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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谪独熙熙,襟怀自坦夷。
孤寒明主信,清直上天知。
消息还依道,生涯只在诗。
惟当谕山水,讵敢咏江蓠。
偶叹劳生事,因思志学时。
读书方睹奥,下笔便搜奇。
赋格欺鹦鹉,儒冠薄鵔鸃。
耕桑都不事,园井未曾窥。
必欲缣缃富,宁教杼轴纰。
光阴常矻矻,交友尽偲偲。
步骤依班马,根源法孔姬。
收萤秋不倦,刻鹄夜忘疲。
流辈多相许,时贤亦见推。
叨荣偕计吏,滥吹春司
仆瘦途中病,驴寒雪里骑。
空拳入场屋,拭目看京师。
技痒初调箭,锋铦欲试锥。
甲科登汉制(自注:太平兴国五年予首中甲科。),内殿识尧眉。
数刻愁晡矣,三题亦勉之。
先鸣输俊彦,上第遂参差。
罢举身何托,还家命自奇。
唯惭亲倚户,敢望嫂停炊。
竭力求甘旨,终朝走路歧。
贪希仲由米,多废董生帷。
丹桂何时折,孤蓬逐吹移。
知怜无国士,志气自男儿。
季子貂裘敝,狂生刺字隳。
广场重考覆,蹇步载驱驰。
明代宁甘退,青云暗有期。
礼闱冠多士(自注:八年,予忝春官首荐。),御试拜丹墀。
泽雾宁惭豹,抟风肯伏雌。
重瞳念孤迹,一第忝鸿私。
得告还乡贵,除官佐邑卑。
折腰称小吏,矩步慎初资(自注:予解褐得主簿。)
枳棘心何恨,松筠操自持。
及亲家有养,事长礼无亏。
铜墨官常改,烟霄雨露垂。
县花聊主管寺棘且羁縻
吴郡包山侧,长洲巨海湄。
万家呼父母(自注:民间多呼县令为父母官。),百里抚茕嫠。
敢起徒劳叹,长忧窃禄嗤。
宦途甘碌碌,官业亦孜孜。
政事还多暇,优游甚不羁。
村寻鲁望宅,寺认馆娃基
西子留香径,吴王有剑池
狂歌殊不厌,酒兴最相宜。
草织登山履,蒲纫(自注:平声。)挽舫𥾣(四库本作维)
果酸尝橄榄,花好插蔷薇。
震泽柑包火,松江鲙缕丝。
三年无异政,一箧有新词。
多恋南园卧(自注:苏州南园,最为胜景。),俄从北阙追(自注:雍熙四年,予奉徵召赴阙。)
呈材真朴樕,召对立茅茨。
载笔居三馆,登朝忝拾遗。
紫泥天上降,朱绂御前披。
侍从殊为贵,图书颇自怡。
史才愧班固,谏笔谢辛毗。
拟把微躯杀,惭将厚禄尸。
安边上章疏,端拱献箴规
精鉴逢英主,知怜是首夔
赓歌才不称,掌诰笔难摛
制历无多事,词头每怯迟。
繁阴温室树,清吹万年枝。
青琐霞光透,苍苔露片萎。
御香飘砚席,宫叶落缨緌。
看浴池心凤,闲扪殿角螭。
上林花掩映,仙掌露淋漓。
对近瞻旒冕,班清辟虎貔。
宫帘垂翡翠,御水动涟漪。
纪号年淳化,朝元月建寅(自注:音移。)
摄官捧宝册,祝寿执樽彝。
表案行低折(自注:时予又押诸方表案。),宫悬听肃祗
德音王泽润(自注:是日德音降。)谦柄斗杓撝(自注:时上省尊号。)
贵接皋夔(四库本作侣),深窥龙凤姿。
策勋何烜赫,赐紫更萎蕤
蚊力山难负(原缺,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补)鹈梁翼易滋。
论功惭八柱,受服欲三褫(自注:音迟。)
祇虑殃将至,曾无事可裨。
趁朝空俯伛,退食自逶迤。
更直当春好,横行隔宿咨
内朝长得对,驾幸每教随。
琼苑观云稼,金明阅水嬉。
赏花临凤沼,侍钓立鱼坻
拂面黄金柳,酡颜白玉卮。
分题宣险韵(自注:每应制赋诗,上出难韵。),翻势得仙棋
竟举窥天管,争燃煮豆萁。
恨无才应副,空有表虔祈
睿眷偏称赏,天颜极抚绥。
中官赐文字,院吏捧巾綦。
遭遇诚堪惜,功名窃自悲。
请缨无壮志,视草亦何为。
未献东封颂,空镌北岳碑
深惭专俎豆,长欲议边陲。
但可怀骄子,何须斩谷蠡。
胸中贮兵甲,堂上有熊罴。
成败观千古,施张在四维。
兼磨断佞剑,拟树直言旗(自注:已上盖言予平生之志也。)
遇事难缄默,平居疾喔咿。
无权逐鸟雀(21),俛首任狐狸。
延尉专刑煞(22),词臣益等(四库本作宠)衰。
五花仪久废(23),三尺法聊施。
书命犹无谄(24),评刑肯有欺。
厚诬凌近侍,内乱疾妖尼(自注:妖尼道安诬告徐骑省。)
丹笔(25)当无赦,金科了不疑。
拜章期悟主,引法更防谁。
萋斐终无已,雷霆遂赫斯。
如弦伤讦直,投杼(26)觅瑕疵。
众铄金须化,群排柱不支。
佞权回北斗,谗舌簸南箕。
阙下羊肠险,朝端虎尾危。
道孤贻众怒,责薄赖宸慈。
西掖除三字,南山佐一麾。
苍黄尘满面,挥洒涕交颐。
