
犹如诸天婇女无异,于太子前,各竞歌舞
冀以姿态,悦动其意。太子心安,不可移
转,即止园中,荫息树间,除其侍卫,端坐思
惟,忆昔曾在阎浮树下,远离欲界,乃至得
于第四禅定。

「尔时优陀夷,到太子所,而作
此言:『大王见敕,令与太子共为朋友,脱
有得失,互相开悟,朋友之法,其要有三:一
者、见有过失辄相谏晓;二者、见有好事,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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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喜;三者、在于苦厄,不相弃舍。今献诚
言,愿不见责。古昔诸王,及今现在,皆悉受
于五欲之乐,然后出家;太子云何,永绝不顾?
又人生世,宜顺人行,无有弃国而学道
者。唯愿太子,受于五欲,令有子息,不绝
王嗣。』尔时太子,而答之言:『诚如所说,但我
不以捐国故尔,亦复不言五欲无乐;以
畏老病生死之苦故,于五欲不敢爱著。汝
向所言,古昔诸王,先经五欲,然后出家。此
诸王等,今在何许?以爱欲故,或在地狱,或
在饿鬼,或在畜生,或在人天;以有如是
轮转苦故,是以我欲离老病苦生死法耳。
汝今云何令我受之?』时优陀夷,虽竭才
辩劝奖太子,不能令回,即便退坐,归于
所止。太子仍敕严驾还宫,诸妓女众,及
优陀夷,愁忧惨戚,颜貌颦蹙,如人新丧
所爱亲属;太子到宫,恻怆倍常。

「时白净王,
呼优陀夷,而问之言:『太子今出,宁有
乐不?』优陀夷言:『出城不远,逢见死人,亦
不知其从何而来,太子与我,同时见之。
太子问言:「此为何人?」我亦不觉,答是死人。』
时王即复问诸从者:『汝等皆见城西门外
有死人不?』从者答言:『我等不见。』王闻此语,
神意豁然,而自念言:『太子、优陀夷,二人独
见,此是天力,非诸臣咎,必定当如阿私陀
言。』作此念已,心大苦恼,复增妓女,以娱
乐之;日日遣人,慰诱太子,而语之言:『国是
汝有,何故愁忧,而不乐耶?』王又严敕诸妓
女众,悦太子意,勿舍昼夜。

「时白净王,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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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天力非复人事,爱重太子,不能不言。
心自思惟:『太子前已出三城门,今者唯有北
门未出,其必不久更求出游;当复庄严彼
外园林,倍令光丽,勿使有诸不可意事。』如
所思惟,具敕诸臣。时王又复心自愿言:『太
子若出城北门时,唯愿诸天,勿复现于不
吉祥事,复令我子心生忧恼。』既心愿已,遂
敕御者:『太子若出,当令乘马,使得四望,见
诸人民,光丽庄饰。』

「是时太子,启王出游;王
不忍违,便与优陀夷及馀官属,前后导从,
出城北门。到彼园所,太子下马,止息于树,
除去侍卫,端坐思惟,念于世间老病死苦。
时净居天,化作比丘,法服持钵,手执锡杖,
视地而行,在太子前。太子见已,即便问言:
『汝是何人?』比丘答言:『我是比丘。』太子又问:『何
谓比丘?』答言:『能破结贼,不受后身,故曰比
丘。世间皆悉无常危脆,我所修学,无漏圣
道,不著色声香味触法,永得无为,到解脱
岸。』作此言已,于太子前,现神通力,腾虚
而去。当尔之时,诸从官属,皆悉睹见。太子
既已见此比丘,又闻广说出家功德,会其
宿怀厌欲之情,便自唱言:『善哉!善哉!天人之
中,唯此为胜,我当决定修学是道。』作此语
已,即便索马还归宫城。于时太子,心生欣
庆,而自念言:『我先见有老病死苦,昼夜常
恐为此所逼;今见比丘,开悟我情,示解
脱路。』作此念已,即自思惟方便,求觅出家
因缘。

