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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三鱼堂文集卷十一
赠内阁学士陆陇其撰
墓表 墓志铭 圹记 传
中宪大夫江南布政使司参议分守苏松常道加
三级方公墓表
分守苏松常道参议方公讳国栋字干霄号艾贤以康
熙十六年冬没于位其政迹在口碑其家世生平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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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共枢所述行略及翰林院编修汪公所作墓志铭中
其初仕也由举人授蠡县教谕迁国子监助教进博士
迁刑部江西司主事历云南司员外郎福建司郎中出
为广东按察司佥事分巡海北道迁整饬宁武兵备参
议裁缺改分守苏松常道其在广东也擒雷连巨寇邓
耀而招徕其馀党白诸富人冤而却其金其在宁武也
以法饬武弁而尽谢绝其馈遗其光明磊落宽严有节
所至如一彰彰在人耳目固无容复赘一辞矣至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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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也正值闽粤用兵羽书旁午之际方是时大吏当轴
者惟以能办事为贵不暇问民生疾苦有司承风旨朘
削穷民皮骨几尽使无人焉覆翼喔咻之势穷力极揭
竿斩木而起如明季之祸不难见也寇横于外盗起于
内又纪纲尽废人不复知有廉耻天下事尚可为哉公
独于干戈扰攘之中事事思与民休息每遇急徵从容
布算镇之以静刍茭糗粮之需卒藉以辨而民宴然严
饬属吏无朘民生而摧其力自是郡县稍稍知以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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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根本不敢尽力排击剥割当义所不可正色峻拒虽
临利害不肯委曲假借中朝贵人遣幸伶入吴怙势纵
恣大吏争折节下之公独不少屈纲维不至扫地者公
为之中流砥柱也公既以仁爱培国本以廉耻维风俗
一时精掊克甘脂韦者或不以公为然然卒无如公何
公既没之二年逆臣授首四方渐次削平鹰扬貔貅之
士奏功于朝皆以为神器震而复宁者师武臣力也孰
知贤者弭变于无形抚辑残黎固结人心使腹内安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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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将帅之臣得以成功于外譬之治病然披坚执锐从
事疆场者治其标者也正已率属潜消祸变者固其本
者也本不固则外病未除而内病杂作虽有良医岂能
为治然则公之毅然持正于举世若狂之时安民生而
挽颓俗以为郡县倡使封疆大臣无内顾之忧而以次
平定祸乱其功顾不大哉公之在位也陇其适待罪嘉
定为公属吏得亲炙其休光公不鄙其不肖而特嘉其
朴拙时引掖奖劝之及陇其罢归公为扼腕太息方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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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閒散之身从公于政事之暇从容尽叩公之学且欲
问公家相国文端公中朝故事以定千秋之疑案而公
忽溘然弃世矣公子共枢既葬公于顺天府大兴县方
家庄祖茔而以其行略墓志示陇其谓陇其曾备员公
之宇下且尝蒙公奖叹能知公之心不可无一言以表
之陇其学疏文陋岂能阐扬公盛德特尝慷慨世变叹
今之论治者皆争其流而不知其源独公能于严霜坚
冰中嘘以阳春消弭祸本可谓得其源者推其功实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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颇牧之徒相表里而人顾不知也陇其故不复论其他
而特表其卓然独立于吴中而关天下安危者以备史
官之采择云
孝廉系宣曹公墓表
公讳颖洙字系宣别号住寒暮年寓怀也公父之罘讳
绎祖蚤岁游庠孝友承家举丈夫子五咸知名士公其
长子也赋性沉毅介然自持且伟度修髯望而知为有
道者陇其尝溯公生平窃深企异之公年十五母王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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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蚤世恪遵庭训一灯坐繐帐中诵读无倦色阅十五
年后母陈孺人亦故形神惨澹而至性依依则萧然一
韦素也甫游黉序即登丁卯贤书时公父方壮上而高
曾光禄公侍御宾湖公暨仰宾公咸慰焉声先华萼交
善嘤鸣及卜宅郡城天星湖又辟烟雨南庄书屋拟看
