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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秋崖集卷三十六
宋 方岳 撰
赋 记 序
秀锦楼赋
直宝谟阁汪侯守歙之明年政恬事熙民以嘉豫间从
宾客僚吏登城西北隅挹其山川而乐之喟然曰吾先
世郡人也今吾适守于是其得窃自比于昼锦之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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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作秀锦之楼楼成大会宾客落之而使其民方岳赋
之其词曰
俯春城之杳渺兮溯碧溪之绀寒搴朝岚与夕霏兮秀
色蔚其可餐挹浮丘而欲仙兮抚玉蜍以盘桓曰山川
其信美兮吾曾祖之所家几何时其此去兮窃空老于
汀花鹤千载而来归兮览城郭而长嗟皇畀予以左竹
兮岂锦衣之昼行森戟卫之靓深兮燕香阒其欲凝眷
童牙其予姓兮耋老予之父兄羌昵昵以儿语兮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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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于新硎幸里党之我与兮散佩犊于春耕嘻无事其
可了兮寄吾笔于鸥盟伟飞楼之耸翠兮纳风烟于檐
楹洗古彝之娟碧兮与畅叙其幽情激沙弹与豪吹兮
落孤啸于青冥冈峦忽其翔舞兮纷不暇于逢迎紫阳
缭以西转兮倚谪仙而自矜北黄山其六六兮轩后轶
而上征岿问政之东峙兮逗春雾于花屏飘吾袂以轻
举兮讯许聂乎深云纫崇兰以为佩兮缀明月而成缨
受山气之朝爽兮截鹭波之晚清夕阳澹其未收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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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娥以将升弄林影以扶醉兮酹吾樽于江山曰尧民
其熙皞兮吾何心于铸顽鹿扰之则骇逝兮鱼自乐于
深潜审左餐而右粥兮桁杨卧而昼閒来牟蓊以相依
兮桑麻沃其蓁蓁吾与客而乐此兮觊枌社之皆春公
在楼而燕喜兮民歌裤而遨嬉孰有笔其如椽兮梯青
壁而劖之酾练江以为寿兮取玉兔以为卮起祝公其
少留兮聊暇日以委蛇
茶僧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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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仁名茶瓢曰茶僧予为之赋
秋崖人问茶僧曰咨尔佛子多生紏缠今者得度以何
因缘岂其能重译陆羽之经饱参赵州之禅也与累彼
灌莽翳于原田扶种族之匏落引苗裔之蔓延系有尼
父之叹磊若壶公所悬彼躯体之拥肿而猥大者君子
虽器之而未知其孰贤或刳而中或剖而边士操取饮
于夜涧鸟劝行沽于春烟曾未若尔出家在许瓢之后
而成佛在魏瓠之先也试尝为扫除霜茁提携出山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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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驼尼之浅褐喜其梵相之𦂳圆与之转法轮于午寂
战魔事于春眠山童敲云外之臼野老掬雪中之泉瞬
木上座其少休与竹尊者而留连𠻳冰玉之一再搜文
字之五千然后挂维摩拂卧沩山瓶未尝不叹曰奇哉
此僧之精研也
白鹿洞后赋
晦翁先生去洞之六十又九年其里中学子方岳幸得
主藏书徘徊顾瞻有嘅其叹盖岁行之无几而世变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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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古矣乃次翁韵为白鹿洞后赋招我同盟而歃之其
词曰
始予眺眠鹿之町疃界白云以为畺嗟五老人者之无
恙独有腼于二千石之维良朝予乐兮紫阳夕予梦兮
朱塘讯风泉与云壑劳降巘而陟冈慨夫子其未远宁
吾道之易荒言琅琅其犹在将弥久而弥芳皇拊髀其
永怀一天视于帝庠倬云汉之昭回纷恩溥而德洋嘻
同盟其念哉毋诿焉于气运惟命义之是闲岂善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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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混与有获以诡随盍无闷于嘉遁道乌在乎高深体
吾身其学问将喻利以尺枉抑向方而寸进念日用之
常行奚先传与后倦今来歌而来游尚及门之子孙匪
执经而问焉谁与归兮共论予既互乡之晚生又主藏
山之遗书怅莫企乎前修思尽复其旧模畴去籍以放
纷肆予度而予诹二三子其来前矩吾今之步趋枕寒
流以漱石有书右兮左图俨老仙之在旁何玉我之勤
渠日三省以澡瀹时四勿以扫除古之人何人斯而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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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同夫读书城南之符也驾长风而来思抱明月以翔
集毋空谷其遐遗幸圣域之优入以经籍为友朋以泉
石为供给佩猗兰之秋香纫芙蓉而手缉盍归乎来山
中兑丽泽其讲习清斯濯以自洁起风雩而独立挹烟
云而进之问孔圣之何执将玉林其与遨期瑶草之共
拾辞曰有锵其佩琳琅璆兮风萧萧然山川摎兮翁乘
白云驾言游兮道斯在斯如泉流兮勿遐尔心为翁忧