「尔时白净王问优陀夷言:『太子今出,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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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不?』时优陀夷即答王言:『太子向出,所
经道路,无诸不祥;既到园中,太子独自在
于树下,遥见一人,剃除须发,著染色衣,来
太子前而共言语。言语既毕,腾虚而去,竟
亦不知何所论说,太子因是严驾而归。当
尔之时,颜容欢悦,还至宫中,方生忧愁。』时
白净王,既闻此语,心生狐疑,亦复不知是
何瑞相,深怀懊恼,而自念言:『太子决定舍
家学道,又纳其妃,久而无子,我今应敕
耶输陀罗,当思方便莫绝国嗣;复应警
戒,勿使太子去而不知。』既作是念,如所
思惟,即便敕于耶输陀罗。耶输陀罗闻王
敕已,心怀惭愧,默然而住,行止坐卧不离
太子。时王复增诸妙妓女,以娱乐之。

「尔时太子年至十九,心自思惟:『我今正是
出家之时。』而便往至于父王所,威仪庠序,犹
如帝释,往诣梵天,傍臣见已,而白王言:『太
子今者来大王所。』王闻此言,忧喜交集。太
子既至,头面作礼;尔时父王,即便抱之,而
敕令坐。太子坐已,白父王言:『恩爱集会,必
有别离,唯愿听我出家学道。一切众生,爱
别离苦,皆使解脱。愿必垂许,不见留难。』时
白净王闻太子语,心大苦痛;犹如金刚摧
破于山,举身战掉,不安本座,执太子手,
不复能言,啼泣流泪,嘘唏哽咽。如是良久,
微声而言:『汝今宜应息出家意。所以者何?
年既少壮,国未有嗣,而便委我,曾不回
顾。』尔时太子既见父王流泪不许,还归所
止,思惟出家,愁忧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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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时迦毗罗旆兜国,诸大相师,占知太子,
若不出家,过七日后,得转轮王位,王四天
下,七宝自至。各以所知,往白王言:『释迦种
姓,于此方兴。』王闻是语,心生欢喜,即敕诸
臣并释种子:『汝闻相师如此言不?皆应日
夜侍卫太子,于城四门,门各千人;周匝城
外,一踰阇那内,逻置人众,而防护之。』复
敕耶输陀罗并诸内官,倍加警戒,过于
七日,勿使出家。时王又来至太子所,太子
遥见,即往奉迎,头面礼足,问讯起居。王语
太子:『我昔既闻阿私陀说,及众相师,并诸奇
瑞,必定知汝不乐处世。国嗣既重,属当相
继,唯愿为我,生汝一子,然后绝俗,不复
相违。』尔时太子,闻父王言,心自思惟:『大王
所以苦留我者,正自为国无绍嗣耳。』作
是念已,而答王言:『善哉!如敕。』即以左手,
指其妃腹,时耶输陀罗,便觉体异,自知有
娠。王闻太子如敕之言,心大欢喜,当谓太
子七日之内,必未有儿,若过此期,转轮王
位,自然而至,不复出家。

「尔时太子心自念言:『我年已至一十有九,今
是二月,复是七日,宜应方便,思求出家。所
以者何?今正是时,又于父王,所愿已满。』作
此念已,身放光明,照四天王宫,乃至照于
净居天宫,不令人间见此光明。尔时诸天
见此光已,皆知太子出家时至;即便来下,
到太子所,头面礼足,合掌白言:『无量劫来,
所修行愿,今者正是成熟之时。』于是太子,
答诸天言:『如汝等语,今正是时;然父王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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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外官属,严见防卫,欲去无从。』诸天白言:
『我等自当设诸方便,令太子出,使无知
者。』诸天即便以其神力,令诸官属,皆悉惛
卧。

