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疑作青）鸡吾以降，生禀自出群。
三岁能解字，五岁能缀文。
结发上京国，负笈游师门。
颖脱无碍阻，日诵数百言。
曹偶莫或先，声名日益闻。
观者翕然称，咸期将大成。
所恨无明师，刮磨开榛荆。
浸迷无所识，但闻有功名。
自谓咄嗟间，青云可躐取。
所学皆科文，所习皆俗态。
心劳日以拙，天机渐芜秽。
时命亦不谋，灾疾遽缠身。
志气转濩落，贫病日日新。
岁在甲辰间，家兄宰南州。
于时冬已季，天寒道途脩。
瘦骨不自强，未偕慈颜行。
时吾之妇翁，留守沁州营。
取便拟养痾，肩舆向江城。
拟待春气暄，彩服趋庭闱。
居然病转笃，心事重相违。
寒热相交战，荣卫暗消铄。
奄奄命如缕，鬼关日渐迫。
一身付造化，万念俱成灰。
最是无限恨，慈闱隔天隈。
山长信使稀，魂梦空相催。
深惧遽溘然，永作幽明诀。
每到中夜思，心肝自摧折。
神明效阴骘，宿痾稍减歇。
重来洛城里，母子欣相遇。
悲欢两交极，茫如堕烟雾。
仍思少日事，百端在衷曲。
疾病虽少减，真元尚羸缀。
欲学求名术，筋骸难自力。
欲为营生谋，龃龉计还拙。
有母莫能养，长贻惟疾忧。
此生竟安用，俯仰空惭羞。
然有一念在，差可少自慰。
富贵自有命，不可幸而致。
灵台本清净，莹澈无泥滓。
阴阖与阳开，鉴明又水止。
天机活泼处，总是真乐地。
取之亦无穷，用之亦无禁。
纷纷馀外事，适足劳吾心。
嗟吾未闻道，半生任虚掷。
点检身心上，不觉面发赤。
况余先相国，早游名儒门。
蓍龟德业高，渊源绪馀存。
吾家本寒素，所传惟有此。
孱孙不肯构，未免家声坠。
怵惕悔心萌，担当计遂决。
覃思义理奥，矻矻忘寝食。
游刃性情田，著鞭造化窟。
譬如上高山，戛戛难攀跻。
褰衣而阔步，勉勉向上去。
幽境去复幽，曲曲渐奇妙。
居然洞天开，万象自呈露。
奇玩浩无际，恍若大寐醒。
于焉至乐在，足可了吾生。
回头俗子辈，名利徒纷争。
阳春一曲歌，欲奏人皆聋。
幸赖有吾兄，襟期喜相同。
学识侔韩扬，文章蔑曹刘。
青门春暮时，匹马相追游。
一榻净如洗，肝胆澹相彻。
上自太极原，下至群汇赜。
大包天地外，细入秋毫末。
理气幽显妙，阴阳变化迹。
条分又派别，议论迭风发。
精妙极阃奥，宏博无涯涘。
秋风鹅湖游，雪夜寒泉会。
吾侪此事乐，亦足相上下。
提撕共不怠，圣域期可希。
操存昧正训，卒与庸人归。
向来纷纭说，只堪为人嗤。
俛仰增忸怩，此怀向谁示。
一篇鸣不平，聊寄同心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