兮归来归来吾与子求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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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图后赋
吟啸翁谥其圃曰水月图而赋之以寄秋崖方某使掇
拾其遗馀次韵为后赋词曰
有秋崖人者云半间以坚卧天四壁其皆空翳颜窦之
寂寂绝环辔之珑珑一我之外是人不通盖其固如此
而又何有于手揽碧海气摩苍穹吟啸翁闻而陋之曰
子独不见吾之水月图乎餐沆瀣以淋漓与造物而撞
舂少焉定则不滓以云不波以风此吾心之水月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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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而图者也吾惟写之以碧玉调釂之以琉璃钟藓花
乎其屐齿松吹乎其裘茸容与绿净啸歌朣胧则亦可
以下视九垓之尘渺立千仞之峰夫岂但樵风之可笛
而钓烟之可蓬安得与子共横此筇谈閒飞白酒半潮
红落醉墨之汗漫锵文响其丁东云合雾滃冰凝雪溶
然则是不可得而图也而图已具吾之胸中子能起而
从吾游乎亦聊以知吾兴寄之适而笔墨之工秋崖人
忻然笑曰吾家蓬茅景孰与翁吾砚荆棘诗孰与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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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翁方骑鲸鱼跨蟾蜍将与飞仙以遨游而莫之我同
则夫之二物者岂无清晖谁适为容固未必如秋崖之
人兮穿深逗密若将终焉久矣冥吾身于亡何有之乡
等斯世于大槐安之宫
茧窝赋
秋崖人饭牛而耕雪缗鱼而煮烟以此与山相周旋者
亦有年矣尔乃攀萝而上陟云之巅则有若苍虬龙之
矗吾后青玉案之界吾前峙焉者环而不玦流焉者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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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弦秋崖人顾而笑曰噫嘻天其以吾蜕鹤骨之寒
而仙乎抑亦知吾隘蜗壳之凡而遄乎不然将遂泯没
其胸中之耿耿者而使无传乎我之劳于生也久矣虽
阅宇宙于一瞬吾犹厌其赘又奚以徘徊乎人间之世
淟涊于区中之缘乃营斯丘自成一川所谓如蚕作茧
自裹自缠者也而吾于是桑既远以百劙箔已簇而三
眠矣既事之夕山月正圆顾见吾影风袖翩翩举杯而
属之曰闻子行且有日敢问身后之勋鼎孰愈目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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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船且生而神奇我则与彼异矣死而臭腐彼不与我
同乎是区区者而为群狙之喜怒不亦鄙而可怜彼爵
有穹于柱石冢有大于祁连今皆荒烟灭没野草芊绵
则桓司马之石与刘伯伦之锸均之为雍门之一笑也
吾焉知其孰贤盖自神农始方不能以无疾老𣆀独寿
不能以无死子奈何其迁延昔子之蚕也物也其股跃
不如春虫翼鸣不如秋蝉造物之所以予之者则然也
今予之茧也化矣安知不经纬而有用于世黼黻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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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于天人之精灵往来变化于大块而无穷者是不可
得而致诘也行矣勉旃影未及对月沉于渊起而视之
不见其处惟吾在焉
耕舍记
耕舍秋崖人学稼之所茇也一之日葺茨二之日暨涂
三之日入此舍居舍中续断薪为床以牛衣藉夫须袯
襫挂壁左右耰锄耒耜与凡耕之具皆在其朝夕相劳
苦不过芸夫荛子而常所谈道者惟播种耕耨镰穫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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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意自得甚而客或陋之曰始吾见子于南匆横卷案
上摇膝长吟如春禽候虫蚤夜不自休予曰是子也成
科第如摘颔髭勤于业矣既又见子于西湖葛屦布裘
且行且歌视世间木居士真若不介介者予曰是子也
成岂直为今场屋士进于学矣乃今其识字田夫耶秋
崖人笑曰嘻古者无不耕之士而今世有不耕之农子
不骇农之不耕而鄙士之耕子过矣夫士而在畎亩之
中吾意古不独一伊尹读豳七月见其人劝相穑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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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郁然如嬉春台如饮醇酎非真谓士者不能尔其岁
时推择兴于氓者不少南山有台北山有莱此岂与少
室山人等伍要亦幡然于畎亩如伊尹者顾其事业不
至于尧舜君臣耳故古之士起田莱而岩廊释锄耒而
簪绂而其在东阡西陌之间者犹能夫耕妇馌以酿成
醇风噫天下不见是几百年矣而子以大冠峨如大佩
䄡如坐而尧言进而舜趋若是者以为士与然则耕舍
之我庸渠知非南匆西湖之我也语未既秋崖人戴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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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笠挂书牛角上而出曰吾牛饥矣子且去
重修珠溪院记
珠溪有古尊宿曰谦禅师其言向在传灯而院于职方
顾非禅岂其菟裘与阅方志师以唐光化二年蕝焉而
里有朝议大夫在武卫方长史良弼者为建以为院吾
意师故倦游归而追寂于崖谷茅竹自覆将不觊觎一
草则院亦非师意其奚禅之以后三百有六年当国朝