「尔时耶输陀罗,眠卧之中,得三大梦:一者、梦
月堕地;二者、梦牙齿落;三者、梦失右臂。得
此梦已,眠中惊觉,心大怖惧。白太子言:『我
于眠中,得三恶梦。』太子问言:『汝梦何等?』耶
输陀罗,即便具说所梦之事。太子语言:『月犹
在天,齿又不落,臂复尚在,当知诸梦虚假
非实,汝今不应横生怖畏。』耶输陀罗,又语
太子:『如我自忖所梦之事,必是太子出家之
瑞。』太子又答:『汝但安眠勿生此虑,要不令
汝有不祥事。』耶输陀罗闻此语已,即便还
眠。太子即从坐起,遍观妓女及耶输陀
罗,皆如木人,譬若芭蕉中无坚实;或有
倚伏于乐器上,臂脚垂地,更相枕卧,鼻涕
目泪,口中流涎。又复遍观妻及妓女,见其
形体,发爪髓脑,骨齿髑髅,皮肤肌肉,筋脉肪
血,心肺脾肾,肝胆肠胃,屎尿涕唾,外为革
囊,中盛臭秽,无一可奇;强熏以香,饰以
花䌽,譬如假借当还;亦不得久,百年之命,
卧消其半,又多忧恼,其乐无几。世人云何
恒见此事,而不觉悟,又于其中,贪著淫
欲?我今当学古昔诸佛所修之行,急应远
此大火之聚。

「尔时太子,思惟是已;至于后夜,净居天
王,及欲界诸天,充满虚空,即共同声,白
太子言:『内外眷属,皆悉悯卧,今者正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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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之时。』尔时太子,即便自往至车匿所;以
天力故,车匿自觉,而语之言:『汝可为我
被揵陟来。』尔时车匿,闻此言已,举身战
怖,心怀犹豫;一者、不欲违太子命;二者、
畏王敕旨严峻。思惟良久,流泪而言:『大王
慈敕,如是之严;且又今者非游观时,又非
降伏怨敌之日,云何于此后夜之中,而忽索
马,欲何所之?』太子又复语车匿言:『我今欲
为一切众生,降伏烦恼结使贼故。汝今不
应违我此意。』尔时车匿,举声号泣,欲令耶
输陀罗及诸眷属,皆悉觉知,太子当去。以
天神力,惛卧如故。车匿即便牵马而来;太
子徐前,而语车匿及以揵陟:『一切恩爱,会
当别离;世间之事,易可果遂,出家因缘,甚
难成就。』车匿闻已,默然无言。于是揵陟,
不复喷鸣。

「尔时太子,见明相出,放身光明,
彻照十方,师子吼言:『过去诸佛,出家之法,
我今亦然。』于是诸天,捧马四足,并接车匿;
释提桓因,执盖随从,诸天即便令城北门,
自然而开,不使有声;太子于是从门而
出,虚空诸天赞叹随从。尔时太子,又师子
吼:『我若不断生老病死忧悲苦恼,终不还
宫;我若不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又复不
能转于法轮,要不还与父王相见;若当
不尽恩爱之情,终不还见摩诃波阇波提
及耶输陀罗。』当于太子说此誓时,虚空诸
天赞言:『善哉!斯言必果。』至于天晓,所行道
路,已三踰阇那。时诸天众,既从太子,至此
处已,所为事毕,忽然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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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时太子,次行至彼跋伽仙人苦行林中。太
子见此园林,寂静无诸諠闹,心生欢喜,诸
根悦豫。即便下马,抚背而言:『所难为事,
汝作已毕。』又语车匿:『马行骏疾,如金翅鸟
王,汝恒随从,不离我侧;世间之人,或有善
心,而形不随,或运形力,而心不称;汝今心
形皆悉无违。又世间人,处富贵者,竞随奉
事;我既舍国,来此林中,唯汝一人,独能随
我,甚为希有。我今既已至闲静处,汝便可
与揵陟俱还宫也。』尔时车匿,闻此语已,
悲号啼泣,迷闷躄地,不能自胜;于是揵
陟,既闻被遣,屈膝舐足,泪落如雨。车匿
答言:『我今云何忍听太子如此言耶?我于
宫中,违大王敕,辄被揵陟,以与太子,致
令今日来至于此。父王及摩诃波阇波提,
失太子故,必当忧恼;宫中内外,亦应搔
动。又复此处,多诸崄难,猛兽毒虫,交横道
路,我今云何而舍太子,独还宫耶?』太子即便
答车匿言:『世间之法,独生独死,岂复有伴;
又有生老病死诸苦,我当云何与此作侣?
吾今为欲断诸苦故,而来至此。苦若断时,
然后当与一切众生,而作伴侣。我于即时,
诸苦未离,云何而得为汝作侣?』车匿又曰:
『太子生来,长于深宫,身体手足,皆悉柔软,
眠卧床褥,无不细滑;如何一旦履藉荆棘
瓦砾泥土,止宿树下。』太子答言:『诚如汝语,
设我住宫,乃可免此荆蕀之患;老病死
苦,会自见侵。』车匿既闻太子此语,悲泣垂
泪,默然而住。

