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敬姓徐氏,讳仁则,世为明之奉化大族。早孤,奉母鞠弟,至行有闻于时。家贫益自励,嗜字学,有能名,王公硕儒皆慕重之。君与余同生年月,日先于余,为莫逆者几二十年。岁庚辰,君年三十有二,得疾卧于家,余归自京师,闻之,驰往省焉。君伏枕已逾月,既暮而别,君曰:「明日不复握手。」越宿讣至,君果死矣。呜呼,君之孝弟温慎,益自治问学,天假以年,恶知其不少概见哉!而卒以死。如余之愚而求知之深,又恶得不深悲耶!余再至京师,徵铭于太史危先生。以志其行实,于是复作诗以哀之,诗曰:
萧萧城南路,白杨蔽江麓。
下有长夜台,阳景无由烛。
笳鼓日夜悲,往者不可复。
呜呼徐徵君,仪表冠梧竹。
十三父早丧,孑孑影茕独。
我时已识君,青灯照书屋。
十五学篆籀,钟鼎饱撑腹。
镌模布词林,论议动群玉。
生计日萧条,名声愈清淑。
母也老而病,伯兮苦盲目。
君能谨温凊,膝下供水菽。
鬻衣聚诗书,呼弟对床读。
亹亹药石言,朋类素钦服。
嗟余苦参商,不得时相属。
昨从燕山归,君已卧帷褥。
握手情既多,剪韭荐醽醁。
出门不忍舍,扶杖意凄蹙。
凌晨讣书来,捐馆已踰宿。
哀君多艰虞,胡忍逝之速。
日落旦复升,月亏望还足。
君往不复返,使我泪盈掬。
既无中馈嫔,又乏南山粟。
何人为脱骖,慰此倚门哭。
云浮白日阴,惨惨风号木。
九原多黄壤,宿草长新绿。
平生布衣情,裹鸡酹寒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