之庆元丁已院绝不继里老父曰是于长史公为檀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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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其子孙之为僧者嗣于是得法秀睥睨者引谦左据
谰谓之禅思所以蘖去之得自代者有司顾职方氏之
籍在而秀之徒普观度为珠溪僧矣遂畀秀秀既没其
三传子大才尝以语予先是某甲者日饮无何蔑然无
一分顾籍意山羞泉忸草木郁悒今兹亦几何年自吾
秀师之来不出半语抄一钱而翼翼言言化为佛事苍
藤翠筱安乐雨露俛入蒙密云寒而石幽者此前日之
荒烟野蔓而椔翳也延宇垂阿百楹相扶其岑阒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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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庐吾佛而憩僧者此前日之颓櫩断础而丛墟也钟
磬铙呗华鬘幡盖朝夕赞扬以祝世界主万寿者此前
日之螾吟蛙怒而众狙之悲啸也秀信有力于此愿书
以无忘吾师又曰吾师积十有馀年之勤以克登兹盖
其难已甚且物之成坏相寻无穷当谦老时知见之香
普熏斯人院必瑰伟杰特渠翅于今至其中微一卧榻
不复枨拄忆吾师披径则入景象苇然不自意遂能起
废如此今谦为前第一代住持秀为后第一代住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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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无以示后之人乃为书曰嘉定五年秋九月庚申僧
法秀修珠溪院成嘉之也
依绿堂记
客有名其堂曰依绿而谒记于子方子子方子曰何哉
子所谓依绿者岂平沙漫流襟带左右碧净一色烟霏
吐吞而水摇山动于倒景之灭没乎曰否吾尝见雨蓑
雪篷啸歌而渔江鸥沙禽浮沉下上于玲珑窈窕之外
曰此惠崇郭熙得意小景也宁有是乎曰否吾乡无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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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而溪清不尘春染而鸭头秋吹而龙鳞往往自多幽
处子亦与溪友提携山翁往来而朝夕于是乎曰否如
此则子何以名而予何以记曰吾尝手疏涧泉汇为清
池时雨新霁春草怒长吾酣然醉卧不知阿连之梦我
少焉醒但见白鸟閒暇深翘于平芜短莎之间有鱼圉
然倏尔远逝藻翻荇乱牵动寒碧吾以为有江湖之思
焉若是何如子方子曰噫心与境忘则幽想逸发神游
飘萧极意所到忽若有遇虽未尝登稽山而识贺老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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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忆子猷访戴安道处犹可想见而夜半之雪兴故在
未尝泛沅度湘而见娥皇舜英之古愁班班于苍梧之
竹上者未歇而屈大夫滋兰之秋畹采若之春洲固无
恙也然则余三问而子三否者不既在几研之间履屐
之下与曰某也恐未能子姑记
狼山寺重建僧堂记
狼山面江腋海以山水之胜望淮南而寺又最古异时
户外之屦常满钟鱼铿鍧出云雨独所谓僧堂者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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葺绳枢縻栋惧将压焉率翁居无几何彻而新之向之
靳不捐一金者欢施惟恐后积至三千万不日月而成
百楹相扶有严有翼而明楼闳丽轩豁殆与此山相雄
长盖今之所有而昔之所无也余闻学道者岩栖而谷
处巢跧而雪立其木石之与居鹿豕之与游虽把茅盖
头犹以为泰乃今荫华屋连高甍有五侯邸第溟涬然
弟之者不趺而坐不胁而卧其亦有所思乎海山茫茫
江月洸洸率翁试尝以余言问之翁名慧恭字敬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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役也始于端平三年十二月之戊子成于明年嘉熙正
月之已已而记于是季四月之壬午云
淮东安抚司干办公事题名记
余教授滁学之明年今端明赵公以书币聘之佐帅事
辞不获则考前人之尝为此者而石燬于兵老吏无传
焉盖自洪内相咨夔而下仅仅得若干人余既为屋三
楹于厅事西乃刻而龛之壁而记之曰维扬古都会帅
尝选用重臣辟士公车岂但取陈琳檄鲁仲连书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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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露布以望一府而已军旅之事吾夫子以为未之学
而今画诺藩岳者有军事焉可不谨与夫气馁者不足
以直是非识污者不足以明利害欲牵者不足以断可
否器拘者不足以寄安危盖必如董生相江都王时乃
可耳夫然故官卑而望则尊职轻而责则重列其名氏
必有指之者曰某也直某也䛕某也回某也正而又可
不谨与
休宁县修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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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与井田并古未有去田里而为学者也故自五家
之比鳞属而午贯之于是乎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此
非古所谓乡校与族有师州有长乡有老此非古所谓
乡先生与士生其时出则相耦于同井之田入则相友
于同门之学盖知父吾父子吾子老吾老以幼吾幼而