「于时太子,即就车匿,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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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剑,而师子吼:『过去诸佛,为成就阿耨多
罗三藐三菩提故,舍弃饰好,剃除须发;我
今亦当依诸佛法。』作此言已,便脱宝冠髻
中明珠,以与车匿,而语之曰:『以此宝冠及
以明珠,致王足下,汝可为我上白大王:「我
今不为生天乐故,亦复非不孝顺父母,亦
无忿恨瞋恚之心,但以畏彼生老病死,为
除断故,来至此耳。汝应助我随喜欣庆,
勿于吉祥更生悲愁。」父王若谓我今出家
未是时者,汝以我语,上启大王:「老病死至,
岂有定时,人虽少壮,焉得免此。」父王若复
而责我言:「本要有子,当听出家,今未有
子,云何而去?及出宫时,不启闻者。」汝可
为我具启父王:「耶输陀罗,久已有身,王
自问之。昔敕如此,非为专辄。往古有诸转
轮圣王厌国位者,入于山林,出家求道,无
有中途还受五欲;我今出家,亦复如是,未
成菩提,终不还宫。」内外眷属,皆当于我
有恩爱情,可以汝辩为解释之,勿使于
我横生忧恼。』

「太子又复脱身璎珞,以授车
匿,而语之言:『汝可为我持此璎珞,奉摩诃
波阇波提道,我今为断诸苦本故出宫城,
求满此愿,勿复于我反更生苦。』又脱身上
馀庄严具,以与耶输陀罗,亦复语言:『人生
于世,爱别离苦;我今为欲断此诸苦,出家
学道;勿以我故恒生愁忧,并诸亲属,皆
亦如是。』尔时车匿闻此语已,倍增悲绝;
不忍违于太子敕令,即便长跪,受取宝
冠明珠璎珞及严饰具,垂泪而言:『我闻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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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如此志愿,举身战掉;设令有人心如
木石,闻此语者,亦当悲感;况我生来奉侍
太子,闻此誓言,而不感绝。唯愿太子,舍于
此志,勿令父王,及摩诃波阇波提,耶输陀
罗,并馀亲属,生大悲苦。若使决定不回
此意,勿于是处,而复弃我;我今归依太子
足下,终不见有违离去理;设当还宫,王
必责我,云何独委太子而归,欲令何言上
答大王?』太子答言:『汝今不应作如此语,世
皆离别,岂常集聚;我生七日,而母命终,母
子尚有死生之别,而况馀人;汝勿于我偏
生恋慕,可与揵陟俱还宫也。』如是再敕,
犹不肯去。