杏苑之花旋奏雁羽之捷彷佛比美扶风则卓然一典
型也庚辰之役魁副南宫乃辞特典愿以薄禄捧檄永
丰经艺治事士之游其门者多有濂洛声则俨然一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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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也运当鼎革播迁百粤历瘴雨蛮烟幼子家人零落逮
尽不免瞻岵生悲黍离同叹则累然一孤臣也迨乱离
初定两度还家为问昔时郡室湖庄俱成幻境遂息倦
飞之翮栖止祖庐力行敦睦培子侄之孤弱拯父党之
旅羁复祀田所以尊祖廓祠基将以收族凡亲戚故旧
洵生平一日历事变当阽危必匮乏相周患难相恤恳
恳未尝或置膜外则慨然一仗义士也而公岂欲独善
其身哉明季申酉间偕仲弟携妻孥跋涉山澨者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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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则一毡江右仲则糊口穷途彼时故乡蝶梦宪檄吹
求几虞不保且公父耄疴季弟臻来辈尚少脊令是亟
得保堂构于依然非公之感孚同气者深而洽比乡党
者素不至此尝泫然书训以示弟仲宣蘅芳遗孤曰孝
弟谨信亲爱学文立身之根本弗视弟子之小学也古
人所谓宁刻鹄毋画虎者非耶公素不攻释家言于所
居左额不限堂憩息其中自谓饘粥可供竹床可卧杖
头钱可给求木鸡是养杜忘一切则终翛然澹然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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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遁逸人也公生平出处大略如是公与先伯父济南
公同乡荐则陇其固年家子也而余婿宗柱为公犹子
闻之熟而知之详又以公之令嗣名驾乘者请羽言于
余故不愧言之谚而少文为叙次其生平云
施孟达墓志铭
施子玉符以其考孟达府君状来请铭据状言施氏之
先自浙之秀州迁于苏又自苏迁崇明洲之西沙代有
显者是皆在宋元以前其自崇明迁疁之大场则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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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讳秩又自大场迁今所居之罗店则君之曾祖讳
鈇鈇生勋勋生三子其长讳宿则故进士兵部主事讳
凤仪字孟翔之祖诰封文林郎讳三益之父其季讳宰
则君之父也君讳于德生而孝友与弟天长儒学训导于
政俱业儒自以为颖悟弗及弟乃喟然曰弟横经兄服
贾不亦可乎岂必兄弟皆贵耶遂操奇赢权子母家以
是益富厚然非仅知有富者亲没与其弟哀恸过礼凡
丧葬之事争先措置而财产则互让视世之死其亲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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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利是争者霄壤也佃户有负租者夷然不较曰彼贫
耳非本意也宁令负已不忍直于有司尝出手书一册
焚之皆田产积逋也计九千有奇越数年又出一册焚
之倍于前其存心宽厚不忍以财物伤人如此崇祯辛
巳岁旱道殣相望慨然太息曰人我一也彼僵而仆而
我独饱食可乎尽出其积储散之仓廪一空顺治甲午
岁复祲率先煮糜疗饥力劝乡里有力者共相济赖以
活者甚众呜呼世之富人积粟藏金丝毫不肯假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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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其亲戚乡里若秦越之不相关少有负于已则跳跃
叫号以为万不可已其视施君度量相越为何如也然
君以度量容人人亦感其意不忍负之家事亦卒不终
落当鼎革之际邑有奴变群仆𨽻结党横行以索劵为
名焚掠无虚日君从容呼其众仆检契还之仆皆流涕
不肯去亦其生平宽厚有以感人也君其他善行甚多
如奉邑令委踏勘沿海坍荒分别全坍坍残临坍井井
有条既竣不受旌奖皆人所难余独喜其宽厚能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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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古人风宜其积厚流光子孙蕃且昌也故因玉符之
请而为之志铭君生万历癸巳没于康熙庚戌其配朱
孺人沈孺人皆贤克成君之志俱先君卒子三人长麟
祚次麟定皆庠生季麟瑞即玉符恩贡生孙男九人宗
阆宗箕宗岐麟祚出宗嵋宗岏宗嵘麟定出宗峄宗峤
宗峘麟瑞出女七人孙女九人麟祚等以壬子十二月
二十日葬君于隐和府君宰之昭穴铭曰