已然而尧舜禹汤文武之道具是矣井田坏学校废士
之赢粮外游者无方而专门名家之学兴大师众至千
馀人其不违父母舍坟墓而去者几希而人心始漓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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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之号为儒者其下者为桓荣之稽古其高者为郑康
成孔安国之训诂又高者为董仲舒之明天人而止耳
三代之所以一道德同风俗者不在是国朝学校之盛
布满郡邑虽田不井授而欲士之不去其乡而为学则
犹古也休宁壮哉县其道经训以相传习者率尝最吾
州异时校官有望府溟涬然弟之者盖锡山陈公之茂
尉邑时之为也于今百有六年矣厥栋维摧厥甓维颓
瞻言宫庭士颡有泚岁时祭采仅仅无落事而已内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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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公之归里也壹大葺之言言新宫殆不旧翅是岁某
起家入掌故道休阳闻公之言曰是乡校也吾长于斯
学于斯而可诿吾父兄子弟为闻士之谓公者曰是乡
先生也学如此其行也仕如此其亨也而可忘吾父兄
子弟为然则公之兴学校虽微井田其犹井田意与邑
大夫吴君遂与凡有职于学者交谒更进而属记于某
辞不可则谂于众曰圣有大训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
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然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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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蛮貊者易行于州里者难独何与州里得之于其常
蛮貊得之于其暂暂者易勉而常者难持也士固有冠
冕佩玉天下之通贵而不为乡士大夫所齿者矣月旦
之评其可畏如此故士之所以修其身者愈近则愈难
事容可以欺天下而不可以欺妇子也夫子之所以圣
不过乡党一书而所谓治国平天下者无馀蕴矣诸君
能耕而逊畔则畎亩而伊周能行而后长则道涂而颜
冉奚必曰稽度数以为博谈性命以为高而后谓之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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哉是则乡先生所望于乡校之意也皆曰唯敢不夙夜
敬戒以无忘公之德公名珌字怀古先皇朝翰林学士
今为端明殿学士通议大夫提举嵩山崇福宫云
野堂记
可使食无肉不可使居无竹苏长公语也秋崖人衍之
曰可无肉不可无竹可无帷不可无书可无餐不可无
山可无口不可无酒凿空作此想有年数矣先庐烬于
邻火之明年予归自维扬至则无所于居乃侨寄于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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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人所谓相公牌下者屋败甚疲吾力苴补之然后
向之上雨旁风仅可床几而予心郁焉祈虽在万山间
不过数十家聚耳邑屋库矣然能碍山市声少矣然能
聒书则亦且将奈何哉予友余义夫知予食贫寄钱万
予归诸妇曰谨司之是可买秫田酿矣无何而邻有售
其居而迁焉者则又谋诸妇曰酒亦可无而彼三者真
不可无也盍以秫赀易之吾将撤老屋以放山井方池
以舍水而刜污莱以行竹吾贫无聚书能读见书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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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堪老矣彼曲生来不来无足计也妇始犹靳之曰某
氏屋以居货某氏屋以居孥子何为者汲汲然落窘赀
事閒屋得无左乎予曰恬者所娱夸者所迂廉者谓得
贪者谓失天下事皆然不独此也予不能画计然半策
以糊予口向营十一必丧十九又不能识仕涂捷径邪
出旁行三入承明四至九卿吾其委耶顺耶自浮自沉
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心妇既无奈予何则取而贸之
因其旧而葺以宇者堂丈方而庋堂之上者阁蓬以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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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于堂者航而皆谥之曰野盖予野人也于野宜既成
山吾门焉何其比邻也竹吾闺焉何其友朋也堵环不
能亩而野意略具则指谓妇曰斗酒安在今欲令封德
彝见之何如乃相与笑而书之壁
徽州平籴仓记
淳祐二年春太守郑侯劝农于郊有荷蓧而歌者曰田
彼南山维石龉龉言刈我黍不盈其筥既又歌曰籴而
珠乎其曷春吾𥜗乎炊而玉乎其曷果吾腹乎侯式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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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听之喟然叹曰噫是力穑而啬收有年而贵籴者也
徽民凿山而田高耕入云者十半其力贫而食贵吾念
之甚独郡挻于火民庐官寺百役具兴今幸复故初而
力且匮而吾且去矣虽然吾渠以其匮渠以其去而恝
吾民哉于是游观之娱厨传之饰岁时交邻之聘苦积
酌损得十万缗揭以为平籴夲俾有司秋入而春出之
以相循于无穷氓也其何幸虽然知及在初仁守在后