「尔时太子,便以利剑,自剃须发。即发愿
言:『今落须发,愿与一切,断除烦恼及以习
障。』释提桓因,接发而去。虚空诸天,烧香散
花,异口同音赞言:『善哉!善哉!』尔时太子,剃须
发已,自见其身所著之衣,犹是七宝,即心
念言:『过去诸佛出家之法,所著衣服,不当
如此。』时净居天,于太子前,化作猎师,身被
袈裟。太子既见,心大欢喜,而语之言:『汝所
著衣,是寂静服,往昔诸佛之所幖帜也;云
何著此,而为罪行?』猎者答言:『我著袈裟,以
诱群鹿,鹿见袈裟,皆来近我,我得杀之。』
太子又言:『若如汝说,著此袈裟,但欲为杀
诸鹿故耳,非求解脱而服之也。我今持此
七宝之衣,与汝贸易,吾服此衣,为欲摄救
一切众生,断其烦恼。』猎者答言:『善哉!如告。』
即脱宝衣,而与猎者;自被袈裟,依过去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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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所服之法。时净居天,还复梵身,上升虚
空,归其所止。

「于时空中,有异光明;车匿见
此,心生奇特,叹未曾有:『今此瑞应,非为小
缘。』车匿既见太子剃除须发身著法服,定
知太子必不可回;闷绝于地,倍增懊恼。尔
时太子,而语之言:『汝今宜应舍此悲愁,便
还宫城,具宣我意。』太子于是,即徐前行;车
匿歔欷,头面作礼,乃至远望不见太子,然
后方起;举体战掉,不能自胜,顾看揵陟
及庄严具,呜咽悲哽,涕泗交流;即牵揵陟,
执持宝冠严身之具,车匿号咷,揵陟悲鸣,
缘路而归。

「尔时太子,即便前至跋伽仙人所住之处。时
彼林中,有诸鸟兽,既见太子,皆悉瞩目,
端住不瞬。跋伽仙人,遥见太子,而自念言:
『此是何神,为日月天?为帝释耶?』便与眷
属来迎太子,深生敬重,而作是言:『善
来!仁者。』太子既见诸仙人众,心意柔软,威
仪庠序,太子即便前其住处,诸仙人等,无
复威光,皆悉同来请太子坐;太子坐已,观
察彼诸仙人之行,或有以草而为衣者,或
以树皮树叶以为服者,或有唯食草木花
果,或有一日一食,或二日一食,或三日一
食,如是行于自饿之法。或事水火,或奉
日月,或翘一脚,或卧尘土,或有卧于荆
蕀之上,或有卧于水火之侧。太子既见如
此苦行,即便问于跋伽仙人:『汝等今者修
此苦行,甚为奇特,皆欲求于何等果报?』仙
人答言:『修此苦行,为欲生天。』太子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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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天虽乐,福尽则穷,轮回六道,终为苦聚。
汝等云何修诸苦因,以求苦报。』太子即便
心自叹言:『商人为宝,故入大海;王为国土,
兴师相伐;今诸仙人,为生天故,修此苦
行。』作是叹已,默然而住。

「跋伽仙人,即问
太子:『仁者何意,默然不言,我等所行非真
正耶?』太子答言:『汝等所行,非不至苦,然
求果报,终不离苦。』太子与诸仙人,设此
议论言语往复,乃至日暮。太子即便停彼一
宿,既至明旦,复更思惟:『此诸仙人,虽修苦
行,皆非解脱真正之道。』我今不应止住于
此,即与仙人,辞别欲去。时诸仙人,白太子
言:『仁者来此,我皆欢喜;令我人众,威德增
盛。今者何故而忽欲去?为是我等,失于威
仪?为此众中相犯触耶?以何因缘,不住于
此?』太子答言:『非是汝等有如是失,宾主之
仪亦无所少,但汝所修,增长苦因;我今学
道,为断苦本,以此因缘,是故去耳。』诸仙人
众,自共议言:『其所修道,极为广大,云何我
等而得留之?』