目断九重阙,魂销八达逵。
尊亲远扶侍,兄弟尽流离。
秦岭偏巉绝,商于更险巇(27)
吾庐何处是,我马忽长辞。
六里山苍翠,丹河浪渺㳽。
分封思卫鞅,割地忆张仪。
懒读三闾传,空寻四皓祠。
畬烟浓似瘴,松雪白如梨。
坏舍床铺月,寒窗砚结澌。
振书衫(28)作拂,解带竹为椸。
呼仆泥茶灶,从僧借药筛。
钟愁上寺起,角怨水门吹(自注:上寺在州北,子城有水门。)
旧友谁青眼,新秋出白髭(自注:予到商州,始有白髭。)
烟岚晴郁郁,风雨夜飔飔。
我过徒三省,吾生自百罹。
初来闻旅雁,不觉见黄鹂。
市井采山菜,房廊盖木皮(自注:商州民多以木皮苫屋。)
野花红烂漫,山草碧䙰褷。
副使官资冷,商州酒味醨。
尾因求食掉,角为触藩羸。
有梦思红药,无心采紫芝。
瘦妻容惨戚,稚子泪涟洏。
暖怯蛇穿壁,昏忧虎入篱。
松根燃夜烛,山蕨助朝饥。
岂独堂亏养,还忧地乏医。
迹飘萍渤澥,亲老日崦嵫。
阁下辞巢凤,山中伴野麋。
风欺秀林木,云隔向阳葵。
屈产遭驽马,丹山困(29)吓鸱。
悔须分黑白,本合混妍媸。
自此韬馀刃,终当学钝锤。
穷通皆有数,得丧又奚悲。
自顾才何者,空怜道在兹。
宣尼犹削伐,大禹亦胼胝。
用去当如虎,投来且禦魑。
避风聊戢翼,得水会(30)扬鬐。
琴酒图三乐,诗章效四虽(自注:白公有《四虽》诗。)
鱼须从典卖,貂尾任倾攲。
兀兀拖肠鼠,悠悠曳尾龟
北窗寻蛱蝶,南岸看鸬鹚(自注:州之南丹河多水鸟。)
山翠楼频上,云生杖独支。
簟闲留晓魄,檐暖负冬曦。
松柏寒仍翠,琼瑶涅不缁。
望谁分曲直,祇自仰神祇。
吾道宁穷矣,斯文未已而。
狂吟何所益,孤愤泄黄陂。
⑴ 原作去,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⑵ 原作娉婷,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⑶ 原作自,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⑷ 原缺,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补
⑸ 自注:予九年忝(原缺,据四库本补)授大理评事、知苏州长洲县。
⑹ 自注:甫里有陆鲁望宅。灵岩寺,馆娃故宫。
⑺ 自注:采香径在灵岩寺,剑池在虎丘寺。
⑻ 自注:端拱二(原作三,据《小畜集》卷一八《上太保侍中书》改)年,诏百官各言边事,因上封章极言,为上容纳。
⑼ 自注:予初拜拾遗,即上《端拱箴》,颇有讽谕。
⑽ 自注:予论边事,特为赵许公所器。
⑾ 自注:是岁蒙上召予殿上作歌,遂有西掖之拜。
⑿ 自注:阁下有制历,当直舍人如无除目,署名而出。
⒀ 自注:淳化元年立正仗别(四库本作正月上日)上尊号,予摄中书侍郎,捧玉册玉宝。
⒁ 自注:是岁加柱国,谢日,面赐金紫。
⒂ 自注:每休假三日后,谓之横行。于正衙参假,院吏隔夜报。
⒃ 自注:上尝赐两制棋势图:一曰对面千里,二曰独飞天蛾,三曰海底取明珠,四曰妙算无穷,人莫能晓。
⒄ 原作自,据经锄堂本改
⒅ 自注:每有御制诗韵难并新棋势,但上表免和,诉不晓而已。
⒆ 自注:两制每赐御诗,皆中官送至本院。
⒇ 自注:淳化元年,奉敕重修北岳,予撰碑。
(21) 原作省,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22) 自注:以制诰(四库本作予以)舍人兼大理寺事。
(23) 自注:故事,舍人五花判事,今则废之久矣。
(24) 自注:予在阁下,草词多不虚饰,以此亦为人所怨。
(25) 原作书,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26) 原作行,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27) 原作巘,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28) 原作杉,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29) 原作因,据孙本、赵本改
(30) 原作曾,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