使耿寿昌而在常平法通百世无弊矣代石以属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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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云氓也抑何幸虽然涸辙之升斗孰与相忘于江湖
夏畦之桔槔孰与无德于雨露侯归而报政推此类为
上具言之氓也重何幸侯名崇字谦仲吴人是岁二月
既望郡人方某记
方氏莱山堂记
吾宗元美入蜀之年款吾扉而西也为之烹伏雌相劳
苦意其单车为万里别不能无惘惘然者顾作而言曰
某解边县印绶属耳既筑屋于溪居之北山取诗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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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有莱者而谥之莱山堂子为我言其意予曰元美
之为是也将为隐乎则方溯瞿唐滟滪而上访诸葛公
平沙之石蕝而考求曹刘诸人褒斜出入之涂此其意
未休也子何有于莱将为仕乎则山人去而蕙帐空矣
意其碧丛翠颖遗风罢月而子搂之以为名莱且有辞
于子虽然古之人不必隐时而隐不必仕时而仕莘野
一犁之雨磻溪一丝之风盖将终焉及丹书陈溪惟空
碧耳伊训作野惟寒青耳是以君子有感于时也诗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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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此成王周
公极治之时乎故其山中之人方且出而观凫鹥假乐
之光以媚于天子则其所谓台莱者夫固诗人所以兴
也勉旃行矣子毋谓古远乃为反招隐以寄声北山之
莱曰莱萋萋兮山之幽翩王孙兮驾言西州松桂寒兮
蛟龙樛嘻山中兮不可以久留莱艾兮山之扉渺王孙
兮孤鹤与飞芙蓉裳兮芰荷衣微山中兮云谁之思是
岁淳祐三年夏六月乙丑里人方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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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恁么轩记
秋崖老农于耜劳止生怠惰相辍耕而游意行涧冈可
五六里至阿兰若号曰珠溪有小斋房朴素幽洁趺足
而坐松风可人住山老才作茶供已即从座起而白予
言我观世间何者非幻兹是陋室强为我名尔时秋崖
告才老师但只恁么于名何有师大欢喜此即是名名
只恁么无可不可佛所说义亦复如是乃是作扁而说
偈言是心如虚空夲自无一事若能只恁么缘累从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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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一切凡夫不肯只恁么妄生颠倒想流浪五浊中
见种种欲乐炽然起贪痴无名着爱根念念在富贵由
此一念故戈矛生于心犹如瘴毒蛇竟日思噬齧又如
彼阴贼含沙而射人是人堕邪见展转无是处我有一
法门非作亦非止粗茶与淡饭直㨿现在身于十二时
中无复起妄想得安稳常住不以苦为乐如鹏与斥鴳
无适非逍遥如鱼自潜深不嗅钩上饵浮念一扫除心
逸而日休我今作是偈付嘱于诸人能只恁么者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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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荡荡是名佛境界安乐常欢喜不能只恁么小人长
戚戚是名魔境界云何离垢缠若人了此言䆒竟渐净
觉淳祐四年三月望日
月庄记
直山居之西衡为室者五牖一以为轩墐二以为廪而
虚其两夹以居用盖村墅云而成之日适中秋也晚色
新霁群山苍苍碧宙寥泬月明如霜归谋诸妇洗吾老
瓦落之因以月名吾庄呜呼噫嘻二十四桥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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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血作碧腥风为悲曾不若崖径秋老寒光入扉竹露
自泻梧风尚微是知月与山家为宜庾楼夜午乾坤一
卮据床豪啸川险山巇曾不若林影琐碎涧彩陆离引
声长哦莫知孰谁是知月与诗家尤宜蕙房药户翠帷
翡幄怨之以鹍鸡之哀弹激之以雌凤之孤吹曾不若
冰霜竹屋烟水茅茨窥孱颜以排闼写横斜而出篱是
知月与贫家大宜予贫也而山居天又不靳其与乃穷于
诗是兼三者而有之月固莫宜于予也然则卧予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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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百尺之楼延予以郭隗千金之台而欲与予庄易也
请固以辞
吴元鼎友梅堂记
畴昔之夜梦与客行溪谷间沙清水寒微霰暮集有梅
焉苍皮半皴偃蹇苔石相与顾而乐之客曰寒江苍苍
山月荒荒侧倚崩崖幽然自芳非钓濑之严光乎于君
意何如秋崖人曰高矣抑未也离世而立于独薮泽处
閒而已矣客曰天地既春草木既津憔悴惟腊于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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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非离骚经之灵均乎于君意何如秋崖人曰介矣愈
未也非世而异于俗枯槁赴渊而已矣居吾语子吾将
进子而易其观可以希贤可以作圣则指而谓之曰彼
万仞立壁烟昏雨寒老色如铁凛不可千子盍观夫孟
轲氏之岩岩此颓櫩败瓦野意萧疏有美一人雅澹冲
虚子盍观夫子颜子之如愚若然者于子意又何如也
语未既有剥啄惊周公者则东方白矣秋崖人蹴樵青