「尔时有一仙人,善知相法,语
众人言:『今此仁者,诸相具足,必当得于一
切种智,为天人师。』即便俱往诣太子所,而
作是言:『所修道异,不敢相留;若欲去者,
可向北行,彼有大仙,名阿罗逻、加兰,仁
者可往就其语论;我观仁者,亦当不必住
于彼处。』于是太子,即便北行。诸仙人众,见
太子去,心怀懊恼,合掌随送,极望绝视,然后
乃还。

「尔时太子,既出宫已,至于天晓,耶输
陀罗,及诸婇女,从眠而觉;不见太子,悲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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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泣,即便往启摩诃波阇波提:『今旦忽失
太子所在。』摩诃波阇波提闻是语已,迷闷
躄地,如是展转,乃至达王。王闻此言,屹
然无声,失其精魄,若丧四体,举宫内外,
皆亦如是。时诸大臣,即入检视太子住处,
案行宫城,见城北门,自然已开,又复不见
车匿揵陟。即问门司:『谁开此者?』互相推捡,
皆云不知;并问防人,亦云不解此门开意。
于时大臣,心自思惟:『北门既开,太子必当
从此而出,宜速寻觅太子所在。』即敕千乘
万骑,络绎四出,追求太子;以天力故,迷
失道径,不知所之。即便还归,白大王言:
『推寻太子,不知所在?』

「尔时车匿,步牵揵
陟,及庄严具,悲泣鸣咽,随路而还。举邑人
民,见此惊愕,无不懊恼,悉皆竞来,问车
匿言:『汝送太子,置于何处?今与揵陟,而
独还耶?』车匿既得诸人此问,倍更悲绝,不
能答之。此诸人民,虽见揵陟被带鞍勒
七宝庄严,不见太子,犹若死人饰以花䌽。
于是车匿,前入宫城,揵陟悲嘶,诸厩群马,
一时哀鸣。外诸官属,白摩诃波阇波提及耶
输陀罗言:『车匿唯与揵陟俱还。』闻此言
已,宛转于地,而自念曰:『今者唯闻车匿揵
陟相随俱还,而不闻道太子归声。』摩诃波
阇波提即作是言:『我养太子,至年长大,
一旦舍我,不知所在?譬如果树,结花成
实,临熟落地;又如饥人,遇百味馔,临欲
食之,忽然翻倒。』耶输陀罗又自言曰:『我与
太子,行住坐卧,不相远离;今者舍我,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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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趣?古昔诸王,入山学道,皆将妻子,不暂
相弃;世间之人,一遇相识,别不相忘;夫妇
之情,恩爱之深,而乃反更如是之薄。』诘车
匿言:『宁与智者而作怨雠,不共愚人以
为亲厚;汝痴顽人,盗送太子,置于何处,令
此释族不复炽盛。』又责揵陟:『汝载太子,出
此王宫,近去之时,寂然无声;今者空反,何
意悲嘶?』尔时车匿,即便答言:『勿责于我及
以揵陟。所以者何?此是天力,非人所为。当
于尔夕,夫人婇女,皆悉惛卧;太子敕我,令
起被马;我于尔时,以大高声,而谏太子,
欲使夫人,及诸婇女闻此惊悟,及被揵
陟都无觉者;城门每开闻四十里,当尔之
时,自然而开,又无一声;如此之事,岂非天
力?出城之时,天令诸神,手捧马足,并接于
我,虚空诸天,随从无数,我当云何而能止
耶?时天既晓,行三踰阇那,至彼跋伽仙人住
处,又复有诸奇特异事,愿听我说:「太子既
至跋伽仙人苦行林中,即便下马,手抚马
背,并敕于我,令还宫城;我于此时,随从
太子,永无归意,太子见遣,终不听住。又复
就我,取七宝剑,而自唱言:『过去诸佛,为成
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舍于饰好,剃
除须发,我今亦当依诸佛法。』唱此言已,即
脱宝冠及以明珠,悉付我还置王足下;又
以璎珞,与摩诃波阇波提,馀庄严具,以与
耶输陀罗。我于尔时,虽闻此诲,犹侍左右,
无有归情。于时太子,便以利剑,自剃须
发,天于空中,随接而去,即便前行,逢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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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以身所著七宝妙衣,而与猎人,贸易袈
裟,于是虚空,有大光明。我见太子形服既
变,深知其意必不可回,我即闷绝,心大懊
恼;太子前至跋伽仙人所住之处,我便于
彼,辞别而归。」此诸奇特,皆是天力,非复人
事,愿勿责我及揵陟也。』时摩诃波阇波提,
及耶输陀罗,既闻车匿说此事已,心小醒
悟,默然无声。

