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今日即余六十六回初度也。永感人之遇生朝。当倍悲痛。亦情之常也。而余之今日则当倍悲痛之外。又有当倍悲痛者。昔我先君子年六十六而下世。而余小子今年乃六十六也。抚时追慕。安得无倍常之痛乎。每念荣禄之来。不及于舞彩之日。而专城之养。独享于孤露之后。其为至恨于胸中。虽在平日而尚然。况乎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之日乎。故自外宦以来。每当此日。无意效世俗设酌之嚬。而辄为儿少辈为渠爷不可虚度。间或有饰喜名色。然乃若余心则未始不遇境而兴怆。对食而增感矣。至于今年之今日。既无家人自随之累。而顾有年数如新之痛。则宁复有一个半个俗例之悰哉。独奈日子为饶舌所簸。见有下辈称辰之为。情亦难遏。只当任之。而自顾风树馀生。天涯孤客。孑然而坐。悄然而喟。一宫内气候殊。政是今日之谓也。无宁以韵语自遣。犹得为诗人不永伤之云欤。
六十六岁天涯身,因人觉得是弧辰。
酒杯饼汤具名色,下派庭属上堂宾。
无论永感与具庆,业已成风一例循。
俗尚古人犹未免,我独如何不思遵。
此日景色难名状,一堂欢笑一隅嚬。
而笑而嚬问何故,语不能形诗以陈。
三乐之中一父母,馀生孤露最伤神。
痛切一从风树后,恨随三复蓼莪新。
世间违养应无数,孰似专城靡逮人。
丧毕无心毛义檄,官高有泪仲由茵。
今朝感旧吾当倍,亲寿天年六六旬。
康宁合享无穷算,浅薄难回不老春。
不肖居然当此数,兴言忆昔隔如晨。
警欬惟能追旧记,典刑空自仰遗真。
我亲胡慭颐期限,此理无由上质旻。
况是哀哀劬劳日,终天痛恨杳无垠。
豺知报本自天得,乌有私情何处伸。
寄语人间怙恃子,殚诚须早莫逡巡。
顾我零丁今白发,三牲纵设已无亲。
寓形宇内馀能几,欲报佛恩未有津。
移孝为忠无二致,佩来庭训尚书绅。
异时归拜泉台日,庶免庭前忝尔嗔。