曰起扣门者非曩客也耶窥之则竹洲后人讯也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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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曰吾鄙在山林无与从吾儿游者既择于梅使友之
作堂其间以识吾训子其为吾发焉噫嘻曩既与君言
矣欲为记者无以易是君其语而子资深菊吾知其为
隐者也柴桑之遗民也莲吾知其为君子也濂溪之老
仙也若人者隐君子而非也颜与孟丈人行也而其友
之云乎逢原勉之毋或使玉立堂下者割管宁之席作
嵇康之书也竹洲后人曰吴铉元鼎秋崖人曰方岳巨
山而是岁为淳祐之著雍涒滩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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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日堂记
出五老门不数武道西有败屋相撑拄曰翔风亭者盖
守臣率其属迎拜制诏处也臣至郡之再月一夕暴风
雨蘖去之顾而叹曰兹其所谓翔风者耶康庐在前左
重湖渺茫无际风蓬蓬然起于鄱子之泽踔数千百里
撇巨浪而蹙于扬澜左蠡之口突怒奔放长驱而直前
其锋锐不可当也而庐山几千仞横其身捍拒之以故
反射回薄震撼叫号不连日夜不解也其可惊可愕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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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而何取于风乃壹大新之而易其名曰就日堂夫
吾君以帝尧之仁临照宇内赫然离日之丽也臣观于
离圣人以南面听天下而重离六爻惟六二为元吉重
离君象也黄离臣爻也君离其明而臣离其吉何也二
五交者离其照也不交则丰其蔀矣然则方国奉细书
之札而使吾民近天子之光将何责而可毋但曰天威
不违颜咫尺小白无敢不下拜
归来馆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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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予守庐山有餫舟横吾境者榜之百亡何而荆州牧
怒诘之曰吾人也尔之榜也奚其可予复之曰吾境也
彼之榜也奚其不可公牧荆州老仆列戍江东郡惟是
风马牛不相及也而具析之是鄙我也鄙我不如斥牧
愈益怒举劾之朝廷薄其罪亶移武阳即日解印绶归
问讯竹树亡恙外步雪林而下缭山之麓以西屋其坳
处为三间号归来馆间与客醉起而歌渊明之辞则和
之曰归去来兮青山白云今始归渺人生其几何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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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而百悲曩轻涉于世途驷予马兮弗追今幸返乎林
壑将两忘于是非天地宽兮蜗壳风日酽兮牛衣朝土
锉其无烟饱空山之翠微陟彼高冈如麇斯奔我松我
闺我竹我门不知今吾若亡若存有冽者泓可瓢可樽
荫琅玕以清閟洗吾前之愧颜彼苍生其奈何笑东山
之老安林木寒其秋秋禽鸟乐而关关山喜归兮献奇
露崖㟧以骇观桧喜归兮远来龙蛇走而夜还宜老子
之杖屦野色暝其盘桓归去来兮吾微斯人谁与游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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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折于儿曹盍与世而无求匪吾邮而我督时则然其
何忧惟出处之在我宁稽决于龟畴乃苫樵舍乃篷钓
舟命山翁与溪友专一壑兮一丘有谈及于当世浃吾
背之汗流百有馀其已足三不啻之宜休已矣乎吾行
吾止时乎时时乎不时其谁留不吾乎馆将何之间从
春沂归不与黄石期羹烟蕨与雪菌馌春皋以耘耔或
作劳而小憩枕苍石以哦诗闯吾篱者推去曰洗吾耳
其无疑歌既书之壁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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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嘉坞记
并吾庐而北有山环焉版图姓之曰何家坞自吾之家
于斯也墙其口而圃之而沼之而亭之盖思所以易其
坞名而芸夫樵子之熟于口吾易之而彼之不吾易也
乃元黓困敦之岁有莲骈生于其沼予忻然笑曰兹其
所谓荷嘉坞者与芸夫樵子之不彼易则吾易之矣于
是具著所涂而次序之凡我同盟毋惑多岐一东一西
孰指尔迷作入山林处彼痴窟郎堆钱百屋我无储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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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夜读作着图书所他山有梅矫矫玉立不同众芳
春风迟日作百花头上之亭我秫我田亦足以酿西风
吹尘曾莫可向作归来馆有濯者莲处污而洁勿遐尔
心濂溪风月作君子亭山下出泉有坎其泚寒斯冽斯
幽人所履作寒泓言抺其刍田彼荦埆对眠夕阳亦勿
扣角作饭牛庵惟春袅袅惟夏蹻蹻惟冬悄悄惟秋杳
杳作秋崖耕不一□锄不五亩耳目口鼻皆吾之有作
田园居至是则复于图书所以归吾庐而山之观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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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日一再行不大风雨不废也顾其老竹穷木非有
繁华之奇草亭茸屋非有榱题之观而山之豁如谷之