世滔滔兮咸锥刀之是争君独扩然有容兮若汪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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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顷君既享有遐龄而子孙绳绳家其日赢积善馀庆
兮岂不信而有徵
陈母侯孺人圹记
孺人姓侯氏世为商邱人前朝户部尚书侯公恂者孺
人之祖尚书子方域字朝宗世传壮悔堂集者则孺人
父也孺人年十五归于陈子子万子万世为宜兴人祖
少保端毅公讳于庭直节详于国史父定生先生讳贞
慧以德行重天下与朝宗为莫逆交甲申之乱朝宗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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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宜兴因缔婚焉朝宗既北归寻捐馆舍而定生亦寻
即世家日落徒四壁立子万煢煢无依遂就婚商邱孺
人生而端庄不妄言笑长循妇道虽世家女能以礼自
范子万之至商邱也伶仃踯躅孺人安之不以为苦子
万既壮务读书好交游孺人常竭力操作以供不时之
需不以为厌子万作丞黎城令安平孺人皆随之任遇
覃恩受封家道寖盛然益务俭约不轻用一钱不轻剪
一币子万称孺人之言曰妇人所贵在德不在翘珠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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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男子所重在品不在拖紫纡青霜臼雨薪钗荆裙布
吾分内事也又曰世事何真惟做好人是真其所见卓
荦如此故能历艰辛遇通达而喜愠不形以宜其家以
相其夫子使子万得以磊磊落落之才处则优游于坟
典出则鞅掌于民社无室家米盐之累牵制其胸襟者
孺人力也彼世之生长闺阁不识稼穑艰难不识礼义
穷而怨达而侈使其君子内顾郁抑常扰扰于衷甚则
毁廉隅蹈罗网以徇其无涯之欲者闻孺人之风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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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愧也哉孺人生于崇祯十五年六月初三日没于康
熙二十八年三月二十六日既没而子万痛之甚非独
其笃于琴瑟盖孺人之贤实超越世俗而年不永宜子
万之感悼无已也孺人有子五而皆不育有女七多方
为子万置妾有螽斯不妒之风焉临没犹惓惓嘱子万
爱身育嗣亦世俗所难哉子万寓书于余求所以不朽
孺人者余不敏非其人也承吾友之命且心重孺人之
贤不敢辞故叙其大略以复子万使识于其圹非敢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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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铭之例也
先府君圹记
先府君讳元一讳标锡字叔因姓陆氏系出唐宰相宣
公代有显者详家乘中自五世祖春坡公讳东始居平
湖县之泖口其地一名顾书堵高祖讳美字仰春妣姚
氏曾祖讳尧夔字友唐妣戴氏祖讳锡胤字绍唐妣姚
氏考讳瀗号泰交妣李氏自五世祖以下皆以儒术有
名庠序泰交公四子府君行第三府君生于万历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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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二日自幼孝友能文早年入庠数奇未达康熙
乙卯以男陇其恭遇
覃恩封文林郎府君性宽和生平未尝有疾言遽色虽尝
有横逆相加者绝不芥蒂于胸中好坦直不喜为城府
入与家人言出以告于人未尝有二也一生惟以真诚
宽厚为主宁阔略于节文而不欲矫饰以欺世宁过于和
平而不欲立崖岸以自异府君少时家道殷盛长兄墨涛
公又显仕然处之淡如也及遭丧乱家业尽落徒四壁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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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以为意授书武塘者凡十有六年安之若素虽未尝
达而在位而常以苍生为念每语子弟云贪与酷皆居
官大戒然贪而酷人皆知恶之若恃廉谨而刻以绳人人慕
其风节竞相仿效祸不可言矣读书必究极源委深恶俗
学卑陋尤不喜务虚名顺治间士子沿明季旧习互相标
榜号曰某社某社时陇其初入黉序未知其病也府君每
切戒之常举海盐吴忠节公语示之曰居官不入党秀才
不入社便有一半身分此至言也儿谨识之居常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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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必令笃实务本每喜称述祖德及盛衰兴废之故津