「尔时白净王,闷绝始醒,敕唤车匿,而语之
言:『汝云何令诸释种姓生大苦恼?我有严
制,敕内外官属守护太子,畏其出家。汝复
何意,辄被揵陟,而与太子令密去耶?』车
匿闻已,生大怖惧,而启王言:『太子出城,实
非我咎,唯愿大王,听我具说。』即以宝冠及
髻中明珠,置王足下。『太子令我以此冠珠
置王足下,七宝璎珞与摩诃波阇波提,馀庄
严具与耶输陀罗。』王见诸物,倍增悲绝,虽
复木石,犹尚有感,况乃父子恩爱之深。车匿
具以前事,而启王言:『太子敕我,父王若谓:
「本要有子,当听出家,今未有子,云何而
去?临去之时,又不启者。」汝可为我具答父
王:「耶输陀罗,久已有娠,王宜问之。昔敕
如此,非为专辄。」』王闻此言,即便遣问耶输
陀罗:『太子云汝久已有娠,实如此不?』耶输
陀罗即答:『信言。当于大王来此宫时,太子
指我,即觉有娠。』王闻其语,生奇特心,忧
恼暂歇,而自念言:『我前所以许令有子听
出家者,七日之中,必无子理,转轮王位,自
然而至。不谓七日未满,而便有娠,深自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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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智慧浅短,所为方便,不能住之。轻作
此约,重增悔恨。太子神略,出人意表。今日
之事,亦复兼是诸大天力,我今不应责车
匿也。』

「时白净王,心自思惟:『太子出家,必不
可回,设使更作诸馀方便,亦不能留。虽复
弃国出家学道,然已有子,不绝种嗣。我今
应敕耶输陀罗,好令将护所怀之子。』时白
净王,爱念情深,语车匿言:『我今当往寻求
太子,不知即时,定在何许?其今既已舍我
学道,我复何忍独生独活,便当追逐随其所
在。』尔时王师及与大臣,闻王欲出寻求太
子,二人俱共来谏王言:『大王!不应自生忧
恼。所以者何?我观太子,见其相貌,过去世
中,久已修习出家之业。设复令为释提桓
因,亦当不乐,况复今者转轮王位而能留
耶?大王!不忆太子初生而行七步举手住言:
「我生已尽,是最后身。」诸梵天王,释提桓因,悉
来下从。如此奇特,云何乐世?』又复白王:『阿
私陀仙昔相太子,年至十九,出家学道,
必当成就一切种智。今时既到,大王何故,
而生愁苦?又复大王,严敕内外,守护太子,
虑恐出家,而诸天来,导引出城;如是之事,
非复人力。唯愿大王,当生欢喜,勿怀愁
恼,不须自出。若忆太子犹不已者,我今
当与大臣寻求所在。』

「王闻此语,心自念言:
『我知太子,虽不可回,未忍便舍,不复追
之,今当试令师及大臣更一寻也。』即便答
师及大臣言:『善哉!可去,举宫内外,心皆苦
恼,伫逐速还。』于是王师大臣,即便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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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太子。
《过去现在因果经》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