奥如林岭之翳如亦有足乐者穿幽逗深缭绕岚翠盖
穷日之力而后餍也然则声色之蛊其心孰与禽鸟之
适吾情轩冕之梏其身孰与泉石之忘吾形当世之名
卿材大夫幸得遭时清明谟格长治安得而从予游乎
乐哉斯丘山翁野叟之所同而高人胜士之所独也予
其可哉宝祐改元第一日坞主巨山自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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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州重建庆丰桥记
宝祐改元新安郡浮桥成太守临邛魏侯克愚使某僚
王宗说庀之而使其民方岳记之词曰
自古在昔胙邦建侯四达其疆庐积梁舟有圮弗兴是
谓失政君子即之觇陈议郑匪川靡梁不能为国乃心
匪民则莫我恤周官吕命职在有司民自为民曾尔勿
思宪宪魏侯鹤山之子鹤山之子宁弗知此乃辟贡闱
乃增贡籍政恬事熙靡纤不葺乃梁乃川乃心乃民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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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乃兴维勇于仁维歙之溪朝宗于京江吴荆楚南东
其行淫潦悍湍两涘千里有比其舟坦坦如砥始谁作
之刘侯炳名厥既历年午纵卯横今侯曰嘻是不在我
匪用之裕惟仁之果虑事属植乃巡尔功尔功尔佣毋
失尔农出斛于庾百又五十出缗于府六万有溢四十
其艘脩六百尺以今视昔益三之一治铁为笮翼其两
旁赋文倍脩以时阖张上春经始民欢趋之季月告成
侯来落之有翩者凫汎汎涟漪背负长虹作鳞之而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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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美哉既坚既良民曰允哉乃康乃庄习坎重险维其
夷矣过涉灭顶汔其济矣不川而游不径而踰凡人有
心履此正涂于休我侯惠我无疆匪惠伊教子孙不忘
歙山丛丛其水清写刻此铭诗以谂来者
颐斋记
予与从之共灯火于珠溪厥既三十年而馀矣予苒苒
日以老学益落而从之谒予记其燕居之室颐斋予曰
此非予所及也盍见孟子而问之古今言颐未有如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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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者其言曰养一指而失肩背是为狼疾人矣养樲
棘而失梧槚是为贱场师矣何哉子所养而有省于斯
也昔者圣人之画颐岂但象其竖颊颏插齿牙率天下
后世为饮食之人哉其所养必有大于此者故曰养其
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小人者以三釜为荣以
五鼎为贵所养者外也大人者不三釜而荣不五鼎而
贵所养者内也然则万钱之食一颐也一瓢之饮又一
颐也侏儒之饱一颐也首阳之饿又一颐也子将奚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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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五色令人目肓则如非礼勿视以养明五声令人耳
聋则如非礼勿听以养聪嗫嚅于势利之涂则如非礼
勿言以养神颠冥于嗜欲之境则如非礼勿动以养志
必如是而后可以观颐矣子亦识夫君家诸人之颐乎
由颐者安石也不出则如苍生何从之曰仆谢未能朵
颐者玄晖希逸也唫风嘲月以垂涎于世利之鼎而已
从之曰仆敢不戒颠颐者灵运也猖狂妄行而祸及之
矣从之曰仆虽不敏然亦知所择矣然则子其勉旃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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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颐乎伐牛山之木非也揠宋人之苗尤非也如欲观
之则孟子所谓以直养而无害者也朋友司过敢告灵
龟
在庵记
予归耕穷山与世不相闻者三年矣今嘉禾治中曹君
郸岁岁焉属记其所谓在庵者君之言曰吾家许峰下
故旌阳所尝井臼也因姓之云突兀撑空斗起云海上
数千仞而派其支为小屿意象闳窈风气盘互则不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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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所以奉吾先君子衣冠之藏也为人子者不敢以其
心死其亲亦不敢以其力俭其亲则延之而宇之翼之
而榭之缭之而港之规之而湖之千嶂所环岚暝喷薄
迩青远碧萦幽逗深吾所不能言者工所不能画也吾
独能言致思其堂履濡敬享其室朝晖暮云其亭而又
著轩焉为斋居精舍焉为僧馆最其凡者曰在庵而已
吾固也其惟子之记岳惟平川先生以经学为师儒以
论諌为御史以言议风旨为侍从天下之名能文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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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其辈则学徒也顾平生于予文也嗜之尤治中君不
彼之诹而予之诿千数百里走车牛口下而曰此先志
也其斯之谓在与一念所存无在而不在也立则见其
参于前在舆则见其倚于衡是谓之在矣正明目以视
之而不见倾耳以听之而不闻不谓之在乎由前言之
则羹墙亦尧河洛亦禹凡宸奎宝画奏篇进卷之藏此
山者皆平川也由后之言则赤舄非周蒙倛非孔其环