津忘倦晚年深虑宗族繁衍子孙不能自知其支派乃
修族谱义例精核族人赖之康熙戊午九月二十一日
以疾终于正寝享年七十配钟氏同邑太学生衢水公
讳成纯长女生万历丁未闰六月初二日终于天启丙
寅十一月初一日续配曹氏隆庆戊辰进士漳州府知
府景坡公讳铣曾孙女万历丁酉举人荆州府通判芝
亭公讳蕃孙女处士越凡公讳棻长女生万历丙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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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五日终于崇祯癸未正月二十七日皆有妇德皆
以康熙乙卯
覃恩赠孺人副室石氏三男皆曹孺人出长陇其康熙庚戌
进士江南苏州府嘉定县知县次肇熊后府君四十日而
卒次承勋一名坦女二长适同邑庠生张光熹次许字娄
县陈嘉䛵孙男二人定徵宸徵皆业儒孙女四人一适太
学生金山李铉一适同邑庠生曹宗柱一许字同郡庠生
张金城一幼未字以康熙庚申十二月十一日合葬于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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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港北馀圩祖墓之东亥山已向不孝孤等不能显扬其
考妣谨识其生平大略如此昊天罔极呜呼痛哉
亡弟尚桓圹记
此吾弟尚桓之圹也其世系详先府君圹志中弟讳肇
熊生崇祯壬申十二月二十四日少余二岁吾年十四
而丧母弟才十二孤苦相依备极酸辛弟幼读书未成
辄遭乱离我与先府君皆糊口于四方弟独在家无师
友切磋之功学遂不成吾先府君家法子弟不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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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当执一业农工商惟所宜不得为天地间閒食人以
辱祖宗故弟既废书遂习于农备历艰难弟性亦淳朴
安之不厌及予举于乡捷于南宫遵守祖训不敢猎取
不义为父母羞家贫如故弟之自食其力如故也及予
为吏江南不欲变其初心家贫如故弟之自食其力又
如故也方冀稍有馀俸使弟得息肩孰意其不能待耶
戊午闰三月之十二日我应
诏入都既拜先府君于堂上弟送我入舟孰知此一日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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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父子兄弟永诀之日也先府君属纩之日弟病已
笃闻变匍匐至床下一恸几绝家人扶至房中遂不复
起临没时嘱家人云我病不能成服我死当以衰绖敛
我家人遵其言故今在棺中者斩焉凶服之人也以礼
言之弟方至九泉日夕侍二亲旁不应衰绖然弟之惓
惓于垂没者岂非其天性之不容已耶一息尚存不忘
痛亲此一念何可没也又语家人云吾死停吾殡于室
毋出也待吾兄归呜呼哀哉卒在戊午十月二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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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府君之没才四十日耳配李氏终于康熙己酉十一
月二十七日继娶冯氏皆无子以陇其次子宸徵为嗣
二女一育于陇其许字同郡庠生张金城一幼未字今
于康熙庚申十二月十二日同李孺人合葬于先府君
墓之右穴呜呼痛哉兄陇其抆泪谨识
两婴儿圹记
此两婴儿者一为遇龙姓陆氏生崇祯丁丑冬我幼弟也
其生也有梦龙之祥故名焉我父母皆钟爱之不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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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没而弟无所依时有常熟陆平侯者为守备于杭州
与先府君有故以弟寄养焉在杭半载而痘殇时癸未
秋也柩归寄祖墓旁舍者四十一年其生卒之日月皆
已不能详一为兰徵姓陆氏生康熙丙午十二月初三
日我次子也其生之夕我时北上夜泊苏州梦戴兰于
首芬芳异常以为有郑穆公之祥不幸甫五岁而痘殇
时康熙庚戌六月十二日也柩寄尔庵僧舍者十有二
年二子皆有异兆皆聪明过人而竟夭殇可哀也哉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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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多故久未克葬常痛于心今于康熙癸亥四月朔日
合而寄葬于尔庵僧舍之后隙地叔左侄右庶几相依
以永久焉
传
越凡曹公传
外祖曹公叔芳讳棻越凡其别号也世居华亭之东千
里祖景坡公隆庆戊辰进士福建漳州郡守父芝亭公
