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志者。博泉子在谪自为赋。取易困大象之辞而名之者也。夫泽而潴水。水居下而泽居上。水渗而泽涸。非困之象乎。君子处斯世膏泽可及于民。而乃反屯蹇狼狈。非泽涸之象乎。然荣枯否泰。有命在天。匪容人力。其威武之所不屈。富贵之所不淫。凡在吾方寸中。吾可自由者。非吾之志乎。是以君子遭困。但当致命于天。遂志于己而已。若不能平心坦怀。恐惧于险难。陨穫于穷阨。而丧其守失其生。则无益于命而反伤其志。是命困而志亦困也。宁不悲哉。昔文王拘羑里。孔子阨陈蔡。董相下狱。程叔子谪涪县。夫困阨固圣贤之所难免。况以凡品下材。涉季世之末流乎。今余明时三黜。盖尽言竭忠。欲报主泽民。而事乃有不然者。困也。然亦命也。惟将内省愆过。无所怨尤。伏首读书。尚友千古。以无与于我者。一任于彼。而遂吾之所乐而已矣。此吾取困象之辞而名吾赋者也。后之君子。其亦察余之志也。
关山远而万里兮，沧海深而无极。
哀吾生之久勤兮，牉独处此绝国。
阒羁栖之悄悄兮，汩忧思之难任。
内惟省而含悔兮，羌转辗而在枕。
忽疲神而颓思兮，魂营营若有之。
丰隆为余导之兮，驾苍虬而骖白螭。
超埃风而遐举兮，茫不知其所之。
弭余节于某丘兮，云是周之西岐。
瞻宫阙之肃穆兮，辟珠户与金扉。
是文君之攸居兮，命阍人使招余。
君王俨其辱临兮，进余趾而龉龃。
曰汝无甚怖兮，借玉阶之尺咫。
嗟汝情之壹郁兮，盍为朕而历指。
承清问而震悼兮，恐诚质之未明。
臣下邦之小臣兮，晚宇宙而臣以生。
夙考信于前言兮，惧不立乎脩名。
收明月于合浦兮，掇幽兰于楚畹。
被奇服而纫珍佩兮，合众美而容观。
方春华之未罢兮，结芳言于灵脩。
回韶箾之旷音兮，伫灵凤于九苞。
淘银汉之色丝兮，缀云日之衮裳。
才则短而志则亢兮，固众兆之所妨。
闺中日以邃远兮，多美人之汋约。
惟荃心之可恃兮，余不忍乎远别。
既与世而舛迂兮，仍五载而三窜。
而相臣莫若君兮，苟有过而可逭。
去父母之故都兮，指铁峤而北发。
循靺鞨之旧域兮，编下户而容活。
路幽险而多阻兮，又氓风之殊别。
氛阴阴而蔽日兮，八月寒而霜雪。
无俦侣之可同兮，长伏首而流泪。
形容枯而日削兮，奄强壮而变□。
□泯默而待尽兮，耻开喙而向人。
维皇天之宏覆兮，何造命之不纯。
玆敷衽而摅臆兮，愿王神之冰释。
文君闻言太息兮，朕将启汝昏惑。
盖厥初之生民兮，真宰命其穷达。
在进途之方辟兮，何▦敖而喜淫。
在身命之迫穷兮，何沮抑而丧心。
曰主张之在他兮，可输纳乎外物。
闻至贵之在汝兮，汝可保而为乐。
故君子之憺憺兮，无所往而不得。
谓朕言之无稽兮，命东龟而设象。
何沟渎之在下兮，何刚卤之在上。
厥施由比填淤兮，又何望乎润物。
当酒食而节中兮，戒初三于木石。
既按式而正爻兮，王申申其明诏。
奉嘉训而无斁兮，精皎皎而如悟。
惕寐觉而彷佛兮，尚玉音之盈耳。
若方涉于巨河兮，泛中流而靡依。
荷王神之广济兮，爰拨蒙而指迷。
守琬琰于方寸兮，付轩冕于敝屣。
冯遗牒而愒日兮，赖吾生于前古。
吾从孔周作师兮，与游夏而为友。
振余袂于舞雩兮，遵泗洙而夷犹。
被文绣之礼服兮，杂技艺而为珩。
风声耳于世患兮，纵处困而愈亨。
反憔悴于敷腴兮，庶从玆而平康。
孰非神之赐也兮，没吾齿而不可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