金植象形色绘画之留此堂者谓平川与我仪图之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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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山甫举之平川有焉惟其有之是以似之治中君勉
焉然则所谓在固在此不在彼也乃若先生之行事则
其状在太常其传在太史不书宝祐改元重阳日新安
方岳书
朱氏六可堂记
孝经非纯圣人书君家文公疑之矣不惟文公致堂先
生疑之不惟致堂玉山先生疑之至所谓六可者则又
裂取北宫文子道楚令尹围之言文公笔而削之固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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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删去九十字之中矣君今掎以扁其堂而又属其记
于予得无家鸡之厌而野鹜之嗜与试尝与君慨想夫
洙泗之上神游乎孔曾之间亲见其穆然燕居席间函
丈精聚神会熙熙泰和则尧舜禹之典谟具存而伯夷
后夔之礼乐固无恙也此其言行德义容止进退盖已
粲然在目中矣故夫动容周旋之间君子于是而观学
焉孔子之所谓仁不过视听言动之四曾子之所谓道
不过容貌颜色辞气之三然则六可者固学者用力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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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之地主敬持守之则也君姑毋问其为汉先儒之训
诂唐开元之章句而以夫之六言者就其所谓可去其
所谓不可则一贯之指不言已传六可不在忠恕乎自
任之重死而后已六可不在宏毅乎好修者三省自得
者一唯曾何人哉希之则是君名某经略公之诸孙徽
文公之族子也予虽未识其人而能作堂储书以夫之
六言诏厥后其斯亦可书矣于是乎书宝祐甲寅除日
里人方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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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长者祠堂记
畎亩而有后世名韦布而为众人利此其忠信之行乎
州里睦姻之洽乎比邻必有非声音笑貌之所能为者
大夫卿士身都显荣而生无益于人没无传于世者多
矣乃吾祖吾父退然寒素为乡人所推尊一言折衷两
讼消弥盖有王彦方之遗风焉平生所为力不足而心
有馀事虽微而利无穷义役特一事耳邦之人士安乐
无事者五六十年两公久没已而思之不能忘也乃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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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斯堂而表之系之诗而使岁时歌舞之其词曰
田㳽㳽兮山苍苍氓秋穫兮春条桑鸡豚兮保社夕下
来兮牛羊逸我兮榖我云谁之思兮此堂有臞其仙兮
有白其鹤与翁而三兮禔福吾乡鼓坎坎兮丰年予胥
乐兮烝尝
送许允杰序
往时许太空见予竹西才洛阳贾生之年耳得其文一
通怪怪奇奇坐人尽惊亡何以其性奇者取巍科怪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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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负于文哉后二十年太空以书介其从子允杰来见
读其编则亦怪怪奇奇问其年则亦仅仅陆机入洛之
岁是何许氏之多英妙而怪奇也予方老退不得与于
斯文见所谓怪怪奇奇则惊而异耳固尝问太空曰昌
黎谓易奇而法文奇可也山谷谓奇是文章一病文奇
可乎法而不奇程卫尉之治簿书也纵无胜亦无败奇
而不法李将军之不击刁斗也不大胜则大败矣其曰
文章一病非与若归尽取六经以来至于诸子百氏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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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稗官小说骚人赋客之所论著反覆熟之当自见左
氏怪奇于春秋庄骚又怪奇于左氏子云相如同工异
曲者又怪奇于庄骚愈降而下之则文人相高务为艰
涩难字生语棘人喉吻而以不能句读为古则亦陋矣
子其毋文胜而理负毋言深而意浅毋论卑而气弱毋
思殆而学罔则怪怪奇奇将又无负于子矣
滕和叔尚书大意序
吾州以经名家者多矣书为最以书名家者加多矣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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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最书自程文昌王大监皆有所论著天下所谓程泰
之禹贡图志王晦叔尚书小传者也至溪斋先生与其
弟合淝令君同登晦翁之门学者谓之新安两滕和叔
渐涵于二父之渊源披剥于百家之林薮盖自与予别
三十有五年矣一日访予崖底出其所著书曰尚书大
意者十二万言教予曰子亦知夫凡书之有大意乎犹
之木焉本而非节目也犹之水焉源而非𣲖别也若书
之大意则一中字而已允执厥中书所以始咸中有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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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所以终以此一字读此一书迎刃解矣予受而读之
既请曰以中为书之大意吾未之前闻也子于何有所
闻曰予闻之先君子先君子闻之紫阳翁紫阳翁闻之
濂洛诸老而予发其秘者也宝祐乙卯重阳日友人方
岳谨序
秋崖集卷三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