万历丁酉顺天榜第四人湖广荆州别驾芝亭公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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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外祖行在第三生长华胄不修贵介之容游学京师
数载公见尊人科名坎坷伏阙上书奔驰水陆者无暇
晷屡试于有司不得志杜门读书意泊如也荆州公挂
冠归公承意色养家庭愉悦不自居孝弟之名躬行无
忝而已佳晨夕探荆州公所乐见之客折柬相邀或赋
诗饮酒或啜茗弹琴以相娱性不能饮而喜客饮更喜
与父之客饮所为承欢者殆何如也公性坦适不耐尘
嚣独处斗室中无求于人亦无累于人浩浩落落作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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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齐物之观近于老氏之学而不欲废弃一切以鸣高
疏水曲肱浮云富贵其中有真乐识者服公精于养生
之术云娶大参杨公讳钦孙女是为我外祖母女德淳
备相敬如宾终身不闻谇詈之声诚贤母也生三子三
女长女即为我母归先府君以孝敬为妯娌式母舅三人
长说若公讳默游平湖庠有声胶序娶高氏次舜遗公
好学食贫娶李氏早卒季桂生公娶翁氏以舌耕奉养
好植名花异卉插槿编篱艺菊数十种每当秋风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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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二三知己觞咏于东篱盘谷之间不愧清白吏子孙
也陇其幼时随我母归宁外祖抚之膝上每曰此儿举
止沉静不逐群儿嬉戏异日必成廉泉让水之名儿其
勉之至今书绅不敢忘庚戌获隽以来两为县令簿书
鞅掌之馀凛然如奉外祖之训即我母之训也陇其匏
系一官母舅寓书云族谱告成愿得一言为先人传陇
其痛我母之不得奉养又痛我父不得邀一命之荣以
没也又何辞以谢外祖哉然外祖有隐德而不彰是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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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之责也故拜手略陈梗概云
席文学熙庵传
熙庵姓席氏始祖讳温唐末避黄巢乱卜居莫釐山三
子曰尚曰常曰当常三十传而至熙庵云熙庵讳启祥
字五云熙庵其号也幼聪颖授书过目辄晓大意下笔
滚滚千言立就弱冠补博士弟子员声名藉甚然熙庵
不喜标榜惟下惟攻苦当明季时娄东张西铭倡始复
社海内翕然趋之士以不得及门墙为耻熙庵独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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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自与其友读书山中互相切磋博览经史百家之言
去娄东不二百里若不知有西铭者性又慷慨倜傥有
大略知天下将乱喜与里中侠少年游亲党皆窃笑之
及乙酉变起远近鼎沸而熙庵家独晏然安堵以诸少
年感其平昔意气谨卫之也江南初定玉石未分有诬
山民不轨请兵搜山者一山皇皇惧不保然皆畏缩无
敢向当事白之熙庵独挺身见主兵者侃侃数言一山
获全顺治庚寅辛卯间岁大祲道殣相望是时熙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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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中落矣慨然倾囷赈之平生周人之急解衣推食无
所吝惜尤喜引掖寒素之士延接款馈游扬之恐后初
熙庵父养虚公家故饶钟爱熙庵欲其力学一切家事
不使与闻故熙庵自幼不问生产更负气数忤富豪为
凌轹以故家日益落然熙庵廓然不以介怀也未尝有
叹息扼腕之声晚年留心禅学遍阅传灯录诸书一时
浮屠大师皆与之游咸推为有得云康熙已未以病卒
寿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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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曰迹熙庵生平若三变然始而儒继而侠终而禅然
侠不至于捍文网则非朱家郭解之侠也禅不至于废
彝伦则非慧远宗杲之禅也其始终皆读书通儒术之
效欤不然方娄东以声利招致后进一时浮薄之士蚁
聚其门非定力卓识乌能不餔糟啜醨于其间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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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鱼